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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传闻宰相是20岁的英俊少年,拒了公主婚约,却痴情哑巴丑女
每天读点故事app作者:长安公子
十八岁入仕,二十岁封相,凭一己之力摆平朝野,助少年天子在摄政王手下重掌朝政。
他是当朝宰相余青。
有传他善使雷霆手段,亦传他有鬼神莫测之能,他声明远播,行踪诡异,京城里四处有着他的传说。
讲他如何杀伐果断,排除异已,又如何暗度陈仓,瞒过摄政王,即与千里之外平定战乱,又于当朝稳固时局,讲他如何亲取敌人首级,夺下一城一池。
于公,他是朝廷的权臣,于私,他是皇帝的挚友。
在江湖人口中,他就是飞身护国的英豪。
然而少年成业,纵横四海,却无半个家眷。
权贵们纷纷要往他身边塞红颜,连皇帝也属意要公主嫁给他,他却无半分接受之意。
而今,他宣布了一震惊满朝的决定。
他要回乡百里,他的故乡,回来……择妻……通过公开的形式选一位红颜作为妻子。
朝野,闺阁,顿时沸腾。
有女子慕少艾,也有朝臣攀权势。
长百里这个边陲小镇一下子火了。
1
长百里有一哑女,唤作丫女,住在村尾一独门独户的院子中,平日里已采药为生,她日里清早便去天诘山采药,傍晚方归,从不与人交往。
村中人未曾听她说过话,她总是沉默的来,沉默的去,与人相见从不交谈,即无言语也无手势。
她无父无母,早年间由爷爷抚养,后来爷爷去世,她身边再无庇护之人,因与人交流困难,日常买办非常不便,日子过得很是艰难。
好在村里人都知道,带了药材去药店便是换钱,拿着钱去了米店便是要米,去了面店便是换面,日子磕磕绊绊的总算过下去。
然时常受奚落也是免不了了,村中之人,爱起哄,好热闹,倒也不见哑女有恼意,她一双眼睛,黑白分明,平静的像湖水,你辨不清里面有什么情绪。
春日里,柔风荡来,野虫蠢蠢欲动,草木复苏,天诘山上开满了桑诘花。
此花紫红,八瓣,中间白芯,放在手心,小小一朵,随风微颤,如同娇羞的少女。
丫女的采药篮中除了药材,也散落紫红色的小花,药篮中,窸窸窣窣颤微微似有物要冒头而出。
丞相于乡百里择妻的消息传来时,丫女正抖落满筐的小花,将药材悉数收拾出,最后手一捞,从底部揪出一物,随手扔在院中。
那物蜷缩着身子慢慢舒展开,一颗小脑袋叹出,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一身黑白花色细细长长,赫然是一条小花蛇。
小小蛇身挺立着,蛇头一前一后有节奏的晃悠,蛇信子耷拉伸在嘴边。
丫女从远中石桌的筐中捉出一把蚯蚓喂给小蛇。
这蛇是她的宠物,养蛇,这是她无数秘密中的一个。
她在村中没有朋友,只爱跟山间野物相伴,鸣啼的山雀,飞窜的野兔,纵横的蛇虫,都是她的朋友。
她正目带柔光注视这小蛇吃食,门外熙熙攘攘的吵闹声吵了她清净,侧耳一下,是在讨论当朝丞相的盛举。
听闻丞相是乡百里的故人,村中的待嫁姑娘都存了心思,不能选个妻,做个妾也是好的。
丫女一笑,心想,这丞相倒是狂妄,莫不是当他是皇帝来此选秀。
讨论依旧热烈,小城镇难得有这样的大事,不仅本镇之女,各地佳丽也是来了不少。
镇上的住户纷纷赶到他下塌的驿馆,一是看看到底是谁家出了一个这样声名鹊起的丞相,其二也是看一起随着丞相从四方赶来的瑰丽们。
声音持续的传来,却不知哪句话,忽听的丫女脸色一变,手中的食盆掉在地上。
