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伊甸闪击阵配队攻略，

镇 山 虎——纪念在抗美援朝中英勇牺牲的20军烈士周厚刚

○战争，你的名字叫"残酷"；真实，是蘸着鲜血写成的历史。

○上甘岭战斗是有准备的阵地战，7 8 5 . 0 高地战斗是仓促防御战；上甘岭战斗是填油战术，一个连打没了再上一个连，而7 8 5 . 0 高地始终是五连固守。

○美国的飞机、大炮任你抽、美国人民的鲜血任你流，小小弹丸之地，屈屈一连之兵，你没有理由攻不下、挎不过．克拉克将军急了，他生气了！

★ 谨以此文现给为了世界和平和祖国安宁而长眠于异国他乡的 战斗英雄们！

——作者题记

（一）

6 月的朝鲜沉浸在大自然的温爱里。在金化以东的万山群里，一处经过秀林古木的雕饰，形近日本富士山的高地坐北朝南与赤根山、三天峰以棱线相连。立此望，赤根山、三天峰似美丽的朝鲜姑娘舒出的秀臂，在衷情地接纳着天赐的光芒，滋泽着群山中的草木生灵。站在赤根山、三天峰北望，这座美丽的"富士山"便成为通过此地的关卡。聪明怀柔极富远见的军事家们，许是亲历过战争的残酷不愿给她一个美丽的名字，而机械地将她称作7 8 5 . 0 高地。

4 7 年后，当笔者怀着渴望窥见真实的好奇心抖落近半个世纪的积尘，翻开披阅这段历史的旧章，又一次证明了军事家的善良和柔肠。

其时，已是五次战役的第二阶段。为阻止疯狂冒进的所谓联合国军，二十军副军长廖政国下令5 9 师："你们要象钉子一样钉在7 8 5 . 0 高地东西一线阻击敌人，掩护兄弟部队撤退。"军中无戏言，那一指令是军事家们集体智慧的结成，是扼治战局、惩制邪恶、走向和平与战争临界线的重要步骤。一令即出，实现上级这一意图的重要性少有人言，而怎样、有谁去完成这一任务成为军中观注的焦点。虽然到中军帐中慷慨请令的不少，首长们非常清醒，打仗不能没有豪气，但光靠豪气是远不能解决问题的。要用当年对付蒋老先生的小米加步枪和美国的坦克、飞机、大炮玩，无异于以卵击石。经过几翻论证，最后这一守卡任务落到了1 7 6 团5 连的头上。

由于现有技术装备的差异，尽可能避免与敌进行阵地战是志愿军总部的战略思想。连长周厚刚明白，团党委一般不动用五连，一旦动用五连，是真正要解决问题的时候了。

7 8 5 . 0 高地位于三天峰以北，与其有棱线相接，且与7 8 5 . 1 、7 8 4 高地互成犄角之势，居中突出，为敌前进之主要障碍。但就纯战术而论，7 8 5 . 0 高地居中，位于三天峰的鼻子下面，属易攻难守之地，不具务军事守备价值，这就更增加了周厚刚这一历史重任的分量。是夜，周厚刚这个山东汉子的战友们仓促进驻7 8 5 . 0 这片原始林地转入阻击。

松涛阵阵，像在吟唱一首流传久远不分人情不分国籍的摇篮曲，慰籍着枝杈问温巢里的爱侣，虚谋求存着这最后的伊甸园。千百年来，慈母一样映照着长城和鸭绿江的月亮，又一次用她光洁轻柔的手臂爱怜地抚摸志愿军将士那一张张显露坚强与刚毅的面庞，用一层明亮的古铜色，烘托着渲染着他们平凡中的伟大。为了身后9 6 0 万平方公里，枪炮声早已止息安宁平静的土地和朝鲜人民，他们又一次置身于吉凶难卜的疆场，实践"保家卫国"的誓言。

此时，美军已占领7 8 5 . 0 高地毗邻的赤根山、三天峰和宁静安。7 8 5 . 0 便充斥了肃杀暴戾之气。

顶着娇月，周厚刚把阵地的边边角角观察了个遍。然后布置了一个"火力前重后轻，兵力前轻后重"的阵地。整体布局上他采用"螃蟹战术"，将兵力避开山头分布在山的翼侧腰部，象螃蟹一样八只爪伸开能捞一下就捞一下，捞不得就缩回来，体现了积极防御的原则。周厚刚跨上棱线，站在一棵大松树旁，仔细观察着四周的地形。虽然夜雾模糊了山谷，但凭他那双经过多次战火熬炼的眼睛。敏锐地辨别出：对面，相距一千多米的山头，就是集结着大量敌人的三天峰；背后，是一片低矮的小高地；小高地的后面，就是那条从金化到金城的公路……周厚刚看着看着，脑海里出现了在团指挥所接受任务时的情景，团长朱全琳稳重有力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敌人以三天峰一线为依托，居高临下，企图夺取7 8 5 . 0 高地，控制这条具有战略意义的公路是西北一带的小高地，配合西线敌人占领金化，直插金城，来实现美国战争贩子狂妄的侵略计划。这7 8 5 . 0 高地是敌人的咽喉，你们要象一把尖刀，牢牢插在敌人的喉咙口，想尽一切办法，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侦察参谋出身的周，深谙美军的作战习性，他要求每人挖两个工事，以坑道相连，假若一个被封锁了或打坏了，可以转移到另一个去打。这就是上甘岭战斗中壕堑战的最初启蒙。7 8 5 . 0 是个石头山，五连官兵辛苦一夜的战绩，充其量才能称为简易工事。

