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民志愿军老战士追忆长津湖血战:受冻两腿,脑内弹簧片68年后取下,
战友情深——血与火凝结而成
/小说是比历史更真实的历史,因为它关注我们眼见“历史”中所缺失又无法忘却的部分。/
一个特种兵的回忆
——谨以此纪念为和平而默默奉献的英雄们
作者:中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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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
岁月如梭,从未想把年轻时的特殊经历公开于世,即使解甲归田、告老还乡,甚至在气息奄奄、临终辞世之前,对自己那段经历缄口不言,沉默不语。但是,偶尔听到与我们那段经历的传说,使我宁可再度接受当年那种常人难以承受的严酷惩罚,也不忍心让那段往事扭曲变形,烟消水逝。那是我们的青春、生命和灵魂,更是那些九泉之下英灵们唯一的遗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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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教官面目狰狞地劈手纠正道。我明白他的话,太明白了。正因如此,我音噎语塞,河边冰面上的那股英雄豪气全没了。他没再发火,掏出一小瓶云南白药,搁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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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战友情深
太阳落山了,留下半空红艳艳的余晖。
我开车,她坐在一旁,不停地看我。冷光暗闪的头盔下,她笑靥如花,一脸灿烂。天鹅放在后座上。
这家伙大着呢,光身体部分就一米来长,除半只大腿被我俩独吞了之外,足够全队大快朵颐,美美地解一顿馋。
可是,刚望见驻地厨房的烟囱,就被守候在半道上的唐教官带人把我俩抓了起来。
晚上,他来到禁闭室,一拍桌子,开始了:
“……军人以守土为责,可我们连自个家的宝物都打,比豺狼还凶恶——这个季节,天鹅都是从西伯利亚飞来的。沿途的苏军、蒙古猎人没打,现在,竟掉在了你俩的黑枪下……孤男寡女在一起,准没好事!”
我俩幡然醒悟,知道闯了大祸。
为了弥补罪过,贝嘎格兰提出连夜把天鹅做个标本,我自然得搭把手。唐教官怒气难消,又无可奈何,坐在一旁看我俩折腾。
除了两个弹洞之外,天鹅的皮毛丝毫未损地被剥了下来。我真惊奇贝嘎格兰的那双手,神妙得像两只魔爪。她把剥下的皮毛蒙裹在红柳枝条编扎的架胎上,嘿,像天鹅复活了似的栩栩而生。唐教官咂嘴吸舌地赞叹不绝:
“这闺女,要给你个死尸,你还真能把它伪装成哨兵呢!”
瞧他脸上多云转晴,我旧事重提:
“唐教官,你咋肯定天鹅就是我们打的?”
“傻小子哟,在戈壁滩上,只要风和日丽,这AK14的枪声能传十多里远呢……再说,那边先飞来两只,紧接着又跟过来一只,都飞得老高,慌慌张张的……天鹅这东西,总成双成对的。那三只过后,等了好久没见另外一只赶过来,联想前面几声闷闷的枪声,不是你们在半道上伏击,还能是地方民兵?”
“那也难说,我以前也常打黄羊、野兔什么的……”
“嗨——你那什么枪呀,三八大盖,老七九?撑死了也就是半自动。那些个破玩意儿,声音能一样吗?”
唐教官虽然不经意地说着,我俩却吃惊不小,面面相觑。不过,这回他也栽了。刚才,他已提到男女独处准没好事。但是,他再精的脑袋瓜子也想不到,我俩敢亲嘴,而且口齿缠绵了整整一下午!
