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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初出场”到“唱主角” 是啥助她们快发展,

时间:2023-10-05 15:13:41 来源: 浏览:

《归去来》:海外留学生从象牙塔走向社会,一步步完成蜕变

旧金山警察局办公大厅的电脑屏幕上,显示着书澈的个人信息,办公桌上摆着他的驾照和学生签证ID,警察A从电脑前起身,把驾照和学生ID收进文件夹,冲身边的警察B一摆手。两人拿着文件夹,穿过人声鼎沸的办公大厅,推门走进一间问询室,书澈正独自一人,坐在里面。

两名警察坐下,把文件夹摊开在桌上,开始问询对面的书澈。

“这张驾照在一个半月前的6月20日被吊销,没有车管局缴纳罚款的记录。你对驾照吊销后无证驾驶的指控有异议吗?”

书澈用英文回答:“我有权保持沉默。”

“你因为唆使他人替你顶罪,涉嫌妨碍司法公正,有什么需要解释的吗?”

“在我的律师来到以前,我什么也不会说。”

两名警察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停止继续问讯。

在另外一间问讯室里,警察把一杯咖啡放到萧清面前。

“请向我们完整描述一下你朋友书澈是如何要求你代替他承担超速驾驶责任的。”

萧清沉默不语,作为一名法律专业生,她当然知道自己有权行使沉默权,坦白事实真相还是保持沉默?她也当然知道哪一种对书澈更为有利。

“你和书澈先生是朋友吗?”

“不是。”

“萧清小姐,你要知道公路巡警听到了你和书澈的对话,不管你是否愿意提供证词,我们都有证据指控书澈唆使他人顶罪、妨碍司法公正,但如果你说了违背事实的假话,我们将不排除追究你提供伪证的可能。”

萧清还有选择吗?无论是内心认为自己应该怎么做,还是环境逼迫她不得不这么做,都只剩下一种选择了。

西服革履、在北美华人圈声名显赫的著名律师康兆辉一走进警察局问讯室,就开启了胸有成竹、不卑不亢的辩护模式,他向警察递上名片,用纯正英文强硬宣布:“我是书澈先生的代理律师,我当事人现在不会承认针对他的任何指控,一切等待法庭裁决。”然后转头对书澈改说中文,“你有权一直保持沉默。”

书澈等的,就是他的到来。

这边,萧清已被要求在她坦承事情经过的警方问讯笔录上签上中英文名字。“萧清小姐,非常感谢你的证词,最后还需要你在这份笔录上签名和按个手印,然后就可以离开了。我们不需要扣留书澈先生的车辆,你可以把它开走。”在萧清签名、按指印时,警察虚心向她求教,“唆使他人顶罪用中文怎么讲?”

“顶包。”

“我很好奇:如果不是我们那位能听懂中文的同事干扰阻止书澈,你会答应替他……”警察模仿萧清教授的中文单词,现学现卖,“‘顶包’吗?”

“我不回答你假设的问题。”

“放松放松,我只是试图了解两个国家两种不同观念,在中国人的处世哲学里,拒绝朋友这样的求助,会不会被你们认为是不近人情?好吧,这个问题你也不必回答。”警察礼貌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允许萧清离开。

萧清走出问讯室,置身于警察办公大厅,她的目光追随问讯自己的警察,见他手持笔录走进另一间问讯室,透过百叶帘的缝隙,她看到书澈坐在里面,身边站着衣冠楚楚的康律师。萧清能预见到自己的证词即将给书澈带去什么。

问讯书澈的警察,接过递来的萧清笔录,翻看完毕,起身宣布:“书澈先生,根据公路巡警的报告以及萧清小姐提供的证词,你因为涉嫌驾照吊销后无证驾驶、超速、危险驾驶、妨碍司法公正四项罪名……”

站在一边问讯萧清的警察忍不住嘚瑟他刚学会的中文:“顶包!”

“我们代表旧金山警察局宣布:现在,你被逮捕了。”

听到这样的宣判,书澈表情平静,既看不出他的慌乱,也看不出他的郁闷。

康律师立即提出申诉:“我要为我当事人申请保释!”

“这是他的权利,你可以向保释庭提出申请,由保释法官来决定保释金数目。但今晚,书先生要留在监狱里了。”

得到警察这样的答复,平静的书澈才露出一丝难过,因为他知道今天,他见不到缪盈了。

警察命令书澈:“请跟我来办理被捕和入监手续。”

康律师继续提出:“我要求和我当事人单独沟通一下。”

获得批准后,三名美国警察一起离开问讯室,留下康律师和书澈单独相对。康律师对书澈改说中文:“明天一早我就向保释庭申请保释,但我无法掌控排期,不确定你要在监狱里待几天,忍耐一下。”

“我支付不起太多保释金。”

“我会马上和你父亲联系……”

话音未落就遭到书澈断然反对:“不!”他的反抗之剧烈,吓了康律师一跳。

“为什么?我替你向他寻求帮助……”

书澈态度更加坚决:“不要!我是成年人,这是我个人的事情,由我自己来面对,和他没有关系,我也不需要他帮助!”

“你打算怎么面对?你还没意识到后果的严重性,一旦你被定罪,虽然只是轻罪,也会给你未来申请签证、移民带来不可估量的麻烦!尤其是如果消息传到国内,会对你,尤其对你父亲的名誉造成严重损害。”

“我犯的错自己承担,请你不要联系我家里!”

书澈态度之坚决强硬,逼迫康律师不得不向他妥协。

“OK,先不联络你父亲,我尽快申请保释,如果保释金超出你的支付能力,我来想办法。”康律师透过百叶窗向外面的警察瞥了一眼,突然凑近书澈,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记住我的话:还有空间,什么都不要承认!”

书澈当然能听懂对方的意思。

康律师直起身:“还有什么需要我办?”

