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根同源·承传寄情”香港文化行巡回展览现身天津市,
龙泉青瓷 琉山溢翠
题记——当你意识到需要望向简单了,或许是审美观醇化后的另一种清醒。
今年的气候显得潮热,瓯江的水也涨得急。王斌手指着潺潺流水说,那水深处的颜色,就是龙泉青瓷的本色。不久后梅子就要长出来了,梅子青是龙泉青瓷中,最有魅力的釉色哩!
南宋时期,寄居龙泉的叶绍翁的名篇《游园不值》,诗句中“应怜屐齿印苍苔,小扣柴扉久不开”,那苍苔的颜色,也是与某种迷人的釉色有关或者暗合吗?
龙泉的瓷器烧造,自五代时期便已趋于成熟与繁盛。自那时至今,似乎就有一个无形却统一的思想,将龙泉的瓷器在审美格局上作了一个格调的划定,那就是轻于工绘,而主张单色釉的自然素净之气。这或许是有别于大多数人对瓷器的基本印象的,瓷器并非仅有青花、粉彩这些事实上产生的年代更晚的面貌罗列。
我知道王斌这几年埋头在龙泉青瓷制坯烧造上所付出的艰辛,他眺望瓯江的目光,与喃喃的语气中,充满了对这片山川的深情。
一只白色的鸥鹭轻扇着纤翅掠过江面。美得象一道光。
我说:“坐在这里,能喝口茶该有多好!”
王斌说:“不急,有个更好的地方!”
于是次日,我们邀上李茂林先生,坐在龙泉下樟古村的一处木水车边喝了一下午茶。李茂林先生是青瓷大师,很难得他能抽出闲空。我们用他制作的粉青釉茶器,边沏茶边聆听着他介绍着龙泉青瓷及其釉水特质。
这处明清时期所建,并较完整地保留至今的山区古村落,异常的宁静,几乎没有游人来添加喧闹。老宅、古桥依着山势而垒石夯土砌筑,高低错落,别开生面。一个或两个年迈的村民,坐在自家门口的石墩上,安静地晒着太阳,他们背靠着土坯的墙,好象相互也不交谈,安静得象画中的人。一条溪流清清亮亮地穿村而过,水流在溪中石窝处旋转出晶莹的水花。我去溪边汲水,昂头看去,视角移过土黄的老宅山墙、黑色的瓦檐,那纯净的天空竟是蓝得晃眼。
打听了一下,那位叶绍翁的故居,离此步行不过十来分钟。800年前的某一天,叶绍翁会是来这样类似的村庄访者不遇,才写出“满园春色关不住”的千古绝唱吗?
这里树木葱茏、花草丰茂,自然生态极好。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春色又如何能关得住呢!龙泉山高林密、苍翠叠染,自然的色彩铺陈出一个辽远的空间,蕴藏着灵动的生机与张力。
宋人是钟情于青翠这种颜色的——
“落尽梨花春又了,满地残阳,翠色和烟老”,梅尧臣的笔下构划的是夕光下澄澈明媚的物象与淡淡的怅惘。
“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范仲淹笔下染抹的是空幽慢涂的怡情画卷。吸一口空气,似乎都有薄荷味的清凉。
而宋代的君王对雨后天青色的迷恋,所造就的汝瓷及官釉又标定着两宋官家最高层面的审美格局,让后世长久地望其项背而难逾。特别是因靖康之祸,靠黄河流域的北方窑系遭战火毁灭,宋室偏安江南之后,龙泉的瓷业生产,完全接替并胜任了这个王朝对瓷器的审美需求,同时对内、对外也承担起了推动贸易繁荣的历史任务。
就文字所指与诗词文献记录的这个“翠”字,是对青瓷釉色表达得最准确,也是最雅的。我想,这种技法再怎么高明的画家也调配不出来的色系,却正是龙泉灵魂的底色,这种颜色一直就蕴藏在龙泉那奔流的瓯江水里、莽莽的大山里和熊熊的窑火中……
瓷器的出现是文明进步的标志,也代表着人类对待火的更高层次的一种应用能力。
窑火一直被赋予着丰富的象征意义,窑场很值得去看看。龙泉境内古窑址众多,最应该看看的便是大窑区域。大窑在雄浑的琉华山深处。去往大窑村的路上,王斌说,古时查田、小梅至高际头这一段十里山路,酒肆茶楼驿站林立,国内外客商齐聚。因房屋檐瓦钩连,若遇雨天,行不湿衣。可以想见,过去的大窑区域是何等的繁华。
