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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起!美美国旧金山周边一大型商场遭约80名面具人“劫掠”,

时间:2023-10-07 07:12:08 来源: 浏览:

美国旧金山第六街的故事

生存印记

——美国旧金山第六街的故事

图文提供/周密、美国第六街影艺坊

执行/汤剑华

第六街,美国旧金山最贫困的社区之一,这里汇聚着来自美国各地甚至国外的无家可归者、失业者、吸毒酗酒者、性工作者及非法移民,街头、收容所以及单人福利旅店便是他们的家园。“第六街影艺坊”致力于与他们共享摄影技艺,帮助这些弱势群体发出自己的声音。“因为我被这个世界所抛弃,我要用照相机作武器去还击,而不是用枪。”在第六街,照相机改变着人们的生活。

■ “第六街摄影工作坊”成员安德鲁·海德。

欧杰(Ojai)的故事

我叫欧杰,1967年12月5日出生在旧金山。在我2岁的那年,我和妈妈罗斯·玛丽随着爸爸史迪芬搬到了夏威夷的毛伊。我的家非常穷,但我的童年却非常奇妙。我们住在一个香蕉园中的小木屋里,没有电,只有蜡烛。我最初的记忆是妈妈在瀑布下给我洗澡,那个地方就叫“香蕉园”。我之所以记得,是因为当时瀑布的水冰冷刺骨。

20世纪70年代,许多艺术家纷纷来到这里,其中有画家、雕塑家、音乐家等等。我就是在这样一群富有创意的人中长大。同时,这个小岛也变成了一个发现出色艺术品的好地方,就像今天的纽约、旧金山和巴黎一样。

20世纪80年代,我上了毛伊中学。由于我是个“Haole”(Haole是夏威夷当地人嘴里“新来者”的意思,同时也是对白人的蔑称),所以刚开始的两年上得非常艰难。毛伊中学种族歧视的暴力活动处于失控的状态,当地的学生不喜欢我们这些外来人,而且他们在人数上也要大大超过我们。在中学的最后两年,我转学到了贝德温中学,在那里,我上了一生中第一堂摄影课。

不久我就发现,自己不但对摄影很有感觉,而且对拍摄人物情有独钟。当我的学业结束时,一个朋友邀请我去加拿大的多伦多,和他一起生活和工作。对我来说,加拿大之行真是一次不寻常的经历。我的才华被人利用,而我所有的照片连同照相机还被抢走。离开加拿大后,我和几个朋友走遍了美国。那是一段疯狂岁月,可惜我那时候没有照相机。当时我的全部所有就是一件皮夹克、一双皮靴、我的女朋友,还有所有我记忆中的照片。

20世纪80年代,开始想要安顿下来,我在旧金山找到了稍许的舒适安逸。那时候我还能搞到点东西。在我生日的时候,同屋的约翰送了我台相机作为生日礼物,是他让我又重新开始了摄影。后来,我又发现了哈威·米尔克中心,那里有配备40台放大机的大暗房,还有不错的老师,而且年费也非常低廉。通过哈威·米尔克中心,又发现了“第六街影艺坊”,我马上就有了一种归属感,遇到“第六街影艺坊”好像就是我命中注定的。这里有一群像我一样的怪人,这里的老师也非常酷。有好老师是多么重要啊,他们能改变一切。

我喜欢摄影,只有通过摄影,我才能把自己眼睛所看到的昭示于人,让人们看到和感受到我所做的一切。我是一个叫做GCNS帮会的成员,我在帮会的秘密集会地拍下了作品“木偶操纵”,照片里的人物是这个帮会的创始人迪克。另一张作品“消逝的美丽”,拍下了我的朋友阿曼达在往她的大腿根部注射毒品时的情景,瘾君子们通常在找不到血管的情况下就往那里注射。把瞬间凝固也是一种强大的力量。我希望能通过我的照片,向人们展示自己这些年来的旅程和不羁岁月,希望人们能从中得到点什么。

■ 睡在大街上的无家可归者。

威利·哈德

(Willie Heard)的故事

我从南方来,我喜欢煮饭,几乎煮任何东西,从蔬菜到猪肘子,因为收容所只供应谷类食品。旅馆么,大概只能养蟑螂。现在,我饿了就自己煮东西,困了倒头就睡。

我仍然记得马丁·路德·金,我曾随他一起去过伯明翰,我们去教堂组织群众,那时候我们有10辆大巴。政府的消防队试图把人群驱散,高压水龙常把我们浇个透湿。那场运动以后,我就回到了学校。我每天需要走1英里才到高速公路边上的学校,我们大约有150个学生,但公共汽车都不愿载我们黑人。

1965年,我去了越南,因为当时我无所事事,所以就参了军。在赴越南的军列上,我看到了旧金山,当时正有许多人在那里举行反战示威。我们在奥克兰由火车转乘船。我们是第一批开赴越南的部队,在那里我们每天工作18个小时,当时正是雨季,我们得干一会儿歇一会儿,让自己凉快凉快。

