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马江湖》 如何提升商铺技能 踏马江湖商铺技能提升图文教程,
张扬钓系小妖精vs又痞又狠的隐形大佬
1、神秘男人 ...
天空一抹淡青色横扫长空,街道两边的树枝随风婆娑,雨丝斜飞打在树叶上簌簌作响。
黄昏时的繁闹小镇街道,因为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而空无一人。
一道闷雷从她头顶滚滚而过,她撑着一把伞,淌过坑坑洼洼的小镇街道。雨水混着泥泞溅到她的小腿上,她径直走过,片刻也没有停留。
平安镇是一个云城边界上的小镇,从镇头到镇尾,来回超不过一个小时,世世代代都住在这里的人,再往上一辈都是深山里的农户。而她自小长在这里,有些路,闭着眼睛都能走顺。
一路疾行,最后在某个店门口站定,她微微喘着气,低下了头——
门口屋檐下,墙角和自行车架起的一个三角空间里,蹲着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此刻小姑娘已经抱膝靠在石灰墙边睡着了。
身上、头发上都被雨淋湿了,看着像只可怜兮兮的小流浪猫。
她蹲下,与小姑娘齐平,轻声唤道,“南楠?”
见小姑娘睡得香,她又伸手轻拍了小姑娘的头顶,“南楠,醒醒。”
小姑娘终于幽幽转醒,缓缓睁开了眼。
见到是她,开口叫了一声,“姐。”
“嗯,”她把儿童雨衣递给南楠,“披上吧,带你回家。”
南楠乖乖地点头,穿好了雨衣,坐上了她的自行车后座,一上车,就微微用力抱紧了她。
南苡感觉到了身后人抱着她的力度,没说什么,上了车就往着回家的方向骑去。
回家只有十分钟的车程,因为这个下雨天而变得格外漫长。
“姐。”南楠打破了沉默的氛围。
“嗯?”
“今天累不累?”
“累个屁,都是张晓武那群人磨磨唧唧的,尽耽搁行程,”她脚底下踩得飞快,“不然今天还能再早一点回来……明天再收拾那群人去,都懒成什么样儿了?”
“晓武哥哥人挺好的,都愿意跟你回这里……还有阿航哥哥。”
“哦,你觉得他们好啊?”
南楠认真地点了点头,“嗯。”
她仰着脸,笑了。
南楠在她后面考虑了半天,终于还是选择了开口,“姐……”
“嗯?”
“今天下午妈来砸门了,找你要钱的,现在换了锁她进不去了。”
她就知道,小丫头绕了一圈的话,就是为了这句解释。
小丫头怕那个女人。
南苡迎着风,雨水还是打了她的脸上,“我知道。”
南楠沉默着,没有再吭声。
南苡却感觉到小丫头抱着她的力度更紧了。
南苡骑得快,迎面而来的风撞上了胸口,不知道是被风撞的,还是被小丫头勒的,好像弄得人呼吸都有些困难。
父亲当年走的时候一句话都没留,只留了她们俩姐妹,还有一个重男轻女的王永微,那个女人动作特别快,一年后就改了嫁,如愿生了个儿子。
南楠和他们生活了两年,她知道南楠过得不如意,可那时候她才大二,天高皇帝远,根本管不了这些破烂事儿。
如果不是她在毕业那年回家亲眼看见南楠强撑着身体,带着满身的淤伤,一瘸一拐地来迎接她时的模样,她也不会这么果断地决定留下来。
也更不会像现在这么恨王永微。
南楠替她撑着伞,雨水还是飘进来打在了她的脸上,她笑骂道,“伞偏了,你姐的头发今天刚洗。”
“噢!”南楠慌慌张张的,在她身后赶紧调整了伞的位置。
她想了一下,还是决定问一下,“今天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了吧?”
“嗯,”南楠在她后面努力稳住伞,“年级第一。”
“哦,挺好,”她吸了吸鼻子,心头有些舒缓,“明年就考上云城一中,到时候,咱俩就去云城。”
然后再也不回这里。
“嗯!”
南楠的这一声,明显比之前的任何一句话都欢快。
一阵风吹过来,雨好像下得更大了。
她直接脚下发了狠,加速骑行。一路顶着风雨,她们俩最后哆哆嗦嗦地飞奔回了家,进了楼道后,彼此才松了一口气。
楼道外雨天弥漫,都看不太清楼的对面。
南楠年纪太小撑不了那么长时间的伞,尽管小丫头已经很努力了,她的衣服却还是湿透了。
她们家是小镇上的老式居民楼,一楼就两家人,小户型,只有五层楼高,楼道里常年没灯,她手机又没电了,两个人便只能摸着黑上楼。
“姐。”南楠在黑暗里叫她。
“嗯?”
