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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喝下皇上的补药,不孕的我突然有喜,我惊住:我们还没圆房
我和皇帝做了五年的模范夫妻,却始终没有子嗣
一日他亲手端来一碗补药,喂我喝下,没过多久太医就宣布我怀孕了
可只有我知道,我们根本没圆房
1
我又做梦了,因为我看到了穿越前的生活。
在现代,我是出生于重男轻女家庭的农村留守儿童,母亲早早离婚改嫁,父亲长年在外打工,无人管束的我小小年纪就是村里远近闻名的太妹。
我和爷爷顶嘴,逃课去打电玩,才初一就和隔壁职业高中的混子恋爱接吻。
结果当时的混子男友卷入了不良少年的斗殴,我也遭遇了池鱼之殃,被一棍子敲到这个陌生的时代。
我刚穿越来时,萧令月才六岁,她幼年失恃,因命格不祥被父亲厌弃,被赶到江南的田庄生活。
庄子里的仆婢们欺她年幼失势,无人庇护,便对这个小主子很不上心。
萧令月年幼体弱,无人照拂,只过了半年就因为风寒侵体而死。
而我的灵魂,才得以栖身在这个六岁幼童的身体里。
萧令月的这场大病,终于让田庄的管事感到有些害怕,再不受宠的主子,到底是主子,万一有一天侯爷问起来,一庄子的人命都不够赔的。
于是,管事招了附近村落里一个新寡带孩子的妇人,专门给萧令月当奶娘。
那就是方姑姑和文竹。
方姑姑是个心善温柔的妇人,自从接手了田庄管事的差事,便把我当做亲生的孩子般看顾。
萧绰没有给孩子取个名字就赶走了,庄子里的仆婢便都只叫我“姑娘”。
只方姑姑听了,用一双湿润的眸子看着我,带着怜惜说:“孩子怎么能没有名字,姑娘是二月生的,奴婢托大,斗胆叫您双双。”
我愣住,双双,我此前的名字便是聂双,我现代的生母可能在我未记事的时候也像方姑姑这般唤过我。
方姑姑出嫁前是城里的绣娘,嫁人后也没有丢下这门手艺,自从她来了,我每日里都穿得漂漂亮亮,在田庄里也有个正经小姐的样子了。
虽然,我每次都穿着她亲手做得漂亮衣服上树下河,打鸡揍狗的,让她好不头疼。
梦中的画面定格在我和文竹摘了一筐的柿子,一边吃一边听她半真半假数落我们又跑去胡闹上。
这两辈子,我只在方姑姑身上感受过母爱。在别人眼中,她不过是个忠仆,但对我来说,她就是我的母亲。
萧绰扣着她,就是捏住了我的软肋,让我不管多不甘,都只能唯命是从。
每个月如期而至的绣帕,不但宣告着她的平安,更是传递着些微的消息。
我珍而重之地藏起每一方绣帕,就是期待有朝一日,可以通过蛛丝马迹,破解出方姑姑的被囚之地,救出她,一起逃出生天。
这么些年,我始终记得方姑姑最后叮嘱我的话。
她说:“双双,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不管多难,都要活下去,只要活着,我们就还能再见。姑姑也会努力活着,等着和双双文竹一家团聚。”
我翻了个身,把眼泪擦在枕头上,睁开眼睛的时候,竟在床边看到了陪床的刘琮。
他的衣服有些皱皱巴巴,也不知多久没换了。
他见我醒来,便阴阳怪气讽刺道:“梓潼在宫中一身反骨,在侯府却对萧绰夫妇言听计从,真不愧是他们的大孝女。”
我记着他的救命之恩,没有生气,反而真心诚意道:“妾多谢陛下援手。”
我难得的礼貌言辞让他怔愣,片刻后才有些不自在地回道:“你好好休息,朕不打扰你了。”