小花蛇也停下动作,探着头看着自家主人发呆,直到周围再无声音传来,一片寂静,静的丫女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
才惊觉她维持一个姿势已久,腿开始发麻,她踉跄起身,一瘸一拐向院子深处走去。
院中散落几株紫红色小花,花瓣在阳光下舒展来,像咧着嘴笑的少年。
是那说,这花同你般配,送予你的少年。
是那一身青衣,放浪不羁的少年。
是他,余青,余小青。
那年他还叫余小青,那年他是她捡回村中的落魄秀才。采药捡回的落魄少年,今成英俊宰相,还放言要娶她这哑女为妻。
若是他,那多么狂悖之事也显得理所当然,多么荒唐之举也只是寻常,他啊,本就是疏狂不羁之人,举世礼法他弃之如敝履,绅士气度他亦是全无。
当年,他曾堵在夫子门前求学,妄言“我余小青来日定能封王拜相,你们个个需跪拜我,夫子你教我,不吃亏,光宗耀祖的”
被夫子一扫笤赶走了。
如今拜相,村人之议论,不过是他当年那些顽劣之事,如今倒成了聪慧机智的佐证。
他依旧如当年般狂妄,如此明目张胆择妻,那必然要挑冠绝当世之女子。
同她是没有半分关系的。
她于门口水缸前停下,俯下身子,风吹起,缕缕发丝飞扬,半满的水缸中澄澈的清水,亦是波纹四起。
水波荡漾中,一双黝黑灵动的眼珠,挺翘的鼻梁,嫣红的小嘴,如果没有覆盖近半张脸的紫红色胎记,必定也是个美人。
那紫红色在水中晃荡,像挣扎着的怪物,她咧嘴一笑,紫红色晃的更厉害,狰狞着叫嚣着,像巨兽要奔涌而出。
丫女手在水中轻轻一拨,巨兽不见了,只有风吹过树枝沙沙的声音。
2
往天诘山的路经过驿站,虽是大早,门口却已围了一圈圈的人,小镇平日里没有这样的盛事,如今看热闹的也有,姑娘们也有。
丫女早早出门,为免非议,还特意带了黑纱帷帽以遮容貌。
驿站四周卖吃食的,卖首饰的都赶了个早,散落四周,叫卖连连。
丫女背着药筐,绕过人流,在喧嚣的人声中她忍不住回头望去。
双目浮动,却不见故人何在,除了密密麻麻的人,她一无所获。
正待转头走过,一声叫喊忽然传来,"丫女",声音清润悠长,像跨过时空的呼唤。
丫女顿时止住身形,这时这里,只有一个人会如此喊她。
她慢慢转过头。
“嘿,丫女”,旅店二楼余青挥手示意,一脸喜色。
丫女望向那张脸,那一双眼睛狭长风流,偏生一道剑眉,一身似官非官的青服,衬得他身影擎长,姿态洒脱。
风采更胜往夕。
丫女忽觉眼前一切模糊起来,像跌入了一场梦,像时光流转,像焰火腾空,像高山像流水,像霎那间走过了沧海沧田。
她一动也不能动。
“你呆那里别动,”楼上人长袖一甩,一边喊着一边折身飞奔下楼。
看着楼上瞬间消失的人影,丫女才惊醒,此时此刻,还是……不见的好。
她只愣了片刻,便做了决定,趁着余青还未从楼上下来,她一手提着药篮,一手按着帷帽,转身向天诘山的方向跑去。
余青下楼,只看到一个窈窕的背影和因风带起的衣袂。
他欲去追,却被瞬间挤过来的人潮挡住了。
“丞相大人现身了。”
“丞相大人真是英姿勃发。”
“余小青,你可是村里的余小青。”
一群人七嘴八舌围过来,余青扯起笑脸应付着,心里却在想着,这丫女,见我就逃的毛病没改过来。
说起来,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也以丫女的落荒而逃结束。
初春的天诘山上人烟俱无,鸟儿从长空飞过,自在的落在树枝上,丫女从一口气跑到山脚,清晨的空气灌入口中,阳光微暖,她瞬间放松下来。
这里,是她的天地,没有人,没有琐琐碎碎的事,她环顾四周,老树十几年变的伫立着,那一年,她在这里初遇余小青。