“咱们家对面,搬来了一个大哥哥。”
她微愣,“什么?”
“今天妈砸门的时候,是那个哥哥帮的我,要是没有他,我也不敢跑出来找你……”
南楠末了又轻声念叨了一句,“那个哥哥,好厉害呀。”
狭窄的楼梯间里她小心地托着南楠,听这话后,她轻嗤,“你姐我不厉害吗?小没良心的。”
当年全是靠着她把王永微那两口子不要脸的赖皮蛇扫地出门,不然今天哪儿还有她们俩姐妹的栖息之地?
“姐姐也厉害,”南楠着急地反驳着,然后又嗫嗫地低声说,“但是那个哥哥……真的很凶,他都没动过手,可妈妈看到他,都不敢说话。”
南苡想了想,“哦,那是挺厉害。”
能让王永微这种出了名的悍妇忌惮,大概还是有点真本事的。
姐妹两个人亦步亦趋地爬着楼,脚步声回荡在寂静的空间里。南苡还在思索着有空了一定要去感谢一下那位新邻居,结果就在她快要到家的时候,楼道的灯,倏地就亮了。
她和南楠都愣在楼梯上,狐疑地看着那盏灯。
这里常年失修,哪里来的灯?
与此同时,她突然听见了狭小空间里的一声微弱的“咔嗒”声响,伴着风雨,吹进她的耳里。
有人。
她抬起头看过去。
旁边通往顶楼的楼梯台阶最上面,坐了一个男人。
那人懒散随意地靠在墙边上抽了一口烟,神情淡漠,纯黑色的T恤在灯下衬得他皮肤微微透着光,修长指尖捻着的烟头似雾缥缈,然后微微抬臂,漫不经心地送到唇边。
像老旧电影里朦胧的灯光,连氛围都染上了一丝风韵。
一个自带镜头感的男人。
她微微睁大了眼睛。
这个人……
她闻到了烟草蔓延过来的味道。
南楠见到他,竟然破天荒地主动开了口,甜甜地叫了一声,“哥哥好。”
男人正在玩手机,听见有声音,视线偏了过来,有意无意地往着她这边看了过来,然后对着南楠微微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就对着南楠的那一声“嗯”,在雨夜里,竟显得格外温柔。
南苡心脏一紧。
简直同上次她见他时,判若两人。
楼道外依然是淅淅沥沥的雨声,她最终还是收回了视线,缓步走到门前,拿着钥匙开门进了屋。
南楠进屋前还不忘跟那人挥手告了个别。
大概是真喜欢这个“哥哥”。
刚进屋还没有开灯,她看着门外的灯光,他就坐在那个阶梯上。
屋内昏暗,不知看到了什么,她微滞,而后转过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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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晨,给南楠安排好了早餐后,她便抱着自己熬夜剪出来的N版视频去了镇长办公室。
镇长说,这个月月底会有大批投资商来云城,所以上个月就交代她一定要拍好一组专属平安乡镇的旅游宣传片,力求能在招商会上吸引到投资商。
这个镇长她不太熟,但却知道镇长为了平安镇的发展,是呕心沥血尽职尽责。当初镇长就是听说了平安镇这个小地方竟然出了一个顶级学府京大的高材生,学的就是导演专业,所以才会找到她,拜托她。
这些天来,她和张晓武,还有团队里的几个人忙得昏天暗地,镇长的口味不好把握,改了一版又一版,到最后,都没了脾气。
可她手底下那帮人都知道,她这是在忍着一口气呢。
京大的高材生,不在京城这样的大城市里发展,成天混在鱼龙混杂的小镇上,不是给人当农村婚礼摄像团队,就是满田野地穿来穿去采不知道是什么的风,换做谁心里都不平衡。
而这一次的旅游宣传片,对于南苡而言,是个机会。
她站在镇长办公室门外敲了敲门,没人应。
抬表看时间,早上九点,估计正在开会呢。
于是她直接蹲在了办公室外的墙角下,无聊地翻着相机里的那些她大学时拍过的照片。
那时候的照片,都带着灵动和激情,可当初的那份创意和才华,在这样一个风格锁闭的小镇上,根本就不为人接纳,她的那腔创作热血放在这里,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她莫名有些喟叹。
正看着,她突然就听见身后镇长办公室的门把手被拧开了。
办公室里有人啊?
