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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魔 幻 现 实 主 义 的 发 展 概 况

二 、 魔 幻 现 实 主 义 的 发 展 概 况

魔 幻 现 实 主 义 这 一 流 派 最 初 出 现 于 二 十 世 纪 三 四 十 年 代 ， 到

六 七 十 年 代 发 展 到 了 高 潮 ， 其 标 志 则 是 年 马 尔 克 斯 《 百 年 孤

独 》 的 发 表 。 在 漫 长 的 发 展 过 程 中 ， 这 一 流 派 产 生 了 许 多 重 要 的

作 家 和 作 品 ， 以 下 我 们 分 别 加 以 简 要 的 介 绍 。

（ 一 ）安 赫 尔 阿 斯 图 里 亚 斯

阿 斯 图 里 亚 斯 （是 委 内 瑞 拉 当 代 著 名 作 家 ， 他 生 于 危 地 马 拉 城 。 他 早 年 曾 经 旅 居 法 国 ， 参加 过 超 现 实 主 义 运 动 ， 并 于 年 发 表 了 以 印 第 安 神 话 为 题 材 的

短 篇 小 说 集 《 危 地 马 拉 传 说 》 。 之后 发表 了 长 篇 小 说 《 总 统 先 生 》 ， 并 一 举 成 名 。 年 ， 又 发 表 了 具 有浓 厚 的 魔 幻 现 实 主 义 色 彩 的 长 篇 小 说 《 玉 米 人 》 ， 此 后 ， 他 还 出 版