我后来才知道,刘琮闯入侯府救我,当时说的是:“皇后孝心可嘉,天地可鉴,但她既已成了朕的妻子,便不能不顾惜身体。朕已携太医院院正看顾侯爷,望侯夫人不要迷信祈福之说。想来,无人愿意看到皇后因下跪祈福伤身,不能尽早诞育龙嗣。”
王喜复述的话让我陷入沉默,刘琮他本人,才是最不愿意看到我诞育龙嗣的吧。
他何必为了我,折损他本就不多的皇家颜面。
我捂住心口,胸膛里那颗一向冷定的心,跳出令我不安的节奏。
我勉力平复心绪,克制悸动,天家薄情,他惺惺作态不过是为了换我的倒戈相向,只可惜,他失算了。
只要方姑姑在萧绰手中一日,我一日都是他手中不得解脱的提线木偶。
刘琮从侯府带走我并且全身而退的代价,就是答应萧绰即日便和我圆房,尽快诞育子嗣。
于是,我从昏迷后醒过来,将将修养了两天,便要面对这个棘手的难题。
阮嬷嬷这次光明正大拿铜锁锁住了朱漆殿门,一副我们不办成事休想离开的架势。
2
我和刘琮坐在床上,四目相对,都是不情不愿的模样。
僵持了很久,刘琮到底是慢慢挪到我身边,他的手僵硬地垂在身侧握成拳头,凑过头小鸡啄米似地亲我,脸色阵青阵白,表情比上坟还难看。
呸呸呸,我不是坟。
我叹了口气,道:“刘琮,你可知口技?”
他停下动作,拉开距离看我,眼中满是困惑。
我抬脚踢踢他的大腿:“下去。”
刘琮不解,却乖乖掀开帘幕下了床。
我仰面躺倒在坤宁殿寝宫的龙床上,听着帘幕外刘琮轻浅的呼吸声,深呼吸几次,模仿着很多年前看过的一些小电影,开口发出断断续续暧昧的喘息。
我看到帘幕外刘琮的身影一震,便觉得脸颊很烫,赶紧别开眼不敢看他。
鎏金兽首炉里燃着香薰,气味与平日不同,大概有些效果,我拧开理智的阀门,放任自己的欲望在身体内游走。
这种时候,我脑子里还有空想些有的没的,比如,刘琮会在他的四字成语库里调出哪个词形容现在的我?
等我结束的时候,我分明闻到了空气中暧昧的味道,也看到了他涨红的脸和躲闪的眼神,哦,刘琮为了假意圆房也很拼啊,这样倒是不容易露馅了。
果然,这次骗过了阮嬷嬷,所有人都知道,在大婚四年后,帝后终于圆房了。
我和刘琮迈出了造人的第一步,终于让前朝后宫汹涌的暗流平静下来。
萧绰对我们的听话很满意,终于“病愈”,带着他的一众死忠归朝,政事得以顺利推行。
因着这个,我本以为应该能过半年安生日子,因此跟着刘琮去御林参加春猎的时候也并没有什么防备。
然而,就在我怀着踏青游玩的好心情时,数支长箭破空而来,正中刘琮护卫的心口,我吓了一跳,立刻下马俯低身体,企图躲避后续的流矢。
不想刘琮跳下马就奔过来,扯过我护在身后。
本来想在背后偷袭他的刺客看到刀锋下的人瞬间就换成了我,一脸错愕。
还不等我尖叫出声,刺客硬生生收势,脚下一个踉跄自己跌倒在地,瞬间毙命于护卫剑下。
我的心怦怦直跳,本以为是萧绰突然发疯安排刺杀,但是看这个刺客不敢动我,我心知这场刺杀的主谋定不是萧绰,他可从来不会顾惜我的死活。
刘琮拉着我在箭雨中奔逃,时不时挥剑斩落那些箭矢。
但身边的护卫如同割麦子一般接连倒下,等我们终于暂时摆脱追杀之时,护卫也已一个不剩。
就连刘琮也挂彩了,只有我,除了被草叶树枝割破点皮,毫发无伤。
我抵着身旁的树桩,气喘吁吁道:“歇会儿,歇会吧。”
不想我一回头,便看到刘琮松开我的手,顺着身后树干滑坐到地上,头一歪就晕了过去。
我看到他双眉紧皱,唇色发紫,中箭的部位皮肉泛起不祥的黑紫色,心里咯噔一下,有毒!