书澈在纸上写下缪盈和成然两个名字、两人手机号以及一家医院的名字,推给康律师:“缪盈正在医院接受手术,麻烦你立即去一趟这家医院,向她说明情况,让她别担心我,安心休养……”他的声调有些波动,那是内心情感的反映,“等我出去。还有,请你联系她弟弟成然,我几小时打不通他电话,和他失联了。一旦你联系上他,告诉他发生了什么,让他尽快去医院照顾他姐姐。”交代完,书澈起身走出问讯室,康律师亦步亦趋地跟上,门一开,书澈就看到了等在外面的萧清。

萧清上前,关切询问书澈:“怎么样?”

康律师一步跨到他俩中间,奚落萧清:“提供证词的萧小姐吧?托你的福,书澈暂时要留在这儿了。”

这是萧清能预见到的结果,但她依然不愿意事态发展至此。书澈不和萧清交流,继续前行。

萧清惴惴追赶书澈:“我去医院通知缪盈,你的车我开过去交给她。”

书澈突然停步,转身面对萧清,第一次他的情绪有些失控:“你知道我等她来的这一天等了多久?!”

六年!缪盈说过,萧清知道,她的脚像被钉在了地面上,再也没有了追赶和解释的勇气,只能看着书澈作为犯罪嫌疑人被警察押送着离开。

萧清双腿灌铅地走出警察局时,已经是旧金山的黄昏,距离她们乘机抵达,已经过了半天。她挪到书澈汽车前,站在车前的沮丧和心虚,就像车也带着主人书澈对她的怨气。

萧清坐进驾驶室,插进车钥匙,准备发动汽车,回首这跌宕起伏的半天儿,发出一声哀号“苍天啊”,一头趴到方向盘上,结果被自己砸出的喇叭尖叫声吓得又从方向盘上弹起。这一吓,让她忽然想起了什么,赶紧摸出手机。

果然,手机屏幕上显示十几条未读微信,每条微信都是萧妈焦急的询问:

“清儿,飞机落地没有?你是不是正在过海关呢?”

“清儿,怎么一直没有你的消息?我们查过航班信息,飞机抵达旧金山几小时了,你是不是还没换上美国手机卡呢?”

“清儿,你在哪儿?甭管几点,安顿好立刻报平安,爸妈揪着心呢!”

萧清调出手机上的国际时间表:此刻,旧金山时间傍晚7:00,北京时间就是上午10:00,父母都在上班。她赶紧回复:爸妈:放心!平安到达,一切顺利,等安顿好,我再汇报。

发完平复大洋彼岸急得上房的父母的报平安微信,萧清打开手机导航,输入缪盈入住的医院名称,显示行车路线,发动汽车,双手握紧方向盘,鼓励自己:“去迎接第二场暴风雨吧!”

面对缪盈,比面对书澈更加艰难。

萧清开着书澈的车,在晚高峰的旧金山高速公路上,被四面八方奔放豪迈的美国司机逼得狼奔豕突,连刹车都不敢踩,唯恐一个刹车就被身后投胎速度的老美从身上呼啸碾压而过。

这一路,日本车平时时速80迈以上,就是每小时130公里的车速,这是萧清在国内很少开到的速度,一到旧金山,就被老虎一样在身后狂追的美国人民逼出来了。而且美国高速公路虽然也有法定限速,但还有一条灵活掌握的交规:如果路面上行驶的车辆都开得很快,那么司机就必须按照正在行驶的平均车速驾驶,不能拘泥于限速,因为在这种情况下,慢速反而会造成安全隐患。

当萧清终于把书澈的车停进医院停车场,拔掉钥匙熄火后,几乎虚脱在驾驶座上,这时候必须再讴歌自己一次:“姐是在美利坚风驰电掣过的人了!”

萧清锁好书澈的车门,走向医院,她从一辆正驶入停车场的保时捷前经过。保时捷驾驶座上的成然,表情狐疑,打量着这个从自己准姐夫车上走下来的陌生女人:“你谁呀?”

萧清走向医院,感觉有个人在身后追赶她,距离越来越近,几乎亦步亦趋了,超过了陌生人之间该有的安全距离。萧清戛然止步,扭头望向身后,看见了一个从头到脚穿的都是名牌、浑身blingbling的亚裔男孩。她和成然,你看我,我看你,相了10秒钟面。

成然直接用中文发问:“中国人?”

萧清点头:“你也是?”

成然直眉愣眼问到脸上:“为什么你会开着书澈的车?”

萧清立刻猜到他是谁了:“你是成然?”

被对方直呼其名把成然弄得更惊诧了:“哇!连我是谁你都知道,书澈告诉你的?让我猜猜你是谁。”

萧清不知道怎么向他介绍自己,虽然时间短暂,但情节未免太过曲折离奇,只好说:“你知道你姐缪盈在飞机上突发阑尾炎,正在这家医院接受手术吗?”

“这也是书澈告诉你的吧?”成然开启了自己的逻辑推理。

“难道你不应该在机场会合缪盈、跟着她的救护车一起来医院吗?”

成然表情囧了几秒,貌似被抓到了小辫子:“事实上……并没有。”

“为什么?你没去接机?”

“我被、被、被……绊住了。”

“你也是刚刚才到?书澈一直给你微信电话,缪盈肯定也会打给你,难道你一直都没收到?”

“因为……手机没办法和我在一起。”成然被萧清的节节进逼问得陷入被动,突然反应过来,反戈一击,“为什么我家的事情,你比我还清楚?要你反过来质问我?我大概猜到你是谁了:你开书澈车、你认识我、我不认识你,书澈和我姐的动态你随时掌握,现在又单枪匹马来找我姐,为什么此刻出现在医院的是你,而不是书澈?他到底在哪儿?”他的思维在岔路上越走越远,一个箭步抢到萧清面前,挡住她的去路,“真相是,就在我姐来美国的第一天,书澈也像这几小时的我一样,被软禁了!”

萧清瞠目结舌:“Excuse me?!”

成然继续他的神推理:“所以你是——书澈不可告人但自己不甘寂寞的女人!”

“Excuse me!”这位脑回路如此清奇,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成然像山一样,阻挡住了萧清的前行:“你以为控制了书澈就能通行无阻?抱歉还有我!我终于接到我姐电话赶来了,今天你要想见到我姐向她摊牌,就踏平我、从我身上迈过去!”

