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希腊俱增诊断超3万例再创佳绩 政府部门升级疫防现行政策，

在传染病中诞生的现代医学（二）

“天花总是阴魂不散,向墓地里填塞着尸体。以无尽的恐惧折磨它的俘虏,令苟活的人们传播它的威仪。它把小婴儿变成令母亲战栗的怪物,让少女的双眸和脸庞成为恋人的梦魇”。

——摘自《英国史》

在公元前一千一百多年的古埃及法老拉美西斯五世的木乃伊在位时间仅五年的国王，最大功绩是帮着修建父亲尚未修完的一座大神庙，他打死也想不到他流芳百世的原因竟是他脑壳上有迄今为止最古老的天花痕迹。

天花没有自然宿主，主要感染人类，它可以通过空气传播被感染，感染者有25%——40%的综合死亡率，最快五天的致死，除了疫苗，没有特效药，这种传播效率，致死率双高，还不好治的病毒意味着什么，

如果病毒是地球排出平衡生态链的天灾军团，那么天花就是专砍人类的急先锋，拉美西斯五世就是他带走的第一位人类国王。

到了大约公元前一千年在尼罗河蛰伏了一百多年的天花病毒终于乘着埃及商人的大篷车穿越古巴比伦来到了恒河流域，从此天花成为困扰印度人民三千年的本土病，公元四世纪天花从印度蔓延着中国，炼丹术士葛洪在他的传世名作《肘后备急方》中下写一段话：

状如火疮，皆戴白浆，剧者多死，此疮从西东流，遍于海中。

天花在古中国肆虐到什么地步呢？

有这样一句谚语：孩子出一半，出了天花才算全。

面对这样一个触之即死散发巨大威慑力的瘟疫，老中医们束手无策，他们唯一能做的事，是通过观察建立一套模型，例如成书于清朝的《疡医大全》收录的面部八卦图卷，可以根据患者脸上痘的颜色及对应八卦，推断患者死期。

乾兌宫属金，如有金痘一粒，红痘属火，火来克金，丙申丁酉日死，这些理论本质上是让医患双方接受一套说服框架，作用是让人们更容易接受死亡率如此高的恐怖现实，想象一下让一个医生去治病，什么病？不知道，怎么治？不知道，怎么防止？还是不知道，这样的话，就不会有医生去上前线，

又据成书于平安时代的《续日本纪》记载，在公元八世纪天花从朝鲜半岛传入日本，一次大范围爆发带走当地近三分之一的人口，擅长拟人化的日本人，同样把天花拟人化为疱疮神

他们认为疱疮神不喜欢狗和红色，于是用纸糊狗，给小孩子穿红色内裤，有的地方，给发病的儿童带上稻草制作的帽子，一边对唱，疱疮神，你辛苦了，一边泼洒热水，这种仪式被称之为祓 。

当然因为无知造成的天花迷惑行为不仅出现在日本，中国也有《封神演义》《红楼梦》各地县志记载的痘疹娘娘，家里有人得了天花，就供起一个神坛，如果病人康复，就用纸做一条船，把神坛运走，当然如果人死了，就请道士施咒，把娘娘赶走。

天花入侵欧洲的最早时间仍是个迷，和埃及印度中国不同的是不管是古罗马、古希腊的典籍甚至是圣经都没有记载特别像天花的瘟疫，但有人认为从公元前五百年开始的希波战争可能是天花从亚洲转移到欧洲的导火索。

西方历史学之父希罗多德在历史一书中写道：波斯军队在长征途中不管遇到什么民族，不管经过什么地方，都把当地的粮食掠夺干净，如果找不到，就播下树皮采集地上的草狼吞虎咽的吃。

当他们离开时候，那里寸草不生片甲不留，这其中当然也包括野生动物，于是波斯军队就感染上了痢疾，流行病与各种奇怪的病，病人日益俱增，无法走路的就留在原地和当地居民生活在一起。

也就是这支军队从将尼罗河畔的天花病毒带到了雅典。

希波战争结束的十八年后，希腊世界内乱斯巴达领导的联盟和雅典联盟打响的著名的伯罗奔尼撒战争，就在开打的第二年，摧毁整个古希腊世界的雅典大瘟疫爆发了，当时雅典城有一位将军讲修昔底德因为在一场爱琴海北岸的战役中姗姗来迟而被放逐，放逐期间才写下了著名的《伯罗奔尼撒战争史》摇身一变成了历史学家，他是这样描述这场瘟疫的：

