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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雪赋 36 手吻：司马迁的英雄气唤醒春雪的爱情

“热爱自我是多高贵的情怀！我也是人，一样拥有爱和被爱的权利，受到尊重的权利，平等自由的权利，发展的权利……只要画出满意的作品，我就不能不感到生命无限美好！”

六角亭踞在林荫道尽头的高处，是漫步累了的休息所，等在那里。春雪坐在石桌前，眼亮晶晶的注视我，完全是课堂上最活跃的学生，不是紧跟老师，而是跑到老师前面。

我的思绪突然跳到司马迁：

“……这才读懂司马迁，苦难的镐掘出天才，发愤著书，为我们留下恢宏的生命画卷，那些叱咤风云的历史英雄，不过是史学家为悲惨命运呐喊出的灵魂，是两千年最富生命力的文化英雄。《史记》是没有奴才气的经典，是表达尊严的巨著……”

春雪抢过话头： “苦难哪能扼杀尊严？恰使尊严的丰碑矗立于个性的蓝天！看似不同命运的英雄，都不过是司马迁个性的生动写照，屈原的悲愤绝望，陈涉的绝地反叛，荆轲的白虹贯日，项羽的伟岸壮烈都逼真反映司马迁的人格……”

她把桌上支着的臂收回，坐直身子，充满游戏的兴致。

“每一篇都不过是司马迁的自传。英雄们临着危急时刻，都深切地感受到司马迁遭遇奇耻大辱时令人窒息的氛围。那个残暴的武帝怎能消灭司马迁？他用‘苟活’创造生命奇迹，愤然一跃成就史家之绝唱！其他纪传体史书都是血泪史，只有《史记》都是豪气冲天的英雄，哪有点苟且气？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要把《史记》藏之名山。”

“要是没有遭遇奇耻大辱，司马迁的人格能飞跃到尊严的蓝天？也许不过写出别别扭扭怪模怪样的历史人物，跟别的史书一样。苦难是升华生命的阶梯呀！”

“所以，你身上洋溢着清新之气，仿佛不是文化母亲诞生，而是大山孕育而出，充满人头寨的神秘气息。”

“所以，你才走进大山，熏陶人头寨的人文之气，从唐诗里孕育飘逸个性，从国画里培养清健人格。——不过，文化的侵蚀力是巨大又无形的，都市看似精致其实纤弱，看似周全其实虚假，看似文雅其实粗野，看似干爽其实潮润的性格，也在悄悄影响我呢！”

“不，你显得鹤立鸡群，见到你的清新可人，不觉忘俗。你的脸容洁白得不同寻常，表情纯洁得凛然，真挚得严肃。”赞美春雪，居然如此流畅，“——不过，大山对我的塑造刚开始，我的书卷之气较浓，刚健之气不足，因为细腻而欠恢弘，因为顾忌而欠豪迈，因为生计而欠慷慨……所以，才把自由当作尊严的孪生兄弟，只有把一切羁绊冲破，艺术才超尘凌云。”

春雪很自然地握住我的手，似乎是毫不经意的举动，就像说话时的手势。因专注于思想，彼此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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