萧清顾不上甩这口从天而降的小三儿黑锅,急于让这位少爷赶紧认清自家的当前局势:“你脑子里是不是有个太平洋?!你被谁软禁了!让我告诉你你家此刻的状况:你姐——躺在医院!你姐夫——关在警察局!”

成然被吓得目瞪口呆:“啊?!书澈怎么会在警察局?”

“超速、无照、顶包,被抓了。”

“他让谁顶包?”

“我!”

“你还是和他在一起嘛!你到底是谁?和他在一起多久了?”

“半天!我刚认识他,第一次坐他车!”

“啊?那你和他怎么认识的?”

“我先认识你姐!她在飞机上突发阑尾炎,是我一路照顾的,我也是第一天到美国!”

成然凌乱的大脑还在组织整理重建,萧清急得绕过他,冲进了医院。她冲到前台询问导诊护士:“请你帮我查一下有位几小时前入院接受手术的病人,她叫缪盈,住几号病房?”

成然追到身后,抢在护士前回答了萧清:“403。”

萧清冲进电梯,成然闪电尾随进来,电梯上行的工夫,成然的脑子终于从岔路上返回正轨,对萧清换上一脸晏晏笑意:“原来你是见义勇为好路人,我替我姐谢谢你……”

“先别谢!功过是非难评说,我还是你姐夫的落井下石刽子手呢!”

成然的脑子又跟不上了:“啊?!才半天,就这么恩怨情仇?”

萧清一声长叹,沉重的心情无以言表。

成然兴趣盎然打量她:“你一出场就做了我家女主角哇!”

萧清甩他一个白眼:“你以为我想?”

来到403病房,萧清站在门前的一刻,还是踌躇止步。成然敲门率先走进病房,刚做完微创手术的缪盈正躺在病床上,看上去很虚弱,康律师站在她的床边,显然,他已经告知缪盈关于书澈的一切。缪盈看见弟弟终于出现:“谢天谢地!我还以为要等我出院报警才能见到你。”

成然拿出一贯的嬉皮笑脸:“微创手术太快,本来我计划你一被推出手术室就一头扎进我温暖的怀抱。”一边说,一边走到床边,给了缪盈一个大大的拥抱。

缪盈继续讽刺她弟:“下次你一定要及时接电话,我好掐准你什么时候到、酌情做多长时间手术。”

康律师问成然:“我一直打你电话,为什么不接?”

“血浓于水,我姐我姐夫未接来电有一公里那么长,我哪顾得上接你的?”

对这个吊儿郎当的富家子,康律师一向是无可奈何。

缪盈问弟弟:“这几小时你去哪儿了?在干什么?谁找你也找不到,你知不知道都发生了什么事?”

“一言难尽,说来话长……”成然为给自己解围,立即转移目标,望向病房门口,“哎,你怎么不进来?”

缪盈和康律师跟随他的目光,一起看向病房门口,萧清走进来,神情局促。对于萧清的出现,缪盈并不意外,但她对成然和萧清貌似已经认识了感到惊讶,扭头问成然:“你们怎么?”

成然回答:“刚认识。”

萧清走到病床前,关切缪盈的病情:“手术做得怎么样?”

“还好,两天后就能下床了。”

“那就好……”

一回合对话后,两个女孩就陷入尴尬,都不知道如何开始关于书澈的话题。

萧清掏出车钥匙:“我来把书澈的车钥匙交给你,车就停在医院停车场。”

“康律师都告诉我了……”

“我很遗憾发生这些事……”

康律师颐指气使,责备萧清:“你不觉得抱歉吗?”

萧清一旦面对不公,她的不亢不卑就会显露峥嵘:“我很抱歉——我不认为我对此应该抱歉。”

成然凌乱了,插嘴进来:“我中文退化得都听不懂了,康律师,你给我翻译一下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康律师于是给他中译中:“她不觉得自己有错。”

萧清坚定重复:“是,我没做错什么。”

缪盈认为这是她、书澈和萧清三人之间的事情,不希望别人介入并苛责萧清,就抢回话头,对萧清说:“我也不认为警察处罚时你拒绝书澈有什么错,他应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不该寄望别人减轻他的过错,但是……到了警察局,你可以保持沉默的,不是一定要说,这是你的权利。”

“在那种情况下,我沉默,等同于撒谎。”

康律师继续颐指气使:“所以你义不容辞坚持了‘正义’?”

那只是我应该做的,何况,当时已经没有其他选择——萧清心里这么回答,但欲言又止,因为顾忌缪盈的感受,不想增加病床上的她的痛苦。

缪盈也不想继续当着两个搅屎棍的面和萧清纠缠谁对、谁错、是谁的责任,宣布结束谈话:“我想休息了,请你们离开。谢谢康律师,拜托你明天尽快申请保释,咱们随时联系,保释金我来付,也谢谢你,萧清……”

“OK,好好休养,一有消息我就通知你。”康律师和成然点头告别,无视萧清,走出病房。

萧清脚下迟疑,还想对缪盈说几句她真实的心情:“我知道你可能会觉得我不近人情,但我当时本能拒绝他时,完全料不到追来的巡警能听懂中文……”

“萧清,任何人没有权利要求你违反个人原则。这一天太漫长太混乱,你也赶紧回去休息吧。”

萧清感激缪盈没有对她更多苛责:“有时间我明天再来看你。”说完往外走,又想起手里的车钥匙,抬手递上,“这钥匙给……”被飞扑过来的成然一把攥住!成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展开自己的下一步行动,快步跟上萧清离开病房的脚步:“我去帮你拿行李。”萧清囧得加快了落荒而逃的步频,逃避他的热情。

缪盈也对弟弟过度“盛情”瞠目结舌,什么情况这是?又来了?成然不用看身后的姐姐,就能感知到她对自己的鄙视,身体一边诚实追赶萧清,一边回脸冲他姐嬉皮笑脸:“钥匙总要有人拿回来吧?”