周厚刚长得黑黑壮壮的，是个货真价实的"山东大汉"，一口土得掉渣的乡音透着述不尽的亲情，山东人的憨厚和军人的果断豪勇有机地搀和在一起，干什么都显得底气十足。他看上去像个粗人，但在打仗上心却细得像个善理家事的婆姨。工事修好了，周逐个检查，来到二排阵地上，簌簌的树叶声惊动了周厚刚，机枪手丁和正在筑好的工事上加盖伪装。他反复看了几遍，问丁和："我们挖工事为了什么？

"保存自己，消灭敌人！"丁答道。

周指着掩体说："这合不合你讲的要求呢？"说完他径自往山下走，走到不远处停了下来，回头向斜坡上的机枪手叫道："我在这里，打我。"机枪手跳入工事。反复调整瞄准角度，但均不能射到连长所站的地方，于是不安地说："坡度太大，子弹朝上飞了。"周厚刚走近掩体跟大家说："顶门看，工事可以发扬火力，下去看远了还能打，近了就成死角。"丁和重新拿起洋锹说："我修改。"工事要修改，道理也要摸清楚，做工事是对付敌人的，敌人从哪里来，我们就在哪里打倒他。光知道保存自己，不研究发扬火力，工事做得像钢筋水泥一样坚固，也只能挨打。我们要动脑筋，想办法，把工事筑得叫人找不着，而我们却能打着敌人！一席话使大家明白一个道理。

1 6 日上午1 0 时许，弥雾散尽。美军在炮火掩护下开始向7 8 5 . 0 高地进攻。首先，突出八班阵地。敌人张牙舞爪地抓上来，朝着山上打枪。副班长王炳谦喊了声"打！"所有的武器开了火。尹国宝特别起劲，接二连三向山下摔手榴弹。敌人直着嗓子嗥嗥叫不知讲什么鸟语，不一会就退了下去。一上午八班打退敌人两次进攻，却没有杀伤一个敌人。周厚刚放下望远境，马上赶到八班，发现"沉不住气，过早开火。"是致使敌人开溜的主要原因。他对八班战士说："我们不仅要打退敌人守住阵地，而且要大量杀伤敌人，这样才能威慑敌人巩固阵地。以后要让敌人走近些再开火，打他个措手不及，叫他们来得去不得！"

敌人的炮弹在堑壕上空飞过，山下对方集结的哨音正在急促地响着。"敌人又要来了！记住，这一次不是再要鬼子丢下钢盔，而是要他们留下脑袋！"周厚刚宏亮的嗓音和着炮弹的冲击波在阵地上回响。八班的同志荷枪实弹，虎视眈眈地盯着抓上来的敌人。敌人抓到前沿3 0 米左右，轻机枪打出可爱的飞吻，手榴弹在敌群中含着笑实现其生命的价值。打得敌人连滚带抓地逃命。其中8 个伸脚摊手从此告别了他们的美国老家，成为异 土地上的一坯粪土，再也爬不起来。

在欢快激悦的枪弹声中，暗夜过早地来到了这个荫以蔽日的山林，患有夜恐症的美国佬知趣地龟缩进它的老巢。7 8 5 . 0 高地重陷于宁静和不安之中。

周厚刚回观察所里，总结了这一天的战斗。他并没有满足于眼前的胜利，而是从胜利中发现了一个新问题。他想："整个战线都急需弹药，可是有的战士'杀鸡用牛刀'，不懂得在连续战斗中节省弹药的重要性……必须迅速教会战士用最少的弹药，去杀伤最多的敌人。"最后他琢磨了几句顺口溜：敌人上来一个班，扔包炸药去"会餐"；敌人上来三、四双，送他个手雷去尝尝；四、五个敌人抓上山，一颗手榴弹连锅端；敌人上来两、三个，"八粒快"一枪打一个。这顺口留很快在阵地上传开了，五连战士把用少量弹药去杀伤大量敌人，作为杀敌立功竞赛的一个标准。

怕静不怕动，是指挥员的通病。平静的表面后，隐示着敌人的诡计，明天的仗该怎么打。突然一个问题爬上周厚刚的脑海使其处于紧张的亢奋状态，敌人的几次进攻为什么都是选择在八班阵地方向，他要弄个明白。

如水的月光被密林枝叶筛成斑驳的星星映在山岩上。周厚刚将一件破得不能再担当其使命的上衣扯成两半，暂时配属给双脚以代替鞋子的功用。带上通讯员，跃出战壕淹没在前沿的夜色里。周发现连结三天峰的棱线与7 8 5 . 0 高地相接处，不仅易于接近7 8 5 . 0 ，其连接部两侧凹进的山体，均为我射击死角，是敌进攻集结，后退陷蔽的天然良巢。周沉思片刻，继尔一阵狂喜，成竹在胸伴有几份放荡无忌的笑声在静溢的山谷回响。

