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和弦》阵容搭配、乐姬养成怎么选,
我是大梁最尊贵的长公主,也是千红阁里的头牌乐姬【风月姑娘】
我是大梁最尊贵的长公主,也是千红阁里的头牌乐姬【风月姑娘】。
是的,我虽身份不非,但最爱的事就是装出弱柳扶风的样子,看父皇手下那群满口黎民百姓的官员露出自己本身轻浮油腻的嘴脸。
然后向父皇狠狠举报。
可某天我在这乐坊里遇见了一位最意想不到的客人。
是我那以冷淡自持、不近女色闻名的未婚夫。
1
[姑娘,您在看什么?]
[若我没看错的话,那应当是桑落吧。]
我抬了抬下巴,示意婢女蓝棠看楼下雅座里的白色身影。
那男子端坐于雅座,此时正微微垂首品酒,虽说广袖上没有彰显身份的流云走线,可那副清冷的长相确是定京城独一份。
谁能想到传闻中不近女色的首辅大人竟也会来这种浪子成群的地方。
[回姑娘,正是首辅大人。]蓝棠的神情似有不甘,[首辅大人明明是您的未婚夫,怎么、怎么能……]
[蓝棠。]我打断了她。
一生一世一双人之说早已在大梁普及,青楼早些年就已经全部取缔,只剩下几家娱乐作用的乐坊还在运营,他来这儿听曲倒是挑不出什么差错……
可……
[首辅大人爱慕千红阁乐姬,公主成人之美,主动提出解除婚约,这名头你觉得如何?]
可我根本不想要什么鬼未婚夫。
正愁没办法让我那固执的父皇接触婚约呢,他就送上门来了,真是天助我也。
[倒也没必要真让他爱上我,多接触两次便能编造风言风语了。]
我神神叨叨地对着蓝棠竖起一根手指:[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接近他!让他表面沦陷在风月姑娘的石榴裙下!]
[不愧是公主殿下!]蓝棠十分捧场地鼓掌。
[去告诉坊主,今日若是有人答上这副对子,就能得到我那坛京城第一桃花酿。]我把写了对子的纸条递给蓝棠,用折扇点了点桑落的方向。
[至于先让谁答,你应当知道。]
[如果首辅大人不肯答怎么办?]蓝棠捧着纸条好奇道。
[不肯?本宫出的对子,他敢不肯?]我挺了挺胸,语气高傲。
[……]
看得出来,蓝棠觉得我是傻子。
可我认得与我那未婚夫坐在一起的人,正是最为花心浪荡的宣平王世子林唯安。
也是我表弟。
以他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性子,就是桑落不肯答,也得被他劝着答。
桑落对了我的对子,我就能以此为理由顺理成章地接近他,彼时在城内随便传点流言,解除婚约什么的不是手到擒来?
解除婚约后,可以再收买点说书人,把首辅与乐姬的故事渲染得感人肺腑,计划通。
还能顺便给首辅大人赢个深情的好名声。
何乐而不为?
2
果不其然,在林唯安的连哄带骗下,桑落提笔对上了我的对子。
而我倚在阁楼的栏杆上,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计划顺利到让我忍不住想高歌一曲,提前庆祝自己恢复没有婚约的自由身。
[也不知道父皇为什么就是不肯在我的婚约上松口。]我叹了口气,仔细地涂好口脂,[非得让我用如此害人又害己的方法……]
[陛下应当是担心您。]蓝棠替我梳头,[但他还是宠着您的。]
[我知道,但是……算了,咱们走,不论如何也要将这婚约搅黄。]我插上了首饰盒里最好看的玉簪,[成败在此一举。]
……
[可是二位公子答上了风月的对子?]
我带着蓝棠走到桑落那一桌时,林唯安正在侃侃而谈:[传言这风月姑娘酿的桃花酿无人可比,因此被誉为京城第一桃花酿——你赚大了!]
听到这句夸奖,我还真有点惭愧。
我的桃花酿确实无可替代。
因为它们是某个制酒大国献给大梁的贡品。
……定京城内不会都传言是我自己酿的吧?受之有愧受之有愧。
[风月姑娘?]看到我的林唯安一愣,半晌后才点头问好,[你很像我的一位……朋友。]
我猜他一定觉得我很像他亲表姐。
[是吗?那是我的荣幸。]我仗着自己戴了面纱,半点紧张感都没有,[如果不冒犯的话,风月想请问答上对子的是哪一位公子……?]
[他。]林唯安指了指一直一言未发的桑落。
林唯安,你真是我的好表弟。
太会给姐姐助攻了!
于是我又向桑落行了一礼:[这位公子,您的对子正是我心里所想,不知可否有幸邀您明日一起仔细探讨其中的……]
我刻意顿了一下,笑魇如花道:[道理?]
[还是不必了,我……]
他正打算拒绝就被林唯安一把按住,我的亲亲表弟笑嘻嘻地替他一口应下:[去!当然去,美人相邀怎么可能不去!]
[桑落,你不会伤美人的心吧?]
[林唯安,我有婚约。]桑落警告似的看了林唯安一眼,[陪你来乐坊已是对未婚妻的不敬。]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传进我耳朵里。
我想他这话大概不止是警告林唯安吧。
我自问不算天姿国色,但至少不会被一个男人如此不留情面的拒绝。
他对婚约的认真只会让我无比愧疚,但并不会让我停止自己的计划。
对我来说,自由比什么都重要。
我不想做不爱之人的妻子。
[既然如此,那风月就不勉强公子了。]我挤出几滴眼泪,声音刻意捏得委屈,[只是桃花酿并不在千红阁中,我需得回家中取。]
[可能需要公子明日再来拿。]
我定了定神,说出最后一句话:
[如果不方便,公子可以留个住处,风月给您送过去。]
3
当朝首辅定不可能轻易告诉一个乐姬自己的住处。
或者说,他不可能告诉一个不相熟的乐姬任何有关自己的事情。
而我清楚的是,他非常需要这坛酒。
[我明天派人来拿。]他给出了我意料之内的答复。
既在我意料之内,那我定然有应对方法。
我垂下眼帘,作出犹豫的样子,半晌后又装作下定决心一般道:[实不相瞒二位公子,此桃花酿是我以秘法酿制的,只赠给自己信任的人,如果经其他人的手,我、我害怕会……]
话没说完,留三分余地。
但我相信,他肯定听懂了我想表达的意思。
要不然我真的会怀疑他怎么当上的首辅。
我的未婚夫沉默地盯了我半晌,差点让我以为他识破了我的身份。
但他并没有做出什么其他的动作,只是若有所思地点头:[好,那我明天亲自来拿。]
我松了一口气。
不管他有没有看出来端倪……这场戏,我都必须演下去,只要维持表面平静就好了。
[多谢二位公子厚待。]目的已经达到,我不欲多待,告别之后转头就溜。
[公……]蓝棠在后头想叫我,[姑、姑娘,您慢点,小心摔着!!]
慢什么呀,我一刻都不想多待。
[姑娘,您跑什么呀,这是首辅大人他们给您的赏钱……]我这傻乎乎的小侍女刚说完话就察觉不妥,连忙改口[给您的买酒钱。]
好啊好啊。
我什么也没干,这二人还给我赏钱,分明是用那二两银子折辱我!
彼时的我早已忘记自己那【靠别人打赏而活的歌姬】身份,简直火冒三丈。
[这钱你拿着吧,每天跟着我出入乐坊,辛苦你了。]
我一边笑着将赏钱推回蓝棠手里,一边在心里想好了八百种适合那两人的死法。
傻表弟……让国子监的先生多加些课业就好。
至于什么劳什子的未婚夫,哼哼,看本姑娘不把他迷得神魂颠倒再无情抛弃,让他心痛到无法附加、食不知味、夜不能寐:D!
