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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海藏族史第五章:五代十国辽宋金分裂时期的青海藏族及青唐政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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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0世纪上半叶,中国历史进入“五代十国”时期,在此之前,在吐蕃王朝本土爆发“伍约之战”,随之在青海藏族地区引发论恐热与尚婢婢之间的边将混战和嗢末起义及张义潮起义,结果使吐蕃王朝的统治彻底崩溃,原来的统一王朝分裂成若干个割据政权,有“阿里王系”(或曰“拉达克王系”)、“拉萨王系”(或曰“亚泽王系”)、“雅隆觉阿王系”及“宗喀王系”等,由此使吐蕃“族种分散,大者数千家,小者百十家,无复统一矣。自仪、渭、泾、原、环、庆及镇戎、秦州暨于灵、夏皆有之,各有首领,内属者谓之熟户,余谓之生户”。从吐蕃王朝崩溃直到元朝统一吐蕃的400余年间,藏族历史上称为分裂时期。其时,在今甘青地区先后出现了两个以藏族为主体的地方割据政权,一个是凉州六谷部政权,一个是青唐政权。

第一节 宋夏时期青海吐蕃部落及分布

一、宋夏时期西北吐蕃部落的分布

宋夏时期青海及周邻的吐蕃部落,主要是吐蕃王朝时期调遣到这一地区的吐蕃军队及其从属(嗢末)的后裔,还有吐蕃化的青海诸羌部,如党项、孙波、吐谷浑等。其时,史籍中将吐蕃部落称为“族”,在藏语中称“措哇”或“叠哇”。“措哇”,即措科的代名词,又指部落组织。“叠哇”即小部落或村庄。每个措哇里又有同根同姓的“哈玉虎”或“夏尼”。

据宋人何亮曾说“西戎既剖分为二,其右乃西戎之东偏,为夏贼之境;其左乃西戎之西偏,秦、泾、仪、渭之西北诸戎是也”。这和《宋史·吐蕃传》与《宋史·党项传》中的记载相吻合。《宋史·吐蕃传》载:“自仪、渭、泾、环、庆及镇戎,秦州暨于灵、夏皆有之。”《宋史·党项传》称:“今灵、夏、绥、麟、府、庆、丰州、镇戎、天德、振武并其族帐。”《邵氏闻见录》载:“河湟、邈川、青唐、洮、岷,以至阶、利、文、政、绵州、威、茂、黎、雅州夷人,皆其(吐蕃)遗种也。”韩琦亦称:“泾原、秦凤两路,除熟户外,其生户有蹉鹘者谷达谷必利城、家城、鸱枭城、古渭州、龛谷、洮河、兰州叠宕州,连总哥、青唐城一带种类,莫知其数。然族帐分散,不相君长。”文博彦又说:“臣切见秦凤、泾原沿边熟户番部比诸路最多。”《新五代史》载:“自灵州渡黄河至于阗,往往见吐蕃族帐。”

由上可见,当时西北吐蕃和党项,大体上沿六盘山、陇山为界。在环、庆、灵、夏、镇戎等地两族还有相邻而杂居的。从汉藏文史书记载看,包括青海的河陇地区的吐蕃部落主要分布在:秦、凤、泾、原、仪、渭、熙、河、洮、岷、叠、宕、阶、文、湟、鄯、廓、灵、凉州及德顺、通远、积石军等地,其分布地域遍及青、甘、宁及新疆等地,大致与吐蕃王朝中后期时的分布相一致。这些地区大致与藏史中的安多相当而略有超出。按照藏族传统地理区划,“多麦这个地区,有被称为第二印度恒河之称的黄河流经其中,因此被分为南北两部。北部地区西至青海湖,东至宗喀。前者乃是安多地区的上部。……南部地区,黄河上游大部分为果洛、阿树、佐格阴阳、河南蒙古十一佐领、阿柔等部放牧地区”。其北部(上部)地区包括陕西沿边及湟、鄯、廓、凉、甘、肃州等地;南部(下部)地区包括熙、河、洮、岷、叠、宕、松、潘、文、茂、积石州等地。有学者按宋代对西北地区经营活动展开之顺序将安多吐蕃部落分作五个居住区:(1)陕西沿边吐蕃居住区(即陕西沿边诸州);(2)熙河兰会吐蕃居住区(即通远军及熙、河、兰、会四州);(3)河北吐蕃居住区(即湟、鄯、廓州及青海湖以西地);(4)河南吐蕃居住区(包括积石军及洮、岷、叠、宕、阶、文等州);(5)河西吐蕃居住区(包括灵、凉二州乃至河西走廊)。当时青海及周围地区的藏族部落大致与上述河北、河南、河西三个地区相对应,而这三个地区的吐蕃部落后来逐渐形成凉州六谷部和青唐唃厮啰两大政权。

北宋初年,其版图“西北仅有宁(宁县)、庆(庆阳)、环(环县)、泾(泾川)、原(镇原)、渭(平凉)、仪(华亭)、阶(武都)、成(成县)、秦(天水)各州及镇戎(固原)、开宝(两当县)、两监等处内属,大约当今陇东和陇南的平凉、庆阳、天水、武都所属的部分地方。但在这些州中仍多是蕃(包括党项)汉杂居。河西则蕃、汉、回纥杂居或错居;洮河、大夏河及青海湟水流域,主要为蕃族住地。……这就是说,在北宋初期,青海全部,甘肃大部,陕西一部为蕃族聚居或蕃汉杂居地区(原注:蕃族即吐蕃之简称,宋代吐蕃和蕃族并用)”。当时仅秦凤路、泾原路、环庆路的“熟户”蕃族部落有千余部,他们经过唐末、五代、宋初200多年的繁衍发展,到北宋熙宁年间,根据宋夏灵州永乐战役中宋军“熟羌”战死60万人推算,总人口可能有200万人。据此,则当时处于蕃族腹心地带的青海吐蕃生、熟户人口也当有较大发展。

二、宋夏时期青海的吐蕃部落

宋夏时期,青海及周围吐蕃部落的分布范围难以与今青海疆域完全对应,因此依照汤开建先生的划分,大致将这一时期青海及周围吐蕃部落分为河北、河南、河西三个地区,分述如下:

1.河北吐蕃部落

这一地区大致与吐蕃王朝时期的青海节度使、鄯州节度使管辖范围相对应,在宋夏时期成为甘青藏族的最大聚居区,也是宋代甘青藏族政治、文化、经济的中心区域,主要包括有湟、鄯、廓三州乃至青海湖以西之地。《宋史·兵志》称:“盖鄯、湟乃西蕃两小国,湟州谓之邈川,鄯州谓之青唐,与河南本为三国。”又《宋史·吐蕃传》载:“厮啰地既分,董毡最强,独有河北之地。”这里即是青唐政权的中心地区,部族甚众,北宋熙宁开边收复三州时,湟州归顺户口10万,鄯州归顺户口30万,廓州归顺户口20万,三州归顺之户口就达60万。其部落计有30余个。

湟州即邈川,其地“东北控夏国右厢、甘凉一带,西接总噶尔青唐巢穴,部族繁庶,形势险要,南距河州一百九十余里,东至兰州二百余里”。分布在这一地区的吐蕃部落有:(1)雅仁结族(又译作“亚然家族”),《九朝编年备要》卷九载:“授唃厮啰、温逋奇官,邈川亚然家二部首领也。”可知雅仁结族居于邈川,其首领为温逋奇,温逋奇死后,其子温郢成俞龙(又译作“一声余龙”)嗣立,温郢成俞龙死,其子温讷支郢成(又译作“温讷支郢成四”、“温讷木扎尔颖沁”、“温塌波讷令支”等)嗣立。1080年(元丰三年)归附北宋,被封为会州团练使,其后嗣又被封为瓜州团练使、右班殿直等衔。《宋会要辑稿》“蕃夷六”载,该部落在温讷支郢成时,“住河州之北,所管二十八部族,有兵约六万四千人。西接董毡,南距黄河勺家族,东界拶家族,北邻夏国,所居至河州四驿”。唃厮啰当时因暂居于邈川而被归于该族,实为另一族。(2)齐暖族(又译作“篯南族”),据《青唐录》、《续资治通鉴长编》、《宋会要辑稿》等载,1087年(元祐二年)十二月,邈川东界齐暖城(篯南城)首领乌戬新雅克(亦译作“兀征声延”)举其家内附。(3)多罗巴族,其地在湟州城南八十里的巴金岭一带。东至湟州界七十里,西至来宾城界四十里,南至安乡关三十里,北至宁川堡四十里。据《长编拾补》卷二一载:1103年(崇宁二年),童贯率统领官李忠等以前军趋巴金城,巴金城旧名安川堡,又称膘哥堡,“在巴金岭上,多罗巴使其三子,长曰阿令结,次曰厮铎麻令,次曰阿蒙率众拒守”。(4)聂农族,其居地在湟州癿当川,东至安川堡分界七十里,西至青丹谷三十里,南至黄河一十里,北至安陇砦七十里。据《长编拾补》卷二一载:王厚镇抚湟州时,“禄斯结族首领巴金城主遵巴及聂农族首领羌贼用事者癿当多罗巴之副结令干等大种名豪相继出降”。湟州境内“巴金、癿当、把拶宗等处形势险扼,自来羌人负以为固”。“癿当”即“癿当川”,后筑城据守,1104年(崇宁三年)赐名“来宾城”,城在碾伯西南。(5)浪家、禄斯结家、乞平家、尹家四族,据《宋会要辑稿》“蕃夷四之七”载:1012年(大中祥符五年)正月,杨知进与翻译杨敏伴送翟符守荣般次赴甘州,途经湟州,“缘路为浪家、禄斯结家、乞平家、尹家所钞夺之”。上述禄斯结族首领又称“巴金城主”,巴金城在湟州境,则禄斯结家与浪家、乞平家、尹家四族同在湟州境。(6)潘罗溪族,据《摛文堂集》卷五所载《潘罗溪除忠州刺史充湟州管界蕃部都巡检制》中称:“尔天咨武勇,雄于邈川。”可知潘罗溪族在湟州。(7)漆令族(又作“添令族”、“下添令族”),据《宋会要辑稿》“蕃夷六之三五”载:1099年(元符二年)十一月,熙河兰会路经略司言:“邈川新管下归顺朴心族首领巴把瓦、青宜赊罗、添令下族蕃部邦毡与蕃贼斗敌,射死甚多。”又《长编拾补》卷二一载,1103年(崇宁二年)六月,宋军入湟州,“招纳湟州境内漆令等族大首领潘罗溪兼篯七百五十人,管户十万”。则漆令族居湟州境内。(8)朴心族(又译作“布新族”、“布证族”),据上述《宋会要辑稿》及《长编》所载可知,朴心族与漆令族等同居于湟州。(9)归丁家族,《宋史·吐蕃传》载,1065年(治平二年)夏,西夏李谅祚攻取唃厮啰陇珠、阿诺等城,“不能克,但取邈川归丁家五百余帐而还”。可知归丁家族在邈川。(10)丹波秃令结族,《长编拾补》卷二十一载,1103年(崇宁二年)六月,宋将高永年等至湟州,列阵于东坂之上,遣使约降,“其大首领丹波秃令结尽拘城中欲降者,据城不下”。则丹波秃令结族在湟州城内。(11)郎阿章、缅什罗蒙族,据《长编拾补》卷二一载,1100年(元符三年)三月,陇拶归附宋朝,赐名赵怀德,拜河西节度使,陇拶还邈川,而溪赊罗撒谋袭陇拶,陇拶惧而逃往河南,途中却被郎阿章、缅什罗蒙等乘机“挟以令众种落”。则郎阿章、缅什罗蒙均为湟州吐蕃部族。(12)杓鲁新族、珪罗族,《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四四载,1090年(元祐五年),范育上言:“近特凌古再召,温锡沁愈怀疑惧,邈川人情亦不安,又杀珪罗族四人,锢其酋长及勾隆博、乔家族首领,徙杓鲁新族。”由此,则杓鲁新族与珪罗族当在邈川,即湟州境内。(13)摖罗族(又作“捺罗”、“纳克垒”),《宋史·吐蕃传》载,1058年(嘉祐三年),“摖罗部阿作等叛厮啰归谅祚。”当时唃厮啰在河湟地区,摖罗族当在湟、鄯二州境内。另外,刘建丽《宋代西北吐蕃研究》中居地不明而附于湟州下的吐蕃部落还有:锡默族、木沁扎实锡喇卜族、齐勒巴族、策凌博族。

