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航海时代：西班牙殖民美洲不仅是找黄金，还有长生不老之泉？

世界史上有这么一个了不起的时代，一直到现在不少的史学家还在多方解析，从各个角度证明那个时代对当今社会造成的影响，以及当时那些伟人们实际作出的隐形贡献。这个时代就是中世纪大航海时代。

在大航海时代欧洲殖民者看来，加勒比海相当于美洲的“地中海”，岛屿星罗棋布，在碧海青空的衬托下，是21世纪的渡假天堂，令旅客不忍离去，让游子忘记归乡。1492年以来，加勒比海历经列强征服、海盗洗劫、黑奴解放、独立建国，每一段历史既惊天动地，且扣人心弦。到了现时，殖民年代的杀戮与掠夺早已烟消云散，海盗横行年代亦不复在。

在悲惨历史的雕琢下，加勒比海刻划出西班牙、法国、英国、荷兰等语系，散发出多姿多彩的独特文化；加上官话、土语、黑话、术语，加勒比海文化更是繁复缤纷。乍看之下，每座岛屿仿佛拥有共同的文化遗产，其实各有千秋，彼此争妍斗艳，难分轩轾。宛若欧洲的地中海孕育出希腊罗马文明，也仿佛是十字军东征后的新圣地，加勒比海化身为美洲的地中海，并成为新美洲文明的摇篮。

中世纪大航海时代对于历史的演进以及人类社会、商业、经济与科学等结构上的大幅度改变影响都极其深远，有人说促发大航海时代的开始是有一股3G的动力，到底是哪3G呢？

主要可被归类为“3G”，分别为金钱(Gold)、个人或国家荣誉(Glory)，还有宗教或信念传播(Gospel)。对哥伦布来说，上述三个目的，皆成为出海航行的动力。

壹

以父之名：来自西方的征服与殖民开拓，每登陆一座岛，便以基督和圣母之名为岛群命名

哥伦布的理想主义呈现在虔诚的天主教信仰上，他仿佛是中世纪的骑士，以征服蛮族异教为己任。哥伦布不仅将加勒比海当成东方，也将之视为神所允诺的新天地，不断藉由日志和书简阐扬《圣经》中的先知预言，浮夸遇见充满荣光的神赐境域，于是他致函西班牙女王，写下：

“女王陛下，臣刚刚抵达一处人间仙境。”

字里行间，加勒比海俨然是神应许的美丽新世界。

换言之，新航道探险行程宛如一场海上十字军东征，哥伦布率先以冒险犯难写下隽永的骑士之歌，引起其他探险家纷纷效仿之。因此，以哥伦布为首的探险家每登陆一个岛屿便赐予新名，其命名举动投射出天主教的文化传承与西方帝国的开拓殖民地霸业。

为宣扬天主教教义，探险家便以基督和圣母之名为岛群命名，例如：“萨尔瓦多”（救世主之意）、“瓜德罗普”（圣母之名号，现为法国海外省）、“蒙塞拉特”（西班牙加泰隆尼亚的圣母院，现为英国海外领地）、“多米尼克”（主日之意）、“圣母受孕”（格林纳达的旧名）、“特立尼达和多巴哥”（圣父、圣子、圣灵三位一体）、“圣克罗伊”岛（圣十字架之意，美属维尔京群岛的岛屿）。为了宏扬因基督殉道的使徒，探险家亦以圣人贞女之名，替新发现的小岛命名。哥伦布将多如繁星的沙洲礁石称之为“维京群岛”，即处女群岛之意，以纪念圣女吴苏乐以及随她一起殉道的11000名贞女。

其他如“圣若翰洗者”（波多黎各之旧名）、“圣卢西亚”、“圣文森特”、“圣克里斯多福”（圣基茨和尼维斯的旧名）、“圣托马斯”、“圣马丁”也都先后各就各位成了岛名。“圣迭戈”、“圣若望”等圣人使徒虽没有赢得小岛，但也留名于新城镇。为展现西班牙国威，则有“西班牙岛”；为了讨好西班牙皇室，哥伦布以公主之名“胡安娜”称呼古巴，并以女王伊莎贝拉之名建立加勒比海的第一个城镇“伊莎贝拉”。