嘿,越想越开心。
[蓝棠,咱们回宫!]
[今天就是赖父皇寝殿一晚也得多敲诈几坛酒来,一坛换自由,剩下的埋进后花园里!咱们自己留着喝!]
4
我用两个时辰的揉肩捶背换来了父皇的三坛桃花酿。
他还留了一坛,说给我作出嫁时的女儿红。
可惜这【女儿红】恐怕短时间内是喝不到了。
[公主,公主!坊主给您传话说首辅大人已经到了,就在雅阁等您。]
蓝棠的声音将我从半梦半醒间唤醒。
[嗯?他到的这么早?]几乎在美人榻上瘫成一团泥的我猛然正色,[可我还没上妆打扮,以这样的形象,怕是不能让他答应我接下来的见面。]
[哪有!公主明明是定京城第一美女!哪怕只着粗布衣,也是极美的!]
[得了吧,那些闲着无聊的小姐公子就爱给每个人都安上【京城第一】的名号,就连物件也不放过。]
我无精打采地提了桃花酿往外走:[喏,我手上拿的,不也是个【京城第一】嘛。]
雅阁内氤氲着淡淡的香气。
而我的未婚夫正微颌着眼,坐在这香气之中。
[你来了。]他的声音里没什么情绪,甚至连在林唯安面前的冷淡都没有。
[问公子早安,公子昨晚休息可还好?]
姑娘家上来便问外男休息得如何,多少有些莫名其妙,但我需要一个引入聊天的话题。
[还行。]他略一点头,[我还有事,便不多待了,感谢姑娘赠的酒。]
?
你拿了我的酒就想跑?
想得倒美。
[公子无论是诗书还是品酒都与我志趣相投,不知风月可否有幸知晓您的姓名?]
我可怜兮兮地继续没话找话:
[风月的名字便是因为喜欢【风花雪月】一词而取,想必公子的名字应当如您一样,美而不俗。]
他又神色奇怪地看了我几眼。
——看什么看啊!没见过戴面纱还这么美的大美女吗!
[在下姓薛名桦,能知晓姑娘芳名的由来是在下的荣幸。]
[……?]
你报假名就算了,这假名和你真名还真是一点儿边都不沾嗷?
首辅大人该不会是个用假名亲近美女的高老手吧?
哇哦。
[真是个好名字。]我强行掩去表情中的一丝裂痕,[果真很好听呢。]
[……]他干脆直接盯着我,沉默。
强烈到让我难以忽视的视线差点让我乱了阵脚,我强撑着快要碎裂的假笑:
[薛公子如果有时间,不如和我一起去后院走走?昨天那副对子,我还是想再和您探讨一二。]
“薛公子”没说话,极轻地点了点头。
好像还真是老手。
再次被刷新的认知莫名激起了我的胜负欲。
行,那我一定尽全力陪你演,不演到你爱我爱得七荤八素,我就不信夏!
……话说这种毒誓应该不算侵犯我爹的权威吧。
5
后院漫步全靠我胡扯撑场面,桑落几乎全程都盯着我沉默。
要不是我知道自己刚和他认识两天,可能会以为他深爱着我不可自拔。
[今天与薛公子聊得很开心,我稍后还有演出,便不继续叨扰您了。]眼看时间拖得足够传出些什么,我赶紧行礼作别。
再待下去我恐怕要在尴尬中窒息。
[公主殿下,计划进行得如何?]蓝棠比我还紧张,[我看那首辅大人好像不是个好相与的。]
[我看他谎称姓名倒是很熟练,怕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呐。]
我哼了一声:[不过这样也好,咱们这几天去周边的乐坊酒肆多转转,指不定就能制造一场引人遐思的偶遇。]
……
然而,我带着蓝棠在定京城转了六日,一无所获。
第七日,我在首辅府附近等了一整天。
第八日,我去宣平王府碰运气,在墙角躲了数十个时辰,却只听到自己的傻表弟调戏府上侍女。
第九日,蓝棠告假省亲,我漫无目的地坐在首辅府对面的茶楼里啃糖葫芦。
[风月姑娘?]
我刚啃到第八根,就听见背后传来个再熟悉不过的男声。
[……]我看了看桌上的七根竹签,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糖葫芦,沉默。
这人怎么来得这么不是时候。
——而且我没带面纱!!啊啊啊!!
意识到自己有掉马风险的我飞快地用袖子遮住半张脸,另一只手则在广袖后把面纱戴好。
做完这系列动作的我才笑意盈盈地转头招呼桑落:[呀,是薛公子。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您,真是好巧。]
我找了你八天!你!非得在我最不顾仪态的时候出现!你说巧不巧?
[不巧。]他总算没像之前一样用奇怪的眼神盯着我,[今日是我特意找到风月姑娘,想请姑娘帮忙。]
[!!!]
我简直狂喜。
帮忙什么的……一来二去最容易产生好感了!
[薛公子是我的知己,有什么我帮得上地方,我一定尽心尽力。]我一口应下。
[过两日是我母亲的寿筵,我想请姑娘去我府上弹两首她最喜欢的曲子。]
只是弹琴?这有何难?!
我正想拍着胸脯说没问题,忽然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桑落的母亲,那便是老首辅夫人了。
老首辅在位时位高权重,又忠心耿耿,即使传官位给了桑落也极得父皇重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父皇前两天还让我参加老首辅夫人的寿筵以显皇家对桑氏的倚重。
我该怎么分身成【永安公主】和【风月姑娘】两个人同时参加寿筵啊!!
天要亡我。
6
[嗯……那个,我最近都有事,这忙可能帮不上……]
我的头越埋越低,简直想把方才那个承诺【尽心尽力】的自己一刀捅了才好。
唉,这一拒绝不知道又得扯什么理由才能再接近桑落了——
可我总不可能鸽了我爹吧?
[先前总听闻千红阁的风月姑娘琴冠京城。]他又意味不明地冲我笑了下,瞬间激起我了一身鸡皮疙瘩,[真是可惜。]
他绝对发现不对劲了!
说不定正在溜我玩儿呢。
可恶。
[风月不敢担这称誉。]我说出口的话仿佛在刀尖跳舞,[论琴艺,那永安公主殿下甩了小女整条长安街。]
[你听过她弹琴?]
[没有……不过,有幸听说书先生讲起她抚琴时的风韵。]
反正他也抓不到我就是【永安公主】的证据,不如找点刺激玩玩儿。
……但他看我的眼神更加一言难尽了。
[既然如此,薛某还需回家准备寿筵,就先行告别了。]
我和他的第二次会面比父皇的太监们还短。
呸呸呸,优雅的长公主不能说如此粗鄙之语。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茶楼门口,我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捏着黏糊糊的冰糖葫芦,咬了一半的山楂上还有亮晶晶的口水。
风月姑娘风评被害。
如清风霁月般的首辅大人真的会被一个狂啃八支糖葫芦还不擦口水的乐姬迷得七荤八素吗?
