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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在未来的人 找到了躲避焦虑的办法
“三个落魄的青年人在群租房里艰难度日,就业渺茫而生活无望,但就是这种处境,依然不能阻挡初中毕业的机场保安员赵栋对科幻和未来的向往。在很多年后,他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愿望,在机场的时空隧道里进入了未来。当我目睹了这样的现实奇迹后,忽然觉得很孤独。”
现在的“我们”,用倍速看剧、用yyds夸人、不停地刷短视频、对“新”与“快”极度迷恋……而未来的“他们”却呈现出不同面向——不愁吃穿的老年夫妇坚持去工厂打工,下岗出租车司机单次发呆记录长达5个小时,城中村理科天才却安于在机场当保安,投机暴发户大费周章在水下复建90年代小县城..……
他们有意无意中回归旧日生活、保持旧日习惯、满足“落后”的状态。这些活在未来的人,好像找到了躲避焦虑的办法。在这些故事里,我们能清楚分辨出自己到底有没有真真实实地活着。
王威廉的《野未来》让科幻从想象中逃离出来,与普通甚至卑微的生命联系在一起。科幻并不能改变这些人的命运,也无法改变既定秩序和游戏规则,仅仅是提供一面诱惑之镜。
正如余华所说:“《野未来》让我们思考了科技、现实与未来的关系”。在通往未来的时空隧道里,我们重新获得了摆脱线性时间囚禁的自由。
作家王威廉
文章节选自王威廉同名短篇科幻小说集《野未来》。
01
机场构成了“科幻世界”
再见赵栋的时候,我已经无法计算出时间究竟过去了多久, 因为每一年都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房租随着蛙跳式上浮的房价水涨船高,我被高房租驱赶着,不断向城郊迁徙。好在,聊以自慰的是,地铁的线路一直在延长,像是被拉伸的血管,让我得以继续勉强做这座城市的一分子。 我每天从单位匆匆赶到地铁口,再乘坐电梯来到十几米深的地下,我觉得自己过的是一种鼹鼠的生活。可这其中又有着荒诞的悖论:地铁通到哪里,哪里就面临着拆迁,我刚刚住下,就等待着不久后的又一次迁徙。
©️Edwin Cheung
赵栋和我就相遇在一条即将拆迁的破败小巷里,他像是在梦境中摸索一般,脚步缓慢迟钝,真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没有变化。于是,我站住,饶有兴味地看着他,他终于用迷离的目光认出我来了。他笑了一下,很有把握地说:
“看来,我们又做邻居了。”
这个疯子说得对,我们又成为该死的邻居了。
“这是我搬来这里最担心的事。”我用实话实说的方式来开玩笑。
“我也不想见到你,看来你的梦想还没实现。”
他的话也是一把刀子,扎在我长了一层厚茧的心里。
“我现在……在一家房地产公司上班。”我迟疑着说。
“那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是一个文员,只是一个文员。”说完这句话,我们都沉默了,似乎文员是比临时保安更让人羞耻的职业。
那会儿正是要吃午饭的时间,我们便一起坐进了一家“兰州拉面”,面对面,吃面。食客很多,环境极为嘈杂,这反而让我暗暗喘了口气,因为我一时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只有专心致志地吃面,才是愉快的。
不过,吃了几口面条之后,我突然想到,许多年前,我和赵栋就是在一家兰州拉面馆里认识的。当时是一个高温不退的夏季,我就读于一家很普通的师范学院。面临毕业,我和同宿舍的好哥们儿朱有文还没有找到工作,每天焦虑得要死。我们为了省钱,天天吃拉面,那会儿拉面只需要五块钱一碗。我们在吃面的间隙,聊着离校后去哪儿租房的话题,同桌一位穿着天蓝色保安制服的家伙突然插话进来,说他现在正在寻找合租的人,邀请我们去看看,价格非常便宜,而且干净卫生。我和朱有文对视了一眼:那就去看看吧,反正也没有什么损失。
“我叫赵栋,”他说,“国家栋梁的栋。”
他面带微笑,满脸真诚,完全察觉不到他的话当中隐含着淡淡的反讽。我学的专业是中文,老师经常提到“反讽”这个概念,我便会常常不自觉地“反讽”起来。除此之外,我真不记得我还学到了什么。我觉得面对社会上的种种职业需求,我什么都不会,跟个傻瓜一样。没错,我觉得我连赵栋这样的保安也当不了,因为我身材瘦小,遇见什么坏人肯定是打不过的。
