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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立元 || 深邃沉实 清新秀美——承德作家论（下）

鲜明的时代精神。作家是时代的歌者，也是时代前进的引领者。承德作家一直站在时代的前沿，为时代放歌。如郭小川是“中国诗歌史上的颂歌时代和政治抒情诗创作的最具代表性的诗人”。他的诗歌既是时代的颂歌，也是时代的投影。郭小川的诗歌精神充满了时代精神，时代精神就是郭小川诗歌的内核。他在《投入火热的斗争》《向困难进军》《把家乡建设成天堂》《在社会主义高潮中》《人民万岁》《让生活更美好吧》《闪耀吧，青春的火光》的组诗中，充满了他对新中国公民的高度赞美和对社会主义建设的热烈欢呼。他以饱满的热情，召唤青年公民，“勇敢地，投入火热的斗争”，“走在时代的前哨”，满怀信心地迎接社会主义社会主义建设高潮的到来，把自己的家乡建设成天堂。从《我们歌唱黄河》《投入火热的斗争》《向困难进军》《厦门风姿》《甘蔗林-青纱帐》《秋歌》《祝酒歌》《西出阳关》《昆仑行》《团泊洼的秋天》等诗歌中，我们明显地看到了时代的发展和变化。郭小川在他所生活的那个年代里，堪称是一位能发出正确声音的时代的歌者。如刘兰松的《三月的江河》，诗人用自己的热血和激情、雄心和壮志写就了这气势恢宏、豪放壮阔的诗篇，生动形象地展现了“四化”建设的豪迈气魄和伟大壮举。全诗激情澎湃，气势如虹，充溢着昂扬向上之气，神奇壮观之美，博大开阔之势，给人以精神的振奋和心灵的净化。它犹如一首大气磅礴的时代乐章，豪迈奔放，飞扬灵动，绚丽多姿，营造出了一个意境开阔、明朗豪放的崭新境界。如杨勇的电视剧《最美的青春》所表现的“牢记使命、艰苦创业、绿色发展”塞罕坝精神就是中华民族精神的重要体现，是塞罕坝人将荒漠沙地变林海、创造绿色奇迹的诗性表现，“是一个现实存在于地球之上的伟大而真实的传奇”的真实再现，也是对习近平总书记“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的有力践行，张扬了人与自然的和谐，生态优先、绿色发展。这部电视剧可以称得上绿色创业史、英雄叙事诗、精神启示录、思想教科书。《最美的乡村》表现了乡村振兴这个伟大的新时代的历史性的进程，尽情展示了在脱贫工作中，“基层扶贫干部坚持扶贫扶志、激发贫困村民内生动力，展示了脱贫路上奋斗者的最美风采”。