是我我也不会。
[……可恶。]我咬牙切齿地退而求其次道,[蓝棠,找些人在城内散播消息,就说近几日首辅与一个乐姬走得很近……]
话说了一半,我才想起蓝棠回家省亲了,我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
好惨。我真的好惨。
当朝长公主怎么能惨到这种境地……QAQ
7
最后流言在蓝棠的操控下还是如发芽的春草一般,席卷了整个定京城。
虽说我努力让大半人都觉得他深情又专一,可到底堵不住一些负面的声音暗自发酵。
这导致我即使用着【永安公主】的身份进首辅府都抬不起头。
[桑夫人,愿您日月昌明,松鹤长春。]
我向身后的侍从挥了挥手,送上盛了好几件宝物的承盘:[这是父皇与本宫的一些心意。]
母后去世得早,父皇又一直没有封太子,可以说我是朝中除了父皇最尊贵的人。
这下【皇家派头】算是送到了。
我一秒都不想在某人的视线下多待了!!
出了首辅府,我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放松了不少——桑落存在感真的太强了,本就愧疚的我刚才差点当场滑跪。
[风月姑娘。]
猝不及防的称呼让我没办法思考太多,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嗯。]
[……!]
[表——姐——!我就知道是你!]我那脑子缺根筋的傻表弟直直扑过来,被蓝棠拦在三尺开外,[你竟然藏得这么深!]
我无语:[你别在这儿喊这么大声行吗?]
[怎么啦?这陛下派给的什么秘密任务吗?]
他求知若渴的眼神让我想一巴掌拍在他还算好看的脸上。
既然你扒了姐姐的马甲——
就别怪姐姐把你拉成同盟!
我薅着他的头发把他拽进马车:[林唯安,你得跟本宫打配合,懂吗?]
[不懂。]
[给你姐,和你兄弟,制造见面机会,现在懂了?]我言简意赅。
傻表弟倒吸一口凉气:[你喜欢他吗姐?话说有什么不能等成婚后再说……你们俩不是下个月就要大婚了吗?]
[你懂什么?本宫这是在退婚!]我恨铁不成钢地剜了他一眼,[别说多余的话,跟他说风月姑娘有事想见他就成了。]
[什么?!你要退婚?!!]
他突然方法的声音震得我耳朵疼。
[那么惊讶干什么……你想让你姐嫁给一个只会和自己相看两相厌的人吗。]我揉着自己的耳朵。
林唯安的脸上出现了桑落同款复杂表情。
[你你你你你……!]他欲言又止,拿着茶杯的手宛如筛糠般颤抖,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不行,我得走了。]
[去哪儿?]
一只脚已经踏下马车的林唯安没有回头,声音却有点奇怪。
[去找我那命苦的冤大头兄弟。]
[???你给本宫回来!!听见本宫说的话了吗?记得帮本宫制造见面机会!!]
[……知道了知道了。]
大概是我的错觉,他的脚步好像有点踉跄。
8
那日以后,林唯安和桑落都没有再来千红阁。
啧,我就知道傻表弟办事不靠谱。
实在指望不上。
[蓝棠,我又写了两个版本的故事,你送去说书先生们那里吧。]
我将毛笔扔进洗笔盏中,捏了捏酸痛的手。
[让他们说书时情感充沛点,务必把首辅与歌姬的爱情塑造得可歌可泣。]
没法见到真人,我只能在传闻上下功夫。
只要这传闻的声势再大些,我的退婚便成功了一半,说不定在父皇面前闹一场就能换来自由。
岂不美哉。
[公主殿下,该上台了。]坊主娉娉婷婷地倚在阁楼边上冲我笑。
早些年我为隐藏身份买下了千红阁,现在明面上的【坊主】其实是我的心腹之一。
[来啦~]
我坐在古琴前,心疼地看了两眼指甲上新涂的寇丹,还没来得及抬头就感觉到一抹灼灼的视线。
不用看我都知道是谁。
我可太熟悉这视线中的压迫感了。
可流言计划进行顺利,我便也懒得再和自己马上退婚的未婚夫纠缠什么爱恨情仇。
鼓点起,琴声起。
我努力无视着那个白衣似雪的存在,可还是在弹错的一个音里泄露了自己的紧张。
我总觉得他是来戳破我的伪装的。
一曲完毕,我匆匆抱起琴行礼致意,满脑子都是逃到没有他目光所在的地方。
[姑娘,您又跑什么?]蓝棠不明所以地跟在我身后。
[大概是逃……逃婚吧。]
[??您说什么?]小侍女一脸迷惑。
[罢了。]我放满了脚步等她追上,[要杀要剐随他吧,我回去就把林唯安那小子揍一顿……]
[风月姑娘。]他的声音如约而至。
嗯?他怎么还叫我风月姑娘?林唯安没把我的底儿抖给他的好兄弟?
还是说,这人在等着我不打自招?
太狡诈了!
[薛公子。]我回敬般地叫了他的假名。
[风月姑娘走得太快,我差点追不上。]他笑得很好看,[薛某惭愧,想问上次姑娘说会尽全力帮助我,是真的吗?]
哦,感情是又有事需要我帮忙了。
[当然——是真的。]
无妨,那便让城内传言来得更猛烈一些吧。
[早就听闻落月湖风景宜人,薛某也想领略一二,可一人游湖未免太无趣,因此想邀风月姑娘同行。]
他端着最冷的表情说出了最让我震惊的话。
[?]这进度未免太快了一点吧?
没事儿瞎开什么窍啊!我刚刚才决定放弃攻略他的计划!
他见我像木头一样沉默良久,兀自叹了口气,极小声地嘀咕一句:[果然还是不行吗……]
什么不行……?
我呆了一下,才呐呐道:[游、游湖啊……当然可以了,小女最喜欢湖上的风景了。]
与此同时,我产生了奇怪的预感——
就好像,我曾经许下的某个小目标要达成似的。
[此话当真?]我话音刚落,就瞧见首辅大人难得露出些许生动的表情,连眸子都一点点亮了起来。
[那我三日后再来寻你。]
9
[姑娘觉得风景如何?]
落月湖的小舟上,桑落扭头问我。
[不愧是大名鼎鼎的落月湖。]我将手搭在额前,想将这山水看个仔细,[薛公子好眼光。]
我前些日子正打算来这里泛舟赏景,无奈当时实在太忙,只能搁置了出行计划。
没想到桑落和我英雄所见略同。
我这也算是公费旅行了,嘻嘻。
[听朋友说这里景色怡人,便想来一探究竟,是我有些幼稚了。]大概是美景在前,他的语气也变得温和起来,[感谢姑娘愿意与薛某同行。]
唉,和他说话真的好累。
正经人说话都是这样端着的吗?
[既然来了,那便一定要采点莲子尝尝。]我存心使坏,把小舟向湖中心划去。
[这样潋滟的湖水想必能养出更美味的莲子吧,我也很是好奇呢。]
——其实我更好奇首辅大人亲自弯腰采莲蓬的模样。
他没说话,我便当他默许了。
[这莲子真鲜。]我抬手掐了一支莲蓬,将莲子扔进嘴里,[薛公子快摘一个尝尝呀。]
正当我准备观赏他别扭于如此世俗的动作时,他已经毫无包袱地将船边的大莲蓬折了下来。
动作还是该死的不食人间烟火。
[味道确实不错,与府中的菜色都不同。]他低头笑了一下,差点把我吓得魂飞魄散。
他,会笑?!
我看到他的笑容了,我是不是要折寿了?!!
[这般集天地灵气而成的食物自然与精雕细琢的珍馐是不同的。]我心说那生吃的东西也不能和炒熟炖烂的菜肴比啊。
他欲言又止地看了我一眼。
……不是,这人和林唯安到底是什么毛病,怎么整天不正眼看人呢?
……
尬扯了大半天后,我终于回到了亲爱的乐坊小阁楼。
[蓝棠,流言的事,情况如何?]