最为惨烈的故事，将写在这枪炮不及的死角里。

（二）

时代造英雄，这是颠覆不破的真理。对于能理解这句话的人，我作如下揣测也许不会引来太多的非议：周厚刚之所以成为英雄，必定在超常的背景下表现出了超常的雄才和胆略，忍受了常人难以忍受的煎熬。至于当时的背景，我还是省去冗长的表述，聆听当年参与历史的证人，客观理性地叙说吧。

春雨依人的三月，在西子湖畔某军干所，笔者怀着崇敬的心情拜见了一位可敬的老人——原5 8 师师长钱德福。老人的举 手投足虽然有点迟缓，但还是令笔者想起在军校上侦察课时，教员指示目标那果敢干练的动作。钱老说：

五次战役时，我在1 7 6 团任付参谋长，那5 0 天阻击战虽然胜利了，但打得很苦啊。侵朝美军经过连续5 次战役打击后，被迫从鸭绿江边败退"三八线"以南。我军在连续作战中，暴露出粮食供应不上的弱点。第五次战役第二阶段作战刚结束，志愿军总部决定将参战兵团（含我部）撤出战场，争取时间进行休整，仅以一部分兵力采取机动防御阻击敌人，掩护主力转移。这个时候，敌集中了美2 个军团和伪军4 个师，以摩托化步兵、炮兵、坦克兵和空降兵组成的"特遣队"，在东线对我军发起了闪击战。一线防御被突破后，气焰嚣张的美军，采用空降兵、机降等手段将"闪击"点选择在宣坪里和华川，以切断华川湎南侧东西运动的我几个军的退路，使我军陷入不利境地。为掩护友邻部队的撤退，我二十军主动展开仓促防御。1 7 6 团防御阵地，系全军防线的重要高地之一。它位于大成山公路北侧，南与赤根山、冗峰、三天峰紧连，是敌北犯必夺之要地。军首长曾亲自来电指示，要我们象钉子一样牢牢钉在7 8 5 . 0 高地及其左右一线，紧紧卡住公路，迫敌无法机动和冒进。由于赤根山、三天峰等二线、三线防御阵地相继失守，7 8 5 . 0 高地成为丧唇之齿，大大增加了其守备难度。当时粮弹紧缺，部队士气低落，五连在这种情况下能固守阵地，寸土不让，充分体现了指挥员的军事才能。五连不愧是大功连。

在莫愁湖畔，南京军区炮兵第二干休所，笔者见到了正军离休干马文考，当年是周的指导员。他说：

当时部队是有计划地撤退二线进行休整，由于一线防御被攻破，敌炮火迅速延伸到我纵深处，二、三线防线也相继失守。美军采用空降、机降手段，将我们毫无准备的疲备之旅，打得乱七八糟。唉呀！那时的情景电影里，书里是不会写出来的。我们那些女同志，穿着破烂衣服，拎着个小筒（美国人丢弃的罐头盒），柱着木棍，一拐一拐往回走，一边走一边抓一把炒面往嘴里吃，唉呀！被他们搞得很残、很狼狈、很被动！妈的，美国鬼子太疯狂了。由于战线不稳定，后勤保障供给根本无从谈起，当时部队情绪很低。这种情况下，五连在这个重要方向上突出的阵地上防御，我们都为他捏了把汗。

1 7 日9 时，敌一个营的兵力，在其炮火掩护下，成三路向五连攻击。7 8 5 . 0 高地上的密林高树成为战士们的天然掩体，被称为红头苍蝇的美军较正机成了睁眼瞎，在一个瞎子指挥下的炮火有多大的盲目性便不言而喻。周厚刚命令全连，在敌人打炮的时候进入隐蔽部，万不得已不要鸣枪，不要有火光，不要暴露所在位置，等敌人靠近阵地其炮火无法支援的时候再开火，周明确指出把开火时机定在敌距前沿2 0 米以内。这时他们方打出成批成捆的手榴弹，榴弹个个在敌群中开了花，盲目上冲的敌人，只见榴弹不见人，未免心虚胆寒，只好狼狈溃退。四班长倪友创造的把火箭筒捆在一起杀敌的近战打法，更使美李伪军闻之丧胆，避之不及。跑慢的没及走出苏式步枪的射程范围便倒在了地上，而那些有先见之明跑在前边，过早进入射击死角的长腿鬼子的最后生命也仅仅延续了几分钟。它们的悲剧在于只注意了对方迎面掷来的投枪，而忽略了冷不防斜刺而来的侧背之剑。隐蔽部里，美国老兄还没坐稳就被昨晚埋下的地雷掀上了天，撕扯成带有浓浓哨烟味的美国牛排。

看到飞起的"牛排"，周厚刚乐得孩子般拍着屁股大笑。周在国内亲历了泰安战役、孟良崮、鲁南战役、豫东战役、淮海战役、渡江战役、解放上海等7 次大的战役，有较为丰富的实战经验。他知道重创后的敌人短时间内不可能组织大的反攻。他立即派出机动分队，去拾敌人丢下的武器弹药，以补给我之不足。

朝鲜是个美丽的岛国。7 8 5 . 0 高地的沟沟坎坎上都是粉黄的金棕莱，荆棘石破上缀满了馨香的无穷花。在这里，晨昏可看山林变幻之色，坐卧可听自然天簌之声。如果远离战争，这里该里游离于世情之外的纯情山林，人们皈依自然的最好归宿吧！而现在只有凄然的炮声和敌机的尖叫。屈指数来周厚刚离家5 年了。望着远处被炸毁的民房，他不由得想起晚潮拍岸腥风熏人的渔村和年迈的父老。眼眶，再也无法关闭一种难以割舍的亲情，热泪，在男子汉的脸上无声地滚淌。