了 揭 露 美 国 垄 断 资 本“ 联 合 果 品 公 司 ”罪 恶 的 三 部 曲 《 强 风 》

年 ）、《 绿 色 教 皇 》 年 ）、《 被 埋 葬 者 的 眼 睛 》 年 ） 等 。

年 ， 阿 斯 图 里 亚 斯 “ 由 于 出 色 的 文 学 成 就 ” ， “ 作 品 深 深 植 根

于 拉 丁 美 洲 的 民 族 气 质 和 印 第 安 人 的 传 统 之 中 ” ， 而 荣 获 了 诺 贝 尔文 学 奖 。

阿 斯 图 里 亚 斯 的 代 表 作 是 《 玉 米 人 》 ， 这 部 小 说 同 时 也 是 他 的

魔 幻 现 实 主 义 风 格 臻 于 成 熟 的 作 品 。 在 许 多 评 论 家 看 来 ， 这 是 一

部 把 印 第 安 人 的 传 统 文 化 和 神 话 传 说 与 当 代 的 社 会 现 实 结 合 得 最

完 美 的 作 品 。 这 部 小 说 的 名 字 即 源 于 印 第 安 人 一 个 著 名 的 创 世 神

话 。 根 据 印 第 安 人 的 古 典 名 著 《 波 波 尔 乌 》 记 载 ， 造 物 主 最 初 在

制 造 人 类 的 时 候 ， 先 后 使 用 了 泥 土 和 木 块 ， 但 都 不 能 令 造 物 主 感

到 满 意 ， 于 是 又 相 继 将 其 毁 掉 了 。 直 到 最 后 他 选 用 了 玉 米 来 作 为

造 人 的 材 料 ， 才 感 到 完 全 满 意 。 因 此 ， 印 第 安 人 认 为 人 是 玉 米 做

成 的 ， 玉 米 就 是 人 的 骨 骼 和 肌 肉 ， 因 而 是 神 圣 不 可 侵 犯 的 。 在 这

部 作 品 中 ， 作 者 就 讲 述 了 一 个 和 这 种 观 念 密 切 相 关 的 故 事 。 其 主

要 情 节 为 ： 在 一 个 名 为 伊 龙 的 偏 僻 地 方 ， 长 期 生 活 着 一 个 印 第 安

部 落 。 后 来 ， 有 一 批 西 班 牙 人 和 土 生 白 人 来 到 这 里 ， 砍 掉 了 木 棉

树 ， 用 以 种 植 玉 米 并 且 出 售 。 这 种 行 为 显 然 违 反 了 印 第 安 人 的 传

统 信 仰 ， 因 而 双 方 爆 发 了 激 烈 的 冲 突 。 其 间 ， 以 戈 多 伊 上 校 为 首

的 白 人 军 队 以 卑 鄙 的 伎 俩 收 买 了 伊 龙 酋 长 的 部 下 托 马 斯 马 乔 洪

夫 妇 ， 让 他 们 用 药 酒 毒 死 了 伊 龙 酋 长 。 随 后 ， 戈 多 伊 上 校 的 军 队

乘 机 发 动 进 攻 ， 一 举 歼 灭 了 整 个 印 第 安 部 落 。 伊 龙 酋 长 的 军 师 萤

火 虫 巫 师 在 临 死 之 际 发 下 了 毒 誓 ， 诅 咒 敌 人 将 来 被 火 烧 死 ， 断 子

绝 孙 。 随 后 ， 他 的 咒 语 果 真 一 一 应 验 ， 敌 人 纷 纷 受 到 了 应 有 的 惩 罚 。

显 然 ， 这 部 作 品 的 魔 幻 现 实 主 义 风 格 主 要 就 体 现 在 贯 穿 全 书

的 印 第 安 人 的 神 话 传 说 和 传 统 观 念 上 。 作 品 所 表 现 的 基 本 内 容 是

印 第 安 人 与 西 班 牙 殖 民 者 之 间 的 殊 死 冲 突 ， 这 显 然 是 近 代 以 来 拉

美 社 会 的 基 本 现 实 。 在 这 一 冲 突 中 ， 作 者 明 确 地 站 在 印 第 安 人 一

边 。 在 他 看 来 ， 印 第 安 人 忠 于 本 民 族 的 文 化 传 统 ， 并 且 为 了 捍 卫

自 己 的 信 仰 而 做 了 不 屈 的 抗 争 ， 无 疑 是 值 得 同 情 和 赞 美 的 ； 反 过

来 ， 西 班 牙 殖 民 者 则 先 是 不 尊 重 土 著 居 民 的 文 化 传 统 ， 惟 利 是 图 ，

而 后 在 冲 突 中 又 阴 险 狡 诈 ， 卑 鄙 无 耻 ， 因 而 理 应 受 到 批 判 和 谴 责 。