取下面纱后,我捻起一块绿豆糕放入口中。
[已经有店家出售以您和首辅大人为主角的话本了。]蓝棠将情况一一报告,[如果继续以这样的速度蔓延,不用多久就能传进陛下耳中。]
[公主……您看?]
我知道她在问我要不要让父皇听到传闻。
毕竟这【传闻】一旦入了父皇耳中,桑落那边就不是那么好交代的了。
[也罢,我明日就去找父皇提出退婚。]
不知为何,我的脑海中总是浮现出桑落在小舟上的那个笑容。
我想,我是不愿意见到他被父皇苟责的。
10
跪在父皇面前时,我无比庆幸从未将自己作为乐姬的名号告诉他。
[父皇,女儿求您收回婚约。]
古往今来敢抗旨的,恐怕只有我一个了。
为了显得可怜,我甚至特意挑选了一身素白单薄的衣裙,跪在地上可以说是我见犹怜。
[放肆,朕已说过,什么都能依你,唯独婚约一事,绝无可能!]父皇差点把手上的玉玺拍碎,[你说说,这次又是什么理由?]
我言辞恳切:[众人皆知首辅早已心有所属,女儿不愿棒打鸳鸯。感情一事,实在强求不得!]
[胡闹!他何时有了心上人?]
父皇吹胡子瞪眼:[朕替你选的好夫君,你怎么就是不肯嫁?]
[您若不信,大可以问问朝中大臣、黎民百姓,首辅大人与风月姑娘情义深重,父皇非要女儿做那恶人吗?]
很好,走到这一步我才发现,我除了让父皇知道【准驸马心有所属】,别无他法。
我能做的,大概也只有在父皇暴怒时阻拦一二了。
[你、你你你你……]父皇指着我,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这几天我身边的人怎么都莫名其妙的。
[父皇,他是良人,但并非我的良人。]我悲戚着哽咽。
他的表情似有松动:[你不也整天在乐坊里疯?难道不认识那什么风月姑娘?]
[倒是认识,但也不相熟。]我用帕子抹着虚无的眼泪,[只知她与首辅大人确是情真意切。]
[……]
出现了!与桑落别无二致和林唯安的眼神!
[朕只知他定不会对其他女子动心。]父皇还是听不进去我的话,甚至抬手赶我走,[此事免谈,爹要为了你的未来着想。]
瞧瞧,自称都从【朕】急成【爹】了。
[父皇……]原以为胜券在握的我被一句免谈砸懵了。
[唉,朕的头好疼,年纪大啦,不中用啦——宣太医!顺便把长公主请回宫!]父皇捂着自己的头,一脸痛苦地靠回椅背。
[父皇,您没事吧……]
[你回宫我就没事。]
就这样,我再一次铩羽而归。
……
[啊啊啊啊啊!!]我气到锤床,[我为了散播流言,把月银都花光了!他竟然还不松口!]
[姑娘,当心隔墙有耳。]蓝棠低声提醒我。
[有耳又怎样?!要我和那个谁结婚还不如把我拖出去斩了!难不成还能诛我九族吗?]我继续捶床。
[公主殿下,接下来怎么办?]
[没办法。]我叹了口气,摸着铜镜里的自己低声道,[只能动用最后一个计划了。]
蓝棠不解:[什么计划?]
当然是让桑落真的爱上【风月】以至于主动抗旨再把他甩掉啊!!
事成后我还能帮着他减减罪。
可但这个计划太过伤人,我实在不想动用。
更奇怪的是,我的脑海里忽然冒出一种【就这样嫁给他也不是不行】的想法。
11
我在宫里缩了很久。
以至于定京城里都有了传言,说风月被首辅所伤,背井离乡、此生不再作乐姬。
也有说风月已经秘密嫁给了首辅的。
[公主,今儿中秋节,您真的不打算出宫看看吗?]我新挑的贴身侍女红莲道。
[不了。]我抿了抿唇,[中秋夜会鱼龙混杂,我怕遇见作【风月】时相熟的人。]
[真可惜,听说今年的夜会有猜灯谜呢,往日都是只元宵才有的。]
红莲到底年纪小,玩心重、又不会控制情绪,连声音都染上了淡淡的失落。
我到底不忍看她难过,松口道:[算了,还是去转转吧,记得叫上蓝棠。]
[是!]
中秋灯谜……
确实许久没见过了。
……
[蓝棠,你还记得这里吗?]我带着两个侍女停在一家小摊前,指尖挑起一串刻了谜面的木牌,状似无意地问道。
[自然记得。]蓝棠窥了一眼我的神色,继续道,[您当时说自己在这里结识了未来夫君。]
[不过,奴婢也未见过那【未来姑爷】。]
她一句话,把我小时候的糗事抖了个干净。
未来夫君当然是随口胡诌,但我那时确实经历了一场不太美的【英雄救美】。
没错,我就是那个不太美的【美】。
那时候贪玩,甩了所有侍卫到处溜达,却在看谜面时被人一把按住了肩膀。
来人是个衣着褴褛的老妇,见我意欲挣扎,笑眯眯地道:[你这傻姑娘,和娘吵架我就算了,怎么还一个人跑出来了呢。]
人牙子!
我几乎一瞬间就警觉了起来,大声说:[你不是我娘!我不认识你!]
[胡说什么呢,连你娘都不认了?]老妇抬手给了我一个耳光,又赔着笑向周围的人解释:
[这是我家不懂事的孩子,最近非吵着和一野男人私定终身,我不同意她就离家出走……]
一听此话,所有人都对我投来厌恶的目光。
仿佛我真的多么不自爱似的。
[我真的不认识她!救命!!]眼看着她想把我拽进无人的小巷子,我无比后悔没穿那足以表现身份的宫装,只能将希望寄托于旁人。
只可惜几乎所有人都相信了她的话,就算没相信也不敢上前掺和。
[放开她。]
——突如其来的声音仿佛黑暗中的一道光。
已经慌了神的我镇静下来,以更大的力气反抗那老妇。
[你这死孩子,我回家再教训你!]老妇还在扮演母亲一角,不屑地看向为我说话的少年,[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掺和什么?我在管自己女儿你看不见吗?]
[把她拿下。]少年并不与她争论,扭头命令自己的随从们。
黑衣随从一拥而上,将老妇摁在了地上。
我趁机甩开了她的手,拔腿跑到少年背后,恨恨地呸了一声:[人牙子,我要叫我爹惩办你!]
[还有没有王法啦——死丫头竟然叫外人把自己亲娘抓起来,什么世道哟!]老妇贼心不死地哭喊着,试图让路人出手帮她。
[大娘,你说她是你女儿?]
少年把我护在身后,嗤笑了一声:[我看你贼眉鼠眼,也生不出这么好看的女儿来。]
[你、你,怎么说话呢!母女之亲又不是面上能看出来的。赶紧放开我!]老妇显然是急了,只可惜敌不过那群训练有素的随从。
[是不是母女,去大理寺上说吧。]
少年没再看她,而是摸了摸我的头,温声询问道:[你的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夜会上分明灯火阑珊,可他站在那些亮光前边儿,比它们都要耀眼。
可从那夜他与我分别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
12
[疑是瑶台镜,飞在青云端;⽩兔捣药成,问⾔与谁餐?]红莲将木牌上的谜面念了出来,[姑娘,您觉得谜底是什么?]