强烈的人文情怀。承德作家的作品充满了强烈的与人民“分享艰难”的忧患意识，流溢出一种浓重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人文情怀。如何申是怀着与山乡休戚相关的忧患意识和悲悯情怀来创作小说的，尤其是在“乡镇干部系列”“穷人系列”的小说中鲜明地表现了这种精神向度。他作品中深刻地揭示出了农村干部在改革进程中的奋斗和迷惘、希望和烦恼，以及他们背负的历史和现实的重任，真实地描绘出了村民们的生存状态、欲望和追求，以及造成他们人性扭曲和遭轻慢的种种社会因素。这种对农民和农村干部的尊敬、同情、忧伤是他艺术创造的组成部分，也使他的创作目的得到充分地伸展和有力地表现。他对于生活在底层的农民有一种近乎本能的关切和一种对人世艰辛的伤感。在他的作品中深刻地表现出了农村干部在改革进程中的奋斗和迷惘、希望和烦恼的心路历程，真实地描绘出了农民的生存状态、欲望和追求，透溢出了对他们生活现状的关注疼爱之情和深沉冷峻的忧虑之思。在王琦的诗中表现出了爱国家、爱人民、爱家乡的大爱之情。这是因为是爱“教他如何哺育那些诗行”而成为一个诗人。爱是他生命的内核、诗的内质，如苗雨时先生所说：“爱是诗人生命中核心血素”。他爱家思乡，怀念亲人，“故乡的云”“是暖在心窝的一片棉絮”；出门在外时，他才感觉到“原来思念是这样幸福”；他沉浸在“从前的时光”，“为一首民歌而感动”；“秋风中”，“在家乡的方向”他“看见了父亲”，“听见父亲”的“咳嗽十分苍老”。这些诗写得情真意切，表达了一颗游子的爱恋家乡思念亲人的心情。刘福君的《母亲》《父亲》中所表现出来的人文情怀尤其感人至深。在诗中母亲和父亲是乡村人格的化身，乡村精神的象征，也是乡村文化的符号，同时还有一种特定的意义，那就是在他们的身上所表现出来的坚韧、淳朴、宽宏、善良等优秀的民族精神资源要在现代文明的境遇中被我们所继承、传承，以此来填补现代价值体系的缺失。杨田林的小说也充满对底层人物的关爱，善于从底层人物身上寻出亮点和美色，以揭示出存在于他们身上的不泯的人性之光和善良之心。如在《向卫国的人生片段》《洼地》等作品中，他以充满温情的现实主义笔法，揭示出了这些底层人物性格中所具有的正直与善良，刚强与宽容，奋斗和抗争等美好的人性特质，活画出了他们在困境中艰难的生活方式和精神的生长方式。张秀玲的诗歌也表现出美好的人文精神和悲悯情怀，她用一颗善心看待生活，用一片真情对待人生，用温暖的文字和深沉的诗心寻找光阴的美好场景，给人以抚慰和温情。

厚重的历史内蕴。承德作家的作品有着厚重的历史感和深邃的理性内涵，表现了不同历史时期的发展、变化，真实地反映了生活嬗变的节奏和社会行进的步履，真切地表达了人民的心声和意愿。如郭秋良的《康熙皇帝》以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深刻而又细密地解读了康熙的生命历程，以全新视角观照和诠释了康熙时期的清王朝的历史过程。何理的长篇叙事诗《天涯风雪》描述了在清乾隆年间，土尔扈特蒙古人在部族首领渥巴锡汗的率领下为摆脱沙俄控制和奴役，历经千辛万苦、冲破千难万险回到祖国的英雄壮举，表现了土尔扈特蒙古人不畏强暴、不畏艰险，强烈爱国、回归统一的爱国主义精神。张峻的《历史在说》从历史的本真和哲学的站位来分析抗日战争的意义，作者通过大量的史实对抗日战争作了深度地介入，对日本侵略者给中国人民带来的巨大灾难进行了血泪控诉，对抗日军民浴血奋战用生命捍卫家园的牺牲精神给予了崇高的礼赞。这些作品不仅有着丰富的美学内涵，也有着厚重的历史内蕴和深邃的哲学思想，有很强的历史意义和现实意义，给我们提供了一部研究民族问题的历史参照，一面可供借鉴的历史明镜。再如，李海健的《星星河》中用诗歌的形式描写评价古今中外历史上的文学家，和为承德诗人作传的《读一读承德诗人》，他“以人融诗，以诗系人，以诗存史”，这在诗歌创作上应该看做是一个创建，也可以视为一个贡献。