爱想做的,爱就敢做。狐狸再狡猾,也狡猾不过男女幽情!从贝嘎格兰偷眼瞟过来的诡谲目光,我心领神会,感同身受。
大年三十的河西走廊,寒霜浸骨,毫无春意。好在天刚亮,没风。晨曦中的祁连山,耸卧千里,通身银白,酷似一把横空巨剑。
黑河北畔,万古沉睡的巴丹吉林沙漠,暗黄无光,一望无际。那无数座星月形沙丘,犹如黄海中的万顷波涛,只是寂静地凝固着,像是一切生命早已远远逝去,但又像在永恒地等待着什么。
眼前的黑河,冰封似铁。冰面的积雪饱经凛冽的寒风,斑剥疮痍,坑坑道道,凝结成条条冰渣雪刺。
训练科目:二十分钟内,匍匐前进到对岸,并以原姿态返回。河床有150米宽,估计一分钟得爬行4米多。
要是沙土地,小菜一碟,可这里……
我刚俯身匍匐到冰面,两手立即像扒在了无数刀尖刺头上。手掌很快划出了几道血口。在即战中,不允许戴手套。当我一个折返终于快到出发地时,一扭头,侧后四五米远的李橘洲突然跃起身来,勾着头猫着腰低姿快速地冲到了岸边。
这动作迅雷不及掩耳,前后也就两三秒钟,连战术教官都没有瞧见眼皮底下突发的状况。
可这一切,偏偏没逃过远在北岸的那一双狐狸眼睛。
我们列队一字排开,眼巴巴地看着李橘洲受罚。
他得再做一次。起风了。虽然不大,但刮在满是血口子的手上,钻心裂骨地疼。再加上有一种物伤其类、兔死狐悲的哀痛,大家一个个的脸,都是羊杂碎的模样。
李橘洲返回的速度显然慢了许多,但他硬坚持爬到了唐教官的脚下。可那老怂视而不见,还像个臭嘴婆娘似地在队列前唠叨个没完:
“朝鲜战场上,55师的杨参谋在汉江上就这起身冲一下,脖子以上被狙击手削了,没了头的肩膀血喷得老高,身子还往前跑呢……”
李橘洲没有起立的命令,还得趴着。
那杨参谋的头颅是丢得令人惋惜,可这会儿,李橘洲的脑袋不是还活灵活现地在他肩膀上吗!他脸下的冰雪被呼出的热气融化了一坨,满掌的鲜血冻住了,有新渗出来的,又冻住了。紧接着,又有渗出来的。血染在冰上,斑斑惨红……
不知怎么,一股怒火直冲自己的脑门儿。我开始侧身,手也不由地紧抓枪柄,僵硬的手指扣住了扳机……就在抬枪的一刹那间,我被人猛猛一推。
枪响了,子弹打在冰面上,溅起一串雪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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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茫然若失,一片木然。
几个人把我扭压着,头被死死地摁在冰面上,脸划得一塌糊涂,满面血痕。李橘洲爬过来,紧紧抱扯着我的腿,死命地摇撼着:
“……你这……这是干什么啊!我能坚持……没什么……能受得了……”
……说也怪,冽冽寒风,刮在脸上的血口子处,撕皮剔骨地疼,可我竟然毫不在乎。李橘洲那催人泪下的哭声嘶喊,也没打动我。我好像铁石心肠、木人靶标一样。哦,不——完全一个无所畏惧视死如归的英雄。
恍然间,自己想起温连长,想起他那凶煞的恶相……我突然醒悟到,在没挨过那顿皮带之前,谁都他娘的是怕死鬼,谁都他妈的是叛徒!
英雄,不是天生的!
我被关在禁闭室里。一组的张磊值哨时,偷偷告诉我幸亏贝嘎格兰搡了我一把……就这,你闯大祸了,李副军长都来了,可唐教官却非说是枪走火了……
晚饭,是贝嘎格兰送来的。我饿狼似地风卷残云,一扫而光。她带来紫药水,在我扒拉饭菜的当间儿,给我脸上到处涂抹。放下饭盒,玻璃中的我,快成了京剧脸谱。
唐教官进来一看,忍不住冷笑了两声。可他很快横眉竖眼:
“你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走火都敢走到老子的头上……”
“唐教官,我……我没想真打你……”
“混蛋,是走火,明白吗!”
他面目狰狞地劈手纠正道。我明白他的话,太明白了。正因如此,我音噎语塞,河边冰面上的那股英雄豪气,全没了。他没再发火,掏出一小瓶云南白药,搁在桌上。他没走,给我俩讲了自己的一段经历:
“……1941年底,日军入侵缅甸,企图割断中国抗日的输血管——滇缅公路。当时,我在西南联大读预科。受爱国热情的激励,去ABC联军征兵站报名,也就是远征军。人家嫌我小,才17岁嘛,还怀疑我不是学生。正巧,有个大官路过,用英语问了几句。我应答如流,于是被收下了。那个大官叫邱清泉,48年被刘邓大军围歼身亡。