出门前,我便让蓝棠和红莲此行只唤我【姑娘】。
[月吧。]
[您猜对了,这盏灯归您。]在此处摆摊的大娘也不再是我幼时的那一个,她从屉中拿出一盏兔子灯递给我,[愿您永远安康幸福。]
兔子灯实在可爱,我的心情更好了,笑着向大娘道谢。
[姑娘,您与那少年最后怎么样了?]
缠着我讲完整个童年故事的红莲好奇地向我讨要故事结局。
[我还在等待与他的重逢……不过,大概不太可能了。]我拨弄着兔子灯上的流苏,[茫茫人海,有的人能遇见一次便已经是三生有幸。]
蓝棠稍沉稳些,不过看起来也很为我难过。
[好啦,丧着脸干嘛。]我好笑地抱住她俩,[我都看淡了。]
[奴婢去给姑娘买绿豆糕。]红莲似乎还是想做点什么让我开心,[刚刚看那边的点心铺排了长队,手艺肯定不错。]
我没拦她:[去吧去吧。]
[原来姑娘费尽心思地解除婚约,是在等一不归人。]蓝棠看起来也怏怏的,[您放心,奴婢一定好好完成您给我的所有任务。]
不是……
我都没心疼自己,她们倒心疼起我来了……
我忍俊不禁:[都说了我没抱重逢的希望啦,再说了,现在遇见他我也不一定认得出来。]
毕竟【英雄救美】早已是快十年前的事了。
[姑娘再猜两句谜吧。]我这傻乎乎的丫鬟仍然认为我在嘴硬,便也配合着转移了话题,[咱们多赢两盏灯回去。]
[不了,我……]
将童年往事抖尽的我有些疲倦地捏了捏眉骨,叹道:[我有些乏了,等红莲回来,我们就回宫吧。]
[好——欸,那是不是首辅大人?]
蓝棠有些讶异地示意我转头。
——与十年前相似的灯火下,男人一席白衣如皎皎明月,瞬息便让天地都失了颜色。
如此相似的场景。
少年与青年的身影在我眼里不断重叠。
时隔多年,我再次听见了自己心口处清晰的悸动声。
[原来是他啊……]我的大脑还未思考完全,话语却已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
[啧,这婚真是退了个寂寞。]
13
[蓝棠,若是我发现自己不想退婚了,应该如何?]
我在回过神的瞬间便拉着蓝棠躲进了最近的小巷,生怕桑落看见我的脸能辨认出什么。
[公主为何不想退婚了?难道……]蓝棠自幼聪慧,将已知线索串联起来便什么都明白了,[难道首辅大人便是那个救了您的少年?]
我一脸沉重地点头。
[可大人与风月的故事早已家喻户晓……]她面露难色,[且他好像真的有些倾心于【风月姑娘】。]
[那便只能先让他彻底爱上【风月】再坦白身份了。]我想得干脆。
[不失为一个果断的好方法——可公主殿下,您确定自己对他的感情并非感谢而是喜爱?]
许是担心我,蓝棠难得多嘴了几句。
我轻叹:[可感谢一个人是不会将他在心底描摹千万遍的。]
我想,我应当是极为喜欢他的。
喜欢到愿意为他抗旨,愿意为他策划一个个退婚的计谋。
若不用一切手段让他爱上我,我大概会在后悔中度过余生。
[奴婢明白了。]蓝棠低声道,[奴婢竭尽全力支持姑娘的所有选择。]
[好了,咱们该溜了,不能让他看见我的脸。]
我拉着蓝棠悄悄从巷子的另一头出去,绕路到糕点铺找红莲。
[姑娘?]红莲刚拿到两盒绿豆糕,显然是没想到我们会来找她,一脸疑惑道,[您怎么到这儿来了?不逛灯会了吗?]
[有些乏了,便打算回宫。]我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新鲜出炉的绿豆糕,[你和蓝棠如果还想玩就一起去逛逛吧。]
红莲摇了摇头:[那怎么行,奴婢们得保证您的安全。]
蓝棠表示赞同。
[那便走吧。]我有些忍俊不禁,[回宫,制定接下来的【攻略计划】。]
[嗯?姑娘要攻略谁?]
没吃到瓜的红莲又一脸疑惑了。
[嗯……大概是,攻略首辅大人?]我故意把语调拉长,存心想逗弄她。
[您为何忽然对首辅大人起了兴趣?]
即使这是问句,我也没忽略红莲眸子里掠过的一抹兴奋与激动。
奇怪……难道她一直很想让我嫁给桑落?
[因为方才忽然发现,他是我童年故事中的男主角?]
[原来如此,奴婢一定尽力帮助您!]
她笑得很开心。
罢了,也许红莲也有什么自己的秘密呢,总归她不会害我就是了。
马车摇摇晃晃地踏上回宫的路。
十年过去,总有些事物在改变。可我知道,中秋夜的盛大与美丽,从未变过。
我对那个如月光的少年的感情亦是。
14
中秋后不久,我的成人礼到了。
大梁女子十六为成人,之后便可以嫁人了。
长公主的成人礼,自然是不可敷衍的,这场仪式的服饰与流程从两年多以前就开始准备了。
短短一日,我得听几个时辰的礼。
还得三拜九叩走过大殿,想想就膝盖疼……QAQ
[礼成——]公公特有的顿挫声调响彻大殿,我跪在万众瞩目的殿下,连揉揉膝盖都做不到。
发冠好重……呜呜呜……
成人礼结束以后,父皇把我单独召到御书房,语重心长地道:[杪杪,你已经成人了,今后多少要收敛一些。]
我用脚想都知道他是来催我嫁给桑落了。
不过现在我对催婚接受良好。
[我会嫁给首辅大人的。]我打断了他呼之欲出的絮絮叨叨,[父皇准备好女儿的嫁妆就是。]
[?]父皇看起来有些无语。
[朕本打算依你所言解除婚约。]他像看傻子一样看我,[你现在乐意当棒打鸳鸯的恶人了?]
君心难测。
我属实没想到这种情况。
[……其实,女儿就是那风月姑娘。]我垂头丧气地说出实情,[首辅大人也并不钟情于风月,他从头到尾并未参与这些事。]
又要被父皇罚抄书了,唉。看来近几日的千红阁演出我得推掉咯。
[朕就知道。]父皇的反应又双叒叕出乎了我的意料,[桑落是个好孩子。]
感情我亲爹就从未相信过我。
[他知道你今天成人,亲自送了聘礼来,不出所料的话,已经快到宫中了。]
?这事儿我怎么完全不知道。
父皇一脸慈爱地看我:[你这泼皮猴儿可不要辜负人家。]
懂了,这女婿还没进门,他的一碗水便端不平了。
[首辅大人请见——]
[传。]
还是那抹雪白塌过门槛,桑落笑着弯腰向父皇行礼:[参见陛下。伯伯最近身体可还好?]
顺带一提,父皇和老首辅是多年至交好友,他们经常在首相府饮茶作乐,因此桑落与父皇并不生分。
只可惜我自小就一心扑在千红阁上,压根没参与同桑落一起的生活。
被我怔怔盯着的男人终于将目光转过来,桑落笑了一下,似乎是已经洞悉了一切的了然:[参见永安公主殿下。]
[马上就是一家人了,不用这么见外。]父皇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啧。
好像我才是那个外人。
我的【准驸马】身如长松,站在父皇那土里土气、满目金黄的御书房,竟也能像不染凡尘的仙人儿一样。
引得我又多看了好几眼。
原来这就是救命稻草哥哥长大后的样子呀……与我过往在心里一次又一次描绘过的,都不一样。
真好。
还能遇见救命稻草哥哥,真好。
[前几日还哭着喊着不愿意嫁,现在就盯着落儿看痴了?]父皇奇道。
您还真是一点颜面都不给我留。
我生怕桑落从他的话中察觉到什么,只能哂笑一声说:[这不是之前没见过首辅大人,多少有些好奇嘛。]
[公主想看多久便看多久。]他好似完全不顾及父皇的存在,只知道戏谑我,[不要钱。]
看他这副模样,我又开始游移不定了。
万一我起初没猜错,他确实是个游戏花丛的老手呢?