她早早采完药草,却不着急回家,躲在大树底下看蚂蚁从蚁洞中进进出出,看便罢了,她又忍不住对着蚂蚁说起村中的见闻,说李家公子又娶了一房小妾,张家的媳妇又添了一个胖小子,那刘家媳妇偷偷与小白脸幽会呢。
是,这是丫女的秘密,村中无人知晓的秘密。
她不是哑巴。
她自小被父母遗弃,村中拾药的老头将她捡回来当孙女抚养。
老头不爱说话,她因为脸上有胎记被其他小伙伴嫌弃,嘲笑,在长达近十年的时光里没有什么人陪她说话,只有四面八方的讥笑声在耳边回荡。
日久天长,她开始不会说话,不爱说话,尤是见到人的时候,纵然满腹的言语,落到嘴边,只剩诺诺。
村里人都以为她是哑巴,她也以为自己是哑巴。
直到老头去世,她开始去颉天山上采集药草,奇了怪了,碰到些蛇虫蚁怪,那些听来的,在心中积攒许久的言语就那么自然的从嘴边飞出,她像任何一个这个年纪的少女一样,天真,活泼,妙语连珠。
她不是哑巴。
她只不过在“人”这种生物面前说不出话。
她习惯了和天诘山上的虫蚁对话,这让她感到自在。
她觉得她就应该是一种动物,生长在山里,有人来就躲开,没人便或爬行或穿梭或飞翔,在属于她的自由时空中尽情欢歌。
她习惯了在山中说话,天诘山人烟罕至,没有人知道那个沉默不语的哑巴有这样妙语连珠的时候。
那天她同样蹲在蚂蚁面前絮絮说着时,却听一声咳嗽骤然响起。
她吓得惊跳起来,四处一望,见不远的山脚下半躺着一个少年,下身穿着树皮,上身光着,正戏谑的看着她呢。
落日的余晖撒在少年身上,古铜色的肌肤散着微光,他嘴角噙着笑,那笑透着落拓,透着洒脱,透着意味深长,衣不蔽体的他却不见丝毫羞赧。
这里竟有一个人!
那少年懒懒的抬头,望着她道:“做人呐,这么八卦好吗?”
她只觉得自己紫色的半张脸火辣辣的,她想说“偷听不是君子行为”,又想说“你裸着你不要脸”。
可她张了张口,却半句也说不出,只脸涨的通红。
索性一捂脸,转身跑掉了。
后面传来他起身追赶的声音:“哎,别走,别走呀!没听够呢。”
3
早上丞相同蒙面女子的相逢成了看客们议论的话题,丫女一下子成了舆论的中心。
众人猜测,那必是丞相的旧情人,看那身姿必然也是花容月貌之辈,不知会有怎样的故事。
暮色四合,驿馆周围的人纷纷散去,两道秀丽身影从驿馆走出。
此次余青回长百里,还带了一个尾巴,那便是当朝公主琳琅,是小皇帝的姐姐,这公主倾心余青,数次求皇帝赐婚,奈何余青总是推拒。此次乡百里择妻,她是带着势在必得的心情来的。
听闻余青在此有个旧情人,立时就着急了,等四周无人,便带着侍女去看丫女,一则看看那女子到底是什么人让余青当街叫唤,二则也有给下马威之一。
恰逢丫女归来,她们在门口拦住丫女,昏暗的天色丝毫挡不住那一身珠光宝气。
“你就是丫女,”公主拿眼瞥了一眼带着帷帽的丫女,淡淡的开口。
丫女微微点头,不知此貌美女子的来意。
“听闻你与丞相有旧,本公主特来瞧瞧是怎样的美貌。”
丫女愣住,却是有旧,却不是她想的有旧。
“摘下帷帽来,”公主琳琅趾高气昂的命令。
丫女并不打算听她,她不说话,也不动。
“公主有令,敢不遵从?”公主旁的绿衣小丫鬟喝道,伸手一把掀开了她的帷帽,丫女猝不及防,踉跄后退,可也晚了,黑纱飘飘扬落在地上。
此时月初升,微薄的月光顺着飘散的头发打到丫女脸上。
公主和丫鬟被眼前紫红色丑陋的胎记惊的说不出话。
“还以为什么美女呢?竟是个丑八怪。”丫鬟首先反应过来,语气嘲讽。
公主定了定神,认真问道:“可是你,是丞相的旧情人?”传闻宰相是20岁的英俊少年,拒了公主婚约,却痴情于哑巴丑女。
听闻此话,丫女诧异,是什么让公主有此想法?