此外，探险家也仿效《圣经》中的《创世纪》，以动植物命名新岛屿，创造出加勒比海生态伊甸园。仿佛天主的圣言，“巴巴多斯”（指无花果树的气根）、“玛格丽塔”（既是珍珠之意，也是白雏菊花之名）、“托尔图加”（乌龟之意）、“开曼”（鳄鱼之意）、“布拉瓦”（蛇之意）、“托尔托拉”（雌斑鸠之意）等，全都因应而生。

然而，这些探险家看似具有浮士德追求事实、探究寰宇的特征，以“太初有为”的信念，开创了加勒比海。

在《圣经・创世纪》中，天主说有光，就有了光；亦即，神以语言创造了世界。同样，《若望福音》第一章一至五节，记载着太初有圣言。圣言即是天主，也是神的智慧，万物乃因圣言而造。哥德笔下的浮士德则将“太初有言”改为“太初有为”，因此，浮士德人物原型具有“欲望”、“叛逆”、“行动”、“征服”，以及“科学”等象征意义。16世纪的西班牙征服者具有浮士德精神，以征服行动创造美洲。

在探险家的理想主义作祟下，加勒比海初民社会的图腾文化已变成天主教神学文化，每个岛屿不仅换了新名，也“改变了身分，并投入世界大舞台上的宗教寓言剧”。

这句话是古巴作家卡本迪尔在其小说《启蒙世纪》中的一段原文。卡本迪尔将探险家的命名举动视为天主教的福音传道行为，根据天主教教会的信仰，传道者常以宗教寓言故事宣扬基督神迹。

贰

黄金传说：在加勒比海地区探险和建立殖民地，为其披上奇幻的彩衣

西班牙帝国将探险家的理想主义化为实际的殖民行动。有了葡萄牙先发制人的例子，并且避免欧洲国家分享既得利益，哥伦布发现新大陆后，西班牙立即于1493年3月向教皇申请负起新大陆之传播福音及教化工作。

教皇便以佛得角以西100里格（1里格相当于5.5公里）为界，将西边疆域归给西班牙，东边则归属葡萄牙。然而，分界线相当模糊，隔年两国重新定约，即《托尔迪西亚斯条约》，约定佛得角以西370里格为分界线。分界线依然含糊不清，造成西葡两国尔后为了分疆划界而纷争不断。

地理大发现宛若一声春雷，唤醒蛰伏冬眠的西班牙人民。历经黑暗时代的西班牙人民，仿佛找到一个武力的宣泄出口，纷纷投入探险美洲、征服新世界的行列。自1492年哥伦布抵达加勒比海起，至1567年西班牙征服委内瑞拉为止，西班牙仅以75年的光景便拥有广袤的美洲殖民地，跻身欧洲强权。西班牙的殖民与征服工作可分成两阶段：一是海洋探索时期（1492－1519年），二是大陆征服时期（1519－1567年）。

在海洋探索时期，以西班牙岛为基地，西班牙帝国由此先后征服波多黎各（1508年）、牙买加（1509年）、古巴（1511年）等地，并以西班牙的社会文化制度为蓝图，建立集政治、经济、宗教、文化为一体的殖民地。宛若欧洲的地中海孕育出希腊罗马文明，也仿佛是十字军东征后的新圣地，加勒比海化身为美洲的地中海，并成为新美洲文明的摇篮。诚如古巴作家卡本迪尔在小说《启蒙世纪》里所言：

“这个地中海一跃而跨越了数千年，成为另一个地中海的继承者，接收了小麦、拉丁文、葡萄酒、天主教《圣经》，以及象征基督的符号和仪式。”