对 于 这 样 一 种 反 映 社 会 冲 突 的 题 材 ， 传 统 的 现 实 主 义 作 家 当 然 也

是 不 陌 生 的 ， 然 而 这 些 作 家 却 信 守 着 历 史 真 实 性 的 原 则 ， 因 而 根

本 不 可 能 安 排 咒 语 应 验 ， 让 敌 人 遭 到 神 秘 力 量 的 惩 罚 和 报 应 这 样

荒 诞 不 经 的 情 节 。 而 作 者 则 不 同 ， 在 他 看 来 ， 这 种 对 于 巫 术 及 其

神 秘 力 量 的 信 仰 乃 是 印 第 安 文 化 传 统 的 重 要 组 成 部 分 ， 一 些 在 现

实 中 根 本 不 可 能 出 现 的 事 情 在 他 们 看 来 却 是 十 分 自 然 、 深 信 不 疑

的 。 因 此 ， 这 种 表 面 看 来 具 有 迷 信 和 愚 昧 色 彩 的 思 想 观 念 ， 却 是

印 第 安 人 看 待 世 界 的 主 要 方 式 。 从 这 个 意 义 上 来 看 ， 印 第 安 人 眼

中 的 世 界 本 身 就 是 充 满 神 奇 和 魔 幻 色 彩 的 ， 因 此 作 家 这 样 安 排 情

节 就 不 能 简 单 地 说 成 是 胡 编 乱 造 ， 而 应 该 视 为 对 于 拉 美 社 会 现 实

的 一 种 真 实 反 映 。 当 然 ， 从 另 一 个 方 面 来 看 ， 作 者 的 这 种 做 法 同

时 也 是 为 了 表 明 自 己 的 思 想 倾 向 ， 正 是 因 为 这 样 ， 阿 斯 图 里 亚 斯

一 贯 被 视 为 一 个 具 有 进 步 倾 向 的 作 家 。

（ 二 ）阿 莱 霍 卡 彭 铁 尔

卡 彭 铁 尔 （ 是 古 巴 当 代 著 名 作 家 。 他 与 阿 斯 图

里 亚 斯 一 样 ， 也 曾 在 早 年 旅 居 巴 黎 ， 并 参 加 了 超 现 实 主 义 运 动 。 第

二 次 世 界 大 战 爆 发 之 后 ， 他 流 亡 到 了 海 地 。 在 旅 居 海 地 的 两 年 间 ，

卡 彭 铁 尔 深 入 地 总 结 了 超 现 实 主 义 的 利 弊 ， 决 意 以 自 己 的 创 作 来

反 映 当 代 拉 美 的 社 会 现 实 ， 因 而 郑 重 声 明 与 超 现 实 主 义 决 裂 。 在

后 来 的 一 次 讲 演 中 ， 他 曾 经 谈 到 了 自 己 的 这 次 思 想 转 变 ： “ 一 九 四

三 年 我 偶 然 来 到 海 地 ， 我 在 那 里 看 到 了 一 个 魔 幻 世 界 的 奇 迹 。 整

个 地 方 处 在 富 有 生 气 的 原 始 状 态 ， 一 切 都 如 同 天 造 地 设 ， 像 超 现

实 主 义 者 们 精 心 虚 构 的 一 般 于 是 ， 就 在 我 心 中 产 生 了 一 种 概

念 ， 并 且 扎 下 了 根 ， 这 就 是 我 所 说 的 ‘ 神 奇 现 实 ，。他 并 且 对 超

现 实 主 义 的 著 名 原 则 “ 凡 是 神 奇 的 都 是 美 的 ” 进 行 了 反 驳 ： “ 不 能

认 为 神 奇 的 事 物 是 由 于 它 的 美 丽 才 令 人 惊 奇 。 不 ， 丑 陋 的 、 荒 诞

的 、 可 怕 的 东 西 也 可 以 是 神 奇 的 ， 一 切 奇 妙 的 东 西 都 是 神 奇 的 。 ”

按 照 这 种 观 点 ， 作 家 就 不 应 该 回 避 生 活 中 那 些 原 始 、 荒 诞 、 丑 陋 、可 怕 的 东 西 ， 对 于 所 有 那 些 神 奇 的 事 物 都 应 该 如 实 地 加 以 反 映 。 显然 ， 比 起 超 现 实 主 义 者 那 种 一 味 寻 找 “ 神 奇 之 美 ” 的 观 点 来 ， 卡彭 铁 尔 的 看 法 无 疑 更 接 近 传 统 现 实 主 义 的 原 则 ， 这 也 正 是 他 与 超现 实 主 义 决 裂 的 真 正 原 因 。 当 然 ， 他 并 不 是 完 全 向 传 统 的 现 实 主义 回 归 ， 而 是 走 向 了 魔 幻 现 实 主 义 这 种 新 的 艺 术 风 格 。