他们确然是旧识,他于微末之时留驻乡百里,他曾帮过她,是出于一个正直之士对卑弱之女的善良。
他也确曾采过花给她,可能出于怜悯,可能是无心之予,但无论如何,不可能出于一个男子对女子之情。
纵然她对他有些不能言说的奢望,有千头万绪的情绪,但,他,绝不可能的。
丫女快速摇了摇头,以示否定。
公主松了口气,又觉荒唐,自己竟然为这样一个丑陋之人吃味,搞得自己风度尽失,她还当是那丫女什么绝色佳丽呢。
她看着丫女,自笑几声,扔下一腚银子“买你的药材”,拎起丫女的篮子,施然走了。
驿馆中,公主捡着蓝中的药草,兀自懊恼,事情没打听清楚就去,真是丢人,太丢人。
正逢余青进门,看到那药蓝,他瞳孔一缩,盯住公主厉声道:“你去找她了?”
公主嘟起嘴,“我以为…她是你旧情人呢,我不知道……”
“谁告诉你她是我旧情人?”
“那天,那天你叫她,她跑掉,任谁不这么以为。”公主嘟囔着。
余青听了此话,陷入沉思,半晌没说话,一会自己便走了。
4
余小青当年遇见山脚下的丫女,便跟着她回了村,穷酸秀才,又有些恃才傲物,实在不招人待见。
倒是丫女,因着秘密被看穿,对他有一种莫名的亲切,虽不说话,却时常暗暗对他接济,余小青是知恩图报之人,在丫女被村中人奚落欺负之时,常是他挺身而出。
二人有一种特殊的友谊,但无论如何,不该是少男少女之情。
丫女有自知之明,她再一次看着水缸中映出的那张脸,悲戚戚的笑了一下。
月亮升至中梢,夜色幽静,像少女沉下去再也不敢浮上来的心事。
许是夜太沉,梦太深,第二日清晨便起晚了,待她匆匆洗漱完毕,找出帷帽打开门,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外。
一身青衣,一对剑眉,狭长的眼睛紧紧盯着她,手向她帷帽一指,“带这劳什子做甚?”
说罢,踏步进了门,四下一望,干净的小院一如往夕,只是少了些鸡鸭,她多年不养了。
“小花还养着吗?”他问。
丫女乍见余青,只觉多年未见,他周身气质少了些浮躁,多了些沉稳,但仍带着些许狂傲。
她对着这身影点点头,小花是一直养着的,当年还是他送的她呢。
早些年她还养鸡鸭,后来邻居张百顺家的儿子过百岁时,自家的鸡舍不得杀,欺她不会言语,拿她的鸡杀了请乡亲吃饭。
她气不愤,却无可奈何,吃个哑巴亏。
第二天,张百顺家的鸡在一夜之间都跑没影了。
张百顺气急败坏,从村东找到村西,就是没找到一只鸡。
丫女去天诘山采药时,再看到了余小青。他正在架起火架子烤鸡,周围还挖了坑,满是鸡毛。
丫女瞬间明白了,那一刻,是想要说声谢谢的,可终究没说出来。
余小青看到了她,抬起头,亮亮的眼睛看着她,给她递过一块肉:“你吃吗”
他眯着眼笑嘻嘻,一身青色单服套在瘦削的身上,随风鼓荡,阳光倾撒,宛如最有才的画手,把他周身渲染的如梦似幻。
盈盈轻缓步,梦中萧朗顾。
有那么一瞬间,她是执迷的。
后来她不再养鸡鸭,余青将一条小花蛇送给她,再不怕被别人偷走。
此时小花正顺着余青裤管往上爬,余青一把捞起它,在阳光下端详了一下,”这几年过去,也没见长多少,是不是丫女没喂饱你?”
