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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小钰在青岩村承包3户特贫户。经过3年努力，刘远喜和吴泽辉两户都脱贫了，唯有任大兴依旧贫困。春节期间，白小钰来到青岩村，去了刘远喜家，又去了吴泽辉家，偏偏不去任大兴家，然后打道回府。

任大兴去刘远喜家打听，得知白小钰给了他1000元钱，眼红了：“我是贫困户，怎么不给我送温暖？”刘远喜说：“白主任讲的，让你一直穷到老，然后进敬老院。”任大兴哼了一声，去吴泽辉家打听，得知白小钰给他的也是1000元，顿时发火了：“老子是贫困户，不给我送温暖，你脱贫了还送？”吴泽辉说：“白主任讲了，让你穷到老。”任大兴一跳八丈高：“哪有这样的扶贫干部，春节也不送温暖了，还说风凉话！”

任大兴向吴泽辉借了路费，去县扶贫办公室，告白小钰的状。恰好董县长在办公室召开扶贫攻坚会议，听了任大兴的“状词”，严肃地说：“白小钰是青岩村的包村干部，你的问题，还得去找白小钰。你去妇联吧。”

任大兴来到县妇联。恰好，白小钰正在开会。白小钰短发微烫，脸庞俏丽而白皙，说话不紧不慢。任大兴听了几句，都是官话，提不起兴趣。好不容易，白小钰讲完了，任大兴赶快推开门，喊：“白主任，任大兴找你！”

白小钰冷着脸，把任大兴领到了她的办公室，水也不倒一杯，问：“老任，你找我什么事？”

任大兴瞪了白小钰一眼，不满地问：“我是不是你帮扶的贫困户？”

白小钰点头：“是啊。”

“那我问你，春节送温暖，你给刘远喜和吴泽辉两家都送了1000块，为什么不给我送？”任大兴理直气壮地质问。

白小钰“哦”了一声，讥笑道：“我现在不给贫困户送温暖了。这次是奖励脱贫户的奖金，没有脱贫的当然不能有。”

任大兴一下子愣住了，转而又怒冲冲地问：“你还说让我穷一辈子？”

白小钰乐了：“你不想穷一辈子？”

任大兴不吭声了。他是来要那1000块钱的，可既然钱是鼓励脱贫户的，那就没他的份了。

白小钰冷冷地说：“老任，我过几天要去青岩村落实刘远喜和吴泽辉扩大养殖的事。你如果不想穷一辈子，等我去了，你就去找我。你没吃饭吧？我请你吃碗米粉。”

任大兴抬头望望，日头快当顶了，白小钰是请他吃米粉当中饭。任大兴的气又冲上心头。刘远喜和吴泽辉来县城，白小钰请他们下馆子，还陪他们喝酒。自己来了，她白小钰一碗米粉就想打发我！任大兴沉下脸，说：“白主任，你就不能让我吃个火锅，喝杯酒？”

白小钰严肃地说：“刘远喜和吴泽辉脱贫了，享受一下是应该的。老任，你还没脱贫，得节约，吃碗粉就不错了。”

任大兴听着听着，有点受不了啦。粉也不吃，一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过了几天，白小钰搭董县长的便车去青岩村。董县长看着美丽的妇联主任，心情很愉快，问：“任大兴去找过你了？你真的有办法让他一年内脱贫？”

白小钰说：“我不想让任大兴拖全县脱贫攻坚的后腿，争取一年内解决。”

“有把握？”董县长问。

白小钰笑道：“董领导大力支持，同意我的脱贫偏方，应当有把握了。”

白小钰到青岩村下了车，来到刘远喜家，要吴泽辉找任大兴来一起开会。不一会儿，吴泽辉来了，说任大兴在打麻将，不来。白小钰略感意外，觉得任大兴的内心变化自己没有琢磨透。于是拿出手机，想喊任大兴，刚按了前面几个号码，忽又停下了。白小钰说：“任大兴不来，就不管他了，我们一起商量扩大养殖规模的事吧。”

几个人正讲着，任大兴进来了。白小钰朝椅子一指，任大兴乖乖坐下。刘远喜正在讲利用荒地扩大养殖土鸡场地问题，他要让土鸡多活动，提高土鸡肉的质量。任大兴像听天方夜谭似的，听着听着就张大了嘴，一副惊讶的样子。刘远喜讲完了，白小钰又让吴泽辉讲。吴泽辉说的是想请一个小工，因为扩大规模后，他和堂客忙不过来。任大兴听了，眼睛滴溜溜转了起来。

吴泽辉讲完后，白小钰说：“老刘扩大养殖，场地能充分利用。老吴的屋旁是耕地，放养土鸡受到限制。不过，目前增加1000只是不成问题的。你们俩大胆干吧，销售的问题，我同岳老板联系了，不成问题。这样，今年收入15万就有保障了！”

“15万？”任大兴吃惊地叫起来。

白小钰哼了一声，说：“我这是往少里估计的。”

任大兴咬咬牙：“白主任，我也搞养殖。这一次，我说了做数！”

白小钰不冷不热地说：“行啊。你这几天建好养鸡场，一个月后，我给老刘和老吴送鸡苗来，给你送2000只。如果鸡场没有建好，我就不送鸡苗。”