鄯州,故青唐城,1099年(元符二年),陇拶降,置鄯州,1104年(崇宁三年)改鄯州为西宁州。鄯州“东至保塞砦五十七里,西至宁西城四十里,南至清平砦五十里,北至宣威城五十里。”分布在这一地区的吐蕃部落有:(1)唃厮啰族(又译作“嘉勒斯赉族”),《山堂考索后集》卷六四载:“宗哥族、唃厮啰二族最盛。”《长编纪事本末》卷八二又称唃厮啰为“渭州蕃族”。可知,唃厮啰族始居渭州。三都谷之战,唃厮啰兵败,遂与李立遵分裂,徙居邈川,依靠邈川蕃部大首领温逋奇。后因温逋奇之叛,唃厮啰杀温逋奇,徙居青唐。唃厮啰家族定居青唐后,家族内部出现分裂,长子瞎毡率部众居于河州,次子磨毡角与母党李巴全率众据宗哥。瞎毡死后,其子又分据数处,长子木征据河州之安乡城,瞎吴叱据岷州的银川聂家山,巴毡角据洮州,董古(董谷)据河州与武胜军之间,结吴延征居地不明。(2)宗哥族,是五代、宋夏时期河湟地区影响最大的吐蕃部落之一。“宗哥族有狭义与广义之分,广义宗哥族是指继凉州六谷联盟后兴起的吐蕃宗哥联盟,而狭义的宗哥族应指以其居地在宗哥河(湟水)一线和宗哥城而得名的宗哥部落。”其族名最早见于1004年(景德元年)。《宋史·吐蕃传》载:“西凉府既闻(潘)罗支遇害,乃率龛谷、兰州、宗哥、觅诺诸族攻者龙六族。”1008年(大中祥符元年),“宗哥族大首领温逋奇等来贡”。温逋奇是最早见于史籍中宗哥族首领。至李立遵为首领时,宗哥族势力大增,“聚众数十万”,号称“劲兵数万”,部属众多。三都谷之战后,李立遵大败,宗哥族随之势衰。(3)洗纳、心牟、陇逋三族,据《宋会要辑稿》“蕃夷六之二五”载,1092年(元祐七年),“西蕃洗纳等族背阿里骨奔夏国、回纥两界,往来谋取董毡侄溪巴温儿董菊为主。又兰州沿边安抚司探到董毡侄瞎养兀尔(《续资治通鉴长编》译作“辖扬乌尔”)自西海率吐蕃、回纥人马去青唐城一二百里驻兵,有洗纳、心牟、陇逋三族归之”。“洗纳”又作“斯纳”,明时译为“洗拿”,今作“西纳”。据《安多政教史》载:“斯纳姓氏源于西藏四大姓氏之一的董氏。它又分白色天董为萨迦,黄色日董为斯纳,淡红色地董为郭冷。曾有这样的说法,‘人们的一半属于董氏,董氏的一半属于斯纳’。”《青唐录》载:“洗纳等大首领阿厮结等悉来降,阿厮结在青海住坐。”《九朝编年备要》卷二六载:“至西宁州管下宣威城青海洗纳、木令波族”。《天下郡国利病书·陕西下》载,西纳族“居西纳川河北黑咀儿”。“心牟”又作“森摩”。《续资治通鉴长编》载:“鄂特凌骨疑森摩族党叛己者,杀其大首领溪鲁尔罗巴等三人。”《宋会要辑稿》“蕃夷六之三三”中有“青唐心牟钦毡”、“心牟冷麻”等人名,均为心牟族的首领。“陇逋”,又作“陇波”、“隆博”等。《宋史·吐蕃传》载,1058年(嘉祐三年),“摖部阿作等叛厮啰归谅祚,谅祚乘此引兵攻掠境上,厮啰与战败之,获酋豪六人,收橐驼战马颇众,因降陇逋、公立、马颇三大族”。陇逋族在历史上迁徙频繁,史载陇逋族曾在秦州永宁寨居住,被曹玮击败后归降西夏,后又归附唃厮啰,居于青唐与青海之间,其后又迁徙到化隆等地。(4)容鲁族,据《金史·结什角传》载,容鲁族居地与庞拜族相邻。庞拜族属“庄浪四族”之一,居积石军。由此可知,容鲁族居地在鄯州境。金时,鄯州已属西夏境。(5)胜宗族(可能是宗喀十三族中的“申中族”),《长编纪事本末》卷一三九载,1103年(崇宁二年)九月,“胜宗首领钦厮鸡率众来降”。胜宗城在鄯州。(6)青归族(又作“青贵族”),《宋史·地理志》载:保塞砦,又名安儿城,“北至青归族一十五里”,“东至龙支城界二十里,西至西宁州界三十里,南至廓州界二十里”。(7)吹厮波族,《长编纪事本末》卷一四零载,1104年(崇宁三年)四月,宋军攻下青唐后,童贯“遣冯璀统轻锐万骑由州之南青唐谷入溪兰宗,贼复觉之,遁于青海之上,追捕不获,因讨其余党,抚定吹厮波部族”。由此则知吹厮波族居地在青海湖附近。

廓州,《宋史·地理志》载,“至宁塞砦十七里,西至同波北堡不及里,南至黄河不及里,北至肤公城界十五里”。分布在这一地区的吐蕃部落有:(1)青丹谷族,居地在廓州境的青丹谷,以地名为族名。《长编拾补》卷二三载,1104年(崇宁三年)正月,宋军将领王端去湟州招纳蕃部,廓州“蕃僧欲候大军到献酒,青丹谷首领阿丹三人亦称候大军到迎降”。四月,王厚率军入廓州,大军屯驻在城西,“青丹大首领阿撒四率众诣军前降”。(2)邈龙、拘掠等族,《长编拾补》卷二二载,1103年(崇宁二年)八月,“河北首领洛施军令结、阿撒四等领廓州邈龙、拘掠等族五千余众,自青丹谷出攻来宾城”。青丹谷在廓州境内,“来宾城”旧名乩当川,在湟州。出青丹谷攻来宾城,则知邈龙、拘掠等族在廓州界。(3)洛施军令结族,《长编拾补》卷二三载,1104年(崇宁三年)四月,“王厚等帅大军自鄯州趋保敦谷,过晒厮温厮岭南入廓州界,本州大首领洛施军令结率其众降”。《宋会要辑稿》“兵一四”亦载:“王厚等统率大兵自鄯州趋山南至结罗城,主管廓州界蕃族大首领洛施军令结迎降。”结罗城,又作结啰城,在廓州米川县境,则洛施军令结族居地在廓州结罗城。(4)溪丁朴令骨族,《长编纪事本末》卷一四零引《青唐录》载,“山南大首领溪丁朴令骨及洛施军令结领诸族诣军前降”。洛施军令结族居于廓州结罗城,而溪丁朴令骨族既与洛施军令结族一同来降,则其居地与洛施军令结族相邻,应在廓州境。

2.河南吐蕃部落

河南,指黄河以南的吐蕃聚居地,含积石军及洮、岷、叠、宕、阶五州。南宋时,河南吐蕃部落逐渐向南发展,直至黎、雅等州。当时青海境的吐蕃部落主要分布在积石军等地。分布在这一地区的吐蕃部落主要有:(1)扎实庸咙族,《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五零七载,起初,“唃厮啰兄扎实庸咙为河南诸部所立,与唃厮啰分地而治”。唃厮啰控制了黄河以北的吐蕃部落,扎实庸咙则控制了以积石军为中心的黄河以南的吐蕃部落。扎实庸咙死后,其子必鲁匝纳嗣立,必鲁匝纳死后,其子溪巴温嗣立。后来,其部属首领果庄(鬼章)势力强大后,因与溪巴温之舅郎结戬有隙,溪巴温遭鬼章驱逐出走。阿里骨(鄂特凌古)死后,溪巴温据溪哥城自称王子。溪巴温有六子:陇桚、杓桚、溪赊罗撒、昌三、顺律坚戬、尼玛丹津(益麻党征)。陇桚、溪赊罗撒曾先后入主青唐。陇桚归宋后,赐名赵怀德。杓桚据溪哥城,后被果庄之子阿苏所杀。益麻党征归宋后,赐名赵怀恩,封陇右郡王。南宋初,移居成都。(2)果庄族,果庄又作“鬼章”,又名“青宜结鬼章”,为河南吐蕃大酋,史称其“桀黠有智谋,数为边患”,后被宋洮东安抚使种谊俘获,并授陪戎校尉,居于秦州,后在秦州终其生。其子结斡磋,至其孙毕斯布结时,“所管部族人马强盛”。1099年(元符二年)六月,归附宋朝,“将部族地土献与汉家”。《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五一三载,“所管地分,西至黄河,北至克鲁克、丹巴国,南至隆科尔结一带,东至庸咙城、额勒济格城。当标城至斯丹南一带,甚有部族人户,见管蕃兵六千一百四十人”。其地约在积石军境内。(3)木波族,《金史·结什角传》载:“乔家族首领播逋与邻族木波、陇逋、庞拜、丙离四族耆老大僧等立结什角为木波四族长,号曰王子。其地北接洮州、积石军。”又言:“其南陇逋族南限大山,八百余里不通人行。东南与叠州羌接,其西丙离族,西与卢甘羌接,其北庞拜族,与西夏容鲁族接。”可见,木波族在陇逋与庞拜之间,陇逋、庞拜均在积石境,则木波族亦在积石军境内。南宋时木波族南境达黎、雅二州。(4)庄浪四族,《金史·结什角传》载:“天会中,诏以旧积石地与夏人,夏人谓之祈安城。有庄浪四族,一曰吹折门,二曰密藏门,三曰陇逋门,四曰庞拜门。”

