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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挖细查“村霸” 背后的“保护伞”

来源:中国纪检监察报

林德发、林风掌控的公司对北林村林地滥砍滥伐，又在被毁坏的林地上开采挖矿，对当地生态环境造成严重破坏。图为北林村因采矿而裸露的土地。（资料图片）

“在严肃处理28名涉案党员干部的基础上，另对近期核查的29名党员干部依纪依法进行严肃处理，并予以通报……”5月18日，福建省福州市委对57名涉“林德发、林风案”的党员干部进行通报。截至发稿时，该案已查处66名涉案党员干部。

一起案件，先后牵出66名党员干部，“林氏父子案”在当地引发强烈关注。“查得好，大快人心！”网友纷纷点赞。

让村民敢怒不敢言的“能人”

林德发，1955年生，福清市阳下街道北林村人，福清市第十六届人大代表。上世纪90年代末，林德发涉足木材加工业，捞得第一桶金。此后的二十年间，林德发与其子林风先后成立或入股了混凝土、沥青、林业、矿业等多家公司，形成了颇具规模的“林氏家族产业”。

在外人看来，林德发不仅是坐拥巨额财富的“能人”，而且培养出了优秀的儿子——林风。林风，1982年生，福清市政协第十三届委员会委员。2015年8月至2017年7月，担任北林村村委会主任。

在北林村，林德发、林风是说一不二的“权威”，只要提到林氏父子的名号就能形成威慑。

2008年，林氏父子二人打算在北林村“弄一块地”，但许多村民并不愿意把土地出让给林氏父子。“他们就把矿上的乱石、渣土倒在我们的土地上，大家一看都怕了……”北林村村民告诉记者，为了迫使村民们屈服，林氏父子网罗社会闲散人员和刑满释放人员，“他们往那一站，我们敢不答应吗？”就这样，林氏父子以强买的方式，从北林村村民手中低价购得50多亩农用地，其中非法倒卖10余亩，获利数百万元。

一本万利，尝到甜头的林氏父子变本加厉。2014年至2016年，未经林业部门审批，林氏父子指使他人滥伐林木100余亩，并在被毁坏的林地上开起了矿。为了采矿，林氏父子还擅自毁坏了村民的祖墓。“有村民气不过，骂了林德发，就被林风指使的流氓持刀砍伤。”北林村村民对此敢怒不敢言。

经济实力壮大之后，林氏父子又开始给自己“镀起了金”。通过“运作”，2011年12月，林德发在不符合参选条件的情况下，当选为福清市第十六届人大代表。同月，其子林风又在不符合参选条件的情况下，成为福清市政协第十三届委员会委员。

几年后，拥有了政治光环的林氏父子又动起了权力的脑筋。2015年7月，林风参加了北林村村委会主任的竞选。一方面，他指使他人通过宴请村民、向村民派送礼物等方式拉选票，对村民许以利益、拉拢人心；另一方面，对持有反对意见的村民进行滋扰、威胁。当选村委会主任后，林风肆无忌惮地把权力作为谋取私利的工具。在处理村务中，他对支持自己的人许以利益、大加笼络，对反对自己的人威逼胁迫、打击报复，导致村“两委”干部各自为政，派系斗争激烈，干群关系紧张，村民利益根本无法得到保障。

多名党员干部成林氏父子“靠山”

“林德发的融森公司在市林业局有两间办公室，请纪委快来查查！”2016年1月，一封举报信送到了福清市纪委。

真有如此荒唐之事？福清市纪委立即对举报线索进行初核。经核实，福清市林业局确实安排了两间办公室给融森公司免费使用。这其中有什么猫腻？谈话中，时任福清市林业局局长官国忠矢口否认与林德发存在不正当经济关系。

为了查清事实，纪委工作人员多次深入阳下街道和北林村走访。通过摸排发现，林德发掌控的公司长期垄断福清市木材检验、伐区调查及林业规划设计等，存在垄断经营、排除异己、欺行霸市行为。更让人惊讶的是，林德发还有一个绰号——“民间林业局长”。

从林业局那两间办公室入手，10多名党员干部与林德发存在不正当经济往来的事实浮出水面。调查显示，林氏父子肆意破坏林木资源、套取政治光环等恶劣行径，与其背后充当“保护伞”的多名党员领导干部密不可分。