当西班牙控制大安地列斯群岛后，数度派遣探险队探索佛罗里达、犹加敦半岛、中美洲海岸，以及巴拿马地峡。

1513年，探险队终于跨越巴拿马地峡来到太平洋，不仅勾勒出美洲大陆的轮廓，同时也为南美洲探险工作铺路，更有助于尔后麦哲伦船队环绕世界一周的艰巨任务。在海洋探险的同时，西班牙征服者以古巴为基地，西进墨西哥，北挺佛罗里达，展开美洲大陆拓殖行动，陆续建立墨西哥、瓜地马拉、秘鲁、智利、阿根廷等殖民地。

另一方面，为了抢食新大陆这块利益大饼，欧洲海事强权亦投入探险工作，葡萄牙往南发现巴西，法、英则往北进行西北航线探索，分别建立“新法兰西”和“新英格兰”屯垦区。

经过探险家的渲染，加勒比海地区被披上奇幻的彩衣，各种谣传不断，例如：哥伦布曾虚构怪兽神话、维斯布奇欧也杜撰出巨人族传说、加尔巴哈尔则创作出亚马逊女战士传奇。

在众多传说中，以黄金国的传奇最具吸引力，因而造成西、英、德等国的探险队，为了淘金而迷失于丛林里，不是全军覆没，就是无功而返。

传说中的黄金国位于委内瑞拉奥利诺科河流域的丛林里，首都为马诺亚，境内遍地是黄金。据信，酋长梅达因怀疑妻子不贞，而杀死妻子和妻子的情夫。

事后梅达酋长后悔不已，于是每年必到湖畔，先以金粉扑洒全身，接着乘划独木舟，将无数珍宝投入湖心，以平息被他误杀的灵魂。酋长扑洒金粉的仪式，被西班牙探险家穿凿附会成黄金国传奇。

叁

长生不老？西班牙帝国的黄金世纪，探险的动力除了黄金外，还有探寻长生不老泉

16世纪，是西班牙帝国的黄金世纪。黄金世纪象征的不仅是西班牙的强大国势，也象征蓬勃发展的西班牙文学；换言之，黄金世纪是卡洛斯一世（1516－1556年在位）、菲利普二世（1556－1598年在位）的年代，也是塞万提斯（1547－1616年）和《唐吉诃德》（1605年、1615年）的年代。黄金是财富，也是权力；是光彩，也是能量；是眩惑，也是动力。因此，白银城和黄金国的传奇，使得西班牙帝国放弃小安地列斯群岛，将拓殖重心放置于广袤且富庶的美洲大陆上。

于是，征服者奋不顾身投入探险行列，冀望淘金致富，并得到国王加官晋爵。西班牙皇室则因美洲的黄金白银而成为强国，并肩负保卫欧洲天主教势力之重责大任，因此不惜耗费巨资，攻打土耳其、惩治日耳曼新教徒、压制荷兰等地的独立运动、对抗日益壮大的法国和难以驾驭的英国。然而，在拓殖淘金过程中，不少征服者魂断异乡，西班牙皇室也因长年征战而耗尽国库，造成帝国日益颓靡。

除了寻找黄金外，探寻长生不老泉亦是另一个冒险犯难的动力。1513年，西班牙探险家庞斯为了找寻传说中的长生不老泉，由古巴起程往北航行，无意中发现了佛罗里达半岛。西班牙文意思为“花团锦簇之地”，象征青春年华。庞斯花了二十五年的青春岁月，流连于加勒比海的岛屿，试饮各处泉水，仍遍寻不着长生不老泉，在青春渐渐逝去之际，竟遭印地安人以弓箭射伤腿部，最后伤重不治。

西班牙帝国成功征服美洲新大陆后，加勒比海“中途站”的角色摇身一变，成为连接新旧大陆的“转运站”。满载黄金白银与奇珍异品的西班牙船队穿梭于加勒比海，引起海盗虎视眈眈而伺机掠夺，写下海盗冒险史诗。

被西班牙拓殖者舍弃的小安地列斯群岛，虽未蕴藏黄金，却有肥沃土地，且具有战略地位；因此，自十七世纪起，英、法、荷等国便陆续占领这些小岛，并渐渐朝大安地列斯群岛逼进，谱写出列强军事进行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