由上所述,这一时期青海及周邻地区的吐蕃部落众多而复杂,并且因各种原因不断迁徙,随之发生种种变化,各地区部落间的社会发展水平因之出现不平衡现象,宋人按其社会发展水平及其与宋朝联系,将其分为“生户”与“熟户”。《宋史·宋琪传》称,“连接汉界入州城谓之熟户,居深山僻远,横过寇略者谓之生户”。

第二节 凉州六谷部政权

凉州六谷部,是指居于凉州城外六条河谷的藏族部落。这六条河谷皆由祁连山流出,依次为:古浪河(洪源谷)、黄羊谷、杂木河(闸渠河)、金塔河(阳妃谷)、西营河和东大河。汉文史籍中,把凉州六谷部吐蕃称为“六谷部落”、“六谷蕃众”、“六谷蕃部”等。

吐蕃王朝末,河陇地区的嗢末起义军的一部分南下,或返故里,或归降唐朝。另一部分约在唐末咸通末年北上移居河西诸郡,主要聚居于凉州。嗢末占据凉州后,其社会经济渐得发展,并由原来分散的小部落,逐步联合成为有一定影响和势力的大部落。五代初,嗢末派使臣向后梁进贡,并接受后梁的封爵。908年(后梁开平二年),嗢末派人到后梁进贡;其首领杜论悉伽被封为左领军卫将军同正,苏论乞禄为右领军卫将军同正。927年(后唐天成二年),吐蕃遣使野利延孙等入贡,蕃僧四人持蕃书二封,人莫识其字。另外,噶尔·赞婆归唐后,唐朝将其安置于洪源谷(古浪河),则凉州六谷部吐蕃中应有其后裔。

后梁、后唐、后周时都曾在凉州任命官员,但“其州帅稍失民情,则众皆啸聚”。有些官员被其驱赶走。因而,凉州实际上由当地首领统治。后汉隐帝时(948~950年)曾命当地“土豪”折逋嘉施为节度使。后周申师厚在凉州时,“奏荐押衙使崔虎心,阳妃谷首领沈念般等”为将吏。“然凉州夷夏杂处,师厚小人,不能抚有。至世宗时(904~959年),师厚留其子而逃归,凉州遂绝于中国。”这时期的凉州吐蕃,实际上已发展成为一支地方割据势力,所以,中原王朝派到凉州的命官大都不能立足。

宋初,凉州吐蕃与宋朝建立联系。966年(乾德四年),知西凉府折逋葛支向宋奏报,他曾派人护送去天竺取经的回鹘、汉僧人过境,朝廷“诏书褒答之”。同时,在经济上与宋建立往来。993年(淳化四年),西凉州左厢押蕃落副使折逋阿喻丹卒,其弟折逋喻龙波袭职。998年(咸平元年),河西军右厢副使、归德将军折逋喻龙波首次亲率凉州吐蕃大小首领到宋京师朝贡,献马2000匹,被授为“安远大将军”。喻龙波向宋朝廷陈述当时凉州的情状称:“河西军东至故原州一千五百里,南至雪山、吐谷浑、兰州界三百五十里,西至甘州同城界六百里,北至部落三百里。周围平川二千里。旧领姑藏、神乌、番禾、昌松、嘉麟五县,户二万五千六百九十三,口十二万八千一百九十二。今但有汉民三百户。”

凉州历来为兵家必争的战略要冲,但北宋当时无力顾及,因而授封当地吐蕃诸部落首领,扶植其势力,以防御和牵制西夏。

10世纪末,六谷吐蕃共推潘罗支(又译作“博罗齐”)为大首领,取代折逋氏的地位。潘罗支的身世,据《明史》载,松潘“宋时,吐蕃将潘罗支领之,名潘州”。日本学者山口瑞凤在其《白兰和孙波囊氏》一文中考证认为潘罗支为唐代吐蕃贵族囊(朗)氏的后裔,据于松潘。据洲塔考证,“其祖籍今西藏潘隅,其祖随军至潘州(今四川松潘),约五代时游牧至秦州,宋时到达凉州一带。根据史迹,其家族为西藏望族朗氏。”

潘罗支任六谷部首领后,对内积极发展西凉府吐蕃诸部的政治、经济、文化,加强军事力量;对外加强与宋的联系,组织族人与西夏抗衡,遏止李继迁向西发展。1001年(咸平四年),宋朝授潘罗支为盐州防御使兼灵州西面都巡检使,统领凉州地区蕃部。1003年(咸平六年),潘罗支拒绝李继迁招抚,派人向宋奏称愿与宋共击西夏,收复灵州,而宋以西凉路远等为由,未予响应。李继迁遂于十一月发兵攻陷西凉府,潘罗支伪降,随后遽集六谷诸豪及者龙族合击李继迁,李继迁大败,中流矢而死。

潘罗支设计打败李继迁,使六谷部士气大振。1004年(景德元年)六月,遣其兄邦逋支入宋上表,声称将率六谷部及回鹘精兵讨伐西夏,请求宋朝发兵,配合其行动。然宋又以李继迁新丧为由而未发兵,致坐失良机。史载:“先是,继迁种落迷般嘱和日逋吉罗丹二族亡归者龙族,而欲阴图罗支。是有,会(李继)迁党攻者龙,罗支率百余骑急赴,将议合击,遂为二族戕于帐下。”潘罗支遇弑后,“六谷诸豪乃议立罗支弟厮铎督为首领”。宋廷闻知潘罗支遇弑,诏赠“武威郡王”,并遣使赠恤其家。诏授厮铎督为盐州防御使、灵州西面沿边都大巡检使。随后,宋真宗又“以迁党未平,藉其腹背攻制,遂加厮铎督朔方军节度、押蕃落等使、西凉府六谷大首领”。

厮铎督为了抵御西夏,非常重视发展与宋朝的关系,几乎每年派使者入宋,或进贡,或请封。宋朝也十分重视与六谷部的关系。“宋朝国势积弱,从不向少数民族地区输送武器,而对六谷部却破例赐给了箭和其它武器多种,增强它的武备力量,以利于共同抗御西夏的侵扰。”1006年(景德三年),六谷部发生瘟疫,宋朝又拨给犀牛角等76种药材,予以援助。由于宋朝的全力支持,六谷部势力复盛。

与此同时,西夏在李德明嗣立后,遵循其父李继迁遗命,继宋澶渊之盟不久,也与宋达成“景德和议”,宋遂封李德明为定难军节度使、西平王,从而实现缓兵之计,因而得以全力西进。1008年(大中祥符元年),李德明遣军至西凉,“见六谷兵盛,不敢攻”;转而向西进袭甘州回鹘又遭惨败,全军覆没。随后,李德明又多次进攻甘州回鹘,均遭失败。1010年(大中祥符三年)五月,西夏转而攻取湟水流域的吐蕃宗哥族及宋秦州缘边熟户。1011年(大中祥符四年)九月,李德明又遣军校苏守信举兵攻六谷部策丹族,大首领厮铎督统领诸族大败其众。之后,西夏不断加强对六谷部的进攻,六谷部受西夏的分化瓦解和军事打击,各部落首领之间出现矛盾,发生分裂。1015年(大中祥符八年)六月,西夏再次派遣苏守信率兵征六谷,一举攻下西凉府,六谷部大首领厮铎督率余部十余万众投奔青唐唃厮啰,六谷部政权灭亡。

1028年(天圣六年),西夏元昊攻陷甘州,袭破回鹘夜落隔可汗,又有数万回鹘人,越过祁连山进入青海,投奔唃厮啰。

第三节 青唐政权

唐末五代以来,由于吐蕃王朝瓦解及漠北回鹘汗国的灭亡、西迁,到10世纪末,在今青海湟水流域又兴起了一个以吐蕃为主体的割据政权。“这个政权如果从宋真宗大中祥符元年(1008年)唃厮啰的名字第一次出现算起的话,至宋徽宗政和六年(1116年)唃厮啰之地全部改为宋朝郡县止,历时108年,先后经唃厮啰、董毡、阿里骨、瞎征、陇拶、小陇拶六代国主的执政。”其历史基本与北宋王朝相始终,它与宋、辽、西夏及回鹘都曾有过密切而复杂的政治、经济联系,在青海藏族历史上具有特殊的历史意义。

一、宗哥族与青唐政权

自潘罗支死后,凉州六谷部政权在厮铎督领导下维持了几十年,并多次击退西夏的进攻。但是,这一时期,六谷部政权已无力对河陇吐蕃诸部进行有效的控制,后被西夏所灭。面对西夏的进攻,河陇吐蕃重新统一起来,形成一个凝聚力较强的政权组织,逐渐成为时代的要求。青唐政权的建立就是在这种形势下应运而生的。1006年(景德三年)开始,河湟地区的宗哥族以本族名义直接对外行使职权。《宋史·职官志》载:“怀远驿,掌南蕃交州、西蕃龟兹、大食、于阗、甘、沙、宗哥等国贡奉之事。”可见,在景德三年时宗哥族已受到宋王朝的重视,并将其与于阗政权、甘州回鹘政权摆在同一位置。从此,宗哥族便开始走上自己发展的道路。

宗哥族从六谷部政权下独立出来以后,势力得到不断发展。原隶属凉州六谷部政权的觅诺大族和马波族等部落陆续加入宗哥族中。大中祥符年间(1008~1016年),原六谷部大首领厮铎督也归附宗哥族。厮铎督率领六谷部余部加入宗哥族,使宗哥族势力大增。由此可见,到宋大中祥符年间,宗哥族已成为河湟地区最具势力的吐蕃部落(政权)。

宗哥族有两大势力集团:一是宗哥城李立遵集团;一是邈川城温逋奇集团。《资治通鉴长编》载:1016年(大中祥符九年),宗哥族唃厮啰、李立遵“立文法,统众三十万”。其时温逋奇之实力与李立遵不相上下。为了抵御西夏的侵掠,两个不同的集团组成一个共同的联盟,即宗哥联盟。但两个实力相当的集团,由谁来充当联盟的领袖都不合适,这样,两者之间非常需要一种平衡力量的出现。正当这时候,李立遵、温逋奇获悉河州大首领耸昌斯均控制着吐蕃赞普的后人唃厮啰,遂以武力将唃厮啰挟持到廓州,尊为“赞普”,李立遵自立为论逋,标志着唃厮啰地方政权的正式形成。

二、唃厮啰其人与青唐政权的建立

《宋史·吐蕃传》称:“唃厮啰者,绪出赞普之后,本名欺南陵温篯逋。篯逋犹赞普也,羌语讹为篯逋。生高昌磨榆国,既十二岁,河州羌何郎业贤客高昌,见厮啰貌奇伟,挈以归,置心城,而大姓耸昌斯均又以厮啰居移公城,欲于河州立文法。河州人谓佛‘唃’,谓儿子‘厮啰’,自此名唃厮啰。”