我在5军96师师部。刚入缅时,仗打得很激烈,但也有捷报传来。后来,不行了,还往回撤。5月中旬的一天,我们到了孟关,发现一个大仓库,是英军的,里面大米、麦片、水果、奶粉、咖啡和各种罐头应有尽有。我们余师长下令,猛吃猛喝,多拿多带,尤其是食物和药品。当时,我没在意,只对那些肩章、刀叉、手电筒、皮带等小玩意儿爱不释手,搜罗了一大包。不料,我差点死在这个‘没在意’上。
几天后,我们进入缅北的‘胡泰’河谷,缅语是‘魔鬼居住的地方’。由于此地荒无人烟,相传有野人出没,又叫‘野人山’。
部队从野人山东麓往里走。沿途古木参天,荆棘遍地。丛林中暗无天日、潮气极重,枯枝败叶的腐恶臭气令人作呕。那时又逢雨季,暴雨倾盆,遍地泥泞。队伍中被洪水卷走的,被沼泽吞没的不计其数。还有成群的蚂蝗、毒蛇、毒蚊和各种怪异的小虫。如果被这些家伙叮咬之后,伤口极易发炎溃烂。一旦感染,破伤风、败血症、恶性疟疾等随之即来。若再没药,准死定了。
三天不到,粮食吃完了。很快,骡马全被宰杀充饥。接着,野果、蘑菇、树皮、草根、青蛙、老鼠、蚂蚁、蛇,甚至皮靴、皮带都成了果腹之物,就差吃死人了。我是第五天病倒的。有说是黄热病,有说是回归热,也有说是中了瘴气、霍乱什么的。我自己感觉是饿得发昏,或吃了什么有毒的东西。
在那种情况下,谁都自顾不暇。我也忍不住疾病的折磨,哭喊着从别人背上下来,躺在一棵树下等死。不知过了多久,三个女兵喊醒了我。其中一人拿出半截血乎乎的马肠子,啃下一块嚼烂,对着我的嘴,用她的舌尖把食物顶进我的嗓子眼。
这个女的叫高梅,昆明人,小学教师,两个月前刚生了孩子就参加了远征军,在5军政治部。她们搀扶着我又走了两天,自己实在不想再拖累她们了。
傍晚,等她们去找食物的空儿,我把汤姆枪口对准了太阳穴,手指套进板机一扣——枪没响。不是弹药湿透了,就是撞针绣死了。高梅发现了我的举动,把枪拿走了。
晚上她过来,拉我靠着她:‘别这样,军人流血不流泪,男子汉人死心不死……’她一边擦去我的泪水,一边告诉我:这两天,胸口胀得厉害,估计吃了什么有催奶作用的野果。说着,她要解开衣襟,让我吸点儿奶水。
那会儿,我虽然羞手羞脚的,但主要怕她解开衣服后,蚊蝇小虫什么的钻进去。可她执意把我的头按在自己怀里,并说:‘没瞧见吗?那些掉队的人,还没咽气就被狼群围抢撕咬,骨头渣都没剩几块……傻兄弟,奶水能消炎抗菌……’说也怪,第二天我精神多了,烧也退了。
可也正是在第二天下午,高梅觉得身上痒痒的,松开扎袖的绳子卷起来一看,吓了一跳!白皙的胳膊上,爬着几条棕黑色的蚂蝗。我顾不上什么,慌忙帮她解开衣领,发现脖子上、胸前也有那软乎乎的东西。又扒下她的衣服,浑身上下到处都有。大家吓得又哭又叫,乱扑乱打。
可蚂蝗就是不下来。我又用手去抠、去扯。可越抠越扯,蚂蝗盯得越紧。有的拽断了,半截儿还在肉里,一动一动的。忽然,那个姓夏的女兵冲我猛喊:‘你的印度香呢?快拿来!’这时,我才恍然想起:前天,路经一个濒临死亡的中尉时,周围有人懊悔不迭地说:‘要知道用印度香熏蚂蝗屁股,蚂蝗早自个儿掉下来了’。
她们仨的印度香早在睡觉前熏蚊子用完了,而我在孟关领下来时,就连同几盒药顺手扔了……
最终,她全身化脓溃烂,露出了白碴碴的骨头。她死的时候,直愣愣地望着我,大大的眼睛始终没闭上……直到现在,每次我回云南探亲,都让家属别躺着看我”。
我和贝嘎格兰听得惊心动魄,愕叹不止,也都明白他讲故事的用意。干咱这一行的,一点儿小事都不敢马虎。否则,身家性命都难保。
处理我的决定下来了:记大过一次,撤销组长一职,收回一等功荣誉。我不服,这与上次立功有何瓜葛?贝嘎格兰劝我,人在阵地在,只要没让卷铺盖就行。
唐教官阴阳怪气:
“ 饶了你小子这一回!在新组长到任之前,你先乖乖顶着。如果再惹出一丁点儿麻烦,新帐老帐驴打滚的一块算!”
✎待续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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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节提示】
绝地生存......李橘洲飞身鱼跃,像足球门将似的扑到他脚下,钳住两腿,猛力一掀,唐教官和贝嘎格兰一块翻然倒地。我一步跨上去,抽出长枪,下掉短枪,三下五除二便便用睡袋的紧绳把他捆得结结实实。
作者:中中
编辑:@云山
配图: 杯子
校对: 绿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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