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的中世纪：漫长黑夜无一点光明？浅析中世纪科学文化的发展

引言:

对于欧洲中世纪，我们现在绝大部分人的评价不是“黑暗”就是“文化荒漠”，难道这个时代就只有这些而毫无亮点了吗？不一定。

尽管在基督教会的把控之下，科学与文化在这一时代遭受到了莫大的摧残，导致整个欧洲进入了“漫漫长夜”；不过长夜之下亦有星光同行，纵然科学遭到了摧残，也是有所发展的。我们不能因为它发展缓慢，就说它没有发展，“进度慢”与“没有进度”是两个不同的意思。

英国科学史学家威廉·丹皮尔在其著作中曾经说过：“中世纪是近代的摇篮。”的确，中世纪上承欧洲古代，下接近代萌芽，它的作用虽然并没有体现在当时，却为后来的16、17世纪的科学技术发展埋下了一粒粒“优质种子”。

一、“中世纪的黑夜”的由来

不少学者对欧洲历史是这么分的：古代——中世纪——近代，而其中的标志便是希腊古典文化。

不可否认的是，在古希腊时代的确出现过辉煌灿烂的科学文化，比如毕达哥拉斯的数学、托勒密的物理学等。欧洲人视古典希腊文化为欧洲文化的重要起源之一，将对欧洲古代文明的所有美好想象加诸于古希腊文化之上。举个简单的例子，古典希腊文化之于欧洲人，犹如春秋诸子百家之于我们，是一个学术与文化百花齐放的灿烂时代。

可能有人会问，那古罗马文化呢？事实上，尽管古罗马文化诞生于亚平宁半岛，但在战争与商业贸易的过程中，两地文化开始互相交流，在古典希腊文化趋于沉寂之时，当时的罗马帝国将古希腊学者的古籍学说、艺术作品收归囊中，而一部分希腊学者也进入罗马城中，推动着罗马文化进入一个全新的、辉煌的时期。

所以，与其说这是两个不同的、独立的文化时代，倒不如说在相互交流之中，古典希腊文化与古罗马文化早已成为了一体，它们既有各自的不同之处，亦有相通的地方，共同为后世欧洲人铸造了一个可望不可即的、璀璨的文明时代。

然而这样一个文明飞快发展的时代截止于公元5世纪，在这一时期里面，昔日辉煌的罗马帝国终究还是走到了穷途末路，戴克里先的改革只是拖延了帝国消逝的时间，饮鸩止渴的改变还是没能让帝国重获新生。

“被分裂”的帝国无法抵挡蛮族的迁徙与进攻，最终在公元5世纪消亡。

后世研究这段历史的学者们认为，西罗马灭亡以后，欧洲开始进入一个充满着暴力、屠杀、苦难的时期，这一时期便是中世纪。

在中世纪，无论是思想、经济还是科学文化，一切都停滞不前，国与国、地区与地区之间争战不断，神学教会把控了社会以及人们的思想，整个欧洲仿佛陷入了永夜，学者们将这段时期称为“黑暗时期”，恩格斯甚至将其称为是“中世纪的黑夜”。

那么“黑夜”何时到头呢？17世纪德国的人文主义学者凯勒认为：古典希腊文化的复兴正标志着黑暗中世纪结束以及近代文明的开始。凯勒这一说法得到了大多数的支持，但是按照凯勒的这个说法，从5世纪到15世纪，在这一段时间中整个欧洲都在“冬眠”当中，社会的发展停滞不前——直到文艺复兴，或者说直到“古典希腊文化复兴”的到来。

随着各国学者对中世纪的研究，越来越多人对这个分类产生疑问：难道整个中世纪都是“文化荒漠”时期？古典文化的复兴不是一蹴而就的，近代文明也不是一夜之间就到来的，中世纪有黑暗不假，但我们不能忽视其中的亮光。

二、中世纪的亮光

事实上，我们可以将中世纪分成两个部分来看：以11世纪作为中间点，第一部分是11世纪以前的、以小农经济为主导的中世纪，第二部分则是11世纪以后的欧洲。

先来看11世纪以前的欧洲。这一时期的欧洲其实比较分裂，在经济上，那时的欧洲跟古代的中国一样，以小农经济作为主流经济模式，在这种社会环境下，平民和农奴们忙于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在繁重的农务以及地主的剥削之下，单是“活下去”已非易事，何况是提高农业科技？