龙泉大窑遗址区域是旧时龙泉青瓷的核心产区,经考古查明共有窑址126处,南宋至明代早期尤其鼎盛,成为当时全国最大的瓷器产销中心。大窑区域的枫洞岩窑址为明代洪武、永乐时期烧制官窑器的重要窑场。
大窑村口石桥边的一处老宅子,是中国陶瓷考古之父陈万里先生的旧居。陈万里先生(1892—1969年),是中国近代享誉世界的陶瓷专家。这位原本从医的苏州人,上世纪二三十年代不辞辛劳,跋山涉水八上龙泉,1928年5月首次作龙泉窑考古调研,1946年在大窑村完成了中国第一部田野考察报告《瓷器与浙江》。弥补了“以数千年陶瓷著称的中华,竟没有一部陶瓷史”的缺憾。
小梅镇同属大窑系的金村,这座依山傍水的古村落,在整个青瓷发展史上举足轻重。据说,这里现在的青瓷工匠,在传统的技法上仍然十分了得,能将北宋半刀泥风格做到不输古人。
金村不仅有完整的龙窑,还有码头。金村码头位于龙泉溪北岸,距大窑约有五里之遥,旧时挑夫们将大窑产出的瓷器,沿着金村古道挑运至码头装船,运送出大山。宋代以来,青瓷的运输主线是八百里瓯江。而金村便是“海上丝绸之路”在中国内陆的重要源点。在过去漫长的岁月里,这儿窑火炊烟、挑夫船工、樯帆矗立的生动图景,维系了宋、元、明时期海上丝绸之路的贯通输出与活跃的能量。
在以农耕经济为主体的封建时期,王朝统治者关切的目光并非放在海洋,金戈铁马反复忙于问鼎中原或北击西征,却对浩瀚无际的大海鲜有进击的战略。然而中国的瓷器,则巧妙的扮演起重要的角色,通江达海,沟通着世界上其它的大陆与民族。
站在金村的河岸边,王斌说,龙泉的瓷器无论是器形还是釉色,都是简洁素美的。不论是传承还是创新,这一总体特质,龙泉的青瓷艺人们都在坚持。
在宏观的时间管道中,审美必定基于物质创造总量的积累,继而通过表达性格、寄托情感来寻求落脚点。人皆有爱美之心,亦常常寄情于物,而对美的追求的动因,或可是来自修补尚有缺陷的灵魂的自我意识。就思想与工艺相结合而言,将简洁做到极致却一定是最难的。
龙泉市博物馆中陈设着各个时期具有代表性的古瓷,龙泉的土壤里,甚至老百姓的老屋的土坯墙上,裹杂着大量的古瓷片。那是古代工匠的智慧与工艺水准的呈现,也象是某种声音在默默表达与传递……
回到工作室,王斌继续在埋头一边泥、一边火的试烧着他想要的瓷器,胎土、釉水与火焰的结合,没有必然的公式,这需要反复实践经验的积累,又需要某一次火温气氛恰好的偶成,从而呈现给我们惊喜。我所欣慰的是,王斌让我陆续看到了,天青乳浊釉、瓷骨铜镶、黑胎哥窑(墨青)等釉水的青瓷新作。
我一直觉得与当代的工匠进行对话是很幸运的,我们在共同呼吸,在共同思考,可以就同一个参照物,表达自己的思想和感情,也可以愉快的把共识融入到下一个器物的设计与制作之中。
传统是一种即有的存在,维系着过去、现在与将来,且持续地传送着文化的给养。历史太厚重,我们解读与认知过去,除了书籍,可能还需要一尊瓷器。墨迹是思想行走的足印,而瓷器则是火焰思索过的结论。(轻风无籍撰文)
后注:山清水秀的龙泉拥有着特别的瓷土资源与地理环境,这里的匠人采用泥土结合聪明才智造就了美丽而纯净感十足的青瓷。在宋代,龙泉青瓷便达到了巅峰,其造型与釉色彰显了宋代审美的高标准,同时青瓷也成为畅销品,蜚声海内外,欧洲人称之为“雪拉同”。明清时,因江西景德镇瓷器的兴盛等原因,龙泉青瓷渐渐衰落,直到上世纪新中国成立之初,在周恩来总理的直接关怀与批示下,龙泉的瓷业得到了恢复,又一次走上了复兴,也造就了一批新时代的青瓷艺人,挑起了承传与创新的担子。2009年,龙泉青瓷传统烧制技艺入选“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成为迄今为止全球唯一入选“人类非遗”的陶瓷类项目。(轻风无籍撰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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