我们用纸巾擦着嘴巴,走去他居住的房间。一路上全是狭窄潮湿的小巷,如果把我一个人投放在这儿,我一定会迷路的。
不过,最让人惊艳的还是赵栋的房间,干净整洁不必说,主要是那几件简单的家具——床、桌、椅子和鞋架,全部都是银色的金属制成,在灯光下闪耀着光泽,有一种奇特的未来风格。我和朱有文几乎同时点头,当场决定会尽快搬过来。
“第一次见到全部是金属的家具。”我摸着冰凉的金属桌面说。
“我在机场上班,我喜欢那种未来世界的感觉。”
“机场?那也太远了吧!”我们完全没想到。
“也不算很远,从这里坐地铁十个站就到了。我喜欢这里,生活方便,房租又便宜,最重要的是有感情了,我一来广州就住在这里,快五年了,就和自己家一样。当时和两个老乡一起合租,他们现在去东莞的手机厂打工了,那两间房才空出来的。我看你俩都是大学生,我喜欢大学生,所以才把你们带来。”
在金属带来的明亮与冰凉氛围中,我这才认真打量了赵栋的脸。那是一张非常年轻的脸,眉眼清秀、眼神真诚,白皙的肤色隐藏在胡须后边。要是不穿那身笨拙的制服,他看上去很可能比我们还小。
果然,他告诉我们,他刚刚二十岁,初中毕业就从北方来广州了。他说他在电视上看见广州的高楼似乎比北京上海都要密集,就决定来广州。他来广州后,做过收银小弟,做过端盘小哥,也做过快递骑手,直到有一天,有人介绍他去机场做保安,他才找到了自己的最爱。
一开始人家不要他,嫌他学历太低,但架不住他的热情和真诚,看他外形倒是高大俊朗,便让他当了合同工。他对赚钱其实是不大在意的,否则凭做快递员,收入不会比普通公务员低。 他说,他每天只要一想起自己在机场工作,就有一种兴奋感。飞机起飞和降落的呼啸轰鸣、机场复杂梦幻的建筑空间、穿着考究行色匆匆的旅客,构成了另一个世界,类似于科幻世界的世界。
02
我也没什么爱好,就是喜欢科幻
我们很快搬了过去,和赵栋住在了一起。他的性格外向开朗,特别喜欢聊天,从没有因为自己没念过大学而自卑。他会告诉我们世界上又有哪项科学技术取得了重大突破,我们听听,一笑而过,暗地里把他说的那些当成是网络上不入流的“民科”。
有一天,我的老乡马征过来玩,他是物理系的,早就保送了研究生,因此丝毫没有我们这些待业青年的焦虑。他对赵栋的生活很感兴趣,而赵栋得知马征的专业后,自然是非常兴奋,两人便攀谈了起来。许多专业的术语从赵栋的嘴巴里喷溅出来,我仔细观察着马征的反应,发现他的脸上有一点点不屑,但过了一会儿,他坐直了身子,脸色涨红,问赵栋:
“哥们儿,你都是从哪儿学到这些的?”
“都是自学的,我也没什么爱好,就是喜欢科幻。”
“可……可你说的这些不只是科幻了,你说的很多东西我才刚刚接触,我觉得你比我导师说得还透彻。”
我看马征的样子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不免也感到震惊。
“赵栋,你的数学怎么样?”我插话问道,“我是说,不仅仅是物理理论,还有高等数学。”我的文科数学都差点挂科,所以对这点特别敏感。
“你也要求太高了,”马征没等赵栋开腔,就马上说,“能理解这些理论已经很难了,高等数学要进行专业学习才行。”
赵栋满脸涨红,又满含期待,他站起身来,靠在桌边,手足无措之下解开了保安制服的扣子,然后双手叉腰,如同战场上的指挥官。
“高等数学确实太难了,”他挠挠脑袋,挤眉弄眼,“我只懂点儿微积分。”
我们张大了嘴巴,没想到他初中毕业居然懂微积分,电影里边常演的天才人物出现在了身边。
马征用我的电脑找到了一道大学物理题,让赵栋试着解解。赵栋抓耳挠腮,写出了几个公式,便做不下去了。马征说其中一个公式的确是有用的,只不过赵栋不够熟悉,没有展开。
他建议赵栋有时间可以去学校旁听,然后报名参加自考,最终获得学位。赵栋几乎不假思索就拒绝了,他说他就是烦透了上课才出来打工的,死也不愿再回到课堂上。
我的确希望他能认真去上课,如果能获得学位,他今后的人生就会完全不一样。可他依然笑笑,不愿意再回去为难自己。他的笑容一如既往的简单和单纯,但那一刻在我看来,却透露着一种盲目与自大的意味,令我生起轻微的厌恶。我和马征私下也经常聊起赵栋,我表达了对一个天才自我埋没的可惜之情,马征却有不同的看法。
“科技发展到今天,一方面已经细到了你无法想象的地步,另一方面,出于项目机制等等原因,现在的研究基本上都是团队作战。”
“什么意思?”我这个文科生对科研的确一无所知。
“意思就是,别说赵栋没有爱因斯坦的天赋,就算有,在今天靠单打独斗也没用啦。”
“必须获得学位,进入你们的团队?”
