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五”阶段 上海市争取将关键领域安全事故发病率减少20%上下，上海市防范重特大安全事故78条

这课题又新又难！治理新污染物，江苏怎样开始发力？

来源：【交汇点新闻客户端】

有“单”可循，意味着管控又进一步。3月1日起，《重点管控新污染物清单(2023年版)》正式施行。这是我国首版重点管控新污染物清单，由生态环境部、工业和信息化部、农业农村部等六部门联合印发。

清单上列出的14类新污染物，除了抗生素，其他品类对非专业人士来说都很生僻。然而，这些新污染物可能存在于药品、化妆品、服装、塑料瓶等日用品之中，与公众日常生活密切相关。国家已经明确，在“十四五”期间对一批重点管控新污染物开展专项治理。

作为生态环境领域的新课题，新污染物治理进入公众视野的时间还不长。新污染物“新”在哪里？其治理难在哪里？主管部门和专业机构怎样发力？记者进行了采访。

充实“黑名单”，“一品一策”管控

“新污染物是指具有生物毒性、环境持久性、生物累积性等特征的有毒有害化学物质。这些物质对生态环境或人体健康存在较大风险，但尚未纳入环境管理或现有管理措施不足。”去年3月的生态环境部新闻发布会上，固体废物与化学品司司长任勇对新污染物作了清晰的界定。

“新污染物并不一定是新合成的物质，也不是突然冒出来的，之所以‘新’，是因为我们以前没有充分关注或者没有管控它们。”江苏省环境监测中心党委副书记胡冠九打了个比方，“有时候老百姓发现空气里有异味，但依据现有环境标准，空气质量监测结果却显示达标。这是因为纳入监测的是常规污染物，可能存在某些异味物质不在环境标准管控范围内。”

江苏省环境监测中心工作人员检测异味气体

重点管控清单中的14种类新污染物，包括国际公约中明确的持久性有机污染物，已列入有毒有害大气污染物名录或有毒有害水污染物名录、优先控制化学名录的有毒有害污染物，以及包含壬基酚在内的内分泌干扰物，抗生素。

清单中这些新污染物，在江苏都存在吗？“我们已经部署调查，摸清情况。对于新污染物，我们要充分重视其危害性，但也不必过分恐慌，江苏已有不少加强新污染物治理的探索。”江苏省生态环境厅固体废物与化学品处四级调研员王新玉介绍。比如，针对清单中提到的二氯甲烷、三氯甲烷，2020年起实施的江苏地方标准《化学工业水污染物排放限值》，已经对化学工业企业、化工集中区废水处理厂的二氯甲烷和三氯甲烷的水污染物排放限值、监测及监督管理提出要求。对于持久性有机污染物，江苏已按国家要求淘汰和削减，还将持续进行跟踪评估，科学评价风险以采取合适的治理管控措施。

中国科学院南京土壤研究所研究员骆永明介绍，亚微米级、微米级的塑料颗粒可穿透小麦、生菜等作物根系，进入植物体内。这意味着微塑料及其含有的增塑剂、阻燃剂等化学添加剂，也可通过食物链传递。

前些年，不合格塑料奶瓶、劣质跑道等，引发人们对环境内分泌干扰物的担忧。管控清单中的壬基酚，就是一种环境内分泌干扰物，用于生产增塑剂、阻燃剂、抗氧剂、农药等精细化工产品。

新污染物种类繁多，目前全球关注的新污染物超过20大类，每一类又包含数十上百种化学物质。上个月，上海公布《上海市重点管控新污染物清单（2023年版）》，在国家清单基础上，增加了微塑料及环境内分泌干扰物双酚A。王新玉介绍，江苏长期以来持续开展重点管控化学物质的调查研究，江苏省环科院等科研单位已经筛选了20种江苏需要优先关注的重点管控化学物质。在此基础上，江苏将尽快确定重点管控新污染物的补充清单，明确“一品一策”管控措施。