她狐疑地回过头,第一眼就是一条黑色宽松的长短裤和男人结实的小腿。
她微怔,视线缓缓往上,是一件随意的黑色T恤,薄薄的衣料半贴在他身上,隐约勾勒出匀称结实的肌肉,再往上——她对上了一双冷淡的眼眸子。
野性。
这是南苡在看清他后,脑海里蹦出来的第一个词。
不止是他的身材,还有他的眼神。
那是曾经在她的学业时光里,她想尽办法尝试寻找的镜头。
只是可惜大城市里的年轻男孩们被城市文化洗礼过,通常在那些精致的脸庞后,都难以捕捉到她渴望的最原始的野性。
可她在见到这个人后,脊背却渐渐僵了。
是昨天夜里那个男人。
对方没停留,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后,点上一支烟,到外面的走廊去了。
她站起身,趁机往镇长办公室里瞅了一眼,电脑开着,但没人。手机响了好几声,是工作室的人在问她工作上的事儿。
她低头回了个“待会说”,然后又转头去寻那个外出抽烟的男人,他正靠在走廊上,低头玩着手机,有一搭没一搭地抽着烟。
单位里的人就那么一些,她都大概认得。
这个人,不是单位里的人。
却能任意进出镇长的办公室,动镇长的电脑。
她顿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正好看见电脑上面是重装系统的界面。
哦……技术员啊。
她努了努嘴,放下自己的摄像机。
“有事?”
头顶上方突然传来一声清冽的男声,冷不丁吓了她一跳。
她下意识地转过身,刚刚还在外面抽烟的男人此刻站在了她身后一步之外,对方很高,在她本身就逼近一米七的身高下,他仍高了她大半截头,窗外的阳光折射|进来,他被拉长的高大影子覆了她大片薄弱的肩头。
她面色无澜,却抠紧了后背的桌子。
他抽了一口烟,低了眉,头也没抬一下,看着手机上镇长发的消息,问道,“南苡?”
她直直地盯着他那张脸,笑了,然后点了点头。
“东西放那儿。”他指了指门后的那张桌子。
说完,不再理她,又坐回了电脑前。
她一愣,随后抱着相机,慢慢地踱步到了那张桌子,又慢慢地不情不愿地放下来。
看了看手机,给镇长发的消息到现在都没回她。
却回了这个男人。
她回头去看那个电脑前的人,他被屏幕遮挡住,只看得见一双专注的眼睛,还有捻着烟的修长指尖。
突然想起南楠昨天回家后告诉她,她们隔壁的那个人,好像叫——
“温行知?”她试探着轻念出这个名字,唇齿之间带着莫名的轻佻。
一回头,电脑后那双眼睛已不动声色地抬了起来,与她隔空交汇。
带着探究,带着侵略。
她转过身,丝毫不露怯,靠坐在桌子上正视他,微微扬起了下巴。
夏季燥热,她穿了一条黑色超短裤,上身是一件短T恤,腰际线隐隐可见,她忽然眯起眼睛,招招摇摇地笑了,“原来你叫温行知?”
笑得像只妖精。
他吐了一口烟,窝进了椅子里,随着靠椅的动作,她甚至清晰地看见了男人身体的线条轮廓,还有那对若隐若现的诱人锁骨,都在随着他的呼吸,在这个小空间内,显得张力十足。
她微微偏了偏头,“不记得我了?”
他倒是一如既往地不爱搭理人,她干脆迈开了步子,朝着他缓缓靠近。
温行知的脸一寸一寸地出现在她的眼前,她眼底的调侃也越来越浓。
最后她在他对面停下,双手撑在桌上,笑眯眯地软了声音,“这么记仇啊?那我道歉,我前几天不该惹你的,原谅我行吗?”
南苡的那张脸,当年也算得上是京大导演系的招牌,鹅蛋脸、樱桃唇,身材凹凸有致,一条腿又长又直。曾经每每有学业考核的时候,总会遇上模特短缺的情况,通常这种时候,师哥师姐都会怂恿着她,让她娇软着声音,哄骗那些合适的男生来做他们的模特。
那些小花招儿也总是屡试不爽,且见效奇快。
她知道怎么快速拿捏男人。
很简单,她现在想让眼前这个人,做她的模特。
温行知嘴里叼着烟,略略抬眼,看着对面的女人,声音毫无情绪,“你是?”
南苡傻眼,没想到他不按套路出牌。
可是昨晚进屋后,灯光下的男人动作心不在焉,若即若离。然后她就看见那个人,隔了一片缭绕烟雾,偏了头,视线精而准地朝着身处昏暗中的她的方向扫了过来。
他分明认识她。
2、沐浴露(小修) ...