中国经历了八年抗战，三年解决战争，正是百废待兴重建家园的时候，而战争贩子却接过大帝国的屠刀，反目扑来，余利之心昭然若揭。日本的三光政策没能动摇这个不屈的民族，美国的飞机大炮能耐我何！

7 午后，骄阳如火。一颗信号弹拖着血红的尾巴在三天峰上空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消失在正义的阳光里。敌人又动作起来了。

美国人能造出飞机、大炮、原子弹，对他们的聪明才智绝然不能小视。周厚刚把一颗颗仇恨的子弹压进驳壳枪。

我查阅了部队就抗美援朝仅有的史料，对周厚刚的记载仅限于在多次战斗中英勇善战，壮烈牺牲，被追记为一级战斗英雄。此时他在我心目中的英雄形象，也仅限于英勇善战，壮烈牺牲，这个大众形象。为寻觅这空缺的记忆，在浙江嘉兴，我见到了周的同连战友，原5 8 师副师长于宜均。让我们暂且抛却战场上的哨烟，听听这位银发皓齿的老人不加雕琢的叙述，或许能更好的了解生活中的周厚刚。他说：

周厚刚这战友，曾救过我的命，当时我们都在五连当兵，我印象很深。1 9 4 7 年腾县突围，过腾县前边的大沙河时，水流很急冲走不少战友。那时我才1 6 岁，个子又小，险些被水冲走，周厚刚扛着机关枪在我后面，他看我不行了，一把把我担起来丢了过去。他个儿挺大，长得很魁梧，每次行军他身上都比别人多背好多东西，要说阶级友爱，阶级仇恨在他的身体上体现的最鲜明。他说话大嗓门，是个直肠子急性子人。打仗勇敢那是不怕死的，爱动点子，整天琢磨着怎样打仗，大家都喊他周老虎。群众基础好，每次支部选举，他都是支部委员。大公无私原则性强，一是一，二是二，敢说敢干。当时我们连队有个江老表，很会说，训练刺杀动作也很标准，就是打仗贴地皮、畏缩，曾4 次讨论他入党。周老虎看到这种人就来气，只要他一发言反对，绝对通不过。他上过学但文化不高。豫东战役后，他当了排长，我到团部当了警卫员 。入朝前，他到团司令部当侦察参谋，我们常常见面。这老兄爱打仗，当参谋没仗打感到不过瘾，一天到晚闹情绪要求下连队。二次战役后他又回到五连当连长。他这个人看上去很粗鲁，但对上级很尊重，执行命令、指示很坚决。周老虎是山东荣城人，1 9 4 6 年底入伍，当时在胶东警备四旅三团，属华东野战军。

1 4 时5 0 分，连遭惨败的敌人急了，又增加了三个炮兵连，疯狂地对五连阵地进行炮击。炮弹呼啸着冰雹般落在7 8 5 . 0 高地上，山石和着弹片四地飞射，直径盈米的古树被炸得枝残叶落千疮百孔。战士们冒着炮火，从这个弹坑跳到那个弹坑。作为一连之长的周老虎此刻却在冷静地琢磨着另一个问题："我们手头只有5 门六零小炮，能不能集中小炮打敌人的大炮？

周厚刚争忙来到炮班，蹲在炮兵中间，对大家说："你们都是老炮手，咱们商量个问题。"

"连长，你讲吧。"一个操东北口音的战士凑到连长跟前。

"我们要用小炮来压制敌人的大炮，你们说行吗？"

这可是史无前例的新鲜事。战士们都看着连长，一时答不出话来。那个东北战士担心地说："近距离射击，容易被敌人发现……"

"敌我双方同时打炮，敌人能找到我们的小炮吗？"

经周厚刚一提，炮班长胡治安心里一亮。根据实战经验，敌我双方同时打炮，山谷里声音混杂，敌人是难以找到目标。

对！就在敌人打炮的时候，我们可以集中小炮的优势，打敌人一下，我看不仅能压制敌人的炮火，甚至还可以摧毁敌炮阵地！"周厚刚紧接着给战士们鼓劲。

周厚刚回到观察所里，一手拿着望远镜，一手拿着电话耳机。他看到敌人的炮阵地刚冒出一阵黄烟，就立即命令炮班长："三号目标，三号目标，五门炮齐放，摧毁它！"炮弹有限，胡治安检查了又检查，终于吼出那凝聚着多少愤恨，忍受着多少煎熬而一吐为快的字："放！

五枚炮弹似矫燕出巢，从发射管中翩翩飞出，这些活泼可爱的小家伙一旦飞上天，似乎变成了有意志、有生命的精灵，冲出迷雾般的硝烟，心急火燎争先恐后地奔向目的地，去实现它在这个世界上所以诞生、存在的全部价值。

数秒之后，敌炮阵地上一股硕大的黑烟腾起，敌人的大炮闭上了它罪恶的嘴巴，缄口无言了。周厚刚兴奋地喊："打中了，打中了，再狠狠地打，齐放！"