为何他对风月已有了动心的预兆,却还是以相差无几的态度撩拨永安公主?
——不,不要想了。无论如何,我都相信救命稻草哥哥是个顶好顶好的人。
我会一直喜欢他。
15
从御书房回来后,我又一头扎进了千红阁的日常演出。
桑落有时会来听我弹唱一曲,但我还在思考一举拿下他的办法,并未贸然行动。
眼看婚期一点点临近,我却还是没有和他坦白身份。
[唉——]
我扑到床上,把脸埋入被子里,一声接一声地不住叹气。
我既害怕与他坦白后他会愤怒于我的欺骗,又害怕他没办法接受我的双重身份。
真烦。
[不管了!]我豁然起身,[下次和他见面,我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
——于是我得到了两个可爱侍女惊诧的注视。
……
可我没想到,他之后再也没来过乐坊。我和他的再次见面,是在宫中宴会上。
彼时距离我的婚期不过二三十来天,我害怕自己直到和他入了洞房还有事瞒着他,一闭眼一跺脚把他拉出了宫殿。
[公主这是……?]他看上去有些不解。
我视死如归地开口:[其实我一直有事情瞒着你,但我认为这些事你需要知道……]
然后我分明地听见他笑了,甚至为了掩盖笑容还煞有其事地清咳了两声。
有什么好笑的?我有那么好笑吗?
[您继续说。]莫名其妙的,他笑过之后的语调都变得柔和而愉悦起来,[下官洗耳恭听。]
[其实……]
我张了张嘴。
我说不出话来。
[其、其实,我是、我是……]话已然在舌尖打转,可我还是没有勇气说出接下来任何一个字。
[嗯?公主到底想说什么?]
夜晚的繁星明亮,温暖的晚风携裹着我和他,使他原本冷峻的五官都瞧起来温柔缱绻。
[我、我……我……]我半天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只得气冲冲地甩袖欲回宫里。
一只温暖的大手拉住我:[别走。]
[让我猜猜,公主殿下想说的难道是……您其实是千红阁的风月姑娘?]
我愣住了。
他怎么会知道我是风月?
每次运用【风月】的身份时,我都会戴上遮住半张脸的面纱,涂上极浓的妆面。
便是父皇,都不一定能在短时间内辨认出来。
更何况他这种,与我只在幼时见过一面的人?
[你怎么会知道我是风月?]我问出了自己的疑问,[我并不认为自己的伪装技术能够差劲到让互不相熟的人认出来。]
[大概是因为——]
[我心悦你?]
他突如其来的告白让我理智全无。
老天啊,怎么会有人只是站在那里说一句【我心悦你】,就能让我萌生出要与他白首不分离的念头?
我甚至疑心自己听错了。
[你方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说,我心悦你。]
他顿了一下,又道:[是不是太突然了?抱歉,本来打算在正式些的场合告诉你,不过忽然觉得已经到了时候,就……]
确实突然。
可我还是无法遏制住自己的心跳。
[你……]我的声音连同呼吸都在颤抖,[你不能反悔……]
原谅我在表白当头时想的却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不会反悔。]他蓦然笑了,[公主只管等下官三书六礼迎娶您便是。]
虽然我们这样就像私定终身。
可那又怎样,我们有定下快一年的婚约。
而我足够喜欢他。
16
自那天以后,我便数着日子等婚期。
其实这一切还是像一场梦,我每每想起都会激动到锤床。
我时常看见红莲和蓝棠交换担忧我的眼神。
……她们一定认为我患上了什么癔症吧。
[蓝棠,帮我更衣。]在偷听到她们要帮我寻太医之后,我终于忍无可忍地出声,[红莲,去将今早吩咐御膳房的那碗如玉汤端来。]
[是。]这两人总算止住话头。
然而,蓝棠即便在更衣也要用担忧的目光打量我,红莲干脆直接端过来了一碗药膳。
……有完没完!
我不就是忽然被心上人表白了太过高兴了嘛!
[你们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我哀怨地看着她们,[有意见便提。]
[没有没有……]
她们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你们呐,真是……]我无奈道,[算了,你们自己玩儿去吧。]
……
[你日日来一趟朕的御书房,来一次便讨一件宝物加进嫁妆里,是想造反?]父皇一拍桌子,怒道,[朕看你是想把朕的私库都搬去首相府!]
按道理,公主成年后应该在京中另修公主府,但我贴心地提出婚后搬去首相府,替父皇省了一大笔钱。
[父皇~~女儿想要那块双鱼玉佩很久了,您就给女儿吧!!]我可怜兮兮地揪着我爹的龙袍。
[你这傻姑娘,还没嫁就胳膊肘往外拐了。]父皇点了点我的脑袋,[之前还煞有其事地求我退婚,我还当你真不喜欢他呢。]
……啧,我之前好像还真的不喜欢他来着。
[得了,我待会让人把那玉佩送去你殿里。]
[多谢父皇!]从父皇的私库里捞出了合适的定情信物,我简直不能更愉悦,[父皇最好啦!]
传闻这双鱼玉佩两只为一对,拥有玉佩的双方能天长地久、白首不离。
我想在大婚之日将这块玉佩送给桑落。
他忙于实现自己所言的【三书六礼】,又被繁琐的礼仪拘着不能与我见面,但仍然每天写一封书信托红莲带给我。
好期待大婚那日~=3=
[杪杪……你要好好对落儿,知道吗?]父皇看了我半晌,郑重道,[他倾慕你许久,终于得偿所愿,这份毅力可不容易。]
嗯?倾慕我许久?
[倾慕女儿许久?这女儿倒是不知,还请父皇讲来。]我虚心请教。
父皇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这可不容朕说,还是让落儿在洞房花烛夜告诉你吧。]
还挺神秘。
不过我确实被这句话吊足了胃口。
原来他并非是为【风月】的美丽折腰,而是在很早以前就与我有了羁绊。
又或许……
十年前的那场中秋夜会,动心的不止我一个人。
17
大婚当日。
[蓝棠,我真的不能吃一块绿豆糕吗?]烛火跳动的婚房内,我可怜巴巴地掀起一点盖头,向蓝棠撒娇,[我一天没吃东西了,好饿。]
[这……]蓝棠在情谊和礼数之间挣扎了片刻,[好,我去帮公主端些糕点来。]
唉,早知道嫁人要饿一整天,我就不嫁了。
忒折磨人。
衣饰也重得不行,比我那花里胡哨的演出服还要重。
[红莲,帮我把霞帔取下来吧QAQ。]我被这嫁衣架着,动都动不了,只能寻求自家侍女的帮助。
[还有头冠也帮我拆掉……]
去掉赘余的配饰、吃了几块美味的糕点,我终于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听说众人洞房花烛夜都会无比紧张……?
像我这样淡定的是不是第一人?
[饿了吗?我从厨房拿了些吃食,你先垫垫肚子。]熟悉的男声蓦然响起。
男人难得在成亲这天穿上了红衣,手中端一盘精致的糕点,好像天仙为了情爱跌落人间。
[桑落!]
我从床前站起来,险些撞着头:[你怎么来得这么早?]
