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兽派佳作《站立的裸女》“避世”40年之后亮相中国香港，

关紫兰，中国首位创作人体艺术的女画家，画面散发着火一样的热情

文·段宏刚

民国时期女性在着装上的首选，无疑是旗袍，它能衬托出东方女性的温婉、优雅、大方和自信。比如，政界的宋氏三姐妹，文坛的张爱玲、林徽因、萧红、丁玲、陆小曼，教育界的吴贻芳、张默君，演艺圈的周旋、胡蝶和阮玲玉，以及画坛的“民国六大新女性画家”，都是旗袍的坚定拥护者，旗袍加身的她们，走到哪里都是一道移动的美景。

“民国六大新女性画家”分别是潘玉良、方君璧、关紫兰、蔡威廉、丘堤和孙多慈。之所以把她们称作“新女性画家”，是因为她们以油画和素描创作为主，有别于同时代的女性国画家。

关紫兰（1903年——1985年）出生在上海一个条件优越的书香门第，父母亲既是企业家又是设计师，经常要在布料上设计以花草树木为主的美术图案，关紫兰的美术启蒙正是这样来的。

她“人如其名”，也许不是近代成就最高的女画家，但绝对是女画家里最美的一个，气质如兰花那样高洁优雅、清纯幽静，具有一种典型的东方韵味。当她身穿旗袍，总是给人惊艳的感觉。

关紫兰究竟有多美？两名文化人的评价或许能给出答案。

胡兰成曾说：她清雅若兰，她的美是从静中养出来的。

陈丹青说道：她年轻时的样子，阮玲玉、胡蝶根本是没法比的，真是大家闺秀。

但是，倾国倾城的关紫兰并不是花瓶，她的“内美”才是她立足美术史的根基。在艺术创作上，她完全表现出跟矜持、优雅的气质不相符的一面，从而呈现出野性、奔放的一面，她一生的艺术创作，都行走在探索的前沿，同时期的世界美术是什么样子，她的油画也是什么样子。

用绚烂的色彩，流动的笔触，简练的造型，来表现内心火热的生命激情，展现中国人特有的勇敢顽强的民族精神，一直是关紫兰的艺术理想。可以说，她是用油画的形式来展现东方的题材和内容，跟中国人的审美标准趋于一致，进而推进油画实现“本土化”。从这个层面讲，关紫兰完全称得上是20世纪伟大的女画家。

少女时代的关紫兰，就表现出极高的艺术天分，在父母亲的关照下，按部就班地进入上海神州女校图画专修科学习美术，之后又转入中华艺术大学学习西洋画。

然而，求知欲强烈、视野开阔的关紫兰，并不满足于在国内学习油画，毕竟，国内的美术教育在此时才刚刚起步，许多人对油画持观望态度，学习油画的条件十分有限，很难看到西方油画大师的原作，关于油画的展览也非常少，即使是印刷精良的油画画片也不容易见到。

1927年秋季，在恩师陈抱一（1893年——1945年）的牵头下，24岁的关紫兰东渡日本，进入东京文化学院镀金，正式开启了长达3年的留学生涯。

关紫兰之所以去日本而不是去法国学习油画，是因为此时的日本油画在艺术观念和创作技巧上，跟欧洲是保持同步的。

20世纪20年代的日本，完成“明治维新”已有半个世纪，在政治、军事、文化、艺术等各个领域都以西方为宗，通过不断学习西方的文化理念，走上了快速发展道路，并积累下了丰富的经验。在油画创作和教学上，他们完全能比肩西方。

20世纪初期的世界美术圈，经过印象派、后印象派的熏陶，在油画领域早已告别了古典写实画法，进入了现代油画模式，以法国油画大师马蒂斯（1869年——1954年）为首的“野兽派”，以挪威油画大师蒙克（1863年——1944年）为代表的“表现主义”，正是此时的主流。

留学日本3年里，关紫兰继续选择钻研野兽派风格，跟随岛生马和中川纪元两位老师学习，这二人早年曾在马蒂斯的指导下学习，深谙野兽派的精髓，关紫兰拜在他们门下，等于是一脉相承，没有偏离世界画坛的主流，为她以后艺术风格的定型有直接影响。

学习的同时，关紫兰勤于创作，在毕业那一年，她连续在东京举办了几场画展，他的作品用笔大胆泼辣，对笔触和色彩的驾驭十分老练，给画面里营造出一种饱满、奔放、大气的视觉冲击力，如同散发着火一样的热情。

高傲的日本评论家和记者看到关紫兰的作品后，无不叹服，其中，一名评论家说：她能把东方的优雅含蓄与西方野兽派的激情奔放相结合，兼备中国民间艺术的色彩和造型。且善于运用装饰性纹样，使作品具有饱满的韵律感。

1930年春，为了表扬关紫兰的艺术成就，日本政府直接把关紫兰的油画作品《水仙花》印制成明信片在全日本发行，这对一名不到30岁的中国女画家来说，是莫大的荣耀。这幅作品带有一些“表现主义”风格，从中看出，关紫兰在艺术创作上并不拘泥于一种画法，她用实际行动阐释了“艺无止境”。

回国后的关紫兰，顺理成章地成为女画家中的佼佼者，著名画报《良友》经常刊登她的专版，艺术盛名一直延续到20世纪80年代，可以说，她见证了油画艺术在中国的成长，她既是见证者又是参与者。

在中国美术史上，关紫兰是中国第一位创作人体油画的女画家，早在上大学期间就创作了许多人体习作，她最著名的人体油画无疑是创作于1931年的《持扇裸女》，属于典型的中西合璧的杰作。画中女子手握扇子，眼神中透露出羞涩和高冷，既有中国女性的矜持，又有西方女性的高傲，始终以一种世界眼光审视着周围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