或 许 正 是 由 于 海 地 之 行 对 于 促 成 作 家 艺 术 风 格 的 转 变 起 了 如

此 关 键 的 作 用 ， 因 此 他 在 自 己 的 代 表 作 《 这 个 世 界 的 王 国 》 中 以

海 地 的 “ 神 奇 现 实 ” 为 表 现 对 象 ， 自 然 也 就 不 足 为 奇 了 。 这 部 作

品 发 表 于 年 ， 所 讲 述 的 是 海 地 黑 人 为 了 反 抗 法 国 殖 民 者 ， 争

取 自 由 和 独 立 ， 而 进 行 的 多 次 暴 动 和 叛 乱 。 小 说 的 主 要 情 节 包 括 ：

黑 人 领 袖 马 康 达 尔 由 于 发 动 各 地 的 黑 奴 破 坏 白 人 殖 民 者 的 庄 园 ，

受 到 了 政 府 的 通 缉 。 后 来 ， 他 领 导 的 暴 动 遭 到 了 法 国 殖 民 当 局 的

严 厉 镇 压 而 失 败 了 ， 他 本 人 也 被 绑 在 柴 堆 上 活 活 烧 死 。 然 而 广 大

黑 人 奴 隶 并 没 有 被 吓 倒 ， 他 们 坚 信 自 己 的 领 袖 并 没 有 被 烧 死 ， 而

是 飞 到 了 极 乐 世 界 ， 并 且 还 会 回 来 领 导 他 们 继 续 暴 动 。 因 此 ， 黑

人 们 继 续 发 动 叛 乱 ， 并 且 取 得 了 成 功 。 然 而 他 们 的 军 队 缺 乏 严 明

的 纪 律 ， 对 白 人 进 行 大 规 模 的 烧 杀 抢 掠 ， 因 而 随 后 又 被 白 人 的 增

援 部 队 所 打 败 了 。 不 久 ， 法 国 爆 发 了 大 革 命 ， 海 地 废 除 了 奴 隶 制 ，

然 而 黑 人 们 并 没 有 就 此 过 上 幸 福 的 生 活 ， 因 为 掌 握 政 权 的 黑 人 领

袖 亨 利 克 里 斯 托 夫 竟 然 比 白 人 统 治 者 还 要 残 暴 和 独 裁 。 因 此 ， 黑

人 群 众 又 继 续 发 动 了 一 次 又 一 次 的 暴 乱 和 反 抗 ， 为 自 己 的 真 正 解

放 进 行 着 不 屈 不 挠 的 斗 争 。

从 上 面 的 介 绍 来 看 ， 我 们 很 容 易 把 这 部 作 品 视 为 一 部 传 统 的

现 实 主 义 小 说 。 事 实 上 作 品 中 所 描 写 的 故 事 本 身 在 一 定 程 度 上 就

是 海 地 的 历 史 事 实 ， 而 且 就 连 黑 人 领 袖 马 康 达 尔 也 是 历 史 上 实 有

其 人 的 。 那 么 ， 这 部 作 品 何 以 仍 被 视 为 一 部 魔 幻 现 实 主 义 小 说 呢 ？

这 是 因 为 作 品 中 处 处 贯 穿 着 海 地 黑 人 的 文 化 传 统 和 思 想 观 念 。 其

中 最 典 型 的 一 个 细 节 就 是 黑 人 奴 隶 对 于 马 康 达 尔 之 死 的 看 法 。 当时 ， 白 人 殖 民 者 之 所 以 要 当 众 烧 死 马 康 达 尔 ， 目 的 就 是 为 了 震 慑

黑 人 奴 隶 ， 使 他 们 放 弃 反 抗 。 然 而 奇 怪 的 是 黑 人 们 对 此 却 毫 不 惊

慌 ， 原 因 是 他 们 认 定 自 己 的 领 袖 是 根 本 烧 不 死 的 。 当 大 火 熊 熊 燃

烧 起 来 的 时 候 ， 他 们 竟 然 好 像 真 的 看 到 了 一 只 大 鸟 从 火 中 飞 走 了 ，

因 此 他 们 认 定 领 袖 并 没 有 被 烧 死 ， 而 是 飞 到 极 乐 世 界 中 去 了 。 显

然 在 作 者 看 来 ， 这 种 带 有 迷 信 色 彩 的 看 法 本 身 就 属 于 海 地 黑 人 的

文 化 传 统 ， 是 他 们 看 待 世 界 的 基 本 模 式 ， 因 而 自 然 也 是 社 会 现 实

的 一 个 组 成 部 分 ， 而 且 正 是 由 于 有 了 这 些 因 素 ， 这 现 实 才 是 神 奇

的 、 充 满 魔 幻 色 彩 的 。

（ 三 ）乌 斯 拉 尔 彼 特 里

彼 特 里 于 年 出 生 于 委 内 瑞 拉 首 都 加 拉 加 斯 。 早 年 ， 他 同

样 曾 有 过 留 学 法 国 的 经 历 。 他 的 主 要 作 品 有 短 篇 小 说 集 《 巴 拉 巴

斯 和 其 他 故 事 》、《 三 十 人 和 他 们 的 影 子 》、《 雨 和 其他 故 事 》，以 及 长 篇 小 说 《 带 颜 色 的 长 矛 》《 黄 金 国 的 道 路 》、《 命 运 的 迷 宫 》、《 死者 的 职 业 》 等 。 彼 特 里 是 第 一 个 将 “ 魔 幻 现 实 主 义 ” 这