我大惊失色,不知他中的是什么毒,若不早点找人救驾,怕是要驾崩了,但是这深山御林正是野兽横行的季节,把失去意识的他独自丢在这里,估计要成了野兽的盘中餐了。
我捏着萧绰给我的戒指,那是他送我进宫前给我的,说万一有极重要的事情,便开启戒指取出燃火烟,通知他。
来不及犹豫了,我取下手中的戒指,扭开戒面,放了醒目的燃火烟出来。
没想到,我第一次动用萧绰的东西,不是害刘琮的,而是救他的。
但可能我们离猎场营帐太远,燃火烟放出后迟迟未能等到救兵,眼见着天色越来越暗,我的心也悠悠下沉。
远处传来模糊的狼嚎,我瑟瑟发抖,不行,不能坐以待毙,得去捡点易燃的枯枝点个火堆,既可以发出讯号,又可以警戒野兽。
不然,今晚这些野兽可以饱餐一顿了。
我当机立断,把他先拖到一旁的草丛中盖起来遮掩,再以刘琮的藏身之地为圆心,四处捡些干燥的枯枝。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愈发焦躁。
萧绰不是主谋,只要他赶到,我和刘琮就得救了,我第一次这样想念那张厌恶多年的脸。
然而,我高估了自己在密林中认路的能力,虽然反复确认过刘琮的位置,但是我依然在半个时辰后晕头转向,不知自己身处何地。
我一边发足狂奔,一边徒劳叫着刘琮的名字,他可千万不能,就这么死在密林里。
3
我运气还不错,不等入夜被狼叼走,刚好撞上了一队出来寻找帝后的侍卫。
我喜极而泣,却无法准确描述刘琮的位置。好在,这次春猎从驯兽园里征调了几只擅长追踪的细犬。
这些嗅觉灵敏的小家伙们可以循着龙涎香的味道找到刘琮。
分头寻人的侍卫们都劝我回营帐休息,但是我脑子里却不停闪过刘琮血肉模糊的可怕画面,完全没办法安心回去等消息。
我绑好碍事的头发,坚持跟在队伍末尾。
直到月出东方,我们才终于找到了刘琮。
他已经被人从草丛里挖了出来,虚弱地倚靠在一位猎装打扮的姑娘怀中,小口嚼着草药。
他的脸上毫无血色,但是唇色已经不再是骇人的紫色。
一路上提着的心终于落下,他没事了,但我没想到,那个当时我并未注意的猎装女子,会成为我们日后决裂的根本原因。
那个明艳飒爽的姑娘,是附近猎户家的女儿,名叫魏无霜。
刘琮因着救命之恩和魏无霜姣好的容颜,要对这个出身贫寒的猎户之女以身相许。
魏无霜显然也被刘琮的皮相所惑,红着脸半推半就。
女才郎貌,荒野深山,救命之恩,相遇相知,互许终身,话本子一样的开场,却没能收获话本子一样的结局。
主要是萧绰这个恶毒反派从中作梗。
不管刘琮如何让步如何谦卑如何坚持,萧绰都不许他纳魏无霜为妃。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朝堂再一次掀起狂风暴雨,最后,还是处于弱势的刘琮妥协。
他带了魏无霜进宫,让她在承乾殿当了奉茶宫女,虽无名无分,却朝夕不离。
自春猎刺杀一事后,刘琮就再不曾来过坤宁殿,也不曾与我独处。
不知道他是醒来是没见到我,误会自己在绝境关头被我无情抛弃了,所以记恨我。还是纯粹因为得了心尖尖上的女子,日日耳鬓厮磨,把我忘到了九霄云外。
我琢磨过两遍,又觉得此时想这些已经毫无意义,便丢到了脑后。
这样,也好。
刘琮对魏无霜的宠爱持续了一年半,但她毕竟只是个奉茶宫女,她的得宠对我的地位几乎毫无影响。
我并不想棒打鸳鸯,做话本子里人人厌憎的恶毒女配。
但生活,或者说明白点,恶毒反派萧绰,是不会放任我龟缩在坤宁殿毫无作为的。
接到萧绰的传信,我不得不以省亲为由来到侯府。
萧绰端坐正堂,对皇后的銮驾并无半分敬意,反倒是我,压着脾气躬身行礼道:“女儿见过父亲。”
他捧着雨过天青色的汝窑茶盏,淡淡道:“为父听说承乾殿有一奉茶宫女有孕?”