从越南回来后,我在南方的家里呆了两年,我想是越南的气候或水质让我落下了病根儿,我的肝坏了。我去了退伍军人管理局,常常吃在那里,他们确实帮了我不少,特别是让我多得了些残疾人补助金。

现在,旧金山有不少供应免费食物的地方,我常去的就是街那头的圣·安东尼食物布施站。那里的队老是排得很长,但食物倒也很充足。这个礼拜天是我的生日,我带了一个朋友去,那里居然为我准备了许多好吃的,还有一个大蛋糕。

第六街对我来说,已经是好得不能再好了。你想在这里禁止毒品?这不可能。一些毒品贩子说他们会离开的,但你又老在街上看到他们。我认识他们其中的几个,他们也曾经当过兵。在这里生活我需要时刻注意我的四周,不能慌张。我虽然很友善,但谁也别想占我便宜。

■ 生活在“509号社区文化中心”的母与子。

查尔斯·麦克斯维尔

(Charles Maxwell)的故事

我曾经在“好客之家”收容所住过一段时间,那里提供床铺和心理咨询什么的。一般来说,你可以在那里呆90天,直到你找到福利住房或者其他什么的住所。

一次,我问一个政客:你们愿不愿意放弃你们的生活方式一个礼拜?没有高档车、没有信用卡,住在我们住的收容所、干我们每天干的事情,只一个礼拜?那个政客的回答是:不!

他的回答让我更看清了当今社会对我们有着什么样的歧视。其实我们和他们是一样的。在无家可归人员中,有博士、有医护人员、有曾经在政法系统工作后来又失业的人、有教师……我们不是麻风病人,我们没有毒害社会。我觉得他们是这么看我们的。

我要和市长说,让他去找联邦安置人员,让他们投入更多的资金来安置精神病患者。现在我们正在组织一个旅馆住户联盟,希望为大家争取到更公平合理的居住安置计划。另外,由于这个地区的毒品很猖獗,需要提供更多的疾病治疗服务;旅馆的蟑螂和老鼠也很泛滥,我们希望能得到一个干净的居住环境。

就我所知,我住的旅馆曾经非常破败,但着过一次火后就重建了。现在,这里非常不错,非常不错。我经常去“好客之家”收容所参加他们组织的艺术活动,由于我的血缘关系,我通常是对陶艺和美国原住民艺术感兴趣。对我来说,这是逃避街头混乱生活和复杂人生的一种方式。

■ “百雅尼翰旅馆”里的住客。

王翠玲

(Cuiling Wang)的故事

我在中国大陆出生。两岁的时候就到了香港。我喜欢上学,喜欢学英文。在1996年,我从香港来到旧金山。我妈妈1985年就在这里了,我姐姐也在这里。我的儿子18岁,也和我在一起,我们住在一个房间。我的儿子煮饭,煮得非常好,他还在上学,学习英文。

来这个旅馆以前,我们住在埃迪街。那个地方不好,很脏,没有暖气、没有厨房,许多人共用一个厕所,里面特别脏。我老是想换一个好点的地方住,就像现在这样。这里有暖气、冰箱和厨房,厕所也干净。第六街?不担心,不担心。有时候街上是有不少肮脏的事情,改变它们。

有时候我想香港,但也喜欢旧金山。我的前夫和大儿子还在香港,我很想念他们。我和先生已经分开四五年了,我们离婚了。大儿子22岁,他没办法来看我们,所以我想把他申请来美国。

没准我会找份工做,也想做点生意,我想开个咖啡馆,因为我喜欢喝咖啡。我也喜欢喝茶,我想念香港的茶,在这里,我常去中餐馆喝。

我是个女人,我很友善,我喜欢所有的人。但我只会和中国人说话,和其他的人只能说一点点。我喜欢旧金山,我的儿子也喜欢旧金山。我希望他能去夏威夷,和在那里的亲戚一起做点生意,可能开中餐馆吧。我真希望我自己也能去夏威夷,那里的风景很漂亮。

■ 流浪汉的肖像。

“公主”

(Princess)的故事

2月16日,我就在这个“油水区”住满5年了。我有一个7岁的儿子和两个4岁和1岁的女儿。我今年24。哦,抚养3个孩子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我做出了不小的牺牲,好在上帝与我同在。

对我来说,最大的挑战是来自我是个无家可归者。在我只有两个孩子的时候,我露宿在街头。当然,我和孩子们都无法忍受这些。后来,我终于让他们住在了外婆那儿,但这样,我和孩子们分开了。你知道,这让我无法忍受,我是那样地爱他们,我不能和孩子分开。

带着两个孩子露宿街头,是我一生中最艰难的时光,我没有地方可以住。后来,我终于在隔壁找到了个能呆的地方,真是感谢上帝的保佑。

我们需要帮助,你知道,特别在圣诞和其他的节日,我更需要帮助。我的邻居带着我熟悉这一带,告诉我哪里可以拿到免费的玩具。现在我的孩子们都在流动学校上学,儿子还加入了学校的橄榄球队。我真是太高兴了!3个孩子都上学了!