一 术 语 引 入 拉 丁 美 洲 的 作 家 ， 并 且 创 作 了 一 批 具 有 浓 厚 魔 幻 现 实

主 义 色 彩 的 作 品 ， 因 此 他 在 这 一 流 派 的 发 展 历 史 上 自 然 也 享 有 十

分 重 要 的 地 位 。

彼 特 里 是 一 位 十 分 成 功 的 短 篇 小 说 作 家 。 即 便 在 这 种 篇 幅 很

短 的 作 品 中 ， 他 也 能 鲜 明 地 体 现 出 自 己 的 创 作 风 格 。 《 雨 和 其 他 的

故 事 》 就 是 这 方 面 一 个 典 型 的 例 子 。 这 篇 小 说 讲 述 了 这 样 一 个 故

事 ： 有 一 对 善 良 而 年 老 的 农 民 夫 妻 ， 他 们 生 活 困 苦 ， 又 适 逢 大 旱 ，

因 而 日 子 过 得 十 分 艰 难 。 有 一 天 ， 老 头 在 田 野 里 遇 到 一 个 无 名 无

姓 ， 也 问 不 出 来 历 的 小 男 孩 。 老 人 出 于 同 情 将 他 带 回 了 家 ， 并 且

把 仅 有 的 干 粮 也 拿 给 他 吃 。 不 料 到 了 晚 上 ， 孩 子 却 突 然 不 见 了 。 正

当 老 人 焦 急 地 寻 找 孩 子 的 时 候 ， 久 盼 的 大 雨 从 天 而 降 ， 而 老 人 却

全 然 不 顾 ， 继 续 寻 找 着 孩 子 。

显 然 ， 这 篇 小 说 的 主 旨 在 于 歌 颂 老 人 那 善 良 的 心 灵 ， 整 篇 作

品 的 情 节 也 显 得 平 淡 无 奇 ， 似 乎 没 有 任 何 “ 魔 幻 ” 的 气 息 。 然 而

就 在 这 表 面 的 平 淡 之 下 ， 作 品 却 隐 含 着 某 种 神 秘 的 气 息 。 仔 细 推

敲 ， 不 难 发 现 这 种 神 秘 感 出 自 那 个 来 去 无 踪 的 孩 子 。 这 个 孩 子 刚

出 现 的 时 候 ， 就 在 玩 着 一 种 “ 发 大 水 ” 的 游 戏 。 他 用 自 己 的 尿 冲

刷 着 地 上 的 泥 土 ， 并 且 嘴 里 还 念 念 有 词 ： “ 水 堤 决 口 了 ⋯ ⋯ 水 冲 过

来 啦 ⋯ ⋯ 咕 噜 噜 ⋯ ⋯ 咕 噜 噜 ⋯ ⋯ 咕 噜 噜 噜 人 们 跑 啦 ⋯ ⋯ 啊 ，

蛤 蟆 大 叔 的 庄 园 冲 垮 了 ⋯ ⋯ 还 有 蛇 大 婶 的 饲 养 场 ⋯ ⋯ 全 部 的 大 木

棒 ⋯ ⋯ 刷 ⋯ ⋯ 咕 噜 噜 ⋯ ⋯ 现 在 蚂 蚁 大 婶 可 掉 到 大 水 里 头 啦 ⋯ ⋯ ”