他拿眼撇丫女,丫女自知如今身份如鸿泥之别,不便对视,只稍稍福了福身。
启料余青大步向前走进,气势压迫下,丫女后退几步,听余青大声道:“我今日闻得张家的姑娘打算嫁我做个妾。”
他盯着她,她又福了福身。
“哦,还有李家姑娘,也有此打算,”他似乎很是烦恼的叹口气,“如今村中人对我甚是热情,当年却对我不好,人的变化竟然这么大。”
当年余小青确实算村中祸害,他喜欢听人壁角,还是个大嘴巴。
谁家中发生个事情,次日就会传的满大街都是。
夫妻俩的悄悄话,私密事,不知怎么又被他听去又传开了。
他在那几年,村中每家都要挂上两把大锁,有的人家墙也要多垒高几尺。
如今,时移事异,他摇身一变,成为当朝丞相,自然倍受青睐。不复当年之窘迫。
他看着神情无半丝变化的丫女,忽觉有些烦躁,又说“公主为人大方,做正妻也是合适的”
丫女亦觉如此,他自是该配最好的,在他目光逼视下,轻轻点了点头。
余青只觉一阵气恼,冲口而出:“那日见我为何要逃?你…?”
丫女仍低着头,不看他,他又说“我回长百里择妻,你就没有一点想法吗”
她怎敢有想法,她内心苦笑。
余青等了半晌,不见丫女有何反应,他轻轻摸了摸小花的头,说了句“我走了”
走到门口,回过头,看着丫女说:“你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到乡百里择妻。”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5
第二日,村里起了谣言,说丞相欲择村东头的哑女为妻,言她端庄秀丽,甚合丞相心意。
此谣言一出,惊起千石浪,坊间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不知道情况的还当丫女是什么绝世佳丽
知道情况的便言丞相品味奇特,不同常人。
余青倒未受影响,反是丫女,一下子这场舆论的中心,备受其扰
丫女迎了一拨一拨来看热闹的人,第一拨便是余青带着小厮和公主亲自澄清谣言。
“谣言不是我传出去的,”他背着手对丫女说。
自以为解释清楚了,便昂着头走出去了。
回去路上,公主脸色忿忿,又禁不住问余青:“明明是你,昨天我都看到你让阿梁去传……”
余青神色坦荡,指指小厮:“是阿梁传的,不是我。”
未等公主对他的无耻做出反应,便见他又回身往村东走。
公主:“不是回驿馆吗?”
余青:“回去看热闹。”
余青到时,丫女正围在一群人中间被指指点点。
“你就是丫女呀!这脸上是什么呀!”
“天呐,你们见过这么丑的人吗?”
“说丞相和她?谣言吧,怎么可能呢?”
“丞相怕是瞎了。”
余青越听眉头皱的越深,他侧头问公主:“她们为什么说她丑。”
公主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你真的瞎吗?她脸上那么大一块胎记……”
“你传这谣言是为了看她笑话的吧,你看她,憋的脸都红了。”
余青紧握拳头,似乎第一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议论一直没停,丫女此刻像置身与大海巨浪中的小船,不知所措,无能为力。
这时一声清亮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本相就是眼光奇特,如何?”