她从小生在这里,长在这里,知道这个小镇上有什么,没有什么,什么东西是需要,但市场没有的。
小镇地方小,年轻人也不多,哪家有喜事儿,通常都是搭着班车跑到市里才能办。
所以她才会开起一个摄影工作室,兼职婚庆等等一切拍摄事宜。
所以,当张晓武告诉她,隔壁街道来了个新摄影团队,已经抢了她们好几个单子后,南苡坐不住了。
尤其是当张晓武说出那句“他们现在对外宣称自己才是平安镇第一摄影师”的时候,她气得直接领着一群工作室的人就找上门去理论了。
这么多年镇上的人都已经习惯南苡这么一个工作室,冷不丁突然蹿出个人来威胁她的地位,在这样一个需求本就不多的小镇上搞恶性竞争,说白了,就是断人生路。
于是她就带着张晓武和阿航几个人气势汹汹地杀到了那家店门口。
幸运的是他们气势特别足,浩浩荡荡的几个人,直接破门而入。
但不幸的是,张晓武带错了街道,她们踹错了门。
平安镇上多的是那种住在一楼门面房里的人,大多是图便宜,也图方便。
当时南苡进去后就和屋内的人对上了视线,呆了呆。
是个睡眼惺忪精神不佳的男人,在半暗半明的房间里,姿态都带了些随心所欲,见着这么一大帮“地痞流氓”闯了进来,丝毫没慌,拧了拧腕间的手表,准备随时取下来。那一双眼睛似狼一般盯着她们,不耐、蛰伏、危险。
南苡看清了屋内的摆设后,静默了三秒。张晓武首先凑了上来,咬着牙挤出几个字——
“老大,不对劲儿啊,踹错门了吧。”
“这踏马一看就是人住的地儿啊……”
“趁着没人,撤吧赶紧。”
南苡好战,人尽皆知。
她当时都打算冲着那人去了,最后愣是被手底下那帮人架了出去,一边走还一边道歉,谁知道对面的人特不屑地哼笑了一声,语气里带了一丝凶狠——
“端了人的窝还想跑?报警了。”
然后她们工作室的一帮人就因为聚众闹事被抓进了局子,最后还被摁着脑袋道了歉。
两个人的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她虽然脾气躁了一些,但好在性格里有个不记仇的优点,加上这件事儿本来就是自己不对,而且对方也没跟她们计较,于是第二天她就哼哧哼哧地带着工具,叫上张晓武和阿航两个人去给人家赔罪补门,后来却被告知那人本来就是临时住那儿的,这会儿早就搬去新居了。
南苡没想到自己家对面搬来的新邻居会是他。
温行知此刻靠在椅子里,合手交十,抬眼看着她,什么话也不说,让她撑在桌子上的手开始有些僵持。
两个人对峙良久。
最后是她轻笑一声打破了二人之间的沉默,“真要跟我记仇啊?”
温行知没回她,倒是淡淡地移开了眼,看向她身后,“镇长。”
南苡一愣,回头,看见镇长走了进来。
“苡苡?”镇长见到她有点儿吃惊,那意思像是在说“你怎么还没走?”
南苡听懂了镇长的意思,不管,依然厚着脸皮笑眯眯地问了声好。
温行知站起了身,对着镇长点了点头,示意电脑修好了,“完事儿了,走了。”
说完就离开了办公室。
南苡目光一直跟着温行知,见人家离开了,给镇长招呼了一声后,就追了出去。
他步子迈得大,走得也快,南苡跟在他身后,张口就套了个近乎,“温行知,谢谢你啊。”
她说的是南楠的事儿。
心知对他不能来普通男人的那一套,她也知道想求人办事,就得放软语气和身姿。于是想了想,又继续追了上去。
她满脸都是乖乖的笑,“之前的事儿是我错了,我向您赔罪,好不好?”
话里话间半带着商量,半带着小女人的求饶告软,加之那张惹人怜爱的脸,任哪个男人听了心里都得发软。
可那人竟然压根就没搭理她。
甚至连眼皮子都不带掀一下的。
她不死心地继续跟着他,小心翼翼道,“不然……我也把我的门给你踹一踹?”
就在他家对面呢。
一扇门而已,又不是换不起。
他停下,朝她瞥了过来,幽色眼眸蕴着一丝凉意,她的视线与他猝然相撞。
她心头莫名一跳。
结果下一秒他就挑开了眼,转身进了旁边的超市。
她僵住,听见他沉声对着老板娘说了句,“来盒烟。”
老板娘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贺大姐,住她家楼下,见她傻愣在外面,一边给温行知拿烟,一边笑着打了个招呼,“苡苡,买什么来啦?”
她站在门口,等着温行知,连贺大姐的话都没回。贺大姐见状,稀奇地多看了几眼温行知。
温行知买完了烟后,直接拆开衔了一根在嘴里,点烟时,目不斜视地同她擦肩而过。
是真没把她放眼里。
有点欠揍。
她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待遇?