数量众多，“肇事者”有些难找

受访专家认为，随着生态环境质量的不断改善，我国生态环境保护已从常规污染物治理逐步迈向常规污染物与新污染物治理并重的阶段，新污染物治理是新题也是难题。根据国家顶层设计，新污染物治理分“筛、评、控”三步走：筛选出生产使用量大、环境危害性强、检出频次高的污染物，纳入风险评估范围；从生产、使用、消费和废弃处置的全环节，进行生态风险和健康风险评估；对经“筛、评”确定的重点管控对象，采取全过程管控。

这意味着，人们首先要完善新污染物调查监测体系，助力解决新污染物“底数不清、情况不明”的情况。监测，便是一个难点。江苏省环境监测中心分析部部长王荟介绍，目前仅部分新污染物有国家或地方标准，大部分新污染物的监测方法均为实验室自行建立，方法、性能差异大，普适性不强。

没有标准，便无法进行是否超标、是否有风险的判断。“例如，微塑料本身只是一个颗粒，但其比表面积较大，可能会附着一些其他污染物。”胡冠九举例，“一些工地会覆盖塑料防尘网用于防尘，塑料碎了以后成为微塑料进入土壤。我们做过土壤的微塑料调查，但土壤微塑料目前是没有控制标准的，我们只能将所调查工地的土壤微塑料含量与文献记载的数据进行比较，看是高了还是低了，但不能简单地判断有没有危害。”

对于新污染物的监测，分靶向和非靶向分析两种方法。南京大学环境学院副教授韦斯告诉记者，靶向分析监测需要标准品，一般一次性只能测上百种物质，花费大、耗时长，然而目前全球登记的化学品超过2亿种，靶向分析不可能实现全覆盖。

人们面临的新污染物远不止清单上的14类，当前已经建立的新污染物数据库、标准品库，并不能完全解析真实环境样品中所有的污染物，而未解析的污染物数量众多、结构未知、转化复杂，如何快速、高效、智能解析未知新污染物，是当今的学术前沿。使用高分辨质谱，进行非靶向分析监测，再结合大数据和人工智能的手段，可以更多、更快地实现未知新污染物的筛查。例如，异味物质老百姓能闻出来，能不能测出来？用非靶向方法，可以识别气味中的污染因子，同时利用人工智能模型去判定哪些因子是有味道的，再根据其化学指纹进行溯源，可以更好地将“肇事者”找出来。

南京大学新污染物分析联合实验室内的仪器

2021年6月，南京大学环境学院与全球知名仪器设备供应商安捷伦公司成立了“新污染物分析联合实验室”，之后又和多家仪器公司合作，引进多台高分辨率质谱demo仪器，专攻新污染物的非靶向分析技术。实验室已建立2万余种化学物质的高分辨质谱数据库与近千种化学物质标准品库，作为全球28家分析实验室中唯一的中方实验室，受邀参加欧洲NORMAN新污染物非靶向分析方法比对，也多次为生态环境部门提供新污染物筛查、未知污染解析、应急溯源等技术服务。

从具体物质看，哪些新污染物是治理难点？“抗生素、短链氯化石蜡、全氟类物质等。”王新玉表示。这些物质普遍具有持久性，一旦进入水、土、气等环境介质，会长期危害环境，它们防治难度较大的主要原因，一是种类繁多、用途各异，在部分关键行业的生产工艺中暂时无法被替代，禁止使用的难度比较大；二是没有标准检测方法，进而导致环境风险不明，难以用好监督、执法手段；三是现有的废水、废气治理设施，对这些污染物的处理效果较差。

新污染物治理，人人都能“有作为”

2021年，国家“十四五”规划纲要中提出“重视新污染物治理”。去年5月，国务院办公厅印发《新污染物治理行动方案》，对新污染物治理工作进行全面部署。

去年12月，江苏省政府办公厅发布《江苏省新污染物治理工作方案》，正式拉开江苏新污染物治理工作大幕。方案中的18项主要任务，有两项要求今年底完成，一是出台化工园区新污染物治理管控规范，二是首轮化学物质基本信息调查和首批环境风险优先评估化学物质详细信息调查。记者获悉，这两项工作都在有序推进。