缪盈望着成然追赶萧清一溜烟儿出了病房,瘫软在病床上。这一天也够她受的,再也没有管其他事儿的一丝儿力气,爱咋咋的吧。

追萧清一直追到停车场,成然抢先打开书澈后车门,自告奋勇钻进车厢,帮萧清拎出箱子,结果力有不逮,行李箱纹丝不动。

萧清扒拉他到一边:“我自己来。”

成然用身体堵住后车门,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展开下一步行动:“干脆,我送你!你要去哪儿?”

“不用,我自己打个Uber就好。”

一个黏得坚决,一个拒得冷酷。

“这么晚了,一个女孩子第一天到美国、带这么多行李、独自打车而我坐视不管,这么残忍的事我做不来。”

“你姐在病床上躺着,需要照顾,你扔下她难道不残忍?”萧清的眼神突然飘移到成然身后,定住了!

成然身后,一个全身奢侈品名牌的女孩正逼近他,成然对此浑然不觉,注意力全部倾注在萧清身上:“她有护士24小时看护,我照顾她是锦上添花,但送你就是雪中送炭。”

“请你不要管我了好吗?赶紧回病房给你姐锦上添花去。”萧清的眼神,在成然和他身后的陌生女性之间来回飘移,在来者不明、情况不明的情况下,她也只能通过眼神提醒成然注意。

不明女性已经站到成然身后,一张黑脸,酝酿着风暴。

成然对吹到后背上的龙卷风无知无觉:“等我一下,我上楼和我姐打声招呼,再叮嘱一下护士,立刻回来送你,就这么定了!”一转身,和龙卷风撞了个满怀,定睛一看,花容失色,肝胆俱裂,“你怎么又跟到这儿来了?”

不明女性低沉的声音里饱含着天怒人怨:“不跟到这儿来,我怎么能又看到你撩妹了!”她的语气重音,放在了“又”字上面。

成然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她不是……”

不明女性一声断喝:“别解释!我听你解释了一天,都听吐了,你说得不累吗?!”说时迟那时快,她抬起右臂,瞄准成然脸,用力一捏手里的东西。

成然双手捂脸,身体蜷缩,蹲坐在地,一波一波惨叫,连成一首咏叹调。萧清这才看清不明女性手里举的,是一只防狼喷雾。

不明女性对成然的哀号毫无怜悯,余恨未消:“总算找到用武之地了,它就是给你的标配。”

成然坐地哀号:“绿卡你精神病!我要报警告你!”

萧清不能坐视不管,掏出手机,准备替受到袭击的成然打911求救,被不明女性扭头呵斥。

“轮不到你,报警也是我报!”

萧清问这个被成然叫作“绿卡”的凶悍姑娘:“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绿卡义正词严,骄傲宣布:“我是他太太!想怎么样对他是我的自由!”

萧清在一天之内第N次被振聋发聩:“啊?!”这都是神马和神马?

萧清没走成,又折回医院,不得不和绿卡一起协助急救员,把成然推进急救室。急救室门一关,绿卡就用不善的眼神上下扫射萧清。萧清举起一只手,疲惫不堪地宣誓:“不管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一概与我无关。我今天第一天到美国,和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见面,包括……你先生。”

作为当事人,成然出的意外也需要她向缪盈报备,萧清又不得不和绿卡一起,返回缪盈病房。敲门声惊醒了刚睡着的缪盈,闻声睁眼,又见萧清,却不见成然:“你怎么回来了?成然呢?”

“他……在急救室洗眼睛。”

缪盈吓得撑起上身:“他眼睛怎么了?”她看到跟在萧清身后的陌生女孩,“请问你是谁?”

绿卡越过萧清,大步流星,几步来到缪盈床前,一把攥住她双手:“姐!我是你弟媳!”

缪盈双眼圆周扩大了一圈:“What?!”

绿卡大大方方:“我是成然太太,中文名叫金露,姐叫我Lucca就好。”

缪盈难以置信:“成然和你结婚了?”

“是呀。”

“什么时候的事儿?”

“今年元旦,新年第一天。”

“我怎么不知道?为什么结婚这么大事儿,他对我和我爸连一丝儿风都没有透过?”

“成然不想让人知道,这是他的问题,他对自己、对别人都不诚实。知道姐你要来美国念书,我就决定替成然向你们坦白我们的生活,所以我之前一直要求他带我一起去机场接你……”

缪盈急得快下床了:“我要亲口问成然,亲耳听他怎么说。”

“姐你不能动,成然现在也动不了,他躺在楼下急救室呢。”

“他眼睛到底是怎么弄的?就去停车场这么一小会儿工夫出了什么事?”

绿卡坦白交代:“他被我用防狼喷雾喷了眼睛。”

“What?!Why?”缪盈惊叫,一拨惊吓未平,一拨惊吓又起。

“姐我道歉,我是有点过激,但这是成然连续欺骗伤害我整整一天积累的恶果!而且焉知非福,给他一点教训,也未必是什么坏事儿。”

“我关心的是他眼睛严重吗?”

萧清安慰缪盈:“不严重,医生说洗干净、点几天眼药就没事了。”

“姐我告诉你为什么我说这是成然欺骗伤害我一整天的恶果。我不是一直要求和他一起去接你机嘛,成然打死也不答应,我干脆决定阳奉阴违,悄悄跟他到机场,给你一个惊喜。万万没想到,我没给你惊喜,他先给我一个惊吓。今天我一路开车尾随,跟他到了一个酒店,不是机场,然后我看到他约了个姑娘,两人一见面就舌吻……”

缪盈简直没耳朵听绿卡转述弟弟的风流韵事儿:“Stop!”

“OK,此处省略四百字,反正你知道就是开房那点事儿。”

“那女孩是谁?”

“炮友呗。”

缪盈问得含蓄:“成然……经常……这样?”

“反正我认识他以后,他约过的炮友就有三个、四个、五个、六个……”绿卡掰着手指头,一路算下去。

“Stop!Please!”缪盈再次确定自己真听不了这些个。

“当时我气得失去理智,直接杀上门,将他俩捉奸在床,把那个贱人打走以后,我就关起门质问成然,从‘怎么能打着亲情旗号行苟且之事’一直掰扯到‘为什么不能对自己、对别人做到诚实’。”

“所以,连他也没有出现在机场?”