五连阵地是上级首长关注的焦点，看到他们创造的又一奇迹，立即打电话慰问鼓励。搁下耳机周厚刚大声喊："通讯员！快去告诉同志们，上级首长打来电话，表扬了咱们，还向同志们问好，不要漏掉一个战士！"

通讯员跑到哪里，哪里就是一片欢腾。五连官兵越打热情越高，越打办法越多，阵地越来越巩固。

此次进攻敌人还没完成炮火准备，就被周厚刚扼杀在摇篮里。山下集结待进的帮凶相觑胆寒，不战而退。

（三）

黄昏，太阳用它最后的火焰装扮着7 8 5 . 0 高地，无限徇丽，一片班谰，掩饰着现实的残酷。

气温仍居高不下。周厚刚蹲在燥热的观察所里，衣服已经脱到了极限，而汗水仍不止地流出，他感到体内除了血再也没有可流物了。他想到刚入朝时长津湖上可行坦克的坚冰和触手可及的大雪，一段时间他活在自己的幻觉里。

敌人连续吃亏，改变了战术，乘天将黑时，李伪军一个营伪装后分5 路向五连前沿阵地前摸上来。尹国宝的枪口始终对准前头的那个指手划脚的家伙。王炳谦轻轻鼓励大家："沉住气，等鬼子靠近了再打。""3 0 米、2 5 米"，"2 0 米，打！"子弹象泼水一样射向敌人，接着手榴弹象冰雹一样落在敌人堆里，打得李伪军把伪装丢得一干二净，现出了原形，个个成了活靶子。一个小时的激战，五连阵地前，敌人又丢下4 0 多具尸体。

进攻失败后，李伪军看强攻不成，将兵力化整为零，分多路向五连阵地旁敲侧击，作扰袭性进攻，妄想达到使我部疲惫之目的。敌人的阴谋果真成了。晚上1 0 时，一个配属过来的副连长把阵地丢了。他拿着驳壳枪向周厚刚报告："连长，你撤我的职吧！"周厚刚一听，火冒三丈："王八蛋，你把阵地夺回来我再撤你的职！"打仗毕竟不能赌气。周问阵地怎么丢的。那位副连长说，气温这么高，弟兄们一天一夜滴水末进，战斗不止，太乏了，在哪儿一坐就睡着了。白天美国鬼子狂轰乱炸，俟机进攻，夜里李伪军纠缠不休，这样下去难免人困马乏弹药吃紧。周看出敌人的目的后，立即派出一个排的兵力，迂回到敌后方集结地，开枪、放炮、燃炸药。山上的敌人一听后方枪声炮声乱作一团，不知内情的敌人恐怕孤立无援，不敢恋战纷纷撤退，他们副连长趁机夺回了阵地。周厚刚下令部队，固守阵地不要追击，人员轮班休息，恢复体力。机动分队在阵地前敌可能进攻路线上，在巨块浮石下埋没炸药。这一天，五连阵地创下了打退敌进攻1 5 次的历史记录。

提起这场阻击战，当年与周厚刚并肩战斗的卢福塞老人说：

要说老周是个出色的指挥员，主要体现在这样几个方面：指挥沉着勇敢。阻击战中他创造了近战歼敌的思想。和武装到牙齿的现代化装备的美军打交道，2 0 米以内开火以前是没有的。美国纠集了1 6 个国家组成所谓联合国军。这确实需要指挥员过人的胆量；机动灵活的战略战术运用的好。7 8 5 . 0 高地前边有个山包，这个山包是敌人进攻必经之地，这个小山包守住，敌人上来就有困难。周厚刚运用填油战术，这个地方始终放一个班，伤亡一个补一个，始终保持一个班的兵力，一直打到最后，这个班把敌人顶住了。其次是小出击。敌人攻上来以后，两边机动小分队出击敌人两侧，这样一打，敌人看三面都是部队，就慌了不敢上攻。虽说7 8 5 . 0 高地是阻击占。但他们打得并不被动。一到晚上，周厚刚还派出一个班或一个排去扰敌。周的宗旨是能抓就抓，能打就打。这样以来，我们疲劳的只是一个班或一个排，敌个整个部队都不得安宁，迫敌不得不重新调整第二天的进攻计划；四是充分发扬军事民主。阵地怎么设置，兵力如何分配，他都跟班长战士讨论研究，调动大家的积极性，把领导的意图变成大家的决心 ，变成大家的自觉行动；还有很关键的一点，周厚刚非常爱兵。爱兵出战斗力，无论平时战时这一点都很重要，兵是实现首长决心的根本。1 9 5 1 年1 2 月1 1 日，志愿军第九兵团政治部主任邱相田，在二十军第二届英模大会上向全军发出号召："我们要学习周厚刚同志的军政兼备细致深入积极负责的工作作风。"也许听了周厚刚生前战友孙传梅老人的话，我们才能更好地理解邱主任的号召，周厚刚在我们心中的形象可能才更接近于他本人。