深刻的哲理内涵。承德作家的作品不仅有历史的容量，美学的分量，也有哲学的质量，是真善美的统一体。如何理的《今天的情结》是一首政治抒情诗，长达1500行。此诗像共和国的一部史诗，从建国到大跃进，从“文革”到改革开放的每个历史阶段，诗人用哲学的深邃哲思和文学的形象美感描绘出了共和国豪迈而又坎坷的艰难行进的历程，他用理性的目光穿透了历史坚硬的内核，诗意地归结出了历史的经验和教训，同时也深层地观照了每一个生命个体的生存背景和精神背景。这样，“诗人以博大的思想维度和奔放的情感能量穿透历史，走向未来，显示了一位诗人于自我、于民族、于时代、于人类的自审意识、历史意识、未来意识和理想意识”。如杨林勃《四季交响曲》既是四季的交响曲，也是心灵的奏鸣曲，是“自然与心灵的对话”。她在描写自然景物时，不是静观的描摹，而是动态的呈现，使之成为“理念的感性显现”，情感的自然流溢。她在这篇散文中借写冬的肃杀、春的诗韵、夏的热烈、秋的思索，表达了自己的人生理想和精神境界，表现出了较高的思想意指和精神内涵。崔雁侯的诗不仅有诗意、有美感，还有高度、有深度。他的诗所给予我们的不仅有愉悦和美好，而且有启示和感召。在他的诗中充满了智性、灵性和神性，让我们咀嚼不尽，赞叹不已。他用诗表达对爱情、对人生、对社会、对时代的思考，表现出了一个诗人强烈的忧患意识和人文精神。

多样的创作手法。承德作家有自觉的文本意识，他们在结构作品时不拘一格，灵动自由，但他们不固守一端，而是创新求变、锐意进取，呈现出了多姿多彩的特点。

在诗歌方面，郭小川对诗歌语言和形式进行了不懈探索，对中外诗歌资源进行艺术整合和创造。他说：“我在努力尝试各种体裁，这就可以证明我不想拘泥于一种，也不想为体裁而体裁。民歌体、新格律体、自由体、半自由体、楼梯式以及其他各种体，只要能够有助于诗的民族化和群众化，又有什么可怕呢？”在当代诗人中，郭小川创造的诗歌语体和艺术形式是最为多种多样和多姿多彩的。这不仅形成了郭小川灵活多样的诗体形式，也大大地丰富了中国当代诗歌的诗体形式，为中国新诗的发展道路做出了卓越的贡献。刘章长期以来致力于新诗与旧体诗的结合，在古典和民歌的基础上发展新诗。他吸收现代鲜活的语言入诗，运用旧体诗的对仗、韵律入诗，这样，就拓宽了诗歌路径，增添了诗歌魅力，也使得其诗歌自成一体、自行一路、自为一家，在璨若繁星的中国当代诗坛上确立了自己独特而又醒目的位置。何理在创作中锐意求索，他的《今天•昨天——何理现代长诗选》就是民族化道路上的锐意探索和实践的结晶。在这部诗集中，诗人在不断汲取古典诗词的精华和民歌的优长，并在创作中将二者有机地结合在一起，因而表现出了创作手法的多样和驾驭诗歌形式的自如。刘向东在诗歌创作中也表现出了有独特的审美特质：他一方面自觉地从民族诗歌的深厚的文化底蕴中汲取营养，又不固守传统，而是锐意开拓，大胆创新；另一方面是他广泛地从域外文学中尤其是西方现代诗歌中借鉴优长，但又不追风逐流，有着自己坚定的诗歌定向和美学操守。这样就能够使他融中外、古今于一体，开拓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诗歌之路。“面对着青年诗派林立，他走出了一条与众不同的道路。他将如火的诗情与对现实的思考结合起来，将乡土气息与诗的现代审美意识结合起来，将优秀的民族文化传统与多种学习借鉴结合起来，将自己对生活、生命的感悟与对祖国以至对人类命运的思考结合起来，拓展了他的诗歌，把乡土诗提高到了一个新的水平”。再如以乡土诗人走入诗坛的王琦，已经远远地跨越了乡土诗的审美局限，达到了一个较高的层面。他的“诗歌视野是宽广的。而这种宽广不仅是企图对重重山脉的跨越以及对天空的仰望，而且还使得诗人对身边和脚下之物保持了足够的谦卑与敬畏之心。这种远望和仰望并没有使得诗人陷入高蹈和乌托邦的幻觉与冲动，其特有的沉实、宽厚使得他的诗歌精神如此踏实和可靠”。“薛梅的诗，正是把抒情揉合了暗示、隐喻、象征等技巧，在对母语汉字鲜活、蹦跳的诗性把控中，舒缓自由地抵达了这样一种氤氲的艺术气质和微妙的美学风致。诗人的这种创造，不仅体现学院派诗歌的某种文化特点，而且也完成了她的文化人格的话语型塑：婉约高雅，文质彬彬……”齐宗弟的诗歌不仅有色彩，而且有声响，带着生活的节奏、生命的律动，带着时代行进的步履，不仅让我们赏心悦目，也让我们悦耳动听。他倾听大自然的和声，体察时代的脉动，吐露的自己的心声。张丽明的旧体诗创作笔法多样，不拘一格，走笔于豪放于婉约之间，且兼擅多体，从容不迫，优游于诗词曲赋诸多文体之中，足可见她的学养之深，天赋之高。步九江的诗歌的表现手法是多种多样的，他用平实生动、通俗鲜活的语言，借用联想、想象、比喻、隐喻、对比、比兴、象征等多种艺术手法等修辞手段，使得诗歌气韵生动、真挚感人。显示出了他对诗歌创作手法的圆熟和各种技法运用的成熟。