“是这么回事,”马征认真地说,“去别人的团队也可以。”
“那我们还得继续说服他去旁听和自考。”
“其实……我觉得,就算说服他也没用的。”
“又怎么了?”我有些怕马征这样说下去,感觉某种希望的泡影正在被一点点刺破,但我又期待他说。把困境摆出来,我也好见识下现实的残酷。
“他参加自考,那可是个系统工程,数学和物理我们不担心,但是英语呢?政治呢?好,你会说,这些科目他只要长期用功也是可以过关的,但是,等他拿到了自考本科文凭的那天,他就得继续复习考研。假设他通过努力,又考上研究生了,我想,他的那点天赋肯定也被糟践得差不多了。他还有兴趣和心劲去做研究吗?去做研究还能有什么创新?你眼睁睁看着他到时变成一个天天想着怎么报项目拿经费的人,这一切付出会显得特别可笑。因为,他是一个聪明人,他要是想赚钱,可以有太多的办法,根本不必这样糟践自己。”
听马征前后两次使用“糟践”这个词,我的心里像压了块满是棱角的巨石。那样的一条荆棘路,我自己光是想想都觉得全身瘫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再也不会力劝赵栋去旁听了。
03
我只是在迷茫中不知所措的人
就在我为赵栋瞎忙活的时候,朱有文找到了稳定的工作。他考上了公务员,是广州天河区某个街道办的职位,朱有文跟单位申请了单身宿舍,住过去上班也方便。
他搬家的时候,我和赵栋都帮忙了。他请我们吃了顿大餐:必胜客的比萨。虽然很满足,但这个时候睡觉还太早,我们便在城中村的大排档一起坐了下来,要了啤酒和几串烧烤,当然,还有我最爱吃的鸡蛋炒米粉,只有大排档的旺火才能炒出那种特殊的香气。本来并不饿,但吃着喝着胃口又被打开了。于是,我觉得住在这儿真好,要我去朱有文那种环境住,我一定会特别怀念这儿的。这个阴暗潮湿、泥沙俱下、众生复杂、卑微如草的穷街陋巷,还隐藏着一种特殊的东西,似乎是让人去爱的。我看着赵栋,他也微笑着看着我,好像他知道我在想什么。
……
朱有文没有“放弃”我这个曾经共患难的老同学,他经常打电话劝我考公务员,告诉我有多好多好,说得多了,我就动心了。我决定向朱有文学习,也报考了公务员。不过,我觉得街道办没什么前途,拿招考目录反复看,觉得省文化厅是个听起来很高大上的地方,我这个学中文的在那里边应该大有可为。对此,我没有咨询朱有文的意见,我怕他坚持要我也考街道办。
数月后,我的考试成绩出来了,第六名,前三名才有资格进入复试。朱有文得知后,打电话让我继续复习,下次不要报考那么高大上的职位。
“你这叫好高骛远,知道吗?”他终于憋不住,说了出来。
“我不会再考,去他的吧!”我忽然烦透了,觉得我其实是在违背自己的意愿做事情,实在是无聊透顶。
“你别这样啊,我觉得你是不是和赵栋住久了,怎么变得和他一样任性呢?”
那天我一晚上没睡,一直在想一个最简单的问题:我任性吗?