关于唃厮啰的身世,藏文史籍《王统世系明鉴》载:“贝考赞的次妃所生的儿子(原注:从此所出之拉雅、藏堆、宗喀、安多、雅隆、觉卧等处之王,乃是真正的藏王血统。)扎西则巴有三个儿子,为贝德、沃德、基德三人,此三位称为住于下部之三德。……次子沃德有四个儿子,即帕巴德赛、赤德、赤穷、娘德四人。巴德赛的后裔分布在鲁域、绒、亚德、嫂堆、达蔡等地。赤德的后裔,为东方宗喀之王京俄顿钦等,现今的安多王等也是其后裔。”祝启源在《唃厮啰——宋代藏族政权》一书中称:京俄顿钦“疑即汉文史籍所载之董毡”。

由上述史料推测,唃厮啰当为吐蕃王室约松一系后裔,或曰达磨五世孙赤德之后裔。宋咸平中,耸昌斯均迎至河州,从此,唃厮啰便开始了他的政治生涯。后被李立遵带到宗哥城,尊为赞普,建立起青唐政权。

三、唃厮啰时期的青唐政权

青唐政权建立初期,由唃厮啰、李立遵和温逋奇共同领导,唃厮啰则是宗哥族的一面旗帜,同时又是李立遵和温逋奇之间的平衡者。由于青唐政权的社会基础是各部落间的政治联合,具有部落联盟的特点,因而青唐政权自建立时开始,在对外发展过程中就隐含着内部分裂的危险。青唐政权大致经历了三个发展阶段,有学者称为“三盛三衰”。

1008年(大中祥符元年)唃厮啰由耸昌厮均迎至移公城,并在河州立文法,由此拉开了青唐政权序幕。同年,唃厮啰又被李立遵、温逋奇从河州迎至廓州“立文法”,尊唃厮啰为“赞普”,李立遵自立为论逋,标志着青唐政权正式形成。由于唃厮啰这位“贵种”、“故主”的影响,使河陇吐蕃部落纷纷归附,青唐政权因而“部族寝强”,成为拥有“胜兵六七万”的地方割据势力。

1014年(大中祥符七年),唃厮啰迁居宗哥城。其间李立遵挟“赞普”而专权,政治欲望也随之膨胀,遂要求宋廷为其封“赞普”号,遭到宋廷的回绝。李立遵因所欲未遂而怨恨宋廷,遂“遣人至渭州缘边,扇摇熟户”,“欲别立文法”。同时,因其峻酷专恣而失部族民心。是年八月,伏羌砦厮鸡波与宗哥族李磨论聚众欲立文法谋叛,秦州将曹玮“领兵趣之,悉溃散,夷其城帐。九月,(曹)玮又言宗哥唃厮啰、羌族马波叱腊鱼角蝉等率马衔山、兰州、龛谷、毡毛山、洮河、河州羌兵至伏羌砦三都谷(今甘肃甘谷县境),即率兵击败之,逐北二十里,斩馘千余级,擒七人,获马牛、杂畜、衣服、器仗三万三千计。吹麻城张族都首领张小哥以功授顺州刺史”。十一月,“诏给秦州七砦熟户首领、都军主以下百四十六人告身”。三都谷之战使青唐政权受到重创而陷于困境,且唃厮啰与李立遵之间嫌疑日深,难以共处。“厮啰遂与立遵不协,更徙邈川,以温逋奇为论逋,有胜兵六七万,与赵德明抗,希望朝廷恩命。知秦州张佶奏请拒绝。泾原钤辖曹玮上言,宜厚唃厮啰以扼德明。”并以封六谷部厮铎督例,授李立遵为“保顺军节度使”。唃厮啰因三都谷之战兵败而势蹙,遂与宋和好,双方因抵御西夏的共同目的而彼此靠拢,相互间的经济联系也因此日益密切。

1032年(明道元年)八月,宋朝正式册封“邈川大首领唃厮啰为宁远大将军、爱州团练使,亚然家首领温逋奇为归化将军”。不久,温逋奇发动政变,将唃厮啰囚禁于穽中,并大肆缉捕异己,唃厮啰幸而被守穽人相助逃走。唃厮啰随后集兵杀温逋奇,徙居青唐,从此结束了长期受制于地方豪酋的政治困境,开始独立从事政治活动。

唃厮啰徙居青唐后,又与当地吐蕃乔家族结盟并与之联姻。乔家族世居青唐西四十里的临谷城(亦称历精城)。临谷城当时正好处在中西交通的青海道上,控制了临谷城,就等于控制了这条商道,从而获得了发展商业贸易的有利条件。“(唃)厮啰居鄯州,西有临谷城通青海,高昌诸国商人皆趋鄯州贸卖,以故富强。”而宋朝为了牵制西夏,不断加强与唃厮啰的关系。

1035年(景祐二年),宋加授唃厮啰为保顺节度观察留后,岁给奉钱,令秦州就近拨付。正当此时,宋夏关系恶化,元昊为巩固后防,遂向唃厮啰发动进攻,并在兰州筑城,置戍屯守,以阻断吐蕃和宋王朝的交通。是年十二月,元昊遣其大将苏奴儿率兵25000人侵入唃厮啰境内牦牛城,“败死略尽,苏奴儿被执”。元昊乃自率大军趋河、湟,急攻牦牛城,大战一月,不克。乃诈约议和,城开,元昊纵兵入城,大肆屠杀。然后进攻青唐、安二、宗哥、带星岭诸城,唃厮啰遣部将安子罗以10万人断元昊后路,元昊昼夜奋战200余日,安子罗战败,部兵溺于宗哥河及饥饿而死者过半。元昊乘胜而进,兵临河湟,唃厮啰自知寡不敌众,乃坚壁鄯州不出,暗中派人探知元昊虚实。“元昊已渡(宗哥)河,插帜志其浅,厮啰潜使人移帜深处以误元昊。及大战,元昊溃而归,士视帜渡,溺死十八九,所掳获甚众。自是,数以奇计破元昊,元昊遂不敢窥其境。及元昊取西凉府,潘罗支旧部往归唃厮啰,又得回纥种人数万。”“宗哥河之役,是关系到青唐政权生死存亡的一战。是役,唃厮啰团结、联合河湟吐蕃击退元昊的进攻,不仅保卫了刚刚建立起的吐蕃政权,而且极大地提高了他在今甘青地区吐蕃人中的威望,它使一些为元昊所降服、欺凌的吐蕃人,以及近邻的其它少数民族,纷纷归附于青唐政权之下。”从此,青唐政权日渐强盛,成为西夏的心腹大患,并在宋、辽、夏三国对峙中具有了举足轻重的地位。

1039年(宝元二年)六月,夏竦上疏陈边情“十策”,其中第二、三款是:“羁縻属羌,以为藩篱”,“诏唃厮啰父子并力破贼”。这便是宋仁宗时期“联蕃制夏”政策的正式提出。“时以元昊反,遣左侍禁鲁经持诏谕(唃)厮啰,使背击元昊以披其势,赐帛二万匹。”“唃厮啰奉诏出兵四万五千向西凉,西凉有备,唃厮啰知不可攻,捕杀游逻十人亟还,声言图再举,然卒不能也。”同年底,鄜延、环庆副都部署刘平上攻守之策,再次提出联合唃厮啰的主张。之后,石延年又上疏,建议募人出使唃厮啰,直接与其订立军事联盟。宋仁宗采纳其建议,诏令招募愿出使唃厮啰之人。1040年(康定元年)八月,屯田员外郎刘涣请行,“蕃法,唯僧人所过不被拘留,资给饮食,涣乃落发,僧衣以行,”“出渭州,经河州,逾廓州,直抵青唐城。”“唃氏皆顿首悔谢,请以死捍边,因图画其地形,并誓书,还奏,仁宗嘉叹。”遂与唃厮啰正式订立军事联盟。“值得注意的是,此次募人出使唃厮啰,除因康定春宋军在三川口大败,大将刘平被俘,军事压力很大外,还有一个历来被人们忽略的重要原因,即在宋廷联络唃厮啰的同时,元昊也在积极争取唃厮啰,并使用离间计,破坏唃厮啰父子的关系,故宋出使唃厮啰还有防止唃厮啰倒向元昊的目的。”当时北宋政府为了表示对青唐政权的优厚,还在唃厮啰通往宋朝的陕西缘边四路州县,特设驿站,以接应来自青唐及西域的使臣、商贾,谓之“唃家位”。

在宋朝“联蕃抗夏”政策推动下,唃厮啰与宋朝的联盟不断发展,而与此同时,青唐政权内部却再次酝酿着一场新的政治危机。唃厮啰迁都青唐后,与乔家族联姻,乔氏成为唃厮啰第三位妻子,生子董毡。“乔氏有色,居历精城,所部可六七万人,号令明,人惮服之。”唃厮啰原娶李立遵两女为妻,生瞎毡及磨毡角;李立遵死后,李氏宠衰,令其出家为尼,置于廓州,并锢其子瞎毡。“磨毡角结母党李巴全窃载其母奔宗哥,厮啰不能制,磨毡角因抚有其众。”其后瞎毡据龛谷,磨毡角据宗哥。元昊闻知唃厮啰二子怨其父,因以重赂离间之,且阴诱诸豪,并在攻占河西瓜、沙、肃三州后,举兵南下,进击兰州吐蕃部落。当地吐蕃大族首领禹藏花麻降附元昊。西夏军队南侵至马衔山,筑城瓦川会(瓦川砦),留重兵镇守,以扼断河湟吐蕃与宋朝的交通。至此,“党项集团北面控制了凉州,东面扼制了兰州;宗哥重镇掌握在与唃厮啰为敌的李氏集团手中;邈川重镇掌握在拥众万余且与唃厮啰‘结为世仇’的温郢成俞龙手中;黄河南部被唃厮啰无法控制的兄长扎实庸咙掌握,河州地区则被背叛唃厮啰的瞎毡掌握。唃厮啰的王城青唐完全处于他的敌人和背叛者的三面包围之中,不得不暂时放弃青唐而南徙乔氏的根据地——历精城自保”。

这种分裂局面维持了大约20余年,直到唃厮啰晚年才重又归于统一。据时人张方平《乐全集》载:“向时唃厮啰、瞎毡、磨毡角分据地界,各统部族,今既并合为一,力量足见强盛。”这时,唃厮啰已年迈多病,故国事皆委之于董毡。

1065年(治平二年)十月,青唐政权的缔造者唃厮啰去世,享年69岁。其子董毡继为青唐国主,仍以青唐城为首府。唃厮啰执政时期,青唐、西夏两大地方政权与北宋王朝都处在发展、繁荣时期。当时,西夏把向四邻扩张作为基本国策,在控制河西地区后,力图进一步向河湟地区推进;北宋则利用青唐与西夏之间的矛盾,招抚河湟吐蕃以此牵制西夏南进;而唃厮啰也清楚地看到宋夏之间的矛盾,宋廷寄希望于青唐与西夏抗衡,以披其势。唃厮啰因之借助宋人的力量与西夏周旋,实现了河湟吐蕃自保的目的。