我心头一跳,魏无霜有孕之事如此隐秘,连我都不知道,萧绰竟然得知了。
他没有等我的回答,自顾自道:“这宫女秽乱宫闱,理当杖毙,皇后娘娘以为如何?”
我握紧了拳,指甲深深陷入手心的嫩肉,我努力冷静下来,字斟句酌道:“那女子有孕也是天意,父亲只想要一个龙嗣,即便不是出自女儿,日后去母留子便是。”
“短视,”萧绰冷笑,“这样的孩子长大了终究是祸患,而且,为父不喜有人一而再再而三忤逆于我。”
我的心一紧,知道魏无霜母子的命成了警告刘琮的一击,我是保不住了。
既然如此,我心念电转,随即开口:“父亲教训的是,那便交给女儿吧。女儿既是后宫之主,此等小事便不劳烦父亲动手。”
萧绰终于点点头,淡声道:“去吧。”
我让阮嬷嬷动的手,趁魏无霜在御河上泛舟,派蛙人凿穿了船舱。
她沉入御河,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我听说消息传到刘琮耳中的时候,他疯了一样赶到御河边,和宫人不眠不休找了三天三夜,直到晕死在河畔。
那时已经是深秋了,寒气逼人,我在殿中烤着火,听着文竹的转述,只觉得殿外的风透过窗缝直吹着我,一直冷到心里。
我不敢想,刘琮会怎样报复我这个凶手。
但刘琮一直没有出现,直到魏无霜头七。
我在深夜被惊醒,有人爬上了龙床,按着我的双肩,用力到我能听见骨头移位的牙酸声。
龙涎香混着酒气丝丝缕缕钻入鼻腔,我一凛,是刘琮。
心里忐忑,我表面却故作镇定:“刘琮,大晚上你发疯啊?”
他恨声道:“这不就是你想要的么?”