也许,我是任性的,但我相信我远远没有赵栋任性。赵栋才是真正按照自己的意愿在生活,而我,只是在迷茫中不知所措的人。我曾以为自己是按照意愿在生活,但现在意识到我是按照别人的意愿在生活,而且还深深相信那就是自己的意愿。我相信朱有文和我一样。他比我更加小心谨慎,因而他才更快地“上岸”了,在体制中他可以安全地度过此生。而我呢,我不是不想“上岸”,我是想一步登天,因此,我最终还是得承认朱有文说得对,我就是好高骛远。我暗暗对自己说,我今后不再好高骛远了,但我也不会再顺着别人的意愿去生活了。
“别再做家教了,做点什么自己真正感兴趣的事情吧。”赵栋说。
在毕业之后的这段日子里,我一直靠做家教来养活自己。每当我和比自己小很多的、还在校的师弟师妹竞争的时候,我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
我去一家音乐公司应聘,他们给了我许多旋律,让我填词。情人节快到了,我便写了一首关于爱情的歌词,这首歌被一家彩铃公司看中,以五千元的价格买走了。尽管我只分到了区区一千元,但我感到十分高兴。新的事业开始了,一切皆有可能。我专门请赵栋吃了顿海鲜砂锅粥,赵栋一边啃着螃蟹,一边跟我讲着与黑洞有关的超弦理论。我第一次非常认真地听他讲,在不清楚的地方还反复询问。
日子仿佛要在缓慢变好中持续下去,可那天晚上,我回到家附近,发现浓烟滚滚,几辆红色的消防车停在路边,车门全开,露出了里边的各种装备。我头皮发麻,赶紧问是哪栋楼失火了,当得知不是我住的那栋时,心才落地。失火的那栋楼和我们楼之间只隔了一栋楼,大火将整栋楼烧成了焦炭。事故原因很快就查清了:那户人家姓史,广州城区禁摩后,他在地铁口用自己组装的电动单车偷偷载客,这天在家给车充电时发生故障,电池爆炸起火。
那几天我和赵栋见面除了叹气,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我们的窗户紧闭,可烧焦的臭味照样经久不散。就在我们惊魂未定之际,政府出台了一项严厉的政策,要彻查城中村,对于不符合消防安全规定的出租屋要全部清理。我们楼下很快便出现了告示,限定我们在一周以内搬离,否则断电断水,后果自负。
告别的时候到了。朱有文让我先过去和他住,但我总觉得自己是在背叛赵栋。赵栋好像感到了我的为难,他说他会在机场附近找间房子,上班也近,很容易解决的,让我不用担心。当然,我想过:要不要和赵栋继续合租?的确,我们是朋友,但我们真的可以一直是朋友吗?离别在即的此时此刻,我对此却没有真正的把握。
我只好反复跟赵栋说,让他找好了房子就和我联系,我会去看他。
04
未来不是幻想,是一直持续的到来
“你这些年来就没换过别的工作?”我不敢相信,小心翼翼地笑着问。
“没有,”他拍拍他的制服,“真的没有,我还是喜欢机场,那里更加‘未来’了,哈哈。那你呢?你怎么不做音乐了?”
“那几个本地歌手完全就是玩票的心态,在酒吧夜场里唱唱就满足了,你指望我跟着他们去酒吧吗?”那几个歌手的脸在我的记忆中都模糊了,只记得他们的脸越来越奇怪,逐渐多了女人的妖媚。
“你没换一家试试?”
“换了,可都没有回音。”
“真是狗眼看人低!”他替我狠狠骂了句。
“你一直没谈女朋友吗?”我换了个话题。
“谈过一个,老家的,来这里住了一个月就回去了。”
“为什么?你不喜欢人家?”
“那倒不是,她老是感到害怕。她觉得周围的一切都不真实,假得很,像是生活在电影里边。”
“这不就是你喜欢的吗?”
“是的,我喜欢,她不喜欢,所以我们就没办法生活在一起了。”
“我也没想到,你还会喜欢那一套东西。”我坦率地说。
“为什么不呢?除了未来,生活还有什么意思?”