四、北宋开边与青唐政权的衰落解体

唃厮啰去世后,由董毡继承其权力。在唃厮啰三子中董毡最强,“独有河北之地”。董毡继位后,基本执行了唃厮啰生前制定的内外施政措施,因之,青唐政权得以继续巩固和发展。

董毡年少时,唃厮啰就曾向宋朝请求封爵,宋于康定元年授董毡为会州刺史。及至青年,董毡便参与政事,随父南征北战,屡立战功,成为青唐政权内一名重要的人物。1068年(熙宁元年),宋神宗继位,“诏西蕃邈川首领保顺军节度使检校司空董毡除检校太保”,又加太傅;封其母乔氏为安康郡太君,以其子蔺逋叱(又作欺丁磨彪苏南蔺逋叱)为锦州刺史。1070年(熙宁三年)八月,西夏大举出兵宋环、庆二州,攻大顺城、柔远砦等沿边城镇,宋军损兵折将,死伤惨重。这时,董毡提兵助宋,乘夏国西线空虚,沿边抄掠,虏获甚多,从而使宋军大部将士得以生还。宋神宗为了嘉奖董毡之功,遂“赐诏奖谕,并衣带鞍马”。“这样做,一方面加强同河湟吐蕃的抗夏联盟;另一方面是企图稳住董毡这一支势力,以实现‘复河湟,以断西夏右臂’。而复河湟的第一步必须开拓熙河地区,成为进入湟水流域的根据地,进而完成东西夹击西夏的战略部署。因此,由宋朝统治阶级发动、在熙河地区进行的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就迫在眉睫了。”此时,青唐政权内部因唃厮啰去世,董毡与其兄弟后嗣间再次出现矛盾,这成为西夏向北宋、吐蕃之间的地区伸展的契机,也使宋廷借助青唐吐蕃力量来牵制西夏的作用大为削弱,于是如何经营该地区成为宋廷的新议题。1070年(熙宁三年),王韶上“平戎策”,提出武力夺取青唐吐蕃以“断西夏右臂”的开边方略,得到宋神宗的赞赏和主持变法的王安石的大力支持。“从此,北宋对河湟吐蕃的经营政策发生根本性转变,即是以招纳征略,取为郡县为主,而联蕃制夏为辅。”

王韶曾任建昌军司理参军,后任职陕西,为应制科,乃采访边事。宋神宗即位后向朝廷上奏《平戎策》,陈述其开边方略。随后又进献《和戎六事》,进一步提出“复河湟”、“断西夏右臂”这一方略的具体方案,其六事为:

1.对秦渭河陇地区的吐蕃,“宜择通材明敏之士,心虑轩豁能周知羌人情意者,令朝夕出入于其间,往来巡行,察其疾苦,平其冤滥,治其郁结,如汉护羌校尉之比,有不服者即稍以恩信绥之,身与之为帅,使其倾心向慕,欣然有归伏(服)之意,然后激作而用之,则十数万之兵不出疆场而可集矣”。

2.唃厮啰死后,其子孙皆“孱弱不能自立”,“宜遣人往河州与木征计议,令入居武胜军或渭源城,与汉界相近,辅以汉法。因选官二员,有文武材略者,令与木征同居,渐以恩信招抚。沿边诸羌有不从者,令木征挟汉家法令以威之。其瞎征及欺巴温之徒既有分地,亦宜捎以爵命,制其心腹,使其习用汉法,渐同汉俗,于藩界实有肚(肘)腋之助,且使西贼不得与诸羌结连,此乃制贼之上策也”。

3.借鉴鄜延、环庆两路番兵为宋守边御夏之法。“宜择朝臣有文武材略者,往泾原秦凤择番兵可教者教之,固其部族,合其心力,使劝勉奋励,荣为吾用,则十万余番兵不费官中粮食而可以为心腹之用矣。”

4.加强对泾原、秦凤两路番兵的管理。“蕃人欲其可用,须令有合有离,离之所以弱其势,合之所以齐其力。”“泾原、秦凤两路蕃兵可为十部,每部置都巡检一人,以蕃官有材能识略,为众所服者统之,而以汉官一员为都大提举以总之,但得蕃人畏其首领,而以汉官(摄)其权任,自然不敢作过,而久远并为吾用矣。”

5.“沿边蕃部欲其可用,莫若使其与汉人杂居。”其最可行的办法是在沿边蕃部招纳弓箭手,使其散处在沿边蕃部族帐中,沿边诸族“大约十余万帐可招弓箭手一万人。以一万人散居十余万(帐)之间,则何患其心腹不二(三)思虑不专乎?是则招添弓箭手一万人,便可获番兵十余万人之用也”。

6.“令弓箭手得耕在沿边族帐之间,使中国羁游无事之民耕蕃部荒闲之地”,“若国家厚以恩信抚之,其土地皆可贾易而致。臣切(谓)古渭州一带至洮、河、兰、鄯之间,漠(汉)陇西、南安、金城三(郡)地,所谓湟中、浩亹、枹罕、大小榆谷,土地肥饶,宜(五)谷者皆在洮,河、兰、鄯之间,诚得而耕之,其利岂止威伏(服)羌戎而已耶”。

王韶的《平戎策》及《和戎六事》与宋神宗“欲先取灵州灭西羌乃图北伐”之志正相符合,又迎合了王安石改革派开边拓疆的主张,因而王安石力荐王韶开边,随之,“神宗始用师于西方,历哲宗、徽宗,遂渐夺其横山之地,又旁取熙河湟鄯以制之”。宋神宗为实现“旁取熙河湟鄯”以制西夏的方略,遂于1068年(熙宁元年)发动熙河之役。熙河之役可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1068年(熙宁元年)二月,王韶以“管勾秦凤路经略司机宜文字”赴秦州,翌年又改任为“提举蕃部兼营田市易”。王韶到任后,首先在秦州沿边招纳弓箭手进行屯田,并建议在古渭州设市易司,与蕃部开展贸易。其次招抚沿边蕃部归附宋朝以助抗夏。1069年(熙宁二年)招抚青唐大族俞龙珂部,俞龙珂率属部12万口内附。1072年(熙宁五年)宋授“青唐大首领俞龙珂为西头供奉官,仍宠以阶勋,赐姓包名顺”。五月“以古渭寨为通远军,以王韶兼知军”。古渭寨通远军之设置,为宋朝取熙河地区建立了一个桥头堡,至此,王韶已拓地千二百里,招附蕃众30余万口。

第二阶段:目标直指熙河。熙河是唃厮啰之子瞎毡诸子和青唐族大酋俞龙珂兄弟瞎药等吐蕃首领的势力范围。要取熙河,必须降服木征、瞎药等。木征原居龛谷,承其父业后,迁至河州。王韶的开边步骤引起木征的注意。

1072年(熙宁五年)二月,木征遣人到秦州与王韶交涉。对木征就宋军深入吐蕃腹地所提出的“抗议”及如何应对木征等熙河吐蕃诸部,宋廷内产生不同意见。宋神宗、王安石力主攻取熙,并令王韶、高遵裕等人具体实施。七月,王韶率兵城渭源堡(今甘肃渭源),以当地蕃部大首领蒙罗觉抢劫西域“般擦”和不肯内附为由,发兵讨伐,随后宋军遂城乞神平堡。不久,王韶又破抹耳、水巴族。继而进兵武胜,在距武胜城十里的地方遭到当地吐蕃的迎击,但吐蕃部卒多系临时集结,遭到宋军偷袭,多逃散山谷,大酋豪瞎药等弃城夜遁,首领曲撒四王阿珂降宋。八月,宋军攻占武胜城,改为镇洮军,由高遵裕知镇洮军。十月又改镇洮军为熙州,分熙州、河州、岷州、通远军为一路,置马步军都总管经略安抚使,命王韶为熙河路都总管经略安抚使兼知熙州,高遵裕知通远军兼权熙河路总管。至此,熙河之役第二阶段以占领武胜军而告结束。

第三阶段:攻占河州。1072年(熙宁五年)九月,宋神宗下诏秦凤路缘边安抚司,遣人晓喻木征,限其一月内归降,并以官爵俸禄招降熙河地区的吐蕃首领。十一月,河州吐蕃首领瞎药归附,授为内殿崇班、本州蕃部都监,并赐姓包,名约;穆楞川大首领温逋昌厮鸡及所部首领387人降附,各补副军主等职。这样河州木征之辖地受到王韶开边的严重威胁。1073年(熙宁六年)二月,在招降吐蕃首领的基础上,宋军进兵河州。经过香子城之战等战役,最终占领了河州,并乘胜进军宕州等地,岷州、叠州各地的吐蕃首领不断归降。至此,整个熙河地区的主要交通要道和城镇为宋军所占领,历时一年半的熙河之役以宋军占领河州而告终。“收复熙、河、洮、岷、叠、宕等州,幅远二千余里,斩获不顺蕃部一万九千余人,招抚大小蕃族三十余万。”

宋在熙河之役取得胜利,攻下了熙河,但是并没有像王安石、王韶等人所设想的那样,置夏国于死地。“相反,熙河地区成了宋朝的一个大包袱。宋政府每年要给熙河支军粮22万石,马料10万石,买草80万束,方能养活驻扎的兵卒和官吏。开边费用,‘自开建熙河,岁费四百万缗,七年以来,财用出入稍可,今岁常费三百六十万’。这对当时宋朝的财政已是一个沉重的负担。”而“对唃厮啰政权来说,熙河之役以及后来与宋军在熙河一带所进行的大小战争,都超过了其本身所能承受的人力、物力的损失。但是,这场战争却使河湟吐蕃进一步加强了团结,增强了抵御宋军继续深入的力量。”

当宋军占领熙河立足未稳时,董毡派大将鬼章率众数万入熙、河、洮、岷地区,与木征互为表里,联兵抗宋。“此时,虽然宋朝已将熙、河、洮、岷四州之地纳入了统治范围,但吐蕃各部却仍然存有强烈的抵触情绪,尤其宋军将官在战时往往滥杀无辜,冒功请赏,更使当地民心背逆,所以当鬼章进入河州后,立即得到当地吐蕃部众的响应和支持。”1074年(熙宁七年)二月,鬼章率众二万余人邀击宋将景思立于踏白城,血战十合,击溃宋军,景思立、王宁及包约等战死。踏白城之战是继熙河之役后唃厮啰对宋的最大一次战役。此后,鬼章“时出之以慑制西域,于阗等诸国皆畏惮之。董毡籍此一战之胜,遂复其国,而王师亦不复西矣”。

踏白城之役的失败,引起北宋朝野震动,有人甚至主张放弃熙河,但王韶等人力主不可放弃。是年三月,王韶率部两万众由熙州西渡洮河,在结河川破额勒锦部,又乘胜进兵宁河寨,分兵入河州南山镇压反宋部落。四月,王韶军由河州闾精谷出踏白城西,连连获胜。而后宋军从北至黄河、南至河州南山,进行大范围清剿,前后斩七千余级,焚帐两万顶,掳获牛羊八万余头只,最终将河州一带反宋部落镇压下去。与此同时,岷州宋将高遵裕在蕃官包顺(即俞龙珂)等的协助下,击退了围城的吐蕃部落。至此,“熙河边事渐就安帖”。木征见大势已去,遂率酋长80余人归降宋朝,宋赐姓赵,名思忠。