余青踏着大步走来,脸上依旧是如同少年般坦荡的笑,他长衣带风,目光柔和,望着那个众人口中丑陋的女子:“我心仪于你,想选你为妻,不知你,意下如何?”
怎么可能,丫女愣住了。
而余青,在众佳丽震惊的眼神中,摆出一脸委屈的样子“我如此英俊潇洒,你不吃亏”。
丫女心中像淋了一场急雨,惊鄂后慢慢的潮湿。
她有满腹的疑问,不可置信,堵在口边,说不出来。
此刻她终于抬起头看着余青,那眼睛中深情不似作伪。
“假的吧,她这么丑,”不知道哪位看热闹的多嘴说了一句。
余青皱了皱眉,盯着丫女:“你是因为觉得自己丑吗?”
丫女侧过头去,只觉此时此刻不知该喜悦还是尴尬。
这时,她的手被余青攥起来,他,拉着她从重重的人群中走出,她像没有思绪的木偶,任凭他拉着,慢慢的快起来,最后跑起来。
风从耳边略过,他拉着她,像世间只有他们二人。
等到停下来,已经来到了天诘山的山脚下,此时正是初春,桑诘花刚刚开放,满山的紫红色鲜花在他们身后绽放。
他抚过她脸上紫红色的胎记,轻轻说:“丑吗?在我眼中,它就像是一朵美丽桑诘花,独一无二的,哪里丑呢。”
丫女脸色一片潮红,她从来不敢想,不敢想戏文中的爱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不敢想这个人真的是想着她的,心中蓬勃的感情让她想说点什么,但她开不了口。
“我知道你这个,我去京城问过几个大夫,这是一种自闭症,对人有恐惧,但在动物前就会消失”
“是可以治好的”,他拉着她的手,嘴角勾起笑,目光如暖阳,缓缓道:“但,我觉得你不用治也好”
“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择妻吗?因为是你说过的,希望有那么一个人,再漂亮再美丽的人也不屑一顾,心里眼里只有你”
6
“我希望有一个人,不管多么美丽的姑娘他都不屑一顾,只有我,他的心里只有我”
少女扬起漂亮的下巴,对着阳光眯着眼睛,阴影打在紫红色的半边脸上,竟不觉丝毫丑陋。
她的身旁盘伏着一条青色大蟒,鳞片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它微抬着硕大的脑袋,认真的听。
满山的桑诘花吐着白芯,在微风中轻轻浮动。
这样奇异的组合,却丝毫不显突兀。
少女如同每一个少女,心中充满幻想,想着俊俏的郎君,想着美好的爱情。
但她只敢在这旷野之地,无人之区对着一条蛇无所顾忌的言语。
“小青,传说天诘山的最高峰住着神仙,常常点化有缘人呢”
“如果我遇到神仙,我一定求他把我脸上的胎记去掉”
“可惜它太高了,我上不去,你可以呀,如果你遇到了神仙,你会求他什么呢?”
青蛇听着小姑娘的言语,它不懂什么美丽什么丑陋,不懂姑娘的执着,不懂她说的一切,乡里长乡里短,人类怎么多事情。
它只知道她的声音很清脆,像冬枣在树上裂来。
她希望有人能喜欢她,它就是呀,可是它只是一条蛇呀,如果它遇到神仙,必然是希望变成人,走到她身边,告诉她“我很喜欢你呢”,再问她”你可喜欢我?”
