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5G部署“大斗法”，多国暂停飞美航班，有何隐情？

美国的5G风波

华说

屈指算来，新冠肺炎疫情的全球大流行，已然进入第三年了。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或主动，或被动，航空公司取消国际航班是司空见惯的，不是什么新鲜事。不过，1月19日阿联酋航空、日本航空等多家国际航空公司先后宣布取消部分飞往美国的航班一事，却有些特别，因为与疫情无关。

阿联酋航空在声明中说，将暂停美国9个机场的航班，包括波士顿、迈阿密、纽瓦克、奥兰多、旧金山、西雅图机场，以及芝加哥的奥黑尔机场、达拉斯的沃思堡机场、休斯顿的乔治布什洲际机场。印度航空说，将暂停德里机场与旧金山、芝加哥和纽约的肯尼迪国际机场之间的航班，从孟买飞往新泽西州纽瓦克的航班也会被暂停。日本全日空航空公司取消了20 班飞往芝加哥、洛杉矶和纽约等城市的航班。日本航空公司则表示将暂停一些原定使用波音777飞往美国的航班。

上述航空公司取消飞往美国的一些航班的理由，是“无法确定美国5G信号对飞机的干扰情况”。之所以不约而同地选择在1月19日暂停或者取消，原因简单不过：这一天，是美国两大移动通信运营商美国电话电报公司和威瑞森无线通信公司启动5G网络服务的日子。而围绕着5G网络是否危害航空安全这一问题，美国国内争议不断，“双方辩友”各执一词，吵得不可开交。美国各大航空公司与联邦航空管理局认为，美国5G网络使用的C波段可能危害航空安全，因为该信号可能会对无线电高度计这种高敏感度飞机电子设备造成干扰，不仅会影响飞机着陆，严重时甚至会导致航班延误或改道。美国联邦通信委员会和两大电信运营商则反驳说，5G功率水平低到足以排除干扰，而且频率之间的差距足够大，能够确保安全。

美国航空业与电信业之间的斗法，其实颇有些日子了。电话电报公司和威瑞森原本计划去年12月5日正式启用5G网络C波段频谱无线服务。但在航空业的施压下，两大电信运营商决定延期至今年1月5日。不过去年12月31日，美国交通部和联邦航空管理局再次要求推迟5G部署时间，两大电信运营商再次妥协，将原计划再推迟两周至1月19日。1月17日，美国航空、达美航空、联合航空和其他七家客运货运航空公司首席执行官联合致信美国交通部、美国联邦航空局联邦通信委员会等政府部门，信中称，如果在机场附近不加限制地部署5G技术，会导致大量航班停飞。信中请求将5G网络部署排除在“在机场跑道附近2英里（约合3.2千米）范围内”。最终，两大电信运营商不得不再次低头，各自发布声明称将暂缓在一些机场附近部署高速5G网络。

这确乎令人感到诧异。在此之前，亚洲和欧洲多国的机场已经开通高速5G网络服务，从未有危及航空安全之说。为什么唯独在美国却成为一个问题，并引发如此强烈的争议？

检索材料得知，问题的源起，大抵是5G网络和机载无线电高度计之间可能存在着频率干扰。按照行内的说法，无线电高度计（测高雷达）是使用无线电讯号测量飞机离地高度的仪器，在整个飞行过程中都需要使用，在环境能见度低时尤为重要。无线电高度计工作频率是4200-4400MHz，而电话电报公司和威瑞森部署的5G网络 C波段频率是3700-3980 MHz，两者非常接近，因而在实际应用中可能造成邻频干扰，进而影响飞机稳定运行。当然，这一点，美国联邦通信委员会和两大电信运营商是不承认的。他们认为，其他约40个国家已经授权在C波段使用5G，没有任何关于有害干扰的报告。联邦航空管理局的立场则几乎完全基于一份“有缺陷的方法、难以置信的假设和极端的测试标准”得出的报告，与监管机构多年的研究相矛盾。

那么，为什么迄今为止只有美国但别国没有5G网络干扰无线电高度计的报告？原因就在于别国的5G网络 C波段频率与无线电高度计工作频率相距较远，中间有足够抗邻频干扰的保护带间隔，从而避免了干扰的发生。譬如说，在中国，5G网络 C波段频率安排如下：中国移动5G使用频率波段为2515-2675MHz，中国电信使用3400-3500MHz频率波段，而中国联通使用3500-3600MHz频率波段，最小的频率间隔差异是600MHz，远高于美国的220MHz（4200-3980）。亚洲的其他如韩国、日本以及欧洲各国亦如是，其使用的5G频段与无线电高度仪频段相距较远，因而不会对航空安全造成威胁。因此，所谓的“5G威胁航空安全”，恰如美国媒体所言，这是“美国独有的问题”。

然则美国在部署5G网络时，何以没有如别国那样采用更低频段的频率？一种说法是，中频段资源为此前为军方、卫星电视等所占用，因此，虽然美国是最早部署5G的国家，但其初期的5G频段拍卖集中在24 GHz、28GHz、37GHz等高频频段，无法开展大规模的5G网络规模部署。此后经过清理，2021年2月，美国联邦通信委员会拿出了C波段3700-3980 MHz频段进行拍卖，拍卖总金额高达809亿美元，总计有21家运营商获得5684个频段牌照，电话电报公司和威瑞森是拿到最多牌照的两家电信运营商。美国5G网络建设步伐由此而加速。也即是说，C波段3700-3980 MHz频段已经是现有局限能够拿到的最佳中频段资源了，更低的频段非不愿也，是不能也。

忽然想起了华为创始人任正非提及的一段往事。他说，5G起源于土耳其Arikan教授的一篇数学论文。当年研发5G的时候，中美是同步的，不过选择路径不同。美国选择高频毫米波，但华为则选择了中频厘米波，因为华为判断厘米波才代表着未来的趋势，最后事实证明华为“赌”对了。其实，华为是两头下注，因为其在做厘米波的同时，也在研发毫米波。如今看来，美国当初研发5G时之所以选择高频毫米波，也是因为中频段资源为军方大量占用的局限所致了。

中国人常说一句话：“事出反常,必有蹊跷。”外国人则有另一句话：“凡是存在的都是合理的。”两者其实是一个意思：万事必有因果。凡有非常之事发生，一定是面对着非常的局限。

2022年1月2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