鬼章仍以岷州铁城堡(后改滔山)为根据地,继续在熙、河、岷一带活动。宋朝为了对付鬼章的骚扰,除了调兵遣将镇守该地外,还起用当地归附的吐蕃部落首领,如包顺、李临占纳芝、郎格占等与鬼章作战,为宋朝守边。1076年(熙宁九年),宋军岷州守将种谔出兵攻陷铁城堡,鬼章撤出岷州。同时,宋朝为翦除鬼章,在熙河缘边“榜谕”格杀或擒拿鬼章,宣称:“诸人及生熟蕃部得果庄(鬼章)首来献,授左藏库使,赏钱五千缗,与本族巡检使”;如生擒鬼章,更与优奖;如鬼章本人悔过归顺,“官赏亦如之”。但终“十余年不能得,竟以汉爵縻之”,于1077年(熙宁十年)授鬼章为“廓州刺史”。1082年(元丰五年),宋朝乘西夏发生政变幼主秉常失位被囚之机,出动五路大军进攻西夏,欲一举荡平西夏。为此,宋朝特派苗履为入蕃抚谕使至青唐,约董毡出兵,配合宋军作战。董毡遂集六部兵马十三万众,预计分兵三路出击西夏。后由阿里骨率兵三万,积极配合熙河一路宋军作战,从而使宋将李宪克复兰州。宋军欲一举荡平西夏的进军目的虽未实现,但宋神宗对董毡出兵配合深表满意,遂于1082年(元丰五年)“以其协济军威,事功可纪,由常乐郡公进封武威郡王。鬼章、阿里骨、党令支皆团练使。心牟钦毡、阿星、李叱腊钦为刺史”。

董毡与宋结好,并全力协济宋军,使夏相梁乙埋深感不安。为打破董毡与宋的结盟,以求西夏西部边境稳定,西夏遂于1082年(元丰五年)三月遣使青唐与董毡言归于好,并答应以割让斫龙以西土地给董毡作为和好的条件。其时,辽国也相继遣使到青唐活动。但是,董毡深知,宋、夏、辽三国中,还是宋朝对青唐关系重大,因此,出于政治、经济方面的考虑,董毡拒绝了西夏的和好要求,并训整兵甲,积极备战,以应付西夏的报复,同时遣使通报宋朝。宋神宗闻知后,一方面命令兰州守将李宪加强备御,防止夏人袭击河湟,另一方面亲自召见青唐使者,“使归语董毡尽心守圉”,重申宋朝对董毡的承诺。之后,西夏又派使臣到青唐,以割地及官禄等相诱,又被董毡拒绝,双方关系因此恶化。是年十月,正当西夏出兵围攻北宋永乐城(今陕西米脂县西)时,董毡乘其后方空虚之机,派阿里骨和鬼章领兵攻取西夏侵占的斫龙、龊口移等城,俘获甚多,遂派人向宋朝献捷请功,以表对宋忠贞如一。1083年(元丰六年)八月,西夏托辽国使臣向董毡请和修好,以求停止边境纷争;宋朝也命李宪速派人去晓谕董毡,“坚守前后要约,协力出兵攻讨西夏”。西夏为报复董毡拒绝和好之举,派兵围攻邈川,阿里骨率兵击溃西夏军,并乘胜攻入西夏境,沿边抄掠。由上可见,董毡在宋、夏之间,是坚定不移地站在宋朝一边的。

1086年(元祐元年)董毡卒,由其养子阿里骨(鄂特凌古)嗣立。“阿里骨本于阗人。少从其母给事董毡,故养为子。元丰兰州之战最有功,自肃州团练使进防御使。董毡病革,诏诸酋领至青唐,谓曰:‘吾一子已死,惟阿里骨母尝事我,我视之如子。今将以种落付之,何如?’诸酋听命。既嗣事,遣使修贡。”宋因阿里骨进奉,“诏阿里骨承袭,仍除节度使”。

阿里骨为巩固其既得权力,除继续处理好与宋、夏的关系外,还要解决与唃厮啰家族的矛盾。鉴于这种形势,阿里骨在执政初期一度改变董毡时既定的对外政策,即改变董毡依宋抗夏自保政策,企图利用西夏的力量,收复熙宁年间被宋朝占领的熙河六州失地,以扩大其统治区域,并想通过对外战争,将内部矛盾引向宋朝,用民族矛盾来缓和其政权内部的斗争。宋人也称:“阿里骨自知不当立,而忧鬼章之讨也。故欲借力于西夏以自重,于是始有解仇结好之谋,而鬼章亦不平朝廷之以贼臣君我也,故怒而盗边。夏人知诸羌之叛也,故起而和之。”可见,阿里骨发动收复熙河六州战事的目的是很明确的。

1087年(元祐二年),阿里骨与夏国相梁乙逋相约共同进兵攻宋,“如得地,以熙、河、岷三州归西蕃,兰州定西城归夏国”。四月,阿里骨遣鬼章进行具体实施。鬼章与其子结咓龊袭破洮州,驻兵常家山,“分筑洮州为两城以居,北城周四里,楼橹十七,南城周七百步,楼橹七,跨洮州为飞桥”。五月,鬼章从常家山进兵,围河州南川寨;西夏梁乙逋领兵数万会师河州,大肆焚掠。继而,鬼章配合西夏围定西城宋军,杀都监吴猛。七月,西夏派大首领嵬名阿吴往青唐,同阿里骨约定大举攻宋,阿里骨亲率河北十万大军由讲朱城围攻河州;又发廓州兵五万余人与夏军会师熙州城东王家坪。这是阿里骨执政以来向宋朝发动的最大的一次军事行动,宋廷为之大震。面对阿里骨与西夏的联合进攻,熙河告急,宋哲宗召集群臣问计,群臣推荐游师雄前往熙河措置,解洮州、河州之围。游师雄到熙州后,欲先发制人以扭转战局,遂兵分两路向鬼章发起进攻。游师雄遣姚兕部洮西,领武胜正兵合河州熟户直捣讲朱城,又遣人走间道焚河桥以绝西援。命种谊部洮东,以岷州蕃将包顺为前锋,由哥龙谷会通远寨蕃兵,直趋洮州。鬼章因后无援兵,夏人失约,只能孤军奋战。宋将种谊包围洮州城,吐蕃兵士仓促据城拒守,宋军四面攻之,呼声动天地,一鼓而破城,“擒果庄及其大首领九人,斩馘数千,获牛、羊、器甲数万计。城中万余人为官军所蹙,入洮水而死者几半”。此役惨败,不仅使鬼章一心恢复故土、重振河湟吐蕃的夙愿付之东流,而且使阿里骨一蹶不振,成为青唐政权由盛转衰的转折点。

阿里骨收复熙河失地的希望破灭后,使他不得不重新考虑恢复唃厮啰以来联宋抗夏的对外政策,效法唃厮啰、董毡,改善与宋朝的关系,遂于1088年(元祐三年),遣使入宋进贡,上表谢罪,并要求释放鬼章。此时,宋哲宗即位不久,由高太后听政,起用司马光等保守派,罢废新法,对外主张静边息兵。因此,宋朝同意了阿里骨请求,诏令“熙河无复出兵,许贡奉如故”,并降诏阿里骨,希望他“约束种类,共保边陲”。是年八月,阿里骨遣使入宋朝贡,宋加封阿里骨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太保,“又封其妻溪尊勇丹为安化郡君,子邦彪篯为鄯州防御使,弟南纳支为西州刺史”。

但是,青唐政权原有的内部矛盾并未消除,特别是河、洮战争的失败,更导致青唐政权人心涣散,许多原归附于青唐政权的部落首领不愿受其支配和约束,纷纷离去,或投宋,或自立。除邈川温溪心家族公开归附宋朝外,邈川东界齐暖城等处大首领乌戬新雅克举部万余口迁河南归宋,廓州城主罗遵遣首领埒克章(又名立章)到熙河,言欲焚拆河桥归汉。董毡的侄子辖扬乌尔在距青唐二百里的西海(青海湖)一带率领部分吐蕃人、回鹘人自立为部,斯纳、森摩、陇逋等三族人悉归之。辖扬乌尔声称要推翻阿里骨,继立董毡的王位。斯纳族中的一支,在其首领的率领下,奔夏国与回鹘交界的地方立董矩为主,自成一部。阿里骨囚禁温溪心父子后,温氏的侄子阿明又率众亡入夏国,欲借夏人的力量恢复故土。“厮那、心牟二族向属青唐,阿里骨杀董毡妻心牟氏,厮那等不平,与陇逋、心牟二族率众奔夏,(梁)乙逋纳之,共谋青唐。”这一切致使阿里骨陷入众叛亲离之境地。1096年(绍圣三年)九月,阿里骨卒,终年57岁。其子瞎征继嗣。

瞎征,又名邦彪篯。阿里骨在世时,宋封其为“鄯州防御使”。1097年(绍圣四年)正月,宋朝正式许其承袭其父封爵“为河西军节度使、检校司空、宁塞郡公”。

瞎征嗣位不久,青唐政权上层即发生内讧。“大酋心牟钦毡之属有异志,忌瞎征季父苏南党征雄勇多智,共诬其谋逆,瞎征不能察而杀之,尽诛其党,独篯罗结逃奔溪巴温。溪巴温者,董毡疎族也,自阿里骨之立,去依陇逋部,河南诸羌多归之。篯罗结奉溪巴温长子杓拶据溪哥城。瞎征讨杀杓拶,篯罗结奔河州,说王赡以取青唐之策。已而(溪巴)温入溪哥城,自称王子。”此时,宋哲宗开始亲政,罢元祐党人,改“元祐”为“绍圣”,决心绍述先帝神宗业绩,陆续起用章惇等变法派人物,推行新政,并向西夏发动新的进攻。而作为宋、夏大国之间角逐的河湟地区,因宋王朝的所谓“断西夏右臂”的战略决策又卷入战争的旋涡。

正当瞎征内外交困之时,篯罗结奔河州,向河州知州、洮西安抚王赡进献取青唐之策,欲借宋朝之手,推翻瞎征的统治。王赡曾因“诈增首级”而戴罪在身,正急欲建功赎罪,因此,听篯罗结之说,便“密画取青唐之策”,并遣门客黄亨赴汴京向宰相章惇陈述。同样想建功立业,树立新派威信的章惇对王赡“取青唐之策”大加赞同。1099年(元符二年),哲宗采纳王赡“取青唐之策”,令熙河兰岷经略使孙路等筹划取青唐事宜。七月,孙路以王赡统河州官兵为先锋,王愍统岷州及熙州军马为策应,西进湟水流域。王赡作为先锋先渡河,下陇朱黑城,从而拉开了元符河湟之役的战幕。