是了,在对心爱之人生还之事绝望之后,他自然要惩治我这个罪魁祸首。
我挣扎起来,却无法撼动他沉重的身躯。
我这才觉得害怕,不知什么时候起,当年能被我按着打的少年,已经成长为一个高大矫健的成年男子。
在他铁了心要制住我的时刻,我就像落入罗网的小虫,不管怎么挣扎反抗都无济于事。
我手脚发冷,今夜的刘琮这样不理智,我不敢想象等待我的到底会是什么样的折磨。
恐惧之下,我几乎就要把魏无霜还活着的事脱口而出。
4
我这些年苦心经营了一条逃生之路,培养了寥寥几个可以托付性命的心腹。
在阮嬷嬷的蛙人凿穿了魏无霜的船舱后,熟悉水性的文竹就将她从河中带走,连夜通过密道送到京郊的济慈庵。
但等风头过去,文竹在昨天得到心腹的线报,说魏无霜腹中的孩子没了。
我千算万算,只保住了魏无霜的命,却枉送了那个无辜孩子的性命。
此时告诉刘琮,怕是也难以挽回我们之间的关系,还会惊动萧绰,给方姑姑带来危险。
仅有的理智冻结了含在唇舌上的话语,我死死咬着唇,哭着求他:“刘琮,别这样,我怕。”
他的唇吻上我的眼角,冰冷的湿意似乎让他有所清醒,他停下动作,撑起身子凝视着瑟瑟发抖的我。
我揪着自己被扯破的衣领,眼泪簌簌而下,不停重复:“别这样,我怕。”
刘琮眼里令人恐惧的火终于慢慢熄灭。
他死死盯着我,目光狠厉,除了恨,似乎还有别的情绪,但我在极度惊恐之下,已无法细细分辨。
片刻后,他突然俯身,在我唇上狠咬一口,然后在我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翻身下床,踉跄而去。
他的背影隐入殿外漆黑的夜幕,我久久凝望着他消失的方向,抬手抚上唇角的破损,其实也不是很疼,但我的眼泪却流得比刚才还凶。
我知道,隔着魏无霜腹中孩子的性命,我和他,再也不可能了。
刘琮在魏无霜头七那天疯过之后,彻底消沉,罢朝三月。
在我以为他会就此一蹶不振的时候,刘琮突然又上朝了,坚持要封魏无霜为皇贵妃,衣冠入葬皇陵。
萧绰自是不允,保皇党和萧党再次以此事为由,争闹不休。直到三月后,他们总算达成了休战协议。
魏无霜最终被封为魏娴妃,衣冠入葬妃陵。
而刘琮,终于在半年后再次出现在坤宁殿。
这是他要付出的代价,与我这个杀他挚爱的凶手,生下一个流着萧家血脉的傀儡继承人。
时隔半年,他瘦了许多,五官轮廓愈发凌厉,让人不敢逼视。
阮嬷嬷在近日无故“病逝”,我猜那也是交易的一部分。
不过没了这个萧绰的眼线,对我来说也是好事,这些接踵而来的事情让我心力交瘁,也让我和刘琮的关系降到冰点。
我已经做不出在他面前假作圆房之事了。
刘琮却收敛了过去所有的恨意,似乎回到了魏无霜出现之前。
他虽然没有碰我,但日常说话也算和颜悦色。
我如同鸵鸟一般配合他,在外人面前出演一对恩爱夫妻。
直到这个月的月初,我收到宫外的家信,展开照旧是一方绣帕。
我细看却变了脸色,这不是出自方姑姑之手!
我与她在江南田庄相依为命十年,对她的绣法了如指掌,如今接到这方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的绣帕,一下子急火攻心,几乎要找萧绰拼命。
我违背良心,手染鲜血,只是为了保住视若生母的方姑姑,若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那我这些年的委曲求全、心机筹谋不就成了最大的笑话!
不等我出宫找萧绰求证,刘琮来了,他也带来了一方绣帕。
我接过,抚摸着右下角那片小小的兰花草,泪如雨下,是的,是方姑姑的帕子,她刚出龙潭又落入虎穴,但是还好,她至少还活着。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我捏着帕子,毫不犹豫伏跪于地:“妾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望陛下莫迁怒无知仆妇。”
他沉默很久,接受了我的投诚:“起来吧。”
接着,刘琮便请了太医,日日调了些黑乎乎的苦药汁要我喝。
我也不问是什么药效,来者不拒。
三个月后,刘琮宣布我怀孕了。
我摸着平坦的小腹,愣怔发呆。
侯府自是不信刘琮的一面之词,照旧要我回府省亲。
萧绰派了数位心腹大夫给我把脉,均把出喜脉,居然还有个号称妇科圣手的,宣称我此胎将一举得男。
萧绰终于满意,加派人手护送我回宫。
我当然没有怀孕,我和刘琮从来就没有过夫妻之实。
我开始害怕,怕太医给我吃的不知名药汁,我怕我的肚子会和寻常孕妇一般隆起,足月后却生下一个怪胎或者瘤子。
在数次被噩梦惊醒后,刘琮深夜来看我,他漆黑的眸子似乎并没有情绪,他只说:“别怕,那药不伤身。”
我的眼角滑过一滴泪,他好像在宽慰我,但是,他又为什么需要宽慰我呢?