这样的男人她当初不是没见过,事事处变不惊,万事坐怀不乱,但凡能做到如此的,要么是他身边从来不缺殷勤献好的女人,要么就是他经历得多,看不上她这些小伎俩。
南苡思及气笑,与生俱来的不服气让她一咬牙,从贺大姐的玻璃柜台上找出笔和纸,写了一串数字后撕下来后便冲了出去。
她拦在温行知的面前。
被人挡了去路,他终于停下,眉头微竖,低头看过来,“还有事儿?”
她这才发现,他口音里是很明显的京腔。
京城人。
她微怔了一下,接着往前迈了一步,将那张有自己电话号码的纸强行塞进了他的裤子口袋里。
两个人一时之间距离有些亲近,夏季的日头下,人人都冒着汗,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她感受到了来自男人独有的体热——将她周遭的气息悉数包围。
对方气闲神定,不见任何慌乱,倒是她。
好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
她定了定神,抬眼看着他,刻意轻了声笑道,“温行知,我是真心想赔罪的,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一般计较行不行,正好我还差个模特,你要是想好了,就来找我?”
想了想又自以为慷慨地加了一句,“条件尽管提。”
面前人那模样很明显就是不感兴趣,可南苡还是心存着侥幸。
至少他没有把她的纸条抽出来扔地上。
那人走后,贺大姐从她身后凑上来,八卦的意思挡都挡不住,“苡苡,认识啊?”
南苡没说话。
其实算不上太熟。
“苡苡?苡苡!”贺大姐推了推她,“站太阳底下干嘛?进来。”
她跟着贺大姐进了超市后,贺大姐给她递了一杯水,语不惊人死不休,“看上那个小伙子啦?哎呀他就住在你隔壁的呀!前两天刚搬来的。”
她呛了一口水。
难受。
贺大姐还在絮絮叨叨说着什么。
她心不在焉地靠在玻璃柜台上,转着杯子玩,微微打起精神竖起了耳朵。
这些年她回平安镇,也就和贺大姐的来往多一些关系好了点,以至于贺大姐在她面前总是藏不住话,什么事都能聊。
贺大姐从温行知,说到了她的那个继父李孝全。
她缓缓地喝着水,听贺大姐说道,“李孝全那个狗杂碎,前几天又跟镇头东那边一个寡妇搞上啦,你妈王永微还跑去闹呢,闹什么哟,搞得人尽皆知。”
“他们俩不挺登对的么?”她扯起嘴角轻讽了一句。
平安镇上但凡是认识她南苡的人都知道她恨她妈,她知道背后不少人都对她指指点点,说她不孝,可她从不在意,也从不掩饰。
一个从来都没爱过孩子的母亲。
一个只会利用丈夫的妻子。
“你是文化人,你不明白,”贺大姐凑近了她,低声说道,“像李孝全这种狗杂碎,名声都是臭的,你妈还会喜欢,那方面肯定是好的……”
贺大姐把“那方面”几个字咬得特别重,她还没反应过来,一抬头,正好看见去而复返的人,正从超市门口走进来。
偏偏这时突然反应过来那句“那方面”,一下没回过气,差点再度被一口白开水呛死。
温行知的视线扫了过来。她莫名心虚,低下头回避了他的视线。
贺大姐认得温行知,招呼着他,“小温怎么回来啦?差什么了?”
他缓缓地靠近她们,在她旁边站定。
天热,他离得近,周遭再次充满他的气息,她脊背渐渐僵了,听见他开口说,“有沐浴露吗?”
“有有有,在里边……苡苡,你带小温去拿一下。”
被点到了的南苡莫名其妙地抬头,贺大姐给她使了个眼色。她张了张嘴,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收回去了,于是“哦”了一声,领着人去了洗浴区。
身后的人跟着她。
她听着身后的脚步声——感觉有道视线一直停在她的身上。
越往里,人越少。
她耳边渐渐的就剩了两个人交错的脚步声,一追一赶的,磨人。
她在某处货架边停住,指了指里边,“在这里,你挑吧。”
身后没动静。
她转身,发现他正在看自己,愣怔过后,她很快扬起嘴角,“不买了?”
言外之意——你是故意折回来找我的么?