“抱歉姐,我有一点不知道算缺点还是算优点?就是当日事当日毕,今天的事儿绝不拖到明天,道理不过夜。我上哪儿会想到你们这边会发生那么多意外?后来他手机一直响一直响,书澈和你轮流打来,我才觉得不对劲儿,让他回了电话……”

“原来是你一直不让他接电话?”

“我们在辩论大是大非……”

“还有肉搏吧?”

“姐你怎么知道?”

“武器都用上了,之前拳脚肯定动过了。后来为什么又在停车场喷他?”

“这就说到一天之内的第二次伤害了……”

一脸无辜的萧清此刻必须强势插话:“真的和我没有关系!”

绿卡扭头呵斥萧清:“我还没解除你的犯罪嫌疑呢!”继续对缪盈说,“我放成然来医院看你,想想又担心他应付不了,就又开车跟上他,快到之前跟丢了,靠导航找到这里医院停车场,刚熄火,就看见成然全身每个细胞都在谄媚她,非要送她回家。”

缪盈瞠目结舌,瞪着萧清的眼神里说着:“不会吧亲?!”

萧清立即澄清:“我严词拒绝了。”

“姐,这一回我不仅为自己,更是为你!成然置你于不顾,在你我眼前撩妹,不对,撩姐。”绿卡顺带践踏了一把萧清的高龄,“所以我忍无可忍,替你大义灭亲……”

萧清举手投降:“真心不干我事儿,请相信:我Really Really无辜!这一天信息量大得我已经无能消化,现在就想找个地方睡觉……”

缪盈感同身受,这天对她何尝不是如此?她向萧清投去个你知我知的眼神:“我和你一样儿一样儿的。”然后对“疑似弟媳”绿卡说,“谁喷的瞎子谁管,请你照顾成然,我现在也只想睡觉。”

萧清趁机开溜:“那我先走了。”脚底抹油,一道闪电,溜出病房,终于逃离了一分钟也待不住的医院。

Uber行驶在旧金山的夜色里,异乡的灯火划过车窗,萧清终于能放空自己,突然意识到:每次初到异地的习惯性惆怅,被这狼狈不堪的一天消散得竟然一秒钟也没有漫上心头,双眼终于被释放,可以自由看看这座城市的样子了。这里是美国,是她未来三年的寄居地,是三年后不知道如何选择的去留之地,又或许是她不再离开的终老之乡。

萧清拖着两只超大托运箱和被褥袋,踏上她在旧金山的落脚地——合租别墅门外的台阶。这里是她提前在网上选好房址、看过房、谈好合同、预付过房租的宿舍,根据提前掌握的情况,这栋合租别墅里,住着她的房东美籍华裔女孩莫妮卡,还有一对也在斯坦福读研的香港室友凯瑟琳和本杰明,他们是同居情侣。

“总算到了,老天!让我回到正常生活里吧。”萧清抬手按响门铃,但她不知道,老天依然让她事与愿违,门开的一刻,并没有热情的拥抱和温暖的被窝欢迎接纳她,一张拉得老长的不爽脸等着萧清,是凯瑟琳。

“你好,我是……”

“萧清?”

“是我。”

“你不是应该下午就到吗?飞机晚点了?”

“不是,有事耽误了。”

等了一下午又忍了一晚上的凯瑟琳发难了:“你有没有搞错?整整晚半天,房东一直等你到晚上,然后要去参加party,就让我们值班接着等,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为了给你等门,我们都不能出去约会。”

萧清只能连声道歉:“真对不起,实在抱歉。能让我先进去吗?”

凯瑟琳闪身让到一边,叉着双手,袖手旁观看萧清把托运箱挨个推进门厅,一个手指头的忙也不帮,嘴上还继续讨伐:“就算你有理由迟到,提前打电话讲一下也OK呀,知道你快9点才来,我们也不用一直在这里傻等,至少可以出去吃个饭。”

她男朋友本杰明从两人房间里走出来,打量着萧清,一张嘴也一口港普:“真是姗姗来迟哟,你知道吗?我们本来要去烛光晚餐的。”他搭住凯瑟琳肩,平复女友怨气,“好了好了,我们改天补上。”

“真不好意思,今天是你们的纪念日?”

“今天是我和凯瑟琳每月一次正式晚餐date的日子,我们都很期待呢,结果被你破坏了。”

萧清沮丧自责:“我今天貌似就是专门破坏别人期待的。”

“你说什么?”

“哦,对不起,耽误你们浪漫了。”

凯瑟琳指挥本杰明下厨:“你去做点吃的,我向她宣布一下规矩。”

本杰明倒是具备基本绅士风度,指着行李箱问萧清:“要不要帮忙?”话一出口,就被凯瑟琳的眼色镇压回去。

萧清看到了凯瑟琳的杀人眼风,忙不迭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来。”

凯瑟琳一边带领萧清参观合租别墅的整个一层空间,一边向她约法三章:“一楼有两间卧室,我们一间大,你一间小,大家share客厅、厨房和卫生间;二楼是房东莫妮卡的私人空间,不经过她允许不要随便上楼。莫妮卡会常常带朋友回来留宿,就是那种……总之不干我们事,你就当没看见就好,懂?”

“哦。”纯洁的萧清似懂非懂,不过她很快就会懂了。

“莫妮卡每周日会请人来做一次清洁,平时六天就要我们两边轮流打扫一楼客厅、厨房和卫生间,一三五你,二四六我们,OK?”

“OK。”

“卫生间我今天下午刚刚打扫过,使用时要保持爱护,下周一就轮到你值日打扫了。”

“哦。”

“卫生纸和洗浴用品都是我和本杰明的,我们拒绝和别人share,你要的东西你自己准备,千万不要和我们的混淆,OK?”

“OK.”

“房东和我们一起用厨房,橱柜一人一格,厨具餐具调料都是各人用各人的,包括锅和菜板。冰箱冷藏室和冷冻室都是三层,房东一层,我和本杰明合用一层,空出来这层是你的。再申明一下:我们拒绝share,自己吃自己的食物,不要和我们搞混,明白吗?”