他已经捏住了我的命脉,只要方姑姑在他手中,就是见血封喉的毒药,我也不得不喝。
幸而,我的肚子一直没有隆起。
孕期的时候,侯夫人时不时会进宫看我,我带着假肚子,却一直能保持正常孕妇的脉象,她对我有孕一事丝毫没有怀疑。
我虽然被关在坤宁殿养胎,但多少也感受到了风雨欲来的迹象。
刘琮已过弱冠之年,羽翼渐丰。
保皇党和萧党之间维持了十多年的平衡已经到了崩裂的边缘。
我隐隐觉得,我生产那天,估计就是一切风云变幻之时。
我捏着萧绰给我的戒指,春猎刺杀那次,我用完了戒指里的燃火烟,萧绰重新填补了交还给我。
他交代我,宫内若有异动,便发讯息告知于他。
我摩挲了很久,两边的绣帕连着送了九个月,只有刘琮那边的才是方姑姑的手笔,我不再怀疑,不再犹豫,把戒指丢入了养着锦鲤的玉液池。
在那场猝然发动的宫变里,萧绰死于万箭穿心。
而同一天,我饮下了刘琮赐给我的毒酒。
5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本以为能看到医院,闻到刺鼻消毒水的气味,回到那个久远得如同梦境的现代。
但我看到的依然是古色古香的家具,黄梨花木架子床,长颈白瓷瓶,梳着双丫髻的小侍女,我不由地一呆,这是,又重生了?
小侍女看到我就是经典的开场白:“姑娘你醒了?”
我只觉一阵无力,让小侍女捧来镜子,想看看如今我的模样,却不妨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容——萧令月的脸。
我挽起袖子,当年在春猎时被树枝划破的伤口结痂脱落,却留下了一条浅浅长长的痕迹。
如今,一模一样的痕迹赫然在目。
我,没死?
小侍女叽叽喳喳交代背景信息,我是聂学士在外养病的妹妹聂双,如今病愈且年满十七,被哥哥接回京都相看夫家。
聂双……我眉头一跳,这是我现代的名字,怎么会这么巧?
聂学士,三代清流,纯正的保皇党。
我看着镜子中那张瘦削憔悴的脸,疲惫的眼神,毫无十六七岁少女的幼态。难为小侍女睁着眼睛说瞎话,说我才十七。
我很快也见到了我名义上的哥嫂,聂学士和聂夫人看起来不过而立,他们拘谨客气得近乎恭敬的模样也并不像是在对待一个血脉相连的妹妹。
我醒来后养了三个月,也梳理了自己当皇后的六年,有些迷雾散去了,有些却愈发令人困惑。
毫无疑问,是刘琮助我金蝉脱壳,摆脱了逆犯之女的身份,只是我想不通,他为何煞费苦心为我捏造一个清流名门之女的身份。
这个聂双,看起来就像是继后的最佳出身背景。
我随即被自己突然冒出的想法吓了一跳,魏无霜没死,刘琮不想着和她双宿双栖,怎么可能费心给我安排。
半夜里,闺房中突然漫起龙涎香的味道,我悠悠醒来,看到窗前那个挺拔如鹤的身影,突然有点哽咽,我克制情绪,开口:“擅闯女子闺房,阁下不磊落。”
他点燃烛火,笑容在烛光下熠熠生辉:“双双,是我。”
看到真的是他,委屈、困惑、遗憾、欣喜在心中搅扰成一团,激得我视线陡然间模糊。
我瞪大眼,不让眼泪滚落,只问他:“王喜没和你说,魏无霜没死,养在济慈庵么?”