白小钰只提鸡场，不提资金，这让任大兴愣了一下。但眼睛一转，任大兴拍拍胸，说：“我保证，半个月建好鸡场！”

白小钰乜了任大兴一眼，没有吭声。离开时，交代了刘远喜和吴泽辉几句，便拿出手机联系董县长的车，往村部去了。

任大兴望着白小钰的背影，脸色很不好看，小声求刘远喜和吴泽辉：“白主任不理我了。二位兄弟，这次我下决心了，你们帮帮我。”

刘远喜说：“嗯，白主任真的对你冷心了。你不干出个样子来，白主任不会管你了。”

吴泽辉贴心贴肉地说：“你请瓦工建鸡场吧。差钱，我和老刘先垫给你。”

任大兴又拍响了胸脯：“这次我不搞好就不是人！”

其实，几年前，白小钰给刘远喜、吴泽辉、任大兴同时发放了2万元扶贫资金，用于建鸡场。可是，任大兴拿了钱，却用来买六合彩。堂客骂他，任大兴反而打了堂客一顿。说2万块钱买码，肯定能翻几番。把2万翻成4万再建鸡场，可以白赚2万。可是，2万块钱去买码，就如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这样一来，鸡场自然就没动工。白小钰狠狠批评了任大兴一顿，任大兴却说发财时运没到，该穷。第二年，白小钰又给了任大兴2万元扶贫款。任大兴想扳回本钱，鸡场建了一半，又拿1万块钱去赌博买码。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鸡场半途而废。

而今，刘远喜和吴泽辉看到任大兴下了狠心，决定一起帮一把任大兴。两人轮流去任大兴家指导鸡场建设，从鸡舍间距、道路、排污、防火、防疫到安装风机、清粪、自动光照、自动饮水系统，每个环节都亲自到场。任大兴有时想去摸几把麻将，刘远喜就把钱抢回来。10多天后，终于把鸡场建好了。

任大兴非常高兴，马上打电话向白小钰报喜。白小钰在电话中说：“建好了有什么高兴的？把鸡养好了才值得高兴。我看你不见得能养好鸡。”任大兴热脸贴个冷屁股，放下手机呆了半天，去找刘远喜：“老刘，白主任送鸡苗来还要半个月。这段时间，我跟你打工，不要一分钱，你教我怎样照顾小鸡就行。”

刘远喜听说后，暗暗高兴，天天带着任大兴在鸡场转悠。

转眼，白小钰带着岳老板送鸡苗来了。卡车一到，任大兴就迎了过来。白小钰不冷不热地招呼任大兴，指指身旁的岳老板，说这次老板给他送2000只鸡苗。任大兴一听，十分高兴，对岳老板表示感谢。胖乎乎的岳老板摇摇手，说：“这2000只鸡苗，你养活了全归你。养不活，我就再不同你合作了。”

任大兴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怪不是滋味。喊堂客一起把鸡苗挑回了鸡场。忽然，任大兴“扑通”跪在堂客面前，堂客吓了一跳。任大兴咬牙切齿地发誓说：“从今以后，我再不偷懒，不上赌场。堂客，你记着我今天这一跪！”堂客泪流满面，把任大兴拉了起来。

任大兴精心养鸡，果然得到回报。5个月后，岳老板来收鸡，任大兴的土鸡成活率高达98%。这一次，任大兴就有了近2万元的收入。岳老板满面笑容，提出让任大兴扩大养殖规模，纳入岳老板的公司进行管理，由岳老板公司提供鸡苗、提供技术、提供服务、回收商品鸡，并同任大兴签了3年“三供一收”合同。当年，任大兴的土鸡纯收入达到8万元。

那天，白小钰陪同董县长，来到任大兴鸡场参观。任大兴乐得合不拢嘴，中午，特意要堂客杀土鸡招待两位领导，并把刘远喜和吴泽辉喊来作陪。

董县长说：“老任，下午，我邀请你去给几个特困户讲一讲你脱贫的经验。”

任大兴惭愧地说：“我是村里出名了的懒汉、赌鬼，哪里有资格讲什么经验？”

董县长大笑：“那几个人也是有名的懒汉和赌鬼，我要你去现身说法。”

任大兴瞧瞧白小钰，小声说：“我脱贫，得感谢白主任。她给刘远喜和吴泽辉发鼓励奖，请他们上馆子吃火锅、喝酒，不再给我送温暖，让我吃米粉，真的怄着我了。俗话说，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我就是憋着一口气，要做出个样儿来给白主任瞧瞧。”

白小钰忍着笑，对董县长说：“对他啊，仅靠资金扶持不行了。我觉得扶贫得先扶志，人只要有了志气，什么都做得成。”

董县长高兴地说：“你自掏腰包奖勤罚懒，想法儿激发任大兴的脱贫志气，真是一个灵验的偏方啊！”

任大兴、刘远喜和吴泽辉，这才明白白小钰的良苦用心。

— END —

出自《故事林》杂志

2018年6月上半月刊

栏目：乡村往事

原文标题：《扶贫攻坚》

作者：蒋世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