孙传梅说：周不仅仅是一个英雄的指挥员，而且也应该说是一个很好的政治工作者。部队在初期一度出现埋怨情绪和不愿打阻击战的思想，部分同志错误的认为：同现代化之敌作战宁打攻坚战不打阻击。因为阻击时主动权在敌方，我们被动，在阵地上光吃炮弹和炸弹，既捉不到俘虏又缴不到枪。阻击初期一、二线阵地相继失守的事实也很大程度上影响了部分人。在战斗过程中敌人又利用飞机在阵地上喊话，进行欺骗宣传和威胁，也影响了个别同志的积极歼敌思想，迷信敌人的火力，产生了某些畏难情绪。周厚刚在战斗间隙和战士们讨论时说："要打胜仗，主要因素是人和武器的最佳结合。二次战役，我们小米加步枪拓败了具有1 7 5 年历史并且武装到牙齿的美陆战第一师，打破了长胜将军的神话。如今我们的武器比那时更好，与敌作战的经验也多了，只要有积极歼敌的想法，注意研究战法，就能大量杀伤敌人，守住阵地。"当时五连没有指导员，但部队情绪一直很高涨，宣传鼓动、立功表扬工作从未间断过。当后勤处送到米糕和慰问信时，他写信给阵地同志说，后勤的同志这样关心爱护我们，我们应该怎样回答他们。战士们纷纷表示，我们吃完米糕，要像米糕一样粘牢在7 8 5 . 0 高地上。同时，周厚刚也是一个模范遵守政治纪律的好干部。当时有一条就是支部要审查连长的作战方案，周将自己的作战方案写成题纲，向支部汇报，接受支部的审查、补充、修改，当时我参加了这个会议。周很明确的把自己的工作置于党支部的领导之下，于党支部的领导之下开展工作，行使他的连长职权。

（四）

1 8 日拂晓，浓重的雾霭更增加了这片原始森林的神秘和鬼诈，无论何处，两米之外都是一道看不透的山墙。这时敌人以四个连的兵力，分五路偷摸至距五连4 0 米处，在炮兵的掩护下向我突击。由于雾大看不清对方，靠听觉判断敌人方位，不能盲目出击。周厚刚命令前沿阵地不要轻意放枪，待敌靠近，拉响昨晚设下的炸药。他们还把炸药、手榴弹装在铁筒里，向山下滚去，炸药一响，山石俱下，敌无死角可躲，伤亡残重。五连以1 5 0 个手榴弹，7 0 0 发子弹毙敌6 0 余名，我无一人伤亡，将敌驱逐山下。我炮兵在周的指挥下趁机实施拦阻射击，又毙敌4 0 余名。

此次，美军"闪击"计划一路势如破竹，锐气凌人，没想到7 8 5 . 0 这个弹丸之地成为塞牙的顽石，并为之付出了惨重的代价。9 时，美军又开始了他的职业表演。集中炮火向7 8 5 . 0 高地炮击三个小时，1 2 时敌以4 架歼击机在阵地上空轮翻射击轰炸，五连阵地上落弹1 5 0 0 余发，炸弹1 4 枚，燃烧弹两枚。看到这些枯燥的数字，我眼前倏然浮冒出这样的画面：撕碎一切的炸响过后，俏石怪立的山头被炸弹拓耕成细密的焦土，青松翠柏吐着火舌，整个7 8 5 . 0 高地，眨眼间变成一个硕大的火球，无情燃烧着与日光竟辉。高地上尸首横阵，臂飞腿折……地狱搬到了7 8 5 . 0 上，7 8 5 . 0 高地上上演了一出残绝人寰的"世界末日。"

历时3 7 个月又两天的朝鲜战争，震动了整个世界，仅直接出兵参战的国家和地区即达1 8 个之多，军事史家把它列为近代战争史 是最大的战争之一，常拿它与两次世界大战相比。而如果以在那狭小的半岛上双方投入的兵力、武器和所消耗的人力、物力资源计算，以其战斗之残酷而论，它则超过了第二次世界大战的若干战场，无怪乎一些军事史家认为，从某种意义上说，朝鲜和中国已经经历了第三次世界大战。

1 3 时，敌再次以四个连的兵力向五连阵地翼侧迂回，企图夹击五连，周厚刚沉着指挥迎击来敌。美李伪军前进中五连火力一直未射击敌人。敌人自以五连遭其4 小时的火力袭击，无守备之力，弃之而去，敌队形拥挤，直身前进，待敌进至距阵地前沿2 0 米处，周一声令下，全连各种火器一齐向敌猛烈射击，给敌人以严重杀伤。仅重机枪手丁和一个以5 0 发子弹就毙敌3 8 人，趁敌混乱之际，周厚刚又派出连预备队实施出击，一举 将敌人压至山下，这些丧家之犬遭我突然杀伤后，拼命南窜，被我击毙与重伤的1 5 0 余名，全丢在阵地前。

人们不喜欢的事，不一定都能够避免：战争往往就是这样。

无情的战火。使五连付出了微小但同样残酷的代价。

敌连续4 天的攻击，非但寸土未得，反而在五连阵地前留下4 0 0 余首美李军的尸体，这1 0 0 余首尸体，来自联合国军的1 8 个不同的国度、肤色和人种，但现在却施放出同样的嗅味。五连阵地虽小，却汇葬了地求各个角落的生灵。

这就是战争。人们为了避免这种场面的发生，用尽各种翰施手段，而一旦这些手段失效，这一切最终就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我得承认，尽管死的都是敌人，但我仍为如此众多的性命一瞬间化为"冤魂"而感到震憾。