这 看 起 来 只 是 孩 子 们 常 玩 的 一 种 普 通 游 戏 ， 但 由 于 和 老 人 求 雨 的

心 情 形 成 了 呼 应 ， 因 而 还 是 产 生 了 明 显 的 暗 示 作 用 。 随 后 ， 我 们

又 不 断 地 从 这 孩 子 身 上 发 现 某 些 可 疑 和 神 秘 之 处 ： 老 人 问 他 从 哪

里 来 ， 他 只 是 随 便 地 往 远 处 一 指 ， 而 且 “ 答 话 的 口 气 显 得 有 些 矜

持 和 不 屑 一 理 ” ， 这 显 然 与 普 通 孩 子 有 着 明 显 的 区 别 。 随 后 ， 伴 随

着 孩 子 的 失 踪 ， 大 雨 倾 盆 而 下 ， 这 显 然 又 在 暗 示 着 孩 子 与 雨 之 间

那 若 有 若 无 的 联 系 。 进 一 步 来 说 ， 作 者 对 这 一 形 象 的 构 思 本 身 就

与 印 第 安 人 的 神 话 传 说 有 着 密 切 的 联 系 ， 因 为 印 第 安 人 在 历 史 上

就 把 雨 神 塑 造 成 一 个 流 着 眼 泪 的 石 像 。 当 然 ， 我 们 并 不 能 就 此 推

断 孩 子 就 是 所 谓 “ 雨 神 ” 的 化 身 ， 但 他 身 上 自 始 至 终 所 环 绕 的 这

种 神 秘 感 显 然 已 经 使 他 不 再 是 一 个 普 通 的 人 物 形 象 ， 而 作 品 也 就

此 与 传 统 的 现 实 主 义 小 说 有 了 明 显 的 区 别 。

（ 四 ） 胡 安 卢 尔 福

卢 尔 福 是 墨 西 哥 当 代 的 著 名 作 家 。 他 于 年 出 生 于 一 个 破

落 的 庄 园 主 家 庭 。 卢 尔 福 早 年 痛 感 拉 丁 美 洲 由 于 长 期 沦 为 西 方 列强 的 殖 民 地 ， 文 学 事 业 处 于 落 后 状 态 ， 因 而 决 心 要 当 个 作 家 。 他并 不 是 一 个 高 产 作 家 ， 一 生 只 创 作 了 三 部 作 品 ： 短 篇 小 说 集 《 平原 烈 火 》 、 中 篇 小 说 《 佩 德 罗 帕拉莫》，以及 时 隔 二 十 多 年 后 才 创 作 的 中 短 篇 小 说 合 集 《 金 鸡 》。然而 这 些 为 数 不 多 的 作 品 却 奠 定 了 卢 尔 福 在 拉 丁 美 洲 文 坛 的 重 要 地

位 ， 其 中 ， 他 的 《 佩 德 罗 帕 拉 莫 》 更 是 被 视 为 魔 幻 现 实 主 义 文

学 的 代 表 作 之 一 。

这 部 小 说 尽 管 篇 幅 并 不 很 长 ， 但 结 构 却 极 为 复 杂 ， 情 节 也 显

得 扑 朔 迷 离 、 曲 折 复 杂 。 之 所 以 如 此 ， 是 因 为 作 者 广 泛 地 借 鉴 了

西 方 现 代 的 各 种 小 说 技 巧 。 如 果 我 们 把 被 作 者 打 乱 了 的 时 空 顺 序

加 以 复 原 的 话 ， 那 么 作 品 可 以 说 大 致 讲 述 了 这 样 一 个 故 事 ： 佩 德

罗 帕 拉 莫 是 墨 西 哥 农 村 科 马 拉 村 的 一 个 破 落 地 主 。 他 为 了 赖 债

和 吞 并 财 产 ， 引 诱 富 家 小 姐 多 洛 雷 斯 普 雷 西 多 与 自 己 结 婚 ， 达

到 目 的 后 又 抛 弃 了 她 。 多 年 以 后 ， 他 的 儿 子 胡 安 普 雷 西 多 遵 照

母 亲 的 遗 愿 ， 前 往 科 马 拉 村 去 寻 找 自 己 的 父 亲 帕 拉 莫 。 这 时 ， 帕

拉 莫 已 经 去 世 多 年 ， 村 子 里 的 人 也 都 已 经 在 一 场 饥 荒 中 全 部 丧 生 。

胡 安 在 很 久 之 后 才 发 现 他 所 遇 到 的 其 实 都 是 鬼 魂 。 通 过 与 幽 灵 们

的 交 谈 ， 他 了 解 到 了 父 亲 生 前 的 种 种 罪 孽 ： 骗 人 钱 财 、 抵 赖 债 务 、

谋 财 害 命 、 奸 淫 妇 女 ， 真 可 说 是 无 恶 不 作 。

从 上 面 的 介 绍 可 以 看 出 ， 作 者 写 作 这 部 作 品 的 目 的 就 是 为 了

通 过 恶 霸 地 主 帕 拉 莫 的 形 象 ， 真 实 而 深 刻 地 反 映 墨 西 哥 农 村 的 社

会 现 实 。 就 此 而 言 ， 卢 尔 福 显 然 继 承 了 现 实 主 义 艺 术 的 优 良 传 统 。

另 一 方 面 ， 这 部 作 品 又 有 着 十 分 强 烈 的 “ 魔 幻 ” 色 彩 。 无 论 是 从

作 品 的 内 容 还 是 从 结 构 形 式 上 来 看 ， 这 部 作 品 都 不 愧 为 一 部 魔 幻

现 实 主 义 的 代 表 性 作 品 。 以 下 我 们 对 此 做 简 要 的 分 析 。

首 先 ， 这 部 作 品 显 然 是 以 印 第 安 人 的 鬼 魂 和 生 死 观 念 为 基 础

的 ， 因 而 所 表 现 的 是 一 种 典 型 的 “ 神 奇 现 实 ” 或 “ 魔 幻 现 实 ” 。 在

作 品 中 我 们 发 现 ， 科 马 拉 村 死 去 村 民 的 鬼 魂 仍 然 在 村 子 里 四 处 游

荡 ， 相 互 交 谈 ， 并 且 还 会 不 断 地 衰 老 或 再 次 死 亡 。 作 品 中 还 有 这

样 的 语 句 ： “ 这 些 死 了 很 久 的 人 一 受 到 潮 气 侵 袭 就 要 翻 身 ， 就 会 醒

来 。 ” 在 这 里 ， 死 人 与 活 人 之 间 并 没 有 明 确 的 界 限 。 需 要 注 意 的 是 ，

这 类 细 节 并 非 单 纯 出 自 作 者 的 艺 术 想 象 ， 而 是 以 印 第 安 人 对 生 与死 的 关 系 的 看 法 为 基 础 的 。 根 据 阿 兹 台 克 人 的 传 说 ， 犯 有 罪 孽 的