[担心你饿着,就借故从前厅溜过来。]
他低头仔细抹掉我嘴角的绿豆糕残渣:[没想到有些小公主已经偷偷吃过了。]
……他撩拨我!
我没骨气地脸红了。
[那、那我哪知道你会这么早来。]我更没骨气地认怂,[早知道我就不取配饰了。]
我原本打算宴席结束前再穿上来着。
他笑着认错:[是我的错。]
……我又没话说了。
他看着那么冷漠,脾气为什么这么好啊??
对着桑落美到惨绝人寰的脸,我终于有勇气问出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父皇说你、你倾慕我已久,是真的吗?]
妈呀,这么直接问出来好丢脸。
我竟然能把这句话说完整,可喜可贺。
[是真的。]他定定地瞧着我,眼神不同于以前任何一次,充满了欲说还休的深情。
[我啊,在很久很久以前,帮过一个不知所措的小姑娘。]
[没想到,沦陷的是我自己。]
他温柔地吻住了我。
[故事还有很长,我的小公主确定要耽误洞房花烛夜?]
【end】
【正文完结了!可能进度有点快,也有一些进度没有填,会在稍后的男主视觉番外里尽量解释清楚(?)以及还有一个婚后甜蜜番外,敬请期待哇!|•'-'•) ✧】
桑落视角番外:
1
我是当朝首辅的长子。
我从小就被告知自己肩负大任,应当用功再用功,继承下一任首辅。
大梁实行一夫一妻制,我倒是没有史书中记载的【夺嫡】压力,但仍然处于【必须优秀】的期许之下。
皇上和我爹是极好的朋友,似乎是自小相识,又是过命之交。
每次皇上来我家和爹下棋都会揉揉我的头,鼓励我努力读书、认真习武,将来成为他得力的左膀右臂。
他是个极好的人。
我总都能听见他谈起自己的女儿,看到他满面笑容的样子,我便相信,这素未谋面的小妹妹应该也是极其可爱伶俐的。
唉,这莫名其妙的好感。
2
没想到第一次和她见面,是在中秋晚会上。
彼时我难得得了父亲的准许,能在中秋这天放下课业,出门透透气。
谁知正逛到半路,便遇上了意外。
一位老妇拉扯着大概六七岁的小姑娘,似乎是想把她带进无人的小巷子里。
我几乎瞬间就看出来老妇是个人牙子。
偏偏路人都似没瞧见这一幕般,任凭小姑娘挣扎哭喊,无动于衷地看热闹。
大概是父亲教导的【礼义善心】起了效,我连忙开口阻止。
没成想人牙子仍以【母女】一词为自己的行为作掩饰,我只好让身后的随从上前把人制住,稍后再送大理寺。
老妇刚松手,小姑娘便如受惊的兔子一般窜过来,把我打了个措不及防。
——但是她张牙舞爪地喊着要让她爹惩办人牙子的样子,真的很可爱。
我定了定神,将她护在身后与老妇对峙。
等那人被侍卫带走后,我背后的小姑娘拽了拽我的手,等我转身便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多谢救命稻草哥哥!]
她一笑,露出了两个浅浅的酒窝,甜到我的心坎里。
[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我有些无措,只能干巴巴地顺着她的指引送她回马车边。
那辆马车无比华贵,比我家的还要华贵不少。
我正这么想着,就见一焦急的宫女扑过来抱住她,差点落下泪来:[公主,您跑哪儿去了?让奴婢一阵好找。]
啊,原来她就是皇帝叔叔的女儿。
3
刚开始,我想确认她有没有安全回宫,却意外看见她从后门溜出来,搭着小马车进了千红阁。
千红阁,定京城内难得留下来的几座乐坊之一。
我生怕她在这样声色犬马的地方遭人哄骗,又不敢违背家训进入其中,只好日日在繁忙中抽出些时间躲在墙角看她。
现在仔细想想,我大概就是在这日复一日中动了心。
小姑娘逐渐成了美人胚子,出落得楚楚动人。
每次见了她,我都会画一幅她的画像,再仔细收进柜子里。
再后来,我总觉得自己这类似【偷窥】的行为实在不妥,逾矩的小心思更加无耻,便不再去了。
只在想起她的时候与以前一样绘一副美人图。
而后静静地等待这份感情随时光被消磨。
4
后来我在绘图时被皇帝叔叔撞见。
他多看了我几眼,问我是不是心悦夏杪。
我说是。
他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平心静气地看着我的眼睛道:[想要配上一国之公主,你必须足够优秀,也必须让她喜欢你,你能做到吗?]
太可惜了,我没做到消磨感情。
于是我认真地点了点头,说我一定会努力。
……
我在国子监认识了林唯安,他是夏杪的表弟。
不幸的是,他在我房间玩的时候,偶然翻出了我那一柜子的美人图,还一眼认出了那是他表姐。
[桑落,你莫不是喜欢我姐吧?]
他有点犹疑地问我。
我说是,他便揪着我的领子作势要打我,嚷嚷着道让我放弃。
我沉默地看了他半晌,终于让他冷静下来,不情不愿地道:[等、等你做出功绩我再考虑考虑让你继续喜欢我姐。]
其实这样的话有些可笑。
但我还是暗自下定决心要刻苦。
5
15岁那年我连中三元。
16岁那年我南下治理水患,避免了一场大涝,被百姓所千恩万谢。
17岁那年父亲想与母亲外出云游,于是退位将首辅的职位传给我,朝廷众人无一质疑。
18岁那年我拟的治国之方被皇上采用,同年粮产比上年多了五成,皇上颇得民心。
我无意间听到皇上与父亲说自己身体状况每况日下,担心自己驾崩后长公主无人照料,没人能忍受她那泼皮猴儿的性格。
其实我觉得她很可爱。
林唯安早在我十七岁那年就认命了,不再劝阻我放弃喜欢长公主,开始帮我思考如何才能追到人。
最后他也没思考到,有点遗憾。
6
二十岁时,我收到了此生最好的生辰礼。
与夏杪的婚书。
但这漫长的十年内,她基本未曾见过我——除了婚约定下那天,她在御书房屏风后悄悄看了我一眼。
我注意到了,但我没出声。
我根本没把握她能喜欢我,也不想用一纸婚约局限她的自由,但私心仍不甘心放弃。
我想试试让她喜欢上我。
于是那天林唯安约我去千红阁听曲时,一向不沾染娱乐的我赴约了。
从侍女手里拿到她出的对子的那一刻,我的心脏险些停跳,好像这样微不足道的小动作就能证明我向她更近了一步似的。
可在她巧笑倩兮邀请我赴约时,我退却了。
她那么美,让我觉得即使坐上首辅的位置也无法与她相配。
看着夏杪藏满星光的双眸,我很不道德地想,也许就这样顺从婚约,将她绑在我身边,也不错。
……
没想到她坚持要与我见一面。
她拿桃花酿拿捏我的样子,很像山野间灵动的狐狸。
——就好像知道我母亲寿筵已近,而我需要一坛好酒作为寿礼似的。
小狐狸又问我名讳,没出息的我报了个假名。
薛桦,与她的风月正好凑成风花雪月。
……
最后我还是没忍住,去寻了她。
随便扯了个理由,只是想有和她接触的机会。
她一脸痛惜地拒绝后我才想起来,我扯的理由好像和她的公主身份冲突了。
你真笨,桑落。
连个理由都找不好。
7
母亲的寿筵后不久,林唯安满脸大事不好地找到我,道:[桑落!我姐说她想解除和你的婚约!]