“明白。”

“房东有时候会大大咧咧乱放东西,跟她不好太计较,但我和本杰明觉得这些事情还是分清楚比较好,可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请你配合我们,不要随便破坏规矩,OK?”

“OK.”

“我和本杰明一般晚上六七点钟在厨房做晚饭,莫妮卡没准点儿,你自己安排用厨房的时间,不影响别人就行。”

“我随意,怎么都行。”

两只大托运箱里的物品摊开在萧清小卧室一地时,门外厨房香味飘来,萧清听见自己的肚子发出一串抗议的咕噜。她翻遍所有带来的物品,为给衣物腾空间,她竟然没有带任何食物:“两大箱子都没带一口吃的?大姐,你以科研态度装的行李,还真科学啊!”她怎么想得到来美国的第一天是这样的……

本杰明和凯瑟琳刚坐到餐桌边,开了一瓶红酒,准备弥补错过两人晚餐的遗憾,就见萧清从自己卧室走出来,期期艾艾挪到他们面前。

“凯瑟琳,打扰一下。”

“有事吗?”

“对不起,你刚跟我讲的规矩,我马上就要破坏一次了。从中午下飞机到现在,我一口东西都没吃,也没带吃的来,所以……”

本杰明:“噢,你饿了,想跟我们一起吃饭?哎呀,我只做了两人份,恐怕不够啊。”

萧清连忙解释:“不不不,完全没这个意思,我是想问问,有没有什么吃的可以先借给我?我回头买了再还给你们。”

凯瑟琳问:“你想借什么?”

“有方便面吗?”

凯瑟琳起身,从橱柜里自己那一格满满当当的食品储备里拿出一袋方便面:“要不要鸡蛋和青菜?”

“一个鸡蛋就行了。”

凯瑟琳又从冰箱里取出一个自己份额的鸡蛋,连同方便面一起放上操作台,本杰明从墙上摘下一只小锅:“煮面用的锅肯定也要借给你,对吧?”

“太周到了,谢谢,我明天就去超市买回来还你。”

凯瑟琳对自己的方便面品牌非常骄傲:“不用了,很少有超市卖这个牌子的方便面,你省点事吧。”

“那怎么好意思?”

凯瑟琳当然不能让萧清不好意思:“这样吧,你折成餐费直接付给我好了。”

“啊?付多少?”

“一包面、一个鸡蛋,再加上用锅,一共八刀。”

本杰明又慷慨附赠一副方便筷子:“这个免费赠给你。”

萧清保持微笑、内心蒙逼地把八美元现钞放到操作台上,推向对方,方便面、鸡蛋和锅一起被推到她面前,一段小葱随后赶到,落进锅里。

“这个也免费。”本杰明随即遭到凯瑟琳白眼谴责:“无事献殷勤。”

一锅昂贵的方便面见底,萧清捧锅倒扣在脸上,恨不得连锅一块儿塞进肚里,一滴残汤都是钱啊!微信视频通话邀请声响起,显示着萧云的头像,萧清赶紧接通电话,父母的笑脸一起出现在手机屏幕上。

“清儿,终于看见你了。”

“闺女,你妈可有出息了,昨晚上醒了多少回看表,算着你下飞机了一直联系不上,她快神经了,一直到看见你回微信,才恢复正常。”

“你有出息,你心大,今天怎么没心思去晨练?”

“我是被你闹得没睡好。”

萧清享受地笑看父母斗嘴:“这么快又听见你俩斗嘴了,以后每次视频通话,你俩都先给我来一段对口儿呗。”

“清儿,一路顺利吗?怎么下飞机那么长时间不联系我们?”

“一切顺利,我在飞机上认识一个斯坦福校友,中国女孩,她突发急性阑尾炎,我一路照顾她,顺便升了商务舱。下飞机后她被送去医院,我帮她取行李,跟去了医院,所以折腾得忘了向你们报平安。”

“助人为乐,爸给你点赞。”

“我担心你人生地不熟,别刚下飞机就遇到难处,结果你帮上别人了。”

“因为帮她,我认识好几个中国人,她男朋友、她弟弟、她弟媳……一下多了几个熟人,后来他们把我送到这儿的。”

“那边晚上10点了吧,你吃晚饭了吗?”

“吃了,室友给我做的接风宴。”报喜不报忧的谎,萧清一向撒得很溜。

“都收拾好了?让妈参观一下你房间。”

萧清转动手机屏幕,向父母展示自己房间,萧云眼尖,一眼看到桌上的方便面锅:“吃过晚饭,这会儿还吃方便面?”

“我……给自己加了夜宵,方便面能帮我倒时差。”

“房东和室友怎么样?”

“都挺好,室友是一对香港人,对我特热情,我吃的都是他们给的。”一个谎接一个谎。

“室友人好我就放心了!到国外举目无亲,同在一个屋檐下就是亲人,房东室友就是你在美国的家,是留学生活的半个世界。和他们关系不和谐,生活就不舒畅。你和人家好好相处,别得理不饶人,也别动不动抬杠。”

何晏一张嘴永远比妻子高那么十几层楼:“闺女,你房东是美籍华人,室友是香港人,虽然都是同胞,但文化背景和生活方式决定了你们的日常习惯、思维观念乃至价值观都会有很大差异,相处中一定要注意……”

萧清接话也接得溜:“求同存异,和谐相处,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

“清儿,我们不啰唆了,你收拾完东西早点休息,好好倒时差。”

“爸妈,回见。”萧清对手机屏幕给爸妈一个大大的亲吻,结束视频。

就在萧清和父母越洋视频通话时,缪盈也接到了父亲成伟打来的越洋电话。美国护士轻轻拍醒睡着的缪盈,递上手机:“缪小姐,你父亲打来电话,你要接听吗?”

接过手机,缪盈就听到成伟紧张地追问:“为什么接你电话的是陌生人?”

“她是……医院护士。”

“医院护士?你在医院?怎么了?一到美国出什么问题了?”

“我在飞机上突发阑尾炎……”

“严重吗?”