“现在,此时此刻的现在,就比你幻想的未来更加重要。”我瞥了一眼邻桌吃面的男人,轻声说。
“未来不是幻想,一直在持续到来,包括你说的现在,其实都是未来的一部分。”他如今说话也像哲人一般,令我惊讶。看来,他浸淫在自己的想象中太多年,就像河蚌把沙子变成了珍珠,他也有了自己的一套思想。
“你还记得我曾经问你的问题吗?”我忍不住说。我曾问他,怎么看待一个和他没有关系的未来,这个问题曾让他无法回答,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是不是已经找到了答案。我倒是希望他像刚才一样,继续说出哲人般的格言。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记得吗,我曾跟你说,机场要建一条时空隧道,已经建好了。”他还是跳过了那个问题。
我们连汤都喝完了,面前的桌上摆着两个空碗。他提议我去他房间看看,我正好没什么事,就跟着他去了。赵栋带路,我跟着,这场景和许多年前特别相似,只是身边少了朱有文。朱有文现在做了街道办的副主任,笑起来特别慈祥,据说是和社区内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修炼成的。还有马征,他正在为了评副教授而努力,他已经连续落败好多年了。现在的马征一脸苦相,嘴里念叨着口头禅:“啥时能拿到国家级的课题和项目就好了。”他曾经担心赵栋变成这个样子,现在看来,他的担心确实是有道理的。
他的房间依然在迷宫的最深处,比我的房间幽深得多。我自己还是缺乏勇气,总是在城中村面前浅尝辄止,惧怕深入,而赵栋则像一条经验丰富的蛔虫,可以深入到城中村腹部那些毛细血管丰富的小肠。他租住的房间比我的大,却比我的便宜。他住在三楼,爬上逼仄的楼梯,打开他的金属防盗门,我看到的是一间装满了液晶屏幕的房间。我看着黑色镜面中的两个人影,有种脊背发凉的恐怖。
“《黑镜》!”我脱口而出。
英国电视剧《黑镜》,以多个故事表达当代科技对人性的利用、重构与破坏
“你也看了那个电视剧?”赵栋问。
“是的,太火了,大家都在谈论。”
赵栋嘿嘿笑了,说:“不过,我的房间布置成这样,其实和那电视剧没什么关系,我在那之前就布置成这样了。未来就是一个彻底影像化的时代,我已经提前进入了。”
这些屏幕都和他的手机连接在一起,这些拼装在一起的屏幕可以独立播放,也可以连接成一个整体进行播放。他让我坐下来,我这才意识到房间里几乎没有任何家具,曾经银光闪闪的金属桌椅也不知去向。一个简单的床垫像小船漂浮在夜晚的海面上。是的,地面也是液晶屏幕,整个空间都被黑镜所占据,让人喘不过气来。我坐在他的床垫上,他打开了屏幕,不知道播放的是什么视频,巨大的影像让我备感压抑。他说要给我播放一些“刺激”的,随后便是赤裸的男女在整个空间的四壁上纠缠在一起。我以为我会感到按捺不住的欲望,可那种欲望很快就消散一空,我感到的是虚无。我悬浮在空洞影像的幻觉里,仿佛置身在另外一个已经消亡的时空,徒劳地打捞着丧失了意义的碎片。
“关了吧,犯晕。”我说。
赵栋关闭了屏幕,四周重新沉寂成黑色的镜面。我看着镜中的我们,感到更深的害怕,好像自己随时会被那镜面给吸纳进去,变成一个虚无的影子。
我离开赵栋的房间,来到小巷中,老鼠在垃圾桶里翻找着食物。我抬头望天,尽管那只是狭窄的一道缝隙,但我感到如此亲切。我抬着头,慢慢走着,有风从高处吹来。
从他的房间回来后,有一段时间,我看见电脑电视还有手机屏幕都会发怵,我的梦都变成了无底的深渊。我再也不想去他的房间了。
05
人类正梦想进入深空,直到时间之外
一天,赵栋打电话给我,约我去看时空隧道。那一瞬间,我是抗拒的,黑镜房间的阴影还没有完全散去,但我听到他真诚和期待的声音,不忍拒绝,我还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个承诺,便答应了。我觉得,这是一次为了再次告别的聚会。
那天,天气酷热,我们喝着冰镇可乐,一起坐地铁去机场。等我们重新来到地面上的时候,等待我们的便是机场那硕大无朋的玻璃幕墙,那是货真价实的未来。赵栋面带微笑,紧闭的嘴角掩饰着一种自豪感。
我调侃道:“地铁就是时空隧道,连接了贫民窟和云上城堡。”
在前方,在水平扶梯的周围有着一环又一环向后叠加的白色光环,旅客们站在扶梯上,满脸惊异地四处打量着。
“这个应该是了?”