宋军由河州发兵,从安乡关渡过黄河,很快便占领了邈川。八月,宋军进据宗哥城(今青海乐都县碾伯镇),并自邈川至宗哥之间置“流星马”,开星章峡(今老鸦峡)路,为“取青唐”创造条件。此时,瞎征已被心牟钦毡逐出青唐旧城,后又移居青唐新城,与其妻削发为僧尼。后为形势所迫,与妻子、亲信数十人趋宗哥归降宋军,阿里骨家族统治青唐的历史至此宣告结束。瞎征降宋后不久,王愍将其迁往邈川,后又为王赡送往熙州居住。1100年(元符三年)三月,瞎征与陇拶赴宋京师朝见,宋授其为“检校太傅、怀远军节度使”,返回河湟后与陇拶居住于湟州。后不堪小陇拶威迫,于1101年(建中靖国元年)迁往河南邓州(今邓县),1102年(崇宁元年)死于邓州。

瞎征被迫降宋后,心牟钦毡一面挟契丹公主凌结摩(董毡遗孀之一)“主行号令”,一面则联同契丹公主、夏国公主(阿里骨遗孀)以及回鹘公主等遣首领李阿温到宗哥城与宋军议和。但宋军自渡过黄河,占领宗哥后,未能乘青唐上下混乱之机迅速西进取青唐。于是,回到青唐城的篯罗结说服心牟钦毡,于1099年(元符二年)八月与契丹、夏国公主一起将溪巴温次子陇拶由河南迎入青唐,立以为青唐主。陇拶虽受拥立,实权却操在心牟钦毡手中。但心牟钦毡及其党羽“挟势恃强攻夺,余部上下厌苦,尽怀离贰”,因而未能组织起真正能够抵御宋军的力量。是年九月,宋朝以胡宗回代孙路为主帅,即督令王赡西进,王赡遂令部将魏真等率千骑攻取安儿城(今平安县平安镇),控制了宗哥与青唐间的通道。同时,又派人到青唐规劝陇拶、心牟钦毡等早日归降。在宋军压境下,心牟钦毡自知力不能敌,遂引王赡入青唐。陇拶与各部首领及契丹、西夏、回鹘公主皆出城而降。王赡遂率步骑万余入青唐城,青唐政权至此瓦解。“这是河湟地区自唐天宝年间陷没吐蕃后,三百五十年来,第一次复为内地皇朝军队所征服。”

宋取青唐后,吸取过去皇朝“有其地而不有其民”的教训,组织陇拶及诸部首领分批到京师朝觐。宋廷还诏令熙河兰会路经略司,“候陇拶到熙州,馆舍供帐,优加礼待,其余大小首领各令随溪巴温、陇拶及瞎征作两番赴阙。瞎征,差入内供奉官黄经;陇拶,差入内供奉官李彀,并前去熙州照管进发,务从优渥”。同时又令胡宗回将取青唐时没收的“所有的王子应干僭拟乘舆服御之物、金银、佛像”,以及“瞎征先进真珠一袋,并传国印、朔方军节度使等印,共四十四,二匣”等,押送至京师。

陇拶等一行,于是年十一月由王赡属将王仲达、高永年率骑兵千人护送,连同契丹、夏国、回鹘公主及董毡姊妹等,从青唐向邈川出发,经熙河入宋地,于十二月陆续到达开封。但因宋哲宗此时病危,翌年正月驾崩,由于朝廷上下忙于奔丧,因而无暇顾及这批来自河湟的吐蕃首领及眷属,他们只好奉旨等候新皇帝召见。1100年(元符三年)三月,陇拶一行受到新即位的宋徽宗的隆重接见。陇拶一行虽以“阶下囚”的身份被押解赴阙,但宋廷从河湟的战略地位和灭西夏的战略高度出发,对他们以礼相待,视为上宾,并赐以各种官爵封号,成为宋朝统治河湟吐蕃的朝廷命官。

在招降安抚吐蕃上层的同时,宋朝又任命汉蕃官员,派兵镇守要塞,建立起维持正常政治统治的机构。1099年(元符二年)九月,先后改青唐为鄯州,邈川为湟州,宗哥为龙支城,廓州为宁塞城。命王赡知鄯州,兼陇右沿边安抚使,兼都巡检使;王厚知湟州,兼陇右沿边同都巡检使。同时命陇拶为河西节度使知鄯州,充西蕃都护,封武威郡公,并赐姓赵名怀德。但陇拶从京师返回河湟,前往鄯州上任时,其弟溪赊罗撒(又作“小陇拶”)已被大首领篯罗结与嘉勒摩巴桑济等共立为新的青唐主,并安抚聚集当地吐蕃诸部,组织力量对抗宋军。陇拶因而不得前往,遂改知湟州。

当时,宋军入青唐立足未稳,而王赡等将领却纵兵掳掠,大失吐蕃民心。同时,宋朝廷内部对于河湟之地的退与守问题意见分歧,争论激烈,迟迟不作决断。在这种情况下,大首领心牟钦毡、篯罗结以及陇拶旧属嘉勒摩等内外策应,发动吐蕃诸部十余万众围攻青唐城。交战中,心牟钦毡被王赡擒斩,篯罗结、嘉勒摩等退保青唐峗,继续与宋军抗衡。与此同时,邈川吐蕃部落聚众数千人,在西夏十余万军队的配合下围攻湟州。“先断炳灵寺桥,烧省章峡栈道,四面急攻,城中兵才二千四百余人,器械百无一二。总管王愍令军士撤户负之为盾,剡木墨之为戈,籍城中女子百余人衣男子服以充军,童儿数十人以瓦炒黍供饷,募敢死士三百人帽以黄布巾。愍年六十七矣,身被甲跨马率死士开门出战。门上豫穴窍,投巨石磔数人死,羌莫敢前。”后又拼死抵抗达十六日,幸在城即将被攻破时,姚雄、苗履等率秦凤路援军及时赶到,湟州才得以保全。随后,姚雄、苗履又西援青唐,与王赡会师,并联兵攻打青唐峗,宋军虽然取胜,但遭到吐蕃兵的殊死抵抗。溪赊罗撒继任青唐主后,再度拒守青唐峗,湟州通往鄯州的道路尤其省章峡也被吐蕃部落阻遏,鄯州守军几乎陷入孤立无援之境。

在鄯、湟地区频频告急的同时,河南地区也有郎家部落大首领朗阿克章策动周邻诸族围攻讲朱、丹巴、一公、错凿诸城,并利用熟知的山势地形数败宋军援兵,“汉兵三入三败”,河州知州种朴战死。“自种朴之死,熙河将士气夺,无敢复言战者”,讲朱等城相继陷落。

宋军发动河湟之役本无雄厚的人、物、财力保障,西取青唐又激起吐蕃诸族的强烈反抗,更导致进驻鄯、湟的宋军陷入困境。被辽和西夏拖得精疲力竭的宋王朝唯恐再背上一个卸不掉的包袱,因此,朝内要求退出鄯、湟的意见渐居上风。1099年(元符二年)十二月,宋朝授予已归宋的陇拶河西节度使、差知鄯州军州事,“令仍旧文法管事”。同时,授其弟邦辟勿丁咓(赵怀义)为廓州团练使、同知湟州军州事兼本州管下部族同都巡检使,预想宋军东撤后,委其措置鄯、湟、廓三州事。1100年(元符三年),宋哲宗去世,徽宗继位,二月诏令王赡撤出青唐,返回湟州,又“谕溪巴温或小陇拶依旧主青唐”。不久,首议“取青唐之策”的王赡等以“开边起衅”、“侵盗青唐府库”等罪名受到处罚。1101年(建中靖国元年),宋朝军队、官员又从湟州撤出。

宋军东撤后,宋朝廷正式授给小陇拶西平军节度使及邈川首领。但大小陇拶互相敌对,大陇拶最终无法在湟州立足,在逃到河南时被朗阿克章等人“挟以令众种落”。由于两陇拶间的斗争,河湟地区各吐蕃部落首领“互有猜忌,遂以兵革更相侵掠杀戮,其下人众缘是愈更携贰”。因此为宋军第二次西进创造了有利条件。

宋徽宗即位后,决心“绍述先志”,遂于1102年(崇宁元年)起用“新派”人物蔡京为相。

蔡京执政后,“日以兴复熙宁、元丰、绍圣为事”,对内打着变法的旗号,变乱新法以营私;对外欲以边功炫耀。但若对辽、夏用兵,绝难取胜,因而又将河湟地区作为建取边功之地。为此,1103年(崇宁二年)即任用“畅习羌事”的王厚知河州兼洮西安抚使,主持收复鄯湟诸州事宜。六月,宋军兵分两路西进。一路以主帅王厚和监军童贯统领由河州安乡关北渡黄河趋金巴岭,连克宁洮、来宾及安陇诸寨,很快就兵临湟州城下;另一路由岷州蕃将高永年和权知兰州姚师闵率领,出兰州京玉关,破通川、通湟诸寨,然后与王厚所部会师围攻湟州。湟州吐蕃大首领丹波秃令率众坚守城池,与宋军激战三日,终因不敌,弃城出走。青唐主溪赊罗撒闻湟州被围,即率众东援,但到安儿城时闻知湟州城已陷,遂退守宗哥城,并以弃城罪斩丹波秃令。

湟州既平,王厚奉诏措置河南吐蕃诸族。因其地连接河、岷,如其出没熙河州界,则会对宋军进兵鄯、廓构成牵制之势,因此必须“先事抚存,据其要害”。遂于是年八月,“留王端、王亨在湟州,与高永年等就近招纳宗哥、青唐一带部族,存抚新属羌人。甲子,大军由来宾城济河,南出来羌,拔当标城,又进至分水岭、平一公城,达南宗。癸酉,厚引军赴米川城,遇蕃贼三千余骑,与战,破之,贼焚桥遁去”。十月,吐蕃郎阿章领河南部族寇来宾、循化等城,洮西安抚李忠统兵往救之,行至骨廷岭,距循化城尚五六里,与郎阿章部相遇,三战三败,李忠及诸将李士且、李叔詹、辛叔献皆为贼所伤,退入怀羌城,李忠死。其时,宋廷令王厚班师熙州,由童贯领护大首领掌牟杓拶遵厮鸡及酋长温龙彪赴阙。至此,从宋廷进取河湟的战略部署而言,王厚取得了战役第一阶段的胜利。

1104年(崇宁三年)三月,童贯自京师返回熙州,与王厚讨论发动进取河湟战役第二阶段事宜。四月,宋军始由湟州兵分三路西进鄯州,并约定在宗哥城会师。青唐主溪赊罗撒在宗哥城东二十里的葛陂汤地方凭借数条大涧,据险布阵,迎战宋军,结果大败,仅以单骑逃回青唐。宗哥城公主前安化郡夫人瞎叱牟蔺毡兼率诸首领开城门降宋。不久,胜宗谷首领钦厮鸡也率众降宋。宗哥城陷没后,青唐城危在旦夕。溪赊罗撒返回青唐后,本想重新组织力量据城抗击宋军,但因主力葬送于宗哥城,又“部族莫肯从”,遂挈其长妻逃入溪兰宗山中。其后,宋将冯瓘率轻骑万人由青唐城南青唐谷入溪兰宗追捕,溪赊罗撒又率亲信逃往青海湖畔。宋军进取青唐西部战略要地林金城,其首领河奘等出降。冯瓘部将郭祖德城溪兰宗堡。王厚则亲率大军自青唐趋保敦谷,过晒厮温厮岭南入廓州界。当地大首领洛施军令结率众出降,王厚进驻结啰城,不久又取廓州城,并派人向朝廷“驰表称贺”。随后,“王厚过湟州,沿兰州、大河并夏国东南境上耀兵巡边归于熙州”。