有毒有害化学物质的生产和使用，是新污染物的主要来源。针对化工企业集聚的化工园区，江苏开展了系列新污染物治理管控工作，包括建设全要素的特征污染物名录库系统，制定地方排放标准，强化特征污染物治理，减少相关新污染物的排放。近期，江苏省生态环境厅组织人员到省内多家典型化工园区实地调研，了解企业工艺水平、治理措施、管控能力，对环境样品、废水、废渣采样分析。江苏省环科院牵头开展调查监测、风险评估、源头管控、过程控制及末端治理等一系列化工园区新污染物试点示范，形成化工园区新污染物治理管控规范的初步文稿。在论证、修改后，相关规范有望按时出台。

江苏首轮化学物质基本信息调查和首批环境风险优先评估化学物质详细信息调查也已启动。“内容很详细，包含生产、加工使用、环境排放数量及途径、危害特性等。”江苏省环科院土壤环境研究所副所长刘伟介绍，“常熟新材料产业园、泰州滨江工业园区、南通如东县洋口化学工业园等已经完成试填报工作。试填报期间我们也发现，调查涉及信息较多，不同企业生产情况各异，部分企业担心商业秘密外泄不愿配合，是目前遇到的难点。”

在江苏省生态环境厅统一部署下，江苏省环境监测中心联合多个驻市中心前期已完成长江江苏段新污染物监测调查、全省大型城市饮用水源地新污染物监测调查两项任务，完成长江干支流50个监测断面、大型城市30个饮用水源地平水期样品采集和分析测试工作，初步形成新污染物的监测能力。

省环境监测中心进行新污染物监测理论培训

针对老百姓关注的抗生素类污染问题，江苏生态环境部门不仅在长江流域重点水体、制药企业、医院、养殖企业等典型污染源开展监测调查，还着手梳理国内外抗生素相关管理政策法规，开展抗生素污染管控及监管措施研究。废药品、废农药以及抗生素生产过程中产生的废母液、废反应基和废培养基等废物，如何严格落实收集、利用、处置要求？近期，江苏省生态环境厅正在省内部分医药、农药企业调查，为后续加强这方面的管控治理做准备。

自2018年农业农村部开展“兽用抗菌药使用减量化行动”以来，我省12家规模养殖场、大型龙头企业参加部级试点并顺利通过验收，有180家养殖企业参加省级“减抗”试点。开展“减抗”试点的养殖场内，细菌性疾病和病毒性疾病发病率明显降低，抗菌药使用品种和用量“双下降”，用药成本减少，产品质量更有保障。江苏省农业农村厅提出，到2025年，50%以上的规模养殖场实施“减抗”行动。

按照《江苏省新污染物治理工作方案》部署，江苏将加大科技研发投入，建立江苏新污染物治理人才库、专家库，推动设立相关科技专项，开展有毒有害化学物质的环境风险评估、管控关键技术研究等设备研发；在化工园区等重点风险区域，率先开展新污染物治理试点示范，力争形成可复制、可推广的经验；选择典型地区，系统开展工业源、农业源、社会源新污染物治理管控；对于区域、流域新污染物综合防控，强化部门间协同治理。

新污染物治理虽然专业，但普通群众也可以给予力所能及的支持。例如，农户、养殖户在种植、养殖中规范使用农药、抗生素等，积极回收地膜和废弃的农药包装袋。在生活上，每个人都能“有作为”，例如选购商品时关注是否含有双酚A、全氟化合物、邻苯二甲酸酯类等物质；关注过期药物、电子产品等有毒有害产品分类回收；严格按医生处方购药，控制抗生素使用；拎起布袋子、挎上菜篮子，减少塑料袋使用；外出吃饭住宿尽量不使用一次性塑料用品，尽量重复使用快递包装袋等。点滴细节皆为举手之劳，由此带来对环境的呵护可谓善莫大焉。

新华日报·交汇点记者 王静 许海燕 徐冠英

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编辑: 刘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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