“还好,认识一个女孩,一路照顾我到飞机降落,被救护车直接拉到医院,做了个微创手术。”

“出这么大事儿,你居然不给我打电话?我派人过去。”

“没什么大不了,我自己能应付。”

“要在医院住几天?有人专门照顾你吗?”

“医生护士他们都会。”

“他们又不会只管你一个病人。”

“我不需要专人照顾,你不用担心,我三五天就能出院。”

“我怎么能不担心?书澈在没在你身边?”

“他……没在,遇到一点麻烦。”

“什么麻烦?”

“交通违章。”

“严重吗?”

“明天会去处理。”

“需要我做什么?”

“不用,我们自己能解决。”

“书澈不在,那成然呢?”

“他……来过。”

“你手术住院,他只是来过?他去哪儿了?我先打到家里,也没人接听。”

“他……也有一点状况。”

“什么状况?”

“他有了个太太。”

“成然?!他哪儿来的太太?!”话筒里成伟的声音振聋发聩。

缪盈完全能够想象:隔着浩瀚的太平洋,她这一块石头扔过去,会在大洋对面激起何等规模的滔天巨浪。

经过连夜奋战,萧清终于把行李收拾妥当,斗室里东西各归其位,从家万里迢迢背来的被子和枕头铺好在床上,散发着“家”的氛围,让紧绷了一天、几乎扯断的神经一点一点舒缓下来。萧清穿着睡衣,拿着洗漱用具,准备去卫生间,拉开房门走出卧室,当即被眼前的AV画面刺瞎了双眼——20岁的房东莫妮卡,背靠墙,上身脱得只剩Bra,享受着“服务”,她的蓬蓬裙里一个人头正在耸动,只露出跪地的双膝,蒙头辛勤劳作。

“妈爷子!”萧清发出一声没见过世面的惊叫,举手遮眼,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莫妮卡闻声睁眼,扭头看到萧清,若无其事:“你是萧清?”

萧清不敢直视她,频频点头:“我是我是。”

“Hello,我是莫妮卡。”

“你好你好!”萧清放下胳膊想和莫妮卡握手,一看两人还保持原体位不变,赶紧缩回手,继续遮幅。

“让我等了一天,你还OK?”

“抱歉抱歉,OK,OK。”

“这是里昂。”莫妮卡呼唤裙下,“嘿里昂,出来跟我房客打个招呼。”

蓬蓬裙下钻出一张白人帅哥的面孔,冲萧清龇牙一乐:“嘿!欢迎来美国。”

“很高兴认识你!不打扰,你们忙。”萧清慌不择路跌跌撞撞冲进卫生间,用洁面泡沫仔细洗过脸、重点清洁过眼部后,她把耳朵贴在卫生间门上,仔细倾听,不可描述声貌似没有了,轻轻拉开一道门缝,刚才上演AV的地方不见人影。萧清一个箭步射出卫生间,向卧室冲刺,关上卧室门前的最后一瞥,遥望莫妮卡和白人帅哥转战到客厅沙发上……

躺在被窝里,被“家”的味道包裹,萧清确信这天终于结束了:“不管明天多么可怕,可怕的今天终于过去了。”关灯,陷入黑暗和梦乡。

成伟的远程商务飞机湾流G550降落在旧金山机场,他眉头紧锁走出舱门,步下舷梯,身后紧随的,是他的特别助理汪若南以及其他随从人员。停机坪上站立等候的,是负责北美业务的伟业旧金山分公司华裔CEO弗兰克,在他身后是康律师。弗兰克和康律师上前迎接成伟,双方握手寒暄,在场人士对其毕恭毕敬,可见成伟地位之显赫。

“飞十几小时,成总辛苦!”

“你们辛苦。”

康律师和成伟握手:“成总,久仰!”这是双方第一次见面。

“您是康律师?”

“康兆辉。”

“你受累。”

“应该的。”

成伟被一行人前呼后拥,坐进前来接机的奔驰商务车。商务车行驶在旧金山高速路上时,成伟和康律师之间的一场隐秘谈话已经展开。

“目前什么状况?”

“我去过保释法庭,提交了保释申请,进入排期,估计要等两三天,保释庭才能就是否允许保释以及保释金数额做出裁决。”

“这两三天,只能等?”

“是这样,书澈只能待在保释监狱。”

“诉讼程序到哪一步了?”

“书澈被捕当天,警察局就已经掌握指控他涉嫌四项罪名的证据,主要根据高速公路巡警的现场报告,还有搭书澈车的女留学生萧清的证人证言。警方认为证据确凿,已经向地方法院起诉书澈。”

“庭审呢?你估计要等多久开庭?”

“法院开庭审理可能要等更长时间,美国是个酷爱诉讼的国家,地方法院每天有大大小小上百件案子开庭审理,只有主审法官有权决定排期、决定哪天开庭。”

“照你说,已成定局。既然如此,还会有什么变数?”

“任何指控只有被正式宣判,罪名才能成立,在嫌疑人被判有罪前,他还不能被称为罪犯。每个律师的辩护策略不尽相同,不同庭辩策略,可能带来完全不同的结果。另外,开庭前、庭审中,影响、改变宣判结果的因素会随时出现、千变万化……”

“比如?”

“很多,比如证据被推翻、证人翻供,甚至证人不到庭……”

“证人还有可能不到庭?”