战争，你的名字叫"残酷"

据史料记载，三年的朝鲜战争仅美国就用去二百多亿美元。有一百多万无辜而无知的美国青年的被送到朝鲜的土地上，流尽了他们最后一滴血，而因之使美国人民平添了多少寡妇，使美国母亲失去多少儿子就不得而知了。它还使三个声名显赫、叱咤风云，戎马一生的将军麦克阿瑟、李奇微和克拉克，晚节不保失去 头上美丽的光环。

如果有一天，人类找到了战争以外的方式把分裂的政体调和粘联在一起，不再是兵戎相见的"残酷"，却能安帮守规和睦共处，那该多好！

"图谋发战争之财。"这实在不是文明人应有的健康思维。嗨！那4 0 0 条冤魂！

对7 8 5 . 0 高地的官兵们来说，焦灼的煎熬过后，呼吸几口新鲜空气，该不是贪欲的奢望吧。然而就这他们都没有，南风阵阵送来股股奇臭的腐尸味。骄阳下，他们带两个口罩还呕吐不止。但这4 0 0 具腐尸却鼓舞了战士们，威胁着敌军。在周厚刚及全连战士的顽强抗击下，敌攻击气焰大减，全部退至原地与我对峙。敌2 0 、2 1 日皆未大攻，主要是集中数十门大炮和飞机，整天向五连阵地扫射和轰炸，并封锁后勤供给线，企图以此疲倦和消耗我兵力，赢得喘息时机。

（五）

6 月，正是鸭绿江上江冰解冰嫩草吐绿春水潮情的日子。按照李承皖将军的最初计划，现在他该在鸭绿江边饮他的战马，而事实上他还在"三八线"以南徘徊。中国人民志愿军一个连的官兵跟他开了个戏剧性玩笑。这位被称为美国老养在金鱼缸里的"勇士"，除了他是名副其实的将军之外，还不得不承认他有丰富的想象和皈依自然的高雅生活情绪。但极具讽刺意味的是，假如没有美国的帮凶，李将军的尸骨是不是已被狗啃殆尽都不得而知。如此看来，真不知道这位"勇士"与爱好吹嘘的地痞有多大区别。我发誓，这样说完全是历史性的界定，而没介入个人的一丝感情。

李将军的寓言没能如期实现。他急了，他要生气了。

朝鲜战场上，第二任联合国军总司令克拉克上将，虽然最后成为美国历史上第一个在没有打胜的停战书上签字，但目前他要为免受第一任联军总司令麦克阿瑟将军被免职的厄运而努力奋斗。

美国的飞机、大炮任你抽，美国人民的鲜血任你流，小小的7 8 5 . 0 高地弹丸之地，曲曲一连之兵，你没理由攻不下、跨不过。克拉克将军急了，他生气了。于是1 9 5 1 年6 月2 2 日在7 8 5 . 0 高地上诞生了世界战争史上又一个之最--炮火袭击时间最长的一次战斗。

很惭愧，我笔力不逮。我无法形象地表述2 2 日这场战斗的惨烈与悲壮，无法用恰切的语言刻画侵略者灭绝人性的残毒，只能用机械地数字和平白地叙述，以尊重历史的真实。仁慈的太阳已不忍心看这个悲惨的世界，上午9 点才睁开惺松的眼睛，驱散眼前的弥雾。敌人开始了持续三个小时的航空火力准备。8 架喷气式飞机对7 8 5 . 0 高地轮翻轰炸。每分钟都有数十发炮弹落在阵地上，原来青松绿草，铺满了被炸的粉碎的小木片。大火无情。接着十几枚汽油弹把7 8 5 . 0 置于火海之中，温度高达8 0 摄氏度，黛青的傻石瞬间变成血色的铁流。1 1 时敌人集中了数百门大小炮，又是三个小时的炮火轰炸。经过炮弹地耕犁，坚如磐石的山头变成了松软细密的沃土，随处一踏都能陷之没膝。

回忆起当时的情景，二营教导员马文考说："没想到敌人炮火一炸就是6 个小时，半天哪！看到7 8 5 . 0 高地一片火海，心想这下完了，7 8 5 . 0 经过这场大火，在朝鲜军事地图上已不复存在，应改为7 8 4 . 5 高地"。

侦察参谋苏仁贵在这次战斗前后曾到过7 8 5 . 0 高地，他回忆道：华盖如荫，荆棘丛生，连人都很难通过的原始密林，现在是尘土飞扬，四野空空，一只小鸟也会暴露于众目睽睽之下。我和周厚刚察看阵地时，正好敌人一发冷弹袭来，我卧到就没能起来，整个人被尘土埋没，是周厚刚用双手把我扒了出来，才有幸没有永远留在7 8 5 . 0 高地上。两个营的兵力，在其四架歼击机的火力掩护下，分四路向我五连八连结合部猛插，企图割断相互联系，乘机夺占五连扼守的7 8 5 . 0 高地，这时五连官兵却奇迹般地钻了出来，在八连的抗击下，竟使中二路敌人无法前进。右一路进至五连八班设置的炸药（代替地雷）区，该班班长倪友用力一拉，一声巨响毙敌十余名，该路进犯之敌立即后缩。左路也遭我五、八连同时反击而溃退。美国人不可理解的事情又一次发生在7 8 5 . 0 高地。