至此,河湟之役宣告结束,“开拓疆境幅员三千余里。其四至正北及东南至夏国界,西过青海至龟兹国界,西至卢甘国界,东南至熙、河、兰、岷州,接连阶、成州界”。1104年(崇宁三年)五月,宋朝改鄯州为西宁州,从此西宁这一地名沿用至今。

此次河湟之役,宋军前后历时一年,再度占领河湟,青唐政权作为一个地方政权最终被瓦解。从此,河湟吐蕃再也没有形成统一的地方政权。

五、青唐政权解体后的河湟吐蕃及其与宋、金、夏的关系

青唐政权解体后,北宋在河湟地区的经略延续了20余年,后为金所灭。其后河湟地区相继为金、夏所控制,双方大致以黄河为界,肢解青唐政权故地,分而治之。这种局面直到1227年蒙古大军进取河湟才结束。

宋朝占领河湟后,末代青唐主溪赊罗撒和聂农族大首领多罗巴相继投奔西夏,西夏国主乾顺(崇宗)接纳其归附,并于1105年(崇宁四年)四月派数万夏军围西宁州宣威城(牦牛城),欲助其“复国”。宋西宁知州、陇右都护高永年率兵前往解围,却为其所招纳的“帐下亲兵”执拿,并劫送至多罗巴处,被多罗巴所杀。西夏大举进攻河湟,与宋展开争夺河湟的斗争,并得到河湟一带部分吐蕃部落的响应,随之西宁州、湟州甚至洮州不断发生吐蕃部落反叛宋朝的事件。如廓州大首领洛施军令结、熙州的勇丁丹溪等集六族部相继“叛宋”,并焚烧大通河桥以自守,派兵攻廓州、肤公城、怀和寨(旧名丁令谷)等地;洮州一带则有鲁黎族首领结毡庞篯与溪哥城王子臧征扑哥互为声援,与宋军抗衡,数年不靖。

面对这种形势,宋朝内部对占领河湟之利弊及如何处置等再起争论。1106年(崇宁五年)八月,冯澥进奏议《上徽宗论湟廓西宁三州》,认为宋朝兵力有限,难以在河湟长期固守,主张“采前世羁縻之义,擢其酋豪,授以旄钺,第其首领等级命官”,使其“稽颡听命,输诚效顺,长为汉守。有得地之名,无费财之患”。但是,宋徽宗认为冯澥“有羁縻之请,实为捐弃之谋”,因此罢其官职。1108年(大观二年),宋徽宗诏令童贯继续用兵河湟。四月,童贯进兵河南吐蕃诸部,命冯瓘、辛叔献率兵自岷州入洮州,镇压这一地区“叛宋”蕃部。

冯瓘、辛叔献首先遇到洮州南境的鲁黎族首领结毡庞篯的抵抗。据有溪哥城的吐蕃“王子臧征扑哥欲与官军斗,亦无意出降”。童贯遂派统制官刘法、张诫、王亨自循化城,焦用城、陈迪等自廓州,兵分两路向溪哥城进兵。同时令陇右都护刘仲武于溪哥城对岸的撒逋谷口结桥过师,直逼溪哥城。又令顺义郡王赵怀德随军前往开谕臧征扑哥归降,臧征扑哥派人送银饰鞭给赵怀德,以为归附宋军的信物。随后,臧征扑哥派人前往宋军驻地纳款,于是宋军进驻溪哥城,“臧征扑哥迎降,并女弱才二十八人而已”。宋改溪哥城为积石军。是年,宋朝封赵怀德为顺义郡王、昭化军节度使、河南蕃部总领,招纳和安抚黄河以南的吐蕃各部落。

1115年(政和五年),宋朝为巩固湟州,派熙河经略使刘法率兵出湟州,与夏人战于古骨龙城。夏人溃退,宋在古骨龙地筑城据守。1116年(政和六年)六月,赐古骨龙新筑城寨为震武城。七月,改为震武军,“至是唃厮啰之地悉为郡县”。可见,北宋直到灭亡前十年,才基本控制了河湟地区。

1125年,金灭辽。金军遂大举南下,长驱中原,直逼北宋都城汴京。北宋灭亡前夕,急于应付金军打击,再也无暇西顾河湟。1127年(靖康二年)六月,陕西经制使钱盖经抚河湟,建议宋朝放弃河湟,寻找唃厮啰后裔封立,“使抚有其旧部以为藩臣”。宋室南迁后,钱盖之议即被采纳,遂封唃厮啰族孙、小陇拶弟益麻党征为陇右郡王,赐姓名赵怀恩,受诏“措置湟鄯事”,成了南宋在河湟地区的第一任吐蕃官员。

北宋灭亡后,河湟地区先后降金。1130年(建炎四年),金太宗派皇子右副元帅宗辅经略今陕西、甘肃、青海一带,次年,巩、洮、河、乐、西宁、兰、廓、积石等州先后降金,宋泾原、熙河两路亦为金所征服。在金人的威逼下,赵怀恩弃离部族田宅,携老小前往川中。1134年(绍兴四年)到达四川阆州(今阆中),举家投附南宋,宋高宗诏“宣抚司依条勘给,不得纽折,务要优恤,无令失所”。1136年(绍兴六年),又命赵怀恩为“指挥都总领河南诸兵”,以示勿忘收复故土。其后,赵怀恩举家迁往四川成都府居住,其用资由四川安抚制置使司每月支供给钱一百贯。1137年(绍兴七年),川陕宣抚使吴璘招诱西蕃部落二十八族,由其首领董谷(赵继忠)率领归附南宋。南宋授赵继忠官职,由修武郎进武翼郎兼门宣赞舍人,其余首领各补官职有差。之外,据《囊谦王系谱》载,其先祖为吉乎·古隆荣布,曾任过内地王朝的大相。又《拔戎金蔓》载:吉乎·古隆荣布之长兄曾系十万户之王,二兄长居住于哲拉卡一带(今康定地区)。吉乎·古隆荣布传至40代后裔直瓦阿路时,携领其妾及七个孩子到今囊谦地方居住,因其先祖吉乎·古隆荣布曾充任“囊论钦布”(内大相),遂称所居之地为“囊谦”。迨及1175年(淳熙二年),直瓦阿路偕僧人勒巴噶布赴黎州(今四川汉源)会见南宋地方官官员,表示归顺南宋王朝。南宋黎州官府发给文册,承认邓拉滩(今四川邓柯一带)、达金滩(西藏昌都),劳达秀(今西藏三十九族达查)、杰瑗虎(囊谦桑珠)等六个部落,凡万户百姓为囊谦领地和属民。从此便确立了囊谦与中央王朝的隶属关系。

由于南宋无力攻入河湟地区,所以特别注意招抚当地尚未降金的吐蕃诸部首领,许以官爵,让其有朝一日以应命,报效朝廷,但终有南宋一代,收效甚微。赵怀恩举家定居成都府后,虽曾一度为南宋朝廷器重,望其能收复河湟,重返故里,但终其生也未能如愿,最后约在1170年(乾道六年)故去。

金朝占领河湟后,形成金朝占领河南,西夏占有河北的对峙局面。唃厮啰后裔巴毡角(赵醇忠)之子赵永吉、孙赵世昌归附金朝。金朝授赵世昌为“忠翊校尉”,后被鬼芦族首领京臧所杀,金人因之执拿京臧,斩于临洮,并任命赵世昌之子铁哥继任把羊族都管。1164年(隆兴二年),南宋攻破洮州,赵世昌的另一子结什角与其母为躲避宋军锋芒,迁居乔家族,乔家族首领播逋与木波、陇逋、庞拜、丙离四族耆老大僧等,拥立结什角为木波四族大首领,号称“王子”。结什角以金人执杀京臧为其报杀父之仇,故于1165年(乾道元年)率众归附金朝。这是青唐政权解体后,由唃厮啰后裔在金朝扶持下建立的一个地方小政权。史称:“其疆境共八千里,合四万余户。”“其地北接洮州、积石军,其南陇逋族,南限大山,八百余里不通人行。东南与叠州羌接。其西丙离族,西与卢甘羌接。其北庞拜族,与西夏容鲁族接。”结什角附金称王后,每年向金朝进贡马匹、骆驼,金世宗念其忠效,派临洮尹移剌成前往慰抚,赐礼甚厚。

其时,西夏于1136年(绍兴六年)乘金朝不备,出兵袭击湟水中下游,相继攻占乐州和西宁州,并于翌年九月“遣使以厚币如金,表乞河外诸州。金主以积石、乐、廓三州与之”。西夏占有积石州后改名为祈安城。西夏祈安城辖区吐蕃部落中势力较大的“庄浪族(吹折、密藏、陇逋、庞拜),虽属西夏,但在西夏国统治期间,一直叛服无常。1166年(乾道二年),陇逋、庞拜二族又叛夏归金,并引诱吹折、密藏二族也阴附于金。西夏遂以庄浪族叛乱之名,于是年冬派殿前太尉任得聪率兵二万袭击吹折、密藏二族,大掠人畜而还。陇逋、庞拜二族闻后,因惧怕被袭,遂携族帐逃离西夏辖境,依附结什角。1169年(乾道五年),任得敬趁结什角到庄浪族探望母亲之机,发兵围攻结什角,逼其降附夏国。结什角不从,率部族奋力抵抗,突围逃走,但被夏兵砍断一臂,不久因伤势过重而死;其母为任得敬所虏。为此,金世宗派人到夏国任得敬处诘问结什角被袭事,后查实其被袭之地确在夏境而不了了之。1170年(乾道六年),金朝尊重结什角另立首领的遗言,立其侄子赵师古为木波、乔家、丙离、庞拜四族都钤辖,加宣武将军。

赵师古继任后,为结什角报仇,多次率兵攻打西夏祈安城。任得敬派心腹任纯忠带三万之众前往据守。不久,任得敬及其党羽被夏仁宗所杀,任纯忠闻讯,只身逃出祈安城,躲藏于金朝辖境,后被金朝巡逻兵捕获,执送给陇逋族处置。赵师古杀任纯忠祭结什角。此后,这一支势力一直归附金朝。

之外,归附金朝的赵氏还有巴命者世居临洮,其子赵阿哥昌于金贞祐年间(1213~1217年)以军功授熙河节度使。

金夏占领河湟时期,赵氏中亦有不归附金而继续效力宋王朝者,如赵醇忠(巴毡角)、赵继忠(董谷)之后裔,皆赐姓名,承袭官爵,在宋金战争中屡有战功。1227年,蒙古军队进入河湟,取积石、临洮、西宁诸州,整个河湟吐蕃遂归于元朝统治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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