那一年,那条大蟒,心中存了一个小小的愿望。
“是我呀,小青”,丫女眼看着身边清俊的男子眨眼间化作了一条青色大蟒,大脑袋歪着看着她。
记忆像洪水涌来。
几年前她上天诘山采药,遇到一条受伤的青蟒,它正值蜕皮期,却被山上滚下来的大石压住了身子,丫女找来木棍,满头大汗把大石橇开,从此春暑秋寒,采药的路上多了一条大青蛇。
青蛇眼睛清亮,总是目光灼灼的望着她,她便给他讲,讲山下的见闻,讲戏文中的故事,讲街坊四邻的八卦。
寂寞的少女将心事吐露,懵懂的大蛇是最好的倾听者。
她给他起名“小青”
她喜欢在采药的间歇,躺在山地上,看小青在满山的桑诘花中穿梭,身躯起伏如山岳般连绵,她望着他向上的身躯,总在想,他是定能爬到天诘的最顶峰的。
它常常于她不能到达的地方为她采来稀有的药材,她常常为它带稀罕的吃食。
他们在一起,在满山桑诘花中笑闹,淡淡的少女幽香从她身上散发,修炼数年的大蛇懵懂的一颗心不知名的跳动。
它,是她的小青呀!
原来她爱暮他许久,他爱暮她更久。
两个异类,在满山的桑诘花下紧紧凝视,命运赐他们相遇,解他们孤独。
7
山上时光短,人间岁月长,余青余丞相已经很久没回京城了,据传他被一个丑陋的妖女所惑,留在了乡百里,于山脚下伺候丑妖,过着贫困凄苦的生活。
“嗯,丑妖,这称号倒是霸气”余青翻着手中的信,对专心喂小花的丫女说道。
丫女抬了抬头,道“你若肯把那换颜丹给我,我也不用被人称做丑妖”
丫女依旧是个“哑女”,但只在余青面前,在这条蛇妖面前,才能如活泼少女般的言语。
余请挑挑眉,继续看书信。
“就知道你这么小气”,丫女忿忿不满。
听闻此话,徐青放下手中书信。
“我看着这胎记极美,去它做甚,所谓女为悦己者容,我觉得美,你去之,是为不贤,再者,此乃天生之物,乃你生母留于你的印记,若贸然去除,是为不孝”
这就成了不贤不孝之人了呢?丫女摇摇头,不和他争辩,但心底还是极寄望用那换颜丹祛除脸上胎记。
换颜丹是余青所练,这东西对他没有什么用处,但却总不肯爽快给她。
余青暗笑,自然是不能给的,万一给她,有人看她美了,再抢走就不好了。
这世间之人,美丑不分,像丫女这等美丽之人,竟然觉得丑。
也多亏了他们觉得丑,才有他余青抱得美人归这一天。
想的一时出神,手中的信纸翩然飞起,随着山间的风一下子飞远了。
余青怔仲一下,随他去吧,眼下倒有一件事,小皇帝催他回京,他若回去,丫女呢?
“我不去那里,京城人多,我要呆在天诘山”,丫女说。
余青也不想再回去做这劳什子宰相,他毕竟是野物,朝堂不是久居之地,但如今小皇帝说有事相求,小皇帝于他有恩,京城它如论如何得去一趟。
也算跟小皇帝告个别。
“我此去少则半月多则一年,你在这里等我。”
他走了,留下一句承诺,她却从没停止对他的担心。
她不担心他功高震主惹皇上猜忌,毕竟以他的能力,在凡人面前什么躲不过去,她怕就怕小皇帝早知他蛇妖的身份,另设计谋,寻有道行的人收了他。
人心是最不能预测的,她在世上,看到了太多尔虞我诈,体会了太多人情冷暖,而他,他怎么会懂,他只是山中那单纯的小青啊。
但好在,他每隔数日便托人稍信回来,信中写些京城见闻。
“京城的烟花有脸盆那么大,你在长百里没见过吧”
“摄政王的爪牙眼红我,找人来刺杀我,半路窜出一蟒把他吓尿了”
“小皇帝要纳后宫了,嘿,他那么小,一下子纳三个,杨将军的女儿,刘御史的女儿,吃不吃的消,幸好我没有女儿,嘿”
“在家里等我可着急?事情很快就会完了,我马上就回去了”
突然有一天,信件断了一个月,丫女焦急时,信件又来了。(作品名:《哑女》,作者:长安公子。来自:每天读点故事APP,禁止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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