“必须提高政治站位，严肃查处。”福建省纪委主要领导多次作出指示，为案件查办工作理清思路、排除干扰、指明方向。与此同时，福州市委也主动扛起管党治党主体责任，全面彻查“林氏父子案”，并及时向社会通报案件查处情况。

2016年10月28日，福州市纪委成立福州市、福清市两级专案组，对林氏父子背后复杂的“关系网”展开全面调查。谁料，听到风声的林风潜逃出境。在多方通力协作下，今年1月29日，林风终于被押解回国。

林风的到案，为审查打开了新的突破口。经过数月努力，一份份铁证摆到林氏父子面前。案情显示，多年来，林德发、林风通过向福清市林业系统多名党员领导干部输送利益，以达到在企业生产经营过程中得到“特别关照”的目的。

此外，福清市多个职能部门的党员干部也被拖下水。部分党员干部通过林氏父子违规投资、借贷、买卖土地；部分党员干部为林氏父子当选人大代表、政协委员以及在林权预审、林地性质变更过程中提供帮助；部分行政执法部门和司法工作人员不作为，放任林氏父子违法犯罪，甚至为其提供便利。

比如，福清市林业局原局长官国忠，为林德发在资质评估、林权预审等方面提供帮助，收受巨额财物。福清市公安局森林分局原教导员林洪，收受贿款8万元，利用职务便利为林德发在林木采伐及运输等方面提供便利。阳下街道党工委原书记林泽新，明知林德发不具备人大代表资格、林风不符合政协委员条件，仍违规为其通过资格审核……

截至目前，涉案的党员干部已达66名。其中，8人已被开除党籍并移送司法机关处理，15人受到撤销党内职务及以上重处分，43人受到党内严重警告及以下轻处分和组织处理。

持续加力修复政治生态

6月中旬，福清市人民检察院依法对林德发、林风等人以涉嫌组织、领导、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罪提起公诉。违法犯罪者终将受到法律的制裁，但被破坏的政治生态却需要更长时间修复。

“林氏父子案”案发后，北林村“两委”班子一度陷入瘫痪。如何将村“两委”班子成员凝聚起来投入生产建设中，重拾群众对党、对政府的信心？

2017年10月，阳下街道下派富有基层工作经验的干部担任北林村“第一书记”，完善党务村务公开制度，加强对村“两委”班子的管理，维护村级组织正常运转。

而在案件中暴露出严重问题的福清市林业系统，则通过对照案件自查自纠，梳理出60多个岗位廉政风险点，摸索研究相应对策。国土、规划、住建等部门也纷纷从市场准入、规范管理、重点监控等层面入手，加强制度建设，做到用制度管权管人、按制度规矩办事。

今年5月，福州市召开党员干部警示教育大会，通报案情，并就下一步警示教育和案后整改工作进行部署。会后，福清市各级各部门集中传达警示教育大会精神，涉案人员所在单位召开警示教育大会，并通过召开民主生活会、组织生活会，对照案例查摆问题、剖析原因，落实整改措施。同时，做好受处分同志的思想工作，帮助他们正视错误、深刻反省，放下包袱、轻装上阵，在忠诚履职尽责、推动事业发展中担当作为、共同进步。

为确保农村基层组织顺利换届，今年5月，福清市委组织部联合相关部门成立了换届选举工作督导组，对村“两委”候选人的政治关、廉洁关、形象关进行严格审核，防止黑恶势力侵蚀基层组织，并集中时间、力量理顺各种利益关系，解决相关矛盾，促进农村基层民主政治健康发展。同时，福清市纪委监委、组织部、宣传部等部门组成“清风护航”宣讲队，深入各镇（街道）开展警示教育，深入剖析“林氏父子案”，为换届选举打好廉政预防针。

“我们将保持惩治腐败的高压态势，结合扫黑除恶专项斗争，对黑恶势力背后的‘保护伞’‘关系网’予以坚决打击。同时，强化党员干部纪法意识，加强基层组织建设和基层治理，进一步净化政治生态，不断提升人民群众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福州市纪委监委相关负责人表示。（记者 曹溢 实习记者 杨心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