多少有些调戏人了。
温行知懒得挑,对着满架的杂乱牌子,直接开口,“劳驾,推荐一个。”
“哦。”让你自作多情。
她撇嘴,抬起手随便从货架上拿了一个递给他。
温行知接过来后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低头一看,难得地愣了一下,眼前赫然几个大字——女生经期内衣液。
她也看见了,顿时如遭雷劈,呆若木鸡的抬起头,和他似笑非笑的目光,对上了。
她的世界仿佛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
小镇的超市不像大城市,洗护的牌子各种各样杂乱的都有,一般这种产量和需求少的,超市都是随便归类在某处的,谁知道她竟然好死不死,正好挑到这款和沐浴露瓶身相似的。
这件事儿对于温行知来说其实也没那么尴尬,是一抬头就看见那个姑娘恨不得咬死自己的模样,他突然就来了兴致。
刚刚还能气场全开撩拨他,这会儿倒是全焉了。
南苡眼睁睁地看着他的眉眼已经蔓延上了一层细碎清浅的笑意,偏偏他还在这个时候故意使坏,轻声地问了她一句,“谁家洗澡用这啊?”
她有气无力,“……眼花。”
他故意“哦”了一声。
听着刺耳。
她一把夺过他手上的那瓶“罪魁祸首”,飞快地从货架上拿了一款沐浴露给他换了,“这款吧,挺香的,我经常用。”
温行知看着手上那瓶花香沐浴露,没说话。
殊不知她自以为是转移话题的上好理由,在他人的耳里听来,暧昧至极。
也就是温行知离开超市后她才猛地反应过来。
女人给男人推荐自己常用的沐浴露,身体同香,如同夜里共眠。
她大脑混乱理不清也就罢了,他一个清醒着的人,最后也当真将那瓶沐浴露买了下来。
3、挑衅 ...
那晚南苡失眠了。
没出息的。就因为一瓶沐浴露。
说实话,那个男人,方方面面都合她的口味。
气质、气场、长相、尤其是身材……就连抽着烟的姿势,竟然都完美地对上了她的口味。
她见过小镇上那些开摩托车的男人们抽烟的样子,世俗皆是一个样,他们大多都透着一丝对烟酒的俗世渴望,抽烟时指尖上看得见被生活磨砺过后的茧,甚至在微微发黑发黄。
可那个男人,却是她见过的所有人里,唯一一个连抽烟都能沾染上几分散漫和颓靡的人,像极了她曾经最爱的一部老电影《阿飞正传》,里面的那个男主角,抽烟时总是迷茫与颓废交织之间,透着那股独有的优雅与孤傲。
说来好笑,在她过去的二十四年里,她一门心思都在学习上,没动过心,没尝过情|爱,虽然其中不乏有一些很优秀的追求者,可南苡那个时候,潜意识里不愿谈这种事情。
她记得曾经在大四的时候准备离开京城之前,师哥给她介绍了一个开互联网公司的青年才俊,师哥说那个才俊是多么多么的优秀,又是怎样怎样地人品好,到最后她都承认了那可能真的是个不错的男人,可到了最后,她依然没答应。
那个时候,不止是恩师在极力挽留她,就连师哥师姐们都在努力。
都希望她能留在京城。
可她也记得那个时候,她是铁了心的要回来。
前程她不要,名誉她也不要,那些优秀上进的好男人,她更不想要。
可是如今……
她却为了一个男的失眠了。
就因为一个疑似落难青年。
就因为一瓶沐浴露。
说她好勾搭,她曾经拒绝过的男人能绕小镇一圈;
说她难勾搭,仅仅一瓶沐浴露,就能让她辗转得难以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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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长那边回的消息很快,在她预料之中——不满意。
镇长笑眯眯地给了她一个参考,说要和上面的风格一模一样。她看了一眼,是市里的宣传片。
她当时眼角一抽,咬着牙笑道,“您怎么不早拿出来呀?”