五连在周厚刚的指挥下，在7 8 5 . 0 高地上英勇战斗八昼夜，击退敌人5 0 余次进攻，毙敌6 0 0 余人，寸土未失。经五连抗击，敌人无论人力、物力均损失惨重。被我打得心惊胆寒，精疲力竭，我主动撤离7 8 5 . 0 高地后，敌人也长时间未敢上去。

在高达6 0 摄氏度下，在雪片般密集的炮火中，八昼夜，五连的汉子们是怎么支撑过来的？我思想着他们的心路历程。这实在是与从小就读过的爬雪山过草过故事同等的壮举。这里面自然也该有着某种属于"精神"的东西：人与生俱来的强烈的求生欲；我军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气概；这个古老民族在谋求和平的历史进程中表现出来的顽强和韧性。哪一种说法更为准确我说不清楚。

马文考回忆说：周厚刚率领全连在7 8 5 . 0 高地上的防御战，打得很苦。在十分困难十分疲劳的情况下，在重要方向上一个突出阵地上连续战斗八昼夜，是相当不简单的。它的意义也是很大的，对于稳定整个防御战局，阻击敌人向我纵深发展进攻，起了很大的作用。特别是五连的战斗极大的鼓舞了友邻单位，鼓舞了兄弟部队积极防御，粉碎了美帝国主义不可战胜的神话。以7 8 5 . 0 高地战斗为转折点，以后我们的防御战是越打办法越多，越打阵地越牢。越打部队的士气越高。2 3 日要求五连撤下来时，好多战士不愿下来，士气很高。战线一固定，后面的支援供给也都跟上了。为5 0 天阻击战的最后胜利赢得了时间，打下了基础。

将近而立之年的笔者，对朝鲜战争的最初的记忆是建立在电影《英雄儿女》基础上的，王成手握爆破筒与敌同归于尽的英雄形象影响了我不少年头。经过几日走访 最终明白了。银幕，是用花朵编织的事故；真实，是蘸着鲜血写就的历史。在我所见到的采访对象里，我都问了同样一个问题：7 8 5 . 0 高地战斗与上甘岭战斗相比有哪些不同之处？他们的回答几乎如出一撤：上甘岭战斗是有准备的坚固阵地战，而7 8 5 . 0 高地战斗是时局所迫仓促进行的；上甘岭采用的填油战术，一个连被打下去了再上一个连，而7 8 5 . 0 始终是五连一个单位固守；上甘岭有山洞可躲，7 8 5 . 0 暴露突出。如此看来，大家完全可以以上甘岭战斗为蓝本，加上您合理的想象，来弥补我叙述上的不足，而大可不必心存疑虑。

（六）

6 月2 4 日，五连已胜利完成当前任务，奉命撤至团五线阵地进行休整。

一纸命令，周厚刚被提升为二营营长。任命书就摆在团指挥所里等待它的主人。

但，英雄迟迟没有归来。

周厚刚在哪里？团长朱全林派通信员找了一个上午不见人影。山上山下都没有。昨晚站哨的士兵向团指提供了一条线索。周连长昨晚带着6 名战士向7 8 5 . 0 高地北侧的公路去了，后来听到一声巨响，看到一片火光……团长立即派人下去找，在那里，战友们只找到两顶破烂不全的军帽和一条残臂。

7 8 5 . 0 高地北侧的这条公路是五连将要防守的五线阵地的一条交通主线，周厚刚在观察了防守阵地后，觉得其它工事还能应付敌人的进攻，只有这条公路将构成威胁，因为敌人一旦进犯，这条公路是敌人汽车坦克的必经之地，且利于敌人机动。

周厚刚带着满身疲劳，为高度的责任感所驱使，带着6 名战士翻山越岭到公路上埋设梅花形地雷。为的是炸毁进犯的敌坦克给敌人以突然打击。

在朝鲜战场上，我们的装备还很落后，用的是小米加步枪，手榴弹和炸药包。那里有什么反坦克地雷，周厚刚的雷其实是用炸药土法上马，不料地雷失事，周厚刚和他的六名战友全部牺牲。

英雄走了，走得那样匆忙，带着无限的眷恋，带着巨大的遗憾，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看自己付出十几天的心血坚守的阵地。

英雄走了，没有听到一声对他顽强战斗，勇敢杀敌，誓与阵地共存亡的赞语。没有听到一声并肩战斗的战友对他关心爱护的同志的感谢。没有听到一声祖国人民和朝鲜人民的呼喊--你们是最可爱的人。

英雄走了，走得那样着急，多少个日夜没有休息披星戴月顶日冒雨，应该睡他个三天三夜，吃他个饭饱水足。

可这一切的一切他留给了战友。

就是这些无私使美军"圣诞节结束朝鲜战争的总计划"成为泡影。

四十多年过去了，英雄长眠于异国他乡，在史册上也仅仅留下了那次战斗，没有出生，没有故乡。

十几天的采访笔者最难忘的是那夕日叱咤疆场，今日古稀之年的老将军的泪光。

英雄已去，健在的人更无奢望，当我们离开时再三嘱托把周厚刚烈士不怕牺牲，勇猛直前的精神发扬光大，让5 连把连队能打硬仗，恶仗的光荣传统永传下去。

（与人合作于2001年国庆节前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