即使是身体最强壮的人也会突然到来的瘟疫击到，眼睛发红剧烈高烧，舌头口腔咽喉红肿充血，伴随着不自然的恶臭剧烈的咳嗽，再来整个胸腔的疼痛伴随着呕吐和腹泻。

患者身体表面炎症发作，恶化成溃疡，这有点像天花的症状。但是又没有重点描写皮疹，又好像不是。

让我们看看当时大雅典城到底发生了什么？

因为伯罗奔尼撒人的包围，雅典周围村庄的数万农民，拥挤雅典城，在此之前，雅典城的人口已经有25万的固定人口，住宅普遍狭小简陋，没有排水管道人们习惯性的把污水泼到街上，而当数万无家可归的农挤进城后，整个城市更加拥挤，混乱

修昔底德写道：新来者像苍蝇一样死亡，由于住在空气不流通的茅舍中，垂死者的身体相互堆积，半死的人在街上打滚，传统葬礼被取消了，尸体被叠放在一起焚烧，有些病人找水喝，或者直接跳进水里降温，甚至赤裸着身子在街上游荡，

根据记载：雅典居民试验的各种传统药方，但都没有奏效，同时病人家属和医生却感染率大值死伤惨重，一些公共治理措施很快被提上日程，例如在一段时间内死于瘟疫的人的亲戚朋友邻居都不许出现在公共场所，脏水不能倒入公共排水沟，病人的衣服不能再井水和河水中冲，洗照顾病人的人要佩戴白色标志等。

被敬为医神的阿波罗之子阿斯克勒庇俄斯的神庙门庭若市，不管是有病的还是没病的都赶来朝拜，祭司们把他安排的诸神像下方躺着睡觉，每个病人在第二天醒来都要向祭祀报告昨晚做的梦，然后祭祀做出预言，根据神的旨意，开始给病人治疗。

治疗方法有水疗、按摩、涂抹药膏、灌肠和运动等等。这些当然不是免费的，病人需要先给神庙贵重的还愿品，例如用象牙和宝石制作的手势和雕像，古希腊的喜剧作家阿里斯托芬在一部作品中把这样的神灵崇拜称之为“眩晕疗法”，瘟疫的爆发也影响了战争的走势，当伯罗奔尼撒人奔向雅典城时，看到的是一个个尸坑，以及仓皇逃窜的避难者。

伯罗奔尼撒的指挥官也不傻，立刻命令大军头也不回的远离雅典，而雅典城这边的执政官，被称为第一公民的伯利克里，也被扣上了瘟疫管控不利的帽子被解除职务，还罚了款。但是后来让人们发现，没有谁能替代开始又恢复了他的职务。

雅典娜瘟疫持续了三年，它是怎样结束的呢？

在一些自媒体甚至官方媒体上，我们能看到这样的故事：医学之父希波克拉底从马其顿赶到雅典，发现全城只有一种人没有染上瘟疫，那就是每天和火打交道的铁匠。火有隔绝和净化空气的作用。于是她让雅典民众在街头燃烧带有香味的植物， 点燃一个个火堆利用植物香油的成分杀死空气中的病菌，疫情得到了控制。

为纪念他的功德，雅典民众为他塑铁像，写道：谨以此纪念全城居民的拯救者和恩人。

这听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但具备现代医学知识的我们，仔细看应该就能发现华点

火有净化空气的作用嘛？不见得，增加污染却是真的。

植物香油可以杀死空气的病菌嘛？当然没有，这和家里煮醋没啥区别，更何况你是在室外，要说唯一的作用就是让城里的温度上升。

实际上，这段故事并没有收录在《伯罗奔尼撒战争史》中，属于后世杜撰演绎，真假未知。

等同于三国演义中的华佗刮骨疗伤，我们知道就算刮骨疗伤这件事真的存在，在正式《三国志》中也没有提华佗的名字。因为那时候的华佗已经死了。

对希波克拉底传说也是一样，那么这场瘟疫结束的真正原因是什么？目前最可信的一种解释是自然消失，随着伯罗奔尼撒人的撤退数万农夫也离开了雅典城加上三年瘟疫死亡的八万人，雅典拥挤肮脏的居住条件终于得到改善，瘟疫爆发的必要条件没有了，自然就逐渐消失了。

不管这场雅典城的主角是不是天花，天花终究是入侵了欧洲并借助十字军东征运动在更大范围内反复暴发，流行到了十七至十八世纪天花在欧洲取代了鼠疫和麻风的历史地位，成为流行病之首。

这两百年里欧洲平均每年死于天花的人数约五十万亚洲约八十万。整个十八世纪欧洲死于天花的人数在1.5亿人以上。

和鼠疫不同的是，天花做到了人人平等，不仅我们熟悉的顺治皇帝、同治皇帝死于天花，英国女王玛丽二世、德国皇帝约瑟夫一世、法国皇帝路易十五、德国皇帝彼得二世都死于天花的镰刀下，不仅旧大陆，新大陆也是未能幸免。