在散文方面，武华的散文追求人性与佛理的合一，表现了一种宁静淡泊、清幽旷远的意蕴和淡泊随和、坦荡从容的美学境界心境。杨林勃的散文清新自然、朴实厚重，既有自然万物之灵气，又有历史人生之内涵，用多样的笔墨，写出了多彩的自然和多情的心语。绿窗是她生命的底色、大自然的原色和生活的本色融合在一起的美色，抑或说是“人性、社会性与大自然的调和”，是心性、灵性和智性的融合。她的散文富含诗歌的汁液，还充满了小说味道和质地。

在小说方面，作家们更是积极创新，以使自己的创作与时代合拍，与人民的审美需求相应。如张峻自新时期以来，创作观念和艺术实践都产生了深刻的变化，他注意突破以往的创作模式向生活的纵深开掘，向人的灵魂逼近。他的中篇小说《睡屋》逼视人的内宇宙和灵魂深度，揭示人性和民族心态，通过一个独特的审美视角深刻地揭示了一个长期蜷缩在“睡屋”中的一个卑琐而又可悲的小人物的精神世界，深刻地批判了极左路线给人带来的戕害，致使社会成为国民灵魂扭曲、人们心态变形的畸形社会。郭秋良的长篇历史小说《康熙皇帝》被誉为是文革后以帝王为题材的第一部长篇历史小说。在人物的塑造上，他打破了多年来“脸谱化”、程式化的模式，写出了康熙的人性深度，多层面、多角度的塑造了这个多面体、立体性的合金人物。“作者以他塑造的艺术形象，否定了以往在题材创作上种种非科学的俗见。从这个意义上说，它填补了我国长篇历史小说创作的一段空白。”

在戏剧文学方面，承德一直走在河北的前列，从《懿贵妃》到《最美的乡村》一系列剧作中，都多方面、多视角地表现了在承德发生的故事、展现了承德人的精神风貌，给人多重的审美享受。如电视剧《最美的乡村》是以三个独立的故事单元采用全新视角，深刻阐述了“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绿色发展理念，有力地表现了脱贫攻坚乡村振兴全面推进小康建设的时代重大主题。

如今，承德老中青三代作家正站在时代的节点上，凝神聚力，团结一心。他们回眸承德辉煌的历史，共同面向美好的未来，锐意创新，开拓进取，以创造承德文学更加美好的未来。我们欣喜地看到，一幅灿烂辉煌的文学图景正在滦河上游渐次展开，必将给中国新世纪文学添加更加美好的篇章。

作者简介

杨立元，唐山师范学院中文系教授（二级），现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唐山市作家协会副主席。出版《新现实主义小说论》《河北“三驾马车”论》《创作动机论》《滦河作家论》等专著23部。出版长篇小说《滦州起义》，散文集《家乡戏》《姥姥门口唱大戏》《纪念与怀念》。作品获中国文联第一届、第五届文艺评论奖，第七届河北省精神文明建设“五个一工程”奖，第十一届、十三届河北省文艺振兴奖、第三届孙犁文学奖、第二届河北省文艺贡献奖等多项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