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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镇戏剧节·对话｜撒丁岛方言的麦克白，如何改编经典

从10月25日开始的第七届乌镇戏剧节正在乌镇举行，141场特邀剧目演出、18出青年竞演、1800余场古镇嘉年华争相闪光。而狂欢后的沉思则体现在了“小镇对话”单元，戏剧爱好者可以与戏剧大师、艺术家及嘉宾共聚一堂，畅谈戏剧、艺术、人生、世界。本届乌镇戏剧节的“小镇对话”配合邀请剧目，从各个角度探讨了各种迷人的戏剧风格。戏剧是综合艺术，具有很强的包容性；同理，我们的生活中也充满了戏剧和美。

莎士比亚的剧作故事源自世界各地，也被世界各地的艺术家所演绎，而且形式之丰富令人瞠目。此次乌镇戏剧节迎来的是一部意大利版《麦克白》——《麦克白脱》，试图挖掘悲剧中的原始力量，同时也探索了莎剧呈现的多种可能性。

撒丁岛语的莎士比亚戏剧《麦克白脱》由全男班演出，没有过多的音乐，在密闭的漆黑空间里，观众可以感受到牛铃和古老乐器、兽皮、牛角、软木的低沉的声音，金属的紧密敲击声，看到灰尘扬起的烟雾，看到演员们用肢体表演来创造场景和在场感，以及极简但又惊艳的灯光效果；人物刻画和故事情节干净利索。

在导演塞拉看来，撒丁语是由身体发出的，听起来是粗的，可以和莎士比亚的戏剧形成一种呼应，适合各种社会阶层的人来观看，同时，它有着一种无法言说的生命力。

10月29日上午，以“疯狂的麦克白”为主题的“小镇对话”在乌镇西栅评书场举办。在活动现场，《麦克白脱》导演亚历桑德罗·塞拉与嘉宾共同围绕着方言对于戏剧的作用及如何改编经典等问题进行了一些探讨。

撒丁岛方言，越是民族的越是世界的

《麦克白脱》把故事放在撒丁岛的故事环境下，而且运用撒丁岛的方言，是该剧最令人惊喜也是最为别致的看点。

亚历桑德罗·塞拉导演在小镇对谈中回应了观众们的好奇。首先是对于剧名《麦克白脱》的解读，“或许观众并没有理解这个名字，在去撒丁岛环演的时候，大部分的字是用“wu”的音结束，所以写的时候就将《麦克白》变成了《麦克白脱》，这样就有了撒丁岛方言的音节，甚至还将其他的人物的名字改掉，但觉得麦克白主人公还是挺好的，所以我们在意大利看这个题目还是会有点印象，这对我们来说音节是有撒丁岛方言的”。

而为什么会决定用撒丁岛语言来表演，塞拉解释说“因为这是一种活的语言、有生活的语言、用的语言。因为意大利语这种语言本来就不存在，意大利语当初都是小方言，公众语言都是拉丁语，因为学文学的时候就翻译成了意大利的语言。在我的眼里，撒丁岛的方言比意大利是一种更有魄力的语言”。同时，撒丁岛方言是一种很古老的语言，和身体的关系很密切，身体和语言的沟通能赋予戏剧表演更贴合、更生动的效果。

作为撒丁岛本地人，塞拉十年前回到了故乡，也是他创作该剧的灵感源泉，“那边有很古老的节日，我拍了很多照片，拍照的时候就在想为什么不用狂欢节的传统和莎士比亚的东西。好像这些狂欢节的活动还和祭祀有关系，所以我觉得这两个方面应该放在一起，但是在我的戏里面没有任何有关于撒丁岛的因素。”

《麦克白脱》

关于莎剧男扮女的风俗

在对话中，英国伦敦大学亚非学院东亚语言文化系教授，戏剧学者提出了该剧的另一大看点——全部用的是男性扮演角色，没有用女性扮演角色。她认为这表现了撒丁岛的表演传统，禁止女子登台的社会习俗，同时也是莎士比亚那个年代的表演传统。

导演本人其实一点也不反对用女演员，而且莎翁笔下的女角色，都很耐人寻味。他说：“所有莎士比亚写的女人都有‘性别的模糊’。另外一种因素是莎士比亚写戏的时候，知道剧团里面有多少人。他的剧本里面人物有很多，所以一个演员至少得演2、3个人物，同时也知道哪个演员会演哪个角色。”对于这次选用男演员，同样具有复杂性，亚历桑德罗·塞拉也有自己的处理方式。他选用了黑、白、灰简单的颜色，服装也是撒丁岛牧人的简单款式，但通过款式来区别角色，团队对此做了很多细致的考量，投入了大量心血。

《麦克白脱》在意大利及全球各地已经演了近200场。演后反馈都相当热烈，观众对演员的选择和表演都予以了很高的评价。剧中的演员身高都很高，男主角更是有194cm，尤为惹人注目。“撒丁岛大部分人都很矮，这位演员那么高就显得鹤立鸡群，当时就是看到他简历上的身高，我就决定选他当男主角。”亚历桑德罗·塞拉解释。而对于麦克白夫人一角，化妆上特别用了夸张的胡子，如此身份和形象的“矛盾”也是想通过男性的鲜明特征来强调女性，传达对两性性别的探索和解读。

《麦克白脱》

如何看待经典

《麦克白》无疑是家喻户晓的莎翁经典剧目，亚历桑德罗·塞拉也有自己对经典的领悟。他认为，莎士比亚的故事都来自于古代故事，尤其是用拉丁语来写的古罗马的故事，“所以他都是用已经存在的故事来写，他也偷了一些其他作家的台词来写，也会有很多错误，比如说有一些人物刚出现就消失了，比如说凯撒是古罗马时代的，但还是有一种代表的意味。”但莎翁仍是伟大的，因为“他对任何人物说话，和任何人交流是一种能力的体现。让所有的人都会喜欢你，这是另一种能力”。之所以有很多作家无法成为经典，因为“他们的剧本里没有真正人物的新，没有真正人的内心的概念”。导演还以当代意大利创作为例，有个别作家是为了一群很特殊的观众，他们是一批高知高文化的人，“为此写出来幽默感不是真正的幽默感”。

在谈及文学和戏剧的关系时，他提出，“要把经验作为文艺中有活力的一种资料，如果我们跟着剧本去演莎士比亚，你们是在违背莎士比亚，应该去正视它。莎士比亚也是偷了别人的作品便成了自己的剧本，当时莎士比亚算是一种小偷。”

“当然，莎士比亚的创作方式、水平，让各个社会层面的观众吸引，那个时候莎士比亚把镜子换过来，在镜子里面看自己，在我的戏里面也会有这种功能。”塞拉说道。

《麦克白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