这边农奴在兢兢业业伺候农田，而封建贵族之间却是争斗不休，他们以战争和屠戮作为媒介，在无尽的战火之中争权夺利；农业、商业这些被把握着命脉的行业他们置之不理，举着名为“战火”的火把在这片土地上奔走，最终的结果便是战乱如同瘟疫一般，在这里生生不息。

毫不疑问，这样的社会形式对当时的经济和文化都带来了破坏性的影响，有权有势的人在为名利而流血，而无辜的平民则茫然不知未来在何方——值得一提的是，在这一时期，神权尚未取得完全的统治权。

那么，神权的统治时代是何时到来的呢？这个问题我们先不讨论，需要注意的一点是，神权时代的到来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早有预谋”。

事实上，在中世纪之前，宗教是王权的附庸，依靠王权而存在，人们信赖的是他们的国王，而非上帝，教会更是不值一提。但是随着连年战乱的发生，民众逐渐对王权失去了信心，教会在此时发挥了作用，比起剥削人民的贵族，完美无缺的上帝似乎更值得民众信赖。

而随着丕平献土、卡诺莎之辱的发生，王权与教权之间的天平发生了倾斜，教会无须再依附于王国，教权开始凌驾于王权之上，也正是从这一时期开始，宗教思想开始取代科学思想，“黑暗时代”正式来临。

所以从这里就可以看出，学者们所提到的“黑暗的中世纪”，其实指的更多是这一时期的中世纪；而在11世纪以后，无论是手工业、机械工业还是文化方面，都有着不同程度地发展。

首先在农业方面，大约在公元6世纪左右，源自中国的犁耕技术传到欧洲，这使得粮食的产量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欧洲人因地制宜，将牛改成了马，并将项圈的位置进行了改变，这些改动不仅惠及农业，交通和商业都得到了很大的便利，同时也推动着商业和手工业的发展。

其次在机械工业方面，大约在12世纪左右，欧洲开始使用以水为动力的排水机械，这推动着采矿业的发展；另外到14世纪左右，中国的养蚕技术几经转折，传入欧洲，欧洲开始拥有自己的纺织业。

另外随着圈地运动的发生、中国四大文明的传入等，资本主义在这一时期中悄然萌发，商业代替农业成为这里的主流经济模式，在经济迅速发展的同时，也推动着思想上的进步。

最后在文化方面，大学的兴起是这一时期最让人不可置信、也是最光辉灿烂的一件事。难以想象，在那个处处都被教会把控的时代中，“大学”竟然能够兴起，真是令人惊奇。

需要注意的一点是，这里提到的“大学”，并不是教会学校，而是学习科学技术的“大学”。比如诞生于9世纪的“医学研究中心”，它被公认为是欧洲的第一所大学，如它的名字一样，它的本职工作就是研究医学；又比如在1170年建立的巴黎大学，它虽然是巴黎圣母院的分院，里面也有关于神学的内容，但其中也不乏科学技术以及文化的教育。

当时的这一批大学，其管理完全是由老师和学生自主实现，无论是神权还是教权，在这里均无出现——这其实是非常神奇的一点。

在那个教权“称老大”的时代里，一所只靠学生和老师的大学，竟然也能够存在，甚至不是一所两所，而是80多所。

尽管这些学校的主旨不是研究科学，但同时它们也的确为当时的学者提供了一个研究之地。在这些只有老师和学生的学校里，大家专注于学术研究，为中世纪晚期提供了一批批优秀的学者，他们活跃在各行各业之中，为后续文艺复兴的诞生以及欧洲的繁荣打下坚实的基础，对于整个欧洲有着非常深远的影响。

结语:

不可否认的是，中世纪教权在思想等方面的侵蚀，对整个西方世界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在教权的重压之下，商业、思想上的先进萌芽被遏制，整个时代被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幕布。

人们仿佛站在路途的中端，往前看是繁荣的古希腊、古罗马文明，往后看是不知前途的迷茫与黑暗；耶和华变成了撒旦，人间变成了冥府，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人们犹如幽魂一般游荡在这黑暗时代中——直到人文主义光辉的到来。

但是除了黑暗之外，科学技术也在缓慢地进步当中，不提工业，大学的兴起便是最好的证明。同样地，正是由于有中世纪的这点“缓慢的发展”，科学技术的齿轮得以在16、17世纪飞速转动，将整个欧洲推向一个崭新的时代。

因此，我们不能偏激地认为中世纪就是停滞的，而是应该用辩证的目光来看待问题，认识到事物的两面性，这样才能更好地研究这个“黑暗的时代”。

参考文献：

《科学史及其与哲学和宗教的关系》

《中世纪晚期欧洲经济社会史》

《中世纪经济社会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