“他自然和我说了。”刘琮走进,坐在我的床沿上,眼神柔和。
我呼吸一滞,愣愣问:“那你救我做什么,找我做什么?”
“傻,”他的笑容也轻松而温柔,“无霜并非我的爱人。”
“她是我并肩多年的战友,国朝天子座下的影卫首领。当年我们摆脱追兵之后,你把我藏在蛇窟附近,她情急之下暴露了身份。为了掩饰,也为了在那段时间更好贴身保护,我才假意纳她为妃。”
听到我竟然把昏迷的他扔在蛇窟,即使时隔多年,知道他安然无恙,我也霎时间白了脸,呐呐:“对不起,我不知道。”
随即,我又想起魏无霜腹中那个被我害死的孩子,脸色更白:“对不起,我害了你们的孩子。”
他一愣,无奈一笑:“双双,无霜不是我的心上人,自然也没有怀我的孩子。”
我的脑子慢慢转过弯来:“也是那种药?”
“嗯,所以停药不久后,你的人会回报说她腹中的孩子没了。”刘琮一一解释。
迷雾拨开,我忍不住道:“刘琮,你给我安了聂双的身份,又是为了什么?”
他看过来,眼里是某种让我战栗的力量,他轻声问:“你当真不知道?”
我几乎要脱口而出,却咬唇忍了下来。
僵持片刻后,还是刘琮败下阵来,他叹道:“双双,我本想不管不顾册封你为后。但我知道你之前的梦想一直是和方姑姑还有文竹远走高飞,便不敢随意安排。”
他顿了顿,复又开口:“不知你如今有何打算?”
千头万绪在脑海间翻腾,思绪像是打了结,我把问题抛回给他:“若我还是想回江南田庄,你待如何?”
他举着烛台的手颤了颤,面容在明明灭灭的火光中带着一点阴狠的气息,沉默良久后,他话音艰涩:“那自然如你所愿。但若你另嫁他人,可千万瞒死这消息,否则朕……”
不等他开口威胁,我又问:“那若是我愿意回宫呢?”
他闻言眸光一亮,眼中明明只有几点昏黄烛光却似蕴着万千星河:“倾国以聘,共掌天下。”
我伸臂揽住他的脖子,倾身吻上他的薄唇,在气息交缠的间隙里回应他:“一言为定。”
6
刘琮得了我的准信,火速选定了他的继后,聂林学士的亲妹妹——聂双。
我在出嫁那天见到了久违的方姑姑和文竹,她们以宫禁教习姑姑和侍女的名义出宫看望我。
时光倥偬,六年倏忽而过,再见方姑姑,我几有再世为人的感叹。
她亲自为我穿上嫁衣,梳妆打扮,送我出嫁。
我就这样十里红妆浩浩荡荡入主坤宁殿,六年前的那场婚礼几乎未曾在我的记忆中留下分毫痕迹。
但如今这场婚礼,举国同庆,万民道贺。
刘琮用喜称小心翼翼揭开我的盖头,把珍珠面幕别到耳后,露出我被脂粉精心修饰妆点过的脸。
二十岁的他完全脱去了十四岁时的稚气,挺拔轩昂,俊美无俦。
更重要的是,他的眼中没有十四岁时的愤怒和郁气,只有欣喜和珍视。
我们对视良久,他突然笑了一下:“双双,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我一阵恍惚,穿越十六载,已经超过了我在那个现代生活的年头,前世缥缈而遥远,反倒更似梦境。
我本就对现代的所谓亲人并无留恋。
如今,我在异世收获了方姑姑,文竹,刘琮三个家人,心有牵挂处,便是吾乡。
此生竟能如此圆满,此生竟会这般如意。
我依偎进刘琮怀中,听着他如擂鼓般的心跳,小声道:“往后余生,请多关照。”
(完)(原标题:《嫁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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