“苡苡这么厉害,应该能办到吧?京大的高材生,我们平安镇的骄傲哟。”
镇长就是镇长,老江湖了,一句话把人卡得恰到好处,她要是不能,倒像是砸了京大的招牌了。
于是只能应下了。
一群人打着鸡血连熬了两天夜,补拍的补拍,改后期的改后期,张晓武都快吐血了,还撑着一双眼皮对着电脑疯狂加班加点。
最后一天的时候,镇长对着她们的最终版本,终于略显为难地用了。
要不是张晓武死死拉着她,她早就冲上去和镇长大战三百回合了。
但是钱到账也挺快,那个月月底的时候她看见银行卡里进了一大笔账,心情愉悦,当天晚上提前散了众人,她回家给南楠买了一堆吃的。
进门前还特意瞟了一眼对面。
好久没动静了。
平时她出门上班,下班回家,都没见过有什么动静。
怪人。
晚上十点的时候她的手机准时响起,是张晓武叫她出去吃烧烤,说新认识了朋友,介绍给她认识。
她当时正和南楠两个人窝在沙发上看电视,一听电话那头就是嘈杂的地儿,想也没想就给拒了。
张晓武哪儿管她那么多,“老林烧烤,赶紧来啊老大!这么多人都等你呢。”
然后不等她回话,就直接挂了。
张晓武以前在大学的时候就是个“交际花”,叫人吃饭的伎俩千奇百怪,每次都让她防不胜防。
叹了口气,嘱咐南楠晚上关好门,然后就直接趿着拖鞋下楼了。
小镇的晚上虽然安静不热闹,但烧烤的摊子却总能聚满了人。她快到的时候,老远就看见了张晓武、阿航,跟几个不认识的年轻男人坐在一桌划着开心兄弟拳,声音之大,让她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他们。
她走过去踢了张晓武一脚。
张晓武见她来了,赶紧起身招待着她,对着面前几个男人说,“这就是我们老大,南苡。”
然后又转头对着她说,“老大,这是咱们镇上另外那个工作室的三个兄弟,沈青绵、杨钊、周思棋。”
那三个男人笑嘻嘻地,异口同声地喊了声“苡姐”。
她面色一僵,不可思议地看着阿航和张晓武。
如果她没听错,张晓武刚刚说的是——“另外那个工作室”。
也就是不久前他们气势汹汹地闹着要去踹烂别人摊子的,另外那个工作室。
她虽然知道张晓武和阿航这两人交际能力强,但是把竞争仇家处成兄弟,她还真是头一次见。
其中一个面相姣好的男人见到她,站起身,朝她伸出手,一口京腔套着近乎,“苡姐大美女啊,我叫沈青绵,初来乍到目不识丁,冒犯了昂。”
她礼貌地伸手笑了一笑。
张晓武了解她,见她兴致不高,说,“老大,他们仨就是陪朋友来的,之前都是误会。”
她勉强抬了一下眉,算是洗耳恭听。
为首的那个叫沈青绵的开口解释道,“嗐,就是我一哥们儿到这儿散心修养,我跟过来寻思着也没什么事儿,就一点摄影爱好,就干脆开了个工作室当解解闷儿,你们都知道嘛,这小镇上什么玩的都没有,哪儿像咱们京城……”
“之前也是不知道这镇上还有一家工作室,是小的们不知天高地厚,没想到冲撞了苡姐,实在对不住,我先自罚一杯,今后都是兄弟!”
说着那个沈青绵就一仰头干了一杯酒。
这么一解释,她心头霎时通畅。
没人抢生意了。于是她喜滋滋地回敬了一杯酒。
“我那朋友待会儿就过来,正好也给大家伙儿介绍介绍。”
张晓武一脸好奇,“你那朋友散心怎么就挑了个平安镇了?”
后面张晓武还有话没说——这鸟不拉屎的破烂小镇。
沈青绵“啧”了一声,摇了摇头,“我以为他再怎么着也会选个好玩的海边小城市,可没想到他招呼都没跟我们打一声,直接定了一张飞云城的票,说是自己在地图上摇骰子摇到的……”
沈青绵至今都记得,他一个从小养在蜜罐子里的少爷,这辈子还是头一次坐县城小客车这种交通工具,当时他被山路绕得恶心犯晕,第一次到平安镇后一下车,趴在路边“哇”地一下就吐了。
要不是和他从小一个开裆|裤的交情,谁乐意上这地方受罪。
妞也不好看,连个娱乐场所的配置都低得要死,晚上睡觉还有打不完的蚊子,早上六点楼下的街道就开始吵起来了,周围成天都是一群大爷大妈,不然就是学生混混……
张晓武见状,特理解沈青绵,两个人吆喝着就喝起了酒。
而南苡靠在椅背上,撑着脑袋始终沉默。
这时,沈青绵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欸,我那兄弟来了。”
然后接起来,“喂?行哥……到了?”
沈青绵转头,对着某处挥挥手,“这边这边,行哥!”
南苡顺着沈青绵的方向看过去,正看见了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朝着这边走过来,短袖短裤,薄薄的衣料下,隐约可见精壮的身材。
她不由自主地就坐直了身子。
突然特后悔自己穿了一双卡通猫拖鞋。
“来来来,行哥,给你介绍介绍,这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张晓武,孟航——还有他们的老大,南苡!全都是京大高材生欸。”
温行知点了个头,环视一圈,整张桌子上就空了一个位置。
最后只能在南苡旁边落了座。
随着他的落座,男人身上的沐浴露香味儿将她浓浓包围,带着男人独有的清冽气息,像根根丝弦,不断来回拉扯着南苡的大脑神经。
别的不说,她推荐的这沐浴露,还挺好闻。
“行哥,来晚了,自罚一杯啊,”沈青绵一边给温行知倒酒,一边笑着说了句,“大伙儿真不是我吹,当年我行哥在京城的时候,喝酒就从来没怕过谁,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行哥拼酒,姑娘到手~”
说完还冲温行知眨了眨眼,“是吧行哥?”