“发生过很多这种先例,比如现场处罚的警察在庭审当天没出庭,那就意味关键证人证据缺失,法官会立刻宣布自动撤销对嫌疑人的起诉……”

康律师每一句点到为止、意味深长的话,都被成伟不打一丝折扣地心领神会,他凑近康律师:“还要你帮个小忙,关于那个公路巡警……”

康律师抢先在成伟部署前完成了任务,掏出两张折叠的A4打印纸,递过去:“我想到了,这是他的个人资料。为保险起见,我准备了纸质文件。”康律师之所以成为著名华人律师,之所以被国内权贵商贾名流争相聘为处理美国法律事务的全权代理,除了他的专业,还有他的“聪明”和“灵活”。

成伟把两页公路巡警的个人资料揣进西服内侧口袋,满意首肯:“考虑周到。”

“举手之劳。”

“那就辛苦你抓紧保释,一有开庭消息,立刻通知我。”

“份内职责,一定。”

“还有,我们应该还会见面,当着两个孩子的面儿……”

“聪明灵活”的康律师自然心领神会:“我不认识您。”

成伟在旧金山除了建立分公司作为伟业集团北美总部,还购置了两处豪宅,一套是地处湾区的豪华别墅,主要给成然住;一套是位于市中心的顶级公寓,是成伟留给自己每次来美处理公私事务的落脚点。来到豪华公寓,成伟把康律师交给他的那两页公路巡警威尔·席勒的个人资料和头像照片推到弗兰克面前,他就是在高速路上发现书澈超速、追赶并逮捕书澈的那个听得懂中文的巡警。

“发动一切力量,查清这名公路巡警的全部情况,全部!从警履历、家庭状况、亲朋好友,尤其是社会关系。”成伟下令。

弗兰克是成伟在美国的心腹,唯命是从:“明白。”正要揣起A4纸,被成伟阻止。

“记在脑子里,然后烧掉。”

“明白。”弗兰克努力默记,随即把两页纸在烟灰缸里点燃烧尽。

“迅速汇总所有人脉关系,看从哪一条链上接触对方最安全稳妥。选出两三条,几管齐下,务必确保至少有一条通道可以直达。”

“明白。”

“在我下达指令前,任何接触对方的渠道都不要擅自行动、暴露目的。”

“明白。”

“最关键,一定要确保:无论是接触探路还是最终出面的人,都不能让对方和外界追查到和我们有任何关联。”

“明白。”

“去办吧。”

部署完一系列事先周全设计好的方案,确定终点指向公路巡警威尔·席勒的几条贿赂通道之中总有一条能够通达,成伟可以喘口气了,终于能在此行的真正目的之外,演回一夜之间得知女儿突发疾病住院、儿子被不明妻子开瓢、预备役准女婿交通违章被捕的焦急父亲,来做他这一趟紧急飞到美国“看上去”应该做的事。

成然浑然不觉他爸已经近在咫尺,因为他“瞎”了,现在他正和缪盈同住一所医院,双眼蒙着纱布,只能透过纱布下边的缝隙,模糊瞥见一线外面的世界。因为“瞎”,他也只能坐在轮椅上,被绿卡推进缪盈的病房。姐弟两人,在美国病房里,实现了继昨晚重逢后的第二次正式“会晤”。

“姐,我来看看你怎么样了。”

“我十分关心你怎么样了。”

“我昨晚就住在你隔壁。”

“咱俩从小到大从来没住这么近过。说说吧,你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就把自己的婚姻大事儿给操办了?”

成然仰天长叹:“唉……就像你现在看到的这样,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推轮椅的绿卡一秒贤惠变凶悍:“你说谁?我是刀俎?成然!到现在你连对自己都不诚实,从决定结婚到去注册,我有逼过你一丝一毫吗?”

“你没逼我,但你一直在百般诱惑我!”

“谁让你意志薄弱、禁不住我诱惑啊?”

缪盈为了防止像昨晚一样被口播“小黄书”,提前抗议:“你俩注意在我面前的谈话尺度。”

“姐你想歪了。”绿卡转回成然,“没有人强迫你和我结婚,就算你当时没有欢呼雀跃,至少也是和我一拍即合,‘本着平等协商、公平交易、合作愉快的原则’这话你不一直挂在嘴上吗?言之凿凿,你敢向咱姐否认你没说过?”

“什么?公平交易?”缪盈听出蹊跷,这是结婚还是做生意?

绿卡猛然醒悟自己说漏嘴了,立刻住嘴。

但绿卡的失口恰恰是成然想要说的话:“姐,你听见了?我确定你听见了!没错,这就是一场商业谈判、一桩买卖,不是真正的、真实的婚姻。”

这一点,正是两人结婚半年多以来的重大分歧所在,说一回,打一回。正暧昧拉扯半推半就时,说到这个,也一秒引战。

绿卡绝不退让,寸土必争:“什么叫真正真实的婚姻?在旧金山市政府注册算不算真实?美国法律承认算不算真正?还有什么比法大、比美国政府大的?我看也就是你成然的嘴了。”

就算是缪盈的学霸大脑也凌乱了:“你俩到底是结婚还是做买卖?”

成然和绿卡步调一致,一齐张嘴,发出不同的回答:

成然定型:“买卖!”

绿卡宣称:“结婚!”

缪盈莫衷一是:“我听谁的?”

“姐,她也没说错,其实就是买卖婚姻!她付15万美元买我和她结婚!”

缪盈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What?!Why?!”

“因为他们全家办投资移民遇到了麻烦,她想立刻拿绿卡,于是想到和我结婚,嫁给我以后,就可以以配偶身份长期居留。我们一手钱、一手婚,就是传说中的商婚。”

缪盈气急败坏冲弟弟怒吼:“我问的是你Why?你因为什么会接受别人花钱和你结婚?”

“因为……因为……我……缺钱啊!”

“你——会——缺——钱?!”

“姐,你不知道咱爸对我实行一年的经济制裁和消费管制,我一个富二代高富帅,都快穷死了,跟谁说谁都不信啊!我商婚……”成然仰脖转脑袋,从纱布下方锁定绿卡站位,伸手一指,“除了被她逼,主要就是被咱爸给逼的!”

说爸爸,爸爸到,缪盈一抬头,看见成伟脸色阴沉地走进病房,显然听到了成然说的话,他身后跟着怀抱鲜花、手拎营养品的汪特助。

缪盈叫了一声:“爸!你怎么来了?”

成然因为“瞎”,什么也看不见,但能听见:“谁?谁爸?”

成伟中气十足朗声宣布:“你爸!”

成然如同一只蹿天猴发射,噌地从轮椅上蹿起,凭着直觉拔腿就往门外跑。砰——“瞎子”一头撞在门上,仰面摔倒!

标题:从“初出场”到“唱主角” 是啥助她们快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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