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河湾农户考古学技师：工作中“更有意义” 带娃一起添加，

百年芳华——“‘复活’封存的记忆 聆听文明的回声”考古纪实系列报道之泥河湾遗址群③

百年前，几块古生物化石揭开了一个旧石器遗址密集程度、时间跨度都在全世界首屈一指的遗址群，也让“泥河湾村”走向了世界考古研究界的视野；

百年来，几代中外考古专家从未停止考古挖掘的脚步，他们秉持着坚如磐石的决心，对围绕这片遗址群始终葆有最深沉的热爱。因为他们想探索的不仅是中华文明的进程，更是人类进化的历程。

一百年里，从泥河湾村到泥河湾遗址群，从中华文明的起源地到国际性古人类学研究基地，这片遗址群上留下了多少考古人的青春和记忆？一个又一个巨大的考古研究成就的背后，还有哪些鲜为人知的故事？

百年时光如水过，古老的“泥河湾”已经成了一块响当当的“金字招牌”，它的价值也远远超出了一个纯考古基地。泥河湾，还会焕发青春活力吗？它的未来又将走向何方？

百年芳华

日出，雾散，站在遗址群千沟万壑的山梁上远眺，天地相接处绿意葱茏，桑干河宛如玉带蜿蜒流淌。明明是已经远去的远古先民，却在这一百年里频频向我们走来，用无声的语言讲述那“古湖边的故事”。

大地遗珍，聚焦世界目光

“泥河湾（遗址群）有多神奇，用语言形容不来的。” 年过六旬的成胜泉已经退休7年，在阳原县文物保护管理所工作了一辈子的他，至今仍痴迷遗址群的考古挖掘工作。

旧石器时代，是人类历史第一篇章，它起始于人类诞生之日，终止于距今一万年前后。在推开文明大门之前的漫长时光里，东方人类的祖先究竟是怎样生活的？泥河湾遗址群给了世界答案——

马圈沟遗址剖面，距今180万年至120万年间，确认古人类遗存的文化层16个；

东谷坨遗址剖面，总厚度超过3米，年代为距今110万年，古人类遗存的文化层从上到下可分为五层，是“泥河湾层”迄今所发现的遗址中文化层最厚、遗物最丰富的一处；

马梁—后沟剖面确认距今80万年前后至30多万年间，古人类遗存的文化层至少9个，补充了中更新世古人类文化遗存资料；

侯家窑—许家窑遗址，距今10万年左右，在地质上属晚更新世早期，文化上属旧石器时代中期，除了1079颗大小不一的石球，还有动物化石的保存、动物群组合以及巨厚的文化层；

在距今7万至8万年前的板井子遗址和距今5万年前的西白马营遗址发现的石制品，加工技艺更为精湛，器形更为美观精致，侯家窑—许家窑中用于狩猎的石球却消失了。石球去哪儿了？又是什么工具代替了它？

这一切，足以聚焦世界的目光，吸引全世界的考古及古人类研究学者前来“探秘”。事实上，百年来，遗址群的山脊沟壑上也从没断过几代中外考古人的足迹。

“1975年，几个澳大利亚的考古专家，不知道克服了多少困难来到了泥河湾，没想到，一进村就被民兵‘拿下’了。”啼笑皆非的考古故事，在成胜泉40多年的职业生涯里，可谓信手拈来。

2011年，记者曾偶然到访遗址群附近的村子，一位五十多岁的村民指着自家院子里的两间平房说“这就是卫奇老师租的房子，每年快到夏天的时候他就来了。”记者还记得，当时趴在窗户上向里看去，除了被褥就是遗址群出土的各种“石头”。

卫奇是谁？

呕心沥血，谱写考古篇章

卫奇，这位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研究员，在泥河湾遗址群付出了几乎毕生的心血。

故事，要从1972年讲起。当时，还是中科院实习研究员的卫奇在药品收购站意外得到一个线索：在河北阳原的一个叫侯家窑的地方，当地人开出高价收购一种名为“土龙骨”的药材。

龙骨，就是古动物化石。

循着“龙骨”的线索，卫奇来到了冀晋两省交汇处的侯家窑村。当他急匆匆赶到挖掘现场时，除了一堆堆不能换钱的石头，就是深沟大坑。来晚了！卫奇懊悔地坐在石堆上，不经意地抚摸着石块，突然间他振奋起来，这是“石球”，经验告诉他，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古人类投掷器——飞石索。