温行知眼里含了笑,回骂了句,“滚蛋。”
接过酒杯后就一饮而尽。
“行哥现在住哪边儿啊?”张晓武问道。
温行知顿了顿,开口,“政府路。”
“唉?”张晓武惊奇道,“我们老大也住那边儿啊。”
南苡眼珠一转,没生什么好心思。果不其然,下一秒她就笑眯眯地搭了一句话,“再近点,是邻居。”
说完看着温行知,却见对方不为所动,转着酒杯连目光都没斜一下。
一桌子人都投来诧异且……八卦的目光。
“我靠老大,他住你对门儿啊?”
“邻居啊?”沈青绵三个人都惊了,“这么巧啊?行哥,不厚道啊,对门住这么大个美女都能憋着不告诉我。”
别人不知道,可沈青绵清楚,他行哥是出了名的难撩,虽然南苡是个美人,可当初行哥身边的美人还少了么,除非是他自己愿意,否则再有本事的都不行。毕竟是年少成名的人,一路司空见惯了景色,哪儿是那么容易被攻略的?
果然温行知下一秒就毫不客气地怼回了她的话,“不熟。”
南苡毫不退让,笑吟吟地撑着下巴,“干嘛?不是都留了我电话号码了吗,怎么就不熟了?”
她这是要让众人误会得彻底了。
温行知终于抬起了眼,看向她。
她眼眸子星星亮亮的,看着明媚娇艳,可这个女人骨子里,到底是藏了几分离经叛道的。
他移开了眼,伸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水,而周围八卦之心早已经蠢蠢欲动——众人都等着他的反应。
那杯子被拿起,最后又落回了桌上。
他没反驳。
她真的给了他电话号码,而他,也真的留下了。
气氛陡然破了冰,瞬间燃爆全场。
一桌子人全都沸腾起来,声势之大,惹得隔壁几桌纷纷看了过来。
沈青绵是最了解温行知的人,他站在一片男人的起哄声中笑得花枝乱颤,“我靠不是吧,咱们行哥哪儿吃过这种亏呀?”
“除非人苡姐说的就是事实!”
“这才刚来一周,牛掰啊行哥!”
南苡扬起嘴角,转头看见张晓武和阿航同时向她竖起了大拇指。
她那点儿小聪明其实一眼就看破了,话没说满,利用舆论引导——就是吃准了他懒得解释。
南苡转头就撞上了温行知漆黑沉沉的双眼,在黑夜里,他眼眸中独有了一份复杂晦涩。
她熠熠生辉的笑脸后暗藏着得意,发觉他在看她,她朝着他微微挑了挑眉头。
挑衅。
温行知见了,低头轻嗤,不再言语。
最后那顿饭吃到一半南苡就撤了,是被南楠一通电话叫回了家。
南苡从来不拒绝南楠,想也没想,挂了电话后打了一声招呼就直接走人了,压根不管一群男人此起彼伏的抱怨声。
小镇街道的深夜里特别安静,连个来往的车都没有,只有偶尔几声断断续续的犬吠回荡在宁静的小镇上方。
南苡喝了酒,却清醒得很,她入楼道的时候里面漆黑一片,正准备进去时,余光就瞥见有人缓缓朝着她的方向而来。
她侧过头,微怔。
那人就在她不远处,逆着光看不清模样,可她却认出了来人。
两个人几乎一前一后到达这里,很难让人不去猜度,这人刚刚其实一直在她身后。
她微微眯起眼,惑然,“你别不是……”
下一刻,她蓦然惊呼出声,那声调侃因为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戛然封在口中——
温行知直接走上前去,半步退让的意思都没有,反钳住她的双腕,大力将人摁在了逼仄的小巷子里。
他几乎没有丝毫的犹豫。
可以说,就是冲着她来的。
她头撞上了石灰墙,疼得倒吸一口气,怒火“蹭”地一下就冒了起来,她恼火地抬头,瞪着眼前人。
他的气息近在咫尺。
只见他低下头微微凑近,二人身体的温度几欲相融。
她呼吸莫名有些许凝滞,早就忘了自己是该生气的。
“要求随便提是吗?”男人低沉的声音夹杂着几分佻薄和怒意,听得她胆战心惊。
她心一漏,看着他,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去我家……”男人暗示尽显,凑近了她的耳边,说,“去了,我就答应你。”
“你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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