人 死 后 亡 魂 不 能 进 入 天 堂 ， 只 能 在 大 地 上 四 处 游 荡 ， 永 远 得 不 到

安 宁 。 有 的 地 区 人 们 则 认 为 死 人 的 鬼 魂 在 鬼 节 时 ， 会 回 到 活 着 的

亲 人 中 间 来 叙 旧 。 因 此 ， 作 品 中 的 这 些 内 容 实 际 上 就 是 作 者 眼 中

的 神 奇 的 社 会 现 实 。

其 次 ， 这 部 作 品 广 泛 运 用 了 西 方 现 代 小 说 的 各 种 手 法 和 技 巧 ，

这 也 是 使 其 区 别 于 传 统 现 实 主 义 小 说 的 重 要 原 因 。 从 作 品 的 结 构

技 巧 和 叙 事 手 法 上 来 看 ， 卢 尔 福 对 于 超 现 实 主 义 和 意 识 流 小 说 显

然 十 分 熟 悉 。 作 品 通 篇 采 用 的 是 意 识 流 小 说 家 所 喜 爱 的 第 一 人 称

叙 事 方 式 ， 整 部 作 品 也 是 以 回 忆 的 方 式 写 成 的 ， 因 而 作 品 的 结 构

也 是 以 叙 述 者 （ 胡 安 ） 的 意 识 流 动 为 基 本 脉 络 的 。 作 品 一 开 始 讲

述 的 是 “ 我 ” 刚 进 村 时 的 情 景 ， 随 着 他 的 叙 述 ， 我 们 逐 渐 意 识 到

他 所 遇 到 的 都 是 一 些 鬼 魂 。 然 而 大 约 在 小 说 叙 述 到 一 半 的 时 候 ， 我

们 才 发 现 胡 安 本 人 其 实 也 是 鬼 魂 ， 也 就 是 说 整 个 小 说 所 讲 述 的 都

是 一 个 鬼 魂 的 回 忆 。 尔 后 ， “ 我 ” 又 开 始 追 忆 佩 德 罗 帕 拉 莫 年 轻

时 的 往 事 。 就 这 样 ， 作 者 的 叙 述 完 全 打 破 了 事 件 的 正 常 进 程 ， 在

不 同 的 时 刻 来 回 穿 梭 和 跳 跃 ， 形 成 了 一 种 回 环 往 复 的 复 杂 结 构 。 当

然 ， 作 者 在 此 并 不 是 为 了 像 意 识 流 小 说 家 那 样 着 力 表 现 人 物 意 识

活 动 的 复 杂 结 构 ， 而 是 为 了 营 造 一 种 笼 罩 全 书 的 神 秘 气 氛 。 除 此

之 外 ， 本 书 还 打 破 了 梦 幻 与 现 实 之 间 的 界 限 ， 将 人 物 的 梦 境 、 幻

觉 与 现 实 交 织 在 一 起 ， 从 而 营 造 了 一 种 似 梦 非 梦 的 魔 幻 般 的 意 境 。

在 这 个 方 面 ， 作 者 显 然 又 吸 收 了 超 现 实 主 义 的 某 些 艺 术 手 法 。 总

之 ， 作 者 在 这 部 作 品 中 对 于 西 方 现 代 小 说 手 法 的 借 鉴 ， 对 于 形 成

全 书 浓 郁 的 魔 幻 现 实 主 义 风 格 起 了 十 分 重 要 的 作 用 。

综 上 所 述 ， 卢 尔 福 的 这 部 篇 幅 不 大 的 作 品 可 以 说 十 分 全 面 地

体 现 了 魔 幻 现 实 主 义 的 艺 术 风 格 和 表 现 手 法 ， 因 而 被 誉 为 这 一 流

派 的 代 表 作 品 是 决 非 偶 然 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