这里有“龙骨”，有飞石索，也一定有古人类的头盖骨！卫奇一铲一铲地挖、一点一点地找，1973年在位于山西省地界上的许家窑村北两叉沟发现了73113地点；1974年，他又在侯家窑村西长形沟附近发现了74093地点。74093地点先后在1974、1976、1977和1979年进行了四次发掘，参加发掘者除了卫奇，还包括贾兰坡、李超荣、林圣龙、吴茂霖等“考古宗师”，共发现人类化石17件，石制品数万件，以及骨、角器和大量脊椎动物化石。

成胜泉回忆说：“侯家窑—许家窑遗址的发现，当时就在国际上引起了轰动。外国学者也想来这里考察，但是当时的张家口还是‘军事重地’，他们进不来，这些学者先到大同市，然后翻山越岭，硬是走到了侯家窑村，为的就是现场看看这‘东方人类的故乡’。”

1988年，卫奇赴美学术交流，美国旧石器考古权威柯德曼等人分别提出在泥河湾进行合作的意向。但当时的张家口还没有对外开放，中美联合考古太难了。成胜泉说：“还是卫奇老师，他给党中央写信，经过国务院批准，才有了1990年中美泥河湾联合考古项目启动，合作发掘了东谷坨遗址。”

历史证明，那次合作卓有成效——不仅使中国学者系统地掌握了科学的田野发掘技术和实验分析方法，带来考古理念和技术的提升，还特意安排了一批青年学者参加发掘，而今他们正是中国旧石器考古的主力。

成胜泉作为阳原当地的考古人员，也参与了这次合作。他记得，美国学者布朗指着后来的马圈沟遗址的地层说“这个地层，至少有150万年”。挖掘证明，果然是这个时间段，最老的文化层距今176万年。“那可是肉眼判断的呀，真的让人佩服！”

成胜泉说：“卫奇老师从1981年一直带我，坚持每年都来泥河湾，今年老师81岁了，虽然不能天天‘下沟’，但是身体还不错。老师和我，都有一个未了的心愿。”

风华正茂，绘就宏伟蓝图

百年来，正是这些考古人呕心沥血的付出，才取得了泥河湾考古的诸多重要发现。这些发现和成果，延伸了人类轴线、丰富了内涵、活化了场景，为寻觅、破译和阐释中国人类起源与演化作出独特贡献，展示了中华文明对世界文明的重大贡献。

百年后的今天，泥河湾遗址群还能吸引世界的目光吗？

当然能，一定能！因为，泥河湾，总也挖不完，总有新遗址、新材料、新认知不断涌现。这是很多考古学者对泥河湾的共同感受。

在很多专家看来，泥河湾的价值已远超其所代表的第四纪地质、环境与人类演化研究的科学领域，而扩展至不同学科，甚至深入到社会生活和研究各领域。

整个“十三五”时期，泥河湾考古中新登记旧石器时代遗址近200处，总数量增加至300多处，部分遗址开展了考古发掘，发现的古人类文化遗存填补了相关区域、不同时间段的文化空白，进一步充实完善着文化序列。

2016年至2019年，西白马营遗址再度发掘，发现多处古人类生活面，有两处明显用火遗迹，首次发现大型砾石砍砸器，为探寻该区域距今5万年至2万年人类生存模式及适应性行为提供了丰富资料。

泥河湾考古队伍也越来越壮大。中科院古脊椎所、省文物考古研究院、河北师范大学泥河湾考古研究院、社科院考古研究所等单位都有研究人员在这里开展工作。

2021年，泥河湾发现百年暨河北省泥河湾研究中正式揭牌，成为继遗址群、国家考古遗址公园、博物馆之后的又一个重要基地。在阳原，围绕泥河湾，产学研能相互结合，科学挖掘研究推动遗址保护利用，进而推动遗址公园和遗址博物馆建设。

今年，因为疫情，国家文物局只批了新庙庄遗址的挖掘，对成胜泉来说，这是一个新的探索，因为那里不属于泥河湾层。

成胜泉未了的心愿是什么——

“一百年了，旧石器中期和旧石器晚期的古人类头盖骨都找到了，但早期的，还没有找到。遗址群太大了，也许我们这一代人见不到了，但卫奇老师和我都坚信：一定有找到的那一天！”

古老而青春的泥河湾遗址群，正在宏伟蓝图上叩问新的未来！

美国学者汤姆·斯坦迪奇认为，“解剖学上的现代人”出现于15万年前左右，直至约一万年前，人类才开始刻意栽培或养殖食物。若将这15万年比作1小时，那么直到最后4分半钟，人类才开始实行农牧，文明的曙光终于乍现。

进入新石器时代的古人类怎样推开了文明的大门？张家口有哪些新时期时期遗址？考古人在发现挖掘过程中有哪些故事？后续报道，敬请期待！

记者 王宸胤

编辑：林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