美洲本来是没有天花的，15世纪随着西班牙殖民地的入侵美洲沦陷，阿兹特克文明和印加帝国遭受重创，17世纪末澳洲沦陷，天花成为当地原住民最主要的死因，至此天花病毒利用前后2800年的时间，从埃及传遍了整个地球。

哈弗大学教授约瑟夫在他的书中有这样的一句话，“人类的最早的全球化就是环境尺度下的瘟疫全球化“，这样看来，人类说是天花病毒的最佳载体，也不为过。

那天花就没有弱点吗？

他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一次感染终身免疫。并且它是双链DNA病毒，很难变异，意味着只要找到对付它的办法，就不用担心过两年就失效，最关键的是，它的宿主只有人类。

一旦人类都对它免疫，它将直接灭绝。

除了之前所做的垂死挣扎外，人类真正做对了只有一件事情——种痘。种痘术分两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是诞生于东方的神秘智慧——人痘术。这里的东方目前学术界还有争论，到底是古印度还是中国，暂无定论。

近现代最著名的医史学家范行准在他的《中国预防医学史》一书中反复的考证，推翻了之前中国在中国宋代就出现人痘术的说法。确定了中国真正的人痘接种出现在16世纪中叶的明朝。

最开始的种痘术非常粗糙，明代医生程从周有言：

一儿布痘，痂中生蛆痂破蛆流满床。

看来当时的医生还不懂消毒和包扎伤口的重要性，后来安全的种痘手法逐渐被保留下来，比如我们中国有独特的种痘术——水苗法。

把天花患者脱落的痘痂研磨成粉，用水稀释后，醮在棉花棒上，然后把这根棉花棒，塞进小孩的鼻孔。

清朝初期的医生张璐在《医通》中还介绍了其他的种痘术，例如痘衣法，就是将天花患者的衣服穿在小孩子身上，直接让小孩感染一次，这种方法比较原始，也比较脏。

痘浆法，用棉花沾上患者身上的脓包流出来的白浆，然后塞进小孩的鼻孔。

然后是印度，一些英文文章表示印度在16世纪前就出现了人痘接种的记载，但是看不懂印地语法和梵文，我也找不到印度文献去求证这个事情。印度被明确记载的人痘术应用，是从十七时期开始流行于孟加拉地区，提卡布，这种人痘术比中国的血腥点，就是用针刺穿天花患者的脓包，然后在刺入被接种人的额头或胳膊，数针后，在用煮熟的白米饭磨浆，糊在伤口上。

我相信大家开始明白了所谓的人痘术就是让被接种者接触微量的天花病毒，从而产生终身免疫，根据记载着中方法并不安全，有些被接种后，可能会患上天花而死。

这种情况中国还总结出一些经验，比如水苗法就很好，因为病毒被水稀释了痘浆法和痘衣法就不行，毒性太重。再比如不能用自然感染天花患者的痂皮作为种苗，而要用被接种过，从而出天花患者的痂皮。

根据这些很多医生开始养苗，练蛊，采取连续人工接种的方式，试图获得毒性极低的种苗。

康熙就是人痘术的坚定拥护者，顺便说一句他能当上皇帝跟小时候也患过天花有着重大的关系，他儿子雍正专门写了一本吹捧他的书《庭训格言》。

根据记载康熙曾洋洋得意的说：国初人多畏出痘，至朕得种痘方，诸子女及尔等子女，皆以种痘得无恙。尝初种痘时，老年人尚以为怪，朕坚意为之，遂全次千万人之生者，岂偶然耶。

18世纪欧洲也开始推广人痘术，但是白人惜命，故事要从英国的蒙塔吉夫人开始讲；

1717年她跟随丈夫去土耳其上班，在君士坦丁堡附近，她发现土耳其民间流行一种预防天花的手段，有一群老妇人，用手术刀划开小孩子的皮肤再种上痘浆，当时土耳其每年有几千人接受这种人痘手术，反响很好，于是她在第二年开始邀请了当地的痘娘对自己的儿子爱德华进行天花接种，手术很成功爱德华在经历短暂的发烧和出痘后，很快恢复健康。

没过几年英国就爆发了一场天花，这次天花流行不仅感染了安妮公主，还带走了几位国务大臣和几位贵族，安妮公主的母亲，威尔士王妃是蒙塔吉的闺蜜，她发现在蒙塔吉家里接种了人痘，一点问题都没有，就是向国王建议，把新门监狱的死刑犯当作试验对象进行人痘术，如果真的没事，我们也接种呀。于是王室赞助支持6名死刑犯接种实验开始，25位专家现场观察，这次试验非常成功，全体的死刑犯换上天花并恢复健康，只有一个人没有反应，后来一问，才知道她以前患过天花。