我想离开这里,这里太危险了,孩子们不敢随意出门,他们没办法像别处的孩子一样在外面玩。接下来的5年,我希望能把自己的托儿所生意做起来,把孩子照顾得好好的,也让我的孩子们住得好,无忧无虑。我真希望能搬出城去。

为了让孩子们和自己能过得好点,我不停地祈祷,因为这里的环境非常糟糕,非常不适合孩子的成长。对市政府来说,我觉得他们应该建造一些穷人负担得起的住宅,大家都需要一个家。我认识不少年轻人,他们没有地方可以住,成天在这里混,这很糟糕。他们裹着脏衣服躺在大街上,还常常几天没东西吃,这真是糟糕透了!他们也不愿意这样,但他们别无选择,他们只想能活着就不错了。

住在这样的街区里,每天就在为生存挣扎,这太难了,我再也无法忍受了。

■ 模仿女歌星比莉·哈乐黛的自拍像。

杰瑞·龙格里亚

(Jerry Longoria)的故事

我喜欢这房间里挂着的不同面具,它们能让我想着,当吸毒和酗酒的时候,自己戴的是个什么样的面具。你看,现在什么面具都没戴,我能够面对真实的自我。

我是个保安,在那儿已经干了3年。我所在的工会简称SEIU,国际服务员工会。在上班的时候,我必须保持清醒和干净利索。我的制服是蓝色上装、灰色裤子,我可以自由选戴领带,但必须配挺括的白衬衣。

我像一个寻宝人,经常去廉价旧货店淘宝。伙计,你简直无法相信我都能淘到什么!我总是很注意领带的背面,看清楚是什么牌子的,通常只要付1.99美元到2.99美元就能买到价值20美元到30美元的东西。我想,自己打扮得越精神,涨薪水的希望也就越大,涨了薪水,我就能过更好的生活。我是献身于工作了。

我加入“护佑天使”组织大概有6个月了,开始和他们接触是在“玫瑰旅馆”的一次酗酒者互助会议上。“护佑天使”在那里设了总部,他们打算治理街道,改变现状。当时有个分部的头在招兵买马,他说“嘿,哥们儿,我们需要人手,但没有报酬。”那种感觉真棒。我们在第六街巡逻,我觉得自己得到了别人的尊重和高看,甚至觉得自己成了偶像。我真的感觉很棒,因为在那以前,没人看得起我。 

■ 在“科恩巷”拍摄的居民肖像。

提莫西·提特尔

(Timothy Tittle)的故事

我原来在街上住,已经有5年没吸毒了。

那之前,我经常从一个小巷子搬到另一个小巷子,主要是想找一个比较好的垃圾箱,这样,我可以躲在后面不被发现。有一次他们在垃圾箱里发现尸块,我才想起来前一个晚上我正好睡在那个垃圾箱后面。被杀的人好像是卖淫的,被人分尸了。他们发现尸体的前一夜,我还在那垃圾箱旁边吸毒喝伏特加,然后蜷缩在破睡袋里睡觉。那次的事情给我敲了警钟。

我几乎试过上百个戒毒小组,但现在我一个组都没参加。大概我觉得自己已经走到头了,但又觉得这世上总得有人对我好吧,我开始向比人更有权的上天去要说法,叫它给我一个原因让我一天一天地活下去。

大家不用见了谁都害怕。我当然不是要求他们上街跟每个人握手——“我要救你。”不是这样的。街上的人先得自救,但是要给他们一点帮助,搭一把手。你说是不是?但是旧金山的居民用不着把自己锁在家里瑟瑟发抖,因为这些第六街上的人不是坏人,这些都是很好相处的人。

我们要努力照顾好自己,尽量对别人友善,至少我是这么做的。我想尽量看看自己能走多远,该停手的时候就停手,不能勉强。我觉着我现在和气多了,我开始学着尊敬我周围的一切,以前我可不这样。以前我连自己都瞧不起,现在我开始有了自尊也开始尊重我周围的人。

一个人得学着怎么生活,就这么回事。打从我搬到这里来后,一切都好起来了。“你可以活得不赖”,我对自己说,你也有个人样儿了。我绰号是“矮子”,别人问我:“矮子,你小子怎么就重新做人了?”我说:“一天一天地过。我每天早上向上帝祈求帮助,再在晚上感谢他。”

■ “庞蒂克旅馆”里的住客。

精彩版式呈现


本文原刊载于《文明》杂志2007年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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