“是了。”
赵栋此刻忽然有了一丝慌乱和羞怯,也许他害怕在他心中引以为傲的东西,在我看来却不值一提。
我提醒自己要打起精神来,以一种很感兴趣的表情询问道:
“快告诉我,这段隧道的尽头是什么?”
我的热情果然让他有些放松,他说:“尽头是一艘南海的沉船,是明代的,不过,那没什么好看的,还是仿造的。我今天给你看的,其实是跟我有关的,跟我创造的未来有关的。”
听他这么说,我真的充满了期待。他走在前面,从裤兜里掏出一根数据线,来到第一道光环前,插入了上边的一个小孔,另外一端连接到手机。他在手机屏幕上迅速点击着,很快完成了操作。
“走吧。”
他躬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还没等我迈步,他率先跳上了扶梯。我紧跟其后。这段几十米长的“时空隧道”确实很有创意,幽蓝的光线更加稠密了,简直如梦中的大雾。一侧的墙壁在蓝光的笼罩下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一件件古老的文物——青铜器、玉器、秦砖汉瓦、陶罐、瓷器、古老的牌坊与建筑、优雅的庭院以及华美的历代服饰,在橘红色的光晕中显现出来。所谓“时空隧道”便是以这样的方式提示了时间的存在与流逝。
但很快,隧道的尽头便在望了,那里闪烁着两行巨大的白色汉字:
百年前,人类学会了飞行。
今天,人类正梦想进入深空,直到时间之外。
这话击中我了,我几乎忘记了赵栋的存在,他安静地站在前方,像一名陌生的旅客。这时,他回过头来,说:
“你不是问我和未来有什么关系吗?的确,大众的未来和我是没什么关系,他们会无情地丢下我,可我,我现在要去自己的未来了!”
他快步跑了起来,忽然瞬间消失了,在我的视野中就那么消失不见了。我这时已经来到了隧道尽头,我走出隧道,四处寻找着他的踪影,可他真的不见了。难道他真的借用隧道的设备,发明了去往未来的方法?想起他的科学天赋,我愈加倾向于这样认为。他的偏执、他的疯狂、他的痴迷都是为了今天这一瞬间。在我眼里,这是他消失的一瞬间,可对他来说,他或许已经置身未来的时空,提前目睹了人类所获得的荣耀,以及不可避免的灾难。
我呆呆站在原地,处在一种震撼当中,可忽然间,我看到赵栋在不远处看着我笑。原来他是跟我玩魔术,玩障眼法,我想笑却笑不出来,甚至感到了一丝悲凉:为他的沉迷,为他的尴尬,为他的天才,为他的浪费,为他的可笑,为他的迷茫。
我向他走去,他一动不动地望着我,他的制服在这种背景下显得格外刺目,与梦幻的氛围完全不和谐。我走到他身边,伸出手,想使劲拍拍他的肩膀,叫声兄弟,可我的手拍过去,触到的竟然是一片虚空!我诧异地看着自己的手掌,上面只有一些颗粒状的光斑。
这竟然只是他的幻影。
我转身,前后左右使劲张望着,除了眼前的他的幻影,没有另外的他了。
“赵栋!赵栋!狗日的赵栋!”我大声喊了起来。他肯定躲在哪个角落里看着我发笑,可等我再转头的时候,就连那幻影也消失了。
有个保安匆匆忙忙冲我走来,说:“不要大声喧哗!”
“赵栋呢?”我直接问他。
“谁?”
“赵栋,你的同事。”
“不认识。”
“不会吧?他也是机场的保安。”
“开什么玩笑,你知道机场多大吗?”
我像傻瓜一样看着他,忽然觉得很孤独。
也许,赵栋真的去未来了。我应该相信。但如果他是在跟我玩魔术、玩障眼法呢?这个想法挥之不去。我为了逃离这个想法,完成对他的彻底相信,便赶紧删除了他的电话号码,并从那个地方搬走了。我无法在这个时空遇见他,也许便是增大了他去往未来的可能性。
那真的是我最后一次见到赵栋。即使我至今依然投宿在不同的穷街陋巷里,可我知道,我再也不会遇见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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