还有医生使用来自中国的塞鼻孔法，对另外一名年轻的女子进行实验，也非常成功，国王非常高兴便释放了那些死刑犯。

不过虽然试验成功了，但是还是有不少保守派，他们认为人痘术并没有真正的把天花病毒种下去，可能种下去的是鸡痘病毒或者猪庖疹病毒也不一定，这是一位汉斯的医生站了出来，她个人出钱，将那位刚释放出来的女囚，送到了爆发天花的赫特福德镇，她被安排在一个患上天花的男童同床共枕，几周过去，她安然无恙，这充分说明人痘术的可靠。

后来王室又对6位普通志愿者进行接种，还允许所有感兴趣的人可以观看，以此来消除疑虑，总之在进行一系列的试验过后，王妃终于安心下来让自己的两个公主进行接种。

王室的身先士卒对人痘术在欧洲的快速推广起到关键的作用。

种痘术的第二个阶段

如果说人痘术是对天花吹响反击的号角，那么牛痘就是人类改变局势的原子弹。

故事还是要从英国讲起，开始流行人痘术之后，讲究的英国人发现一些问题，这个手术不是百分之百的安全，在三年内接种的897人，有17人因天花而死，致死率高达1.9%，而且这里面包括了好几个贵族和政府要员。

于是英国的民众、报社、大学教授、医生就人痘术的安全性问题，反复讨论，争吵个不停，结果就是，人痘术在推广7年之后，英国议会甚至公开宣布天花接种是一种危险行为，用以警告民众，想接种自己考虑清楚，万一，你就是那百分之一呢。

于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英国的接种医生小心到什么地步呢？

当时的医学界普遍认可天花接种术前黄金法则是这样的，手术时间一共6周，其中包括一个月术前准备时间和两周的康复期，手术开始还是要先放血，来保证血液的纯净度，然后多次灌肠，排除体内的杂质，灌倒你虚脱，同时还有严格的食疗方案，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反正给你安排得明明白白。

有文献认为，这是英国医生为了赚钱，故意弄出了这么一场神乎其神的程序，目的就是提高种痘门槛，收取更多的医疗费，所以直接结果就是人痘术，在英国那都是有钱人和贵族的专利。

直到1796年事情开始变化，一个叫詹纳的英国外科医生，在为老百姓接种的时候，发现那些给牛挤奶的工人和给马做铁蹄的工人，从来就没有得过天花，就算给他们接种手术，他们也没有什么反应。

这就奇怪了，难道牛有什么特异功能？

当时的英国民间其实也流行吃啥补啥的思想，于是詹纳就想，那问题的关键，会不会是牛身上的牛痘，专门克制天花。

为了验证这个点，他专门找了一个患上牛痘的挤奶工，把他身上牛痘的浓水，接种到一个八岁的小男孩身上，这位小男孩在产生天花同款症状后，一周内就恢复了。然后詹纳又给小男孩接种天花，发现完全没有任何效果。

这说明得过一次人畜无害的牛痘后，就再也不怕天花。詹纳觉得自己发现一个可以改变世界的东西，不过当他把实验结果写成论文，寄给皇家协会杂志想发表的时候，却被自己的师兄给拒了，理由是实验人数太少。

这还是刚开始，后来都知道这件事的人开始疯狂diss詹纳，是个傻子，想出名想疯了。当时还有一幅漫画来讽刺詹纳，这把詹纳气得不行，最关键的是他老婆都不相信他的，还因为詹纳给儿子接种的是大吵一架，骂他是不是想杀死儿子。

詹纳没有办法，只有忍了，坚持用牛痘接种了22人，然后自己花钱，做了本小册子，自己给自己的论文《对发现于英格兰西部一些郡尤其是格洛斯特郡的一种病——牛痘的病因和影响的探讨》发表了，一举轰动了世界，大家发现牛痘接种术安全还有效，比人痘接种好了不是个量级。

到1801年底，在英国有约10万人接种了牛痘疫苗，这一方法随后在世界范围推广。1802年，天花高发地印度开始接种牛痘。1803年，西班牙国王将牛痘引入美洲殖民地。1807年，巴伐利亚强制接种牛痘。此后是德国，德国军队征兵要求重新接种牛痘。至1811年，法国超过170万人接种了牛痘疫苗。

1687年7月5日，伟大的牛顿发表了《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从此人类从黑暗的长夜中醒过来。

此后，自然科学推动的蒸汽机革命，在英国率先兴起。机器生产给人类带来了前所未有的物质富足。当时，英国蒸汽棉纺织一年的产能超过过去半个世纪。大量廉价的棉纺织品输送到英国各个城市、各乡村，乃至全世界各地，很大程度上解决了御寒问题。

再加上医疗技术的进步，人们感染风寒、天花的概率大大降低。17世纪开始，人口出生死亡率大幅度下降，人口规模持续增加。在英国，人口短时间内大爆发，越来越的多人涌入城市，不过此时另外一个死神突然降临——霍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