[你倒是争点气!]他恨铁不成钢地指责我。
听到她想退婚后,我彻底慌了神。
其实近日定京城内关于我的传闻层出不穷,我多少也能猜到些她的意图。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内思考了好几日。
发现自己压根不甘心就此退婚,之后看她嫁为人妇,而我只能献上祝福。
于是我又心神不宁地去了千红阁,靠在雅座旁听她抚琴,她却好似不愿意见我一般下台便走。
我连忙追上去,单凭一腔勇气约她去落月湖泛舟。
这也是林唯安给我出的计谋之一。
让我无比欣喜的是,她答应了。
与她同行时,我几乎一直在注视着她,生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如此正大光明地看她。
她让我摘莲蓬尝尝,即便知道她是存心逗弄我,我也还是依她所言去做了。
那莲子确实如她说的,又鲜又甜。
我忍不住笑了一下。
好开心。
8
夏杪新挑的贴身侍女红莲,是我贴身侍卫阿李的孪生妹妹。
她自小便听阿李说了我与公主的故事,在入宫做侍女时曾沉痛地想她兄长保证会助我一臂之力。
于是在中秋这天,我用上了这【力】。
与十年前一样添加了灯谜的中秋让我不禁有些怀念过去。
边走边猜了几个谜语后,我与阿李撞上了匆匆跑来的红莲。
她气喘吁吁地说公主方才讲起了幼时被救的故事,言语之中都像是倾慕救命之人的样子,让我一定要做些什么让她认出我。
还说她就在当年与我相遇的地方。
这从天而降的惊喜把我砸懵了,什么也顾不上想,只匆匆往她那里赶。
我曾经连奢求都不敢的两情相悦……
真的能发生在我身上吗?
……
看见她拉着侍女躲起来的样子,我便知道她认出我了。
好想直接冲上去向她表明心迹。
但是我不能。
我想先确定她是否对我有心意,再给她一场世上最盛大的告白。
我的公主殿下,什么都必须是最好的。
9
她成年了。
在这年深秋。
皇帝叔叔偷偷告诉我,可以送聘礼了。
于是我将这几年所得的宝物与金银全部添进了聘礼中,抬了一百二十八箱,浩浩荡荡进了宫。
她好像一直在看我,我故作淡定地与她说了两句话,便脸红得像苹果一样。
【可爱】一词我已经说累了。
10
宫中宴会那天,她把我拉了出去,犹犹豫豫地想要和我说什么。
其实我看她犹豫的样子就知道她想说什么了。
看她迟迟说不出话,我干脆替她补全了话中内容。
她问我怎么认出来她的。
我的心跳得很快,头脑一热、气氛一烘,便告了个白。
她很快愣住了,很不敢相信一般地让我再重复一遍,我便听她的话,强压着羞耻心,又说了句【我心悦你】。
[你不能反悔。]我听见她说。
原来她也心悦于我。
我何其有幸,能与心上人两情相悦。
其实我的最后一点清明都用来与她说那几句情话了,直到回到府中,整个人都还像漂浮在云端一般没有实感。
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娶她。
11
我何其有幸,能与心上人长相厮守。
【桑落视角番外,end】
番外《红莲》:
当我发现红莲和阿李如此娴熟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被骗婚了。
原来一切都是桑落的套路!
——看来今晚得让他给我多揉半个小时的肩,以示惩罚。
[请公主责罚。]红莲惶恐地跪在我面前。
欸,这怎么还跪下了。
问题有这么严重吗?
为了不显现出自己没有抓住事情重点,我故作正经地咳了一声:[桑落又让你做什么对我不利的事情吗?]
[没有没有,他只嘱咐奴婢一定要好好照顾公主……倒也问过奴婢您的喜好。]她紧张道。
我就说。
我就说为什么成婚以后厨房做的全是我爱吃的!房间里摆的全是我想要的!就连书架上的书都是我常看的!!
谅我还一直以为他对我情根深种注意到了我的每个小动作……
原来是直接问了我家侍女啊!
[你起来吧,该跪的是桑落。]我哼了一声,打算让桑落退朝后跪搓衣板,[帮我去洗衣房取块搓衣板来就成。]
红莲不敢不从:[是。]
然后她又和蓝棠交换了一个【公主被驸马宠坏了】的眼神。
……喂你们能不能不要这么明目张胆地嫌弃我啊!
本宫可是长公主!
搓衣板很快被取来,我万分淡定地沏了一杯御赐乌龙茶,一边喝一边等桑落下朝。
不知为何,他今天下朝得好像有点晚。
刚听见脚步声,我便大喝一声:[桑!落!你竟然串通我的侍女骗我婚!]
[你今天不说清楚就……就别吃晚饭了!]
可恶,到底还是没把跪搓衣板说出来。
[嗯?你说什么?我给你带了城北那家糕点铺的绿豆糕,还有糖蒸酥酪和珍珠翡翠圆。]
白色身影随一大盒糕点出现在了门前。
而看到糕点的我瞬间失去了质问他的兴趣,直奔那精致的糕点盒。
[欸,可别着急吃。]他笑着拉住我,连语调里都透出愉悦来,[先说给你买糕点的夫君好不好。]
[好,当然好了。]我迫不及待地打开盒盖,从其中拿了一块还热乎的绿豆糕,[你可是我最爱的夫君呀。]
[……]
他半晌不说话,我还以为他在嫌弃我的馋猫模样,转过头却只看到首辅大人脸上可疑的红晕。
天呐,他该不会是害羞了吧。
如谪仙般出尘的男人,不仅为了我跌落凡尘,还为了我脸红!是我赚了!
于是我又忘记了要问他的事情……
也忘记了自己上一刻还想着如何惩罚他……
……
关于【串通侍女】一事,还是我在晚饭时想起来的。
刚想起来我便拍掉了他握筷子的手:[不许吃!你还没和我解释清楚骗婚的事儿呢!]
[什么骗婚?]他有些无辜地瞧着我,手却还不忘了抬起来给我夹菜,[娘子,我对你是真心的。]
……可恶。
不能被美色诱惑!
我恨恨道:[那红莲分明是阿李的妹妹!我对你的喜欢分明就是因为套路吧!]
[……]他又沉默了。
正当我以为他知错准备改时,他慢吞吞道:[你方才说喜欢我?能再说一次吗?]
我对他无语了。
为什么这个人总能在我生气的时候找到让我瞬间消气的方法啊!
TAT分明就是仗着自己有会说话的嘴和漂亮的脸欺负人。
[我不管,你这就是骗婚,我要回宫住。]我实在没辙,只能气哼哼地耍赖,[我要休了你。]
[好好好,你休我一次,我便再娶你一次。]他笑眯眯地应和我。
[我不喜欢你了!我也不会再嫁给你!]
我一拍桌子,气势汹汹地道:[我要去找八十个美男当面首养在宫里。]
[我也不喜欢你。]他的话让我险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
[我爱你。]他低头亲吻我,不同于平日的温柔,反而占有欲十足,[我不同意你休掉我。]
[全定京城最美的人就在这儿了。]
[别去找其他人,好不好?]
我被他撩拨得意识不清,却还是怼道:[谁说你全定京城最美了,比你好看的公子可多了去了!]
[嗯?]他笑得恣意,把我按入怀里,语调轻柔——
[公主殿下,这可是我在茶馆里听说书时不小心听到的,听得真真切切、明明白白。]
[那貌似是个,我与风月姑娘缠缠绵绵的爱情故事?]
[又貌似是,我们风月姑娘写的?]
【全文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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