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文看懂游戏直播

（本系列共五篇“三千字”，总计1.6万字，文章很长，写完却很失落，写不完游戏直播的窘迫……）

游戏直播的江湖

虎牙：硬牙和龋洞

斗鱼：斗不动的“咸鱼”

别了，企鹅电竞

看不到游戏直播的未来

第一篇：游戏直播的江湖

（全文共3993字）

6月7日，腾讯旗下移动电竞内容平台“企鹅电竞”关闭所有功能，下架应用，运营六年时间的企鹅电竞在不温不火中宣布退出行业，游戏直播江湖又要重新排座次。

江湖格局

作为游戏行业的下游，直播行业的垂类，游戏直播的行业命门显而易见：得游戏者得天下。这个近朱者赤的逻辑解释了目前游戏直播行业的江湖格局：腾讯站台的虎牙、斗鱼和网易旗下的CC基本三分天下，合计占据八成市场份额，其他直播平台瓜分剩余二成份额——二八定律成立！

江湖成员主要分为两类：一类是专业的独立游戏直播平台，目前已成为行业头部，成立时间较早，如虎牙、斗鱼分别成立于2012年、2014年；一类是直播巨头布局垂直游戏直播，是专业游戏直播平台的补位和搅局者，成立时间较晚，大多成立于2016年直播元年和千播大战之后，如B站、字节、快手分别于2017年、2018年和2019年进军游戏直播。

因此，游戏直播江湖十年起伏，以2016年千播大战为节点，形成了三个阶段：2016年前虎牙、斗鱼、战旗三军PK；2016年-2018年的直播混战；2018年后的格局稳定。

第一阶段：2016年前“虎鱼旗”三军相杀

2012年，欢聚时代成立YY直播，成为中国首家独立游戏直播平台，2016年更名虎牙直播、从YY独立出来成为独立公司。早在2008年欢聚时代的多玩网就已成为当红游戏《魔兽世界》第一资讯网站，因此，虎牙自出生就带有很强的游戏基因。

2014年，二次元文化源头的A站在原“ACFUN生放送”的基础上成立斗鱼直播。同年，A站股东边锋成立战旗直播，游戏直播格局形成三强阵势。这一阶段，还有网易推出CC直播、腾讯投资龙珠直播，但并未扬起太多水花。

三强肉搏下掀起了第一浪主播争夺战。主播是游戏直播的核心资产。为压制有先发优势的虎牙，斗鱼和战旗给主播开出签约费+年薪的高额薪酬，碾压了虎牙“礼物分成+电商广告”的主播收入模式。

斗鱼和战旗高价诱惑不断从虎牙挖角。2014年，虎牙《英雄联盟》顶级主播小智离开虎牙加盟斗鱼，2015年，斗鱼又花6000万从虎牙挖走6大主播。战旗以500万年薪签约WE俱乐部《英雄联盟》职业选手草莓。

头部主播带来粉丝、流量的快速增长，又为斗鱼吸引了新的投资，让这场抢人烧钱大战继续循环。受制于背后的YY是上市公司，虎牙难以无限制烧钱，被挖角后一度跌跌撞撞。

虎牙选择了游戏布局和主播培养的双轨路径。承袭了YY游戏基因的虎牙，在认知上突破了烧钱买主播的局限，认识到游戏选择的重要。2016年，提早布局《王者荣耀》《绝地求生》两个直播项目，事后证明，这一决定无比明智，这已成为目前人气和打赏最高的两大直播游戏。

此外，在头部主播外培养了大量腰部主播。同时因为YY积累下来的连麦等技术优势、多玩社区积累下来的重度游戏用户、公会模式衍生的UGC内容生产模式，虎牙集齐了游戏直播三张关键牌，稳住了老大的基本盘。

第二阶段：2016年-2018年的烧钱混战

2016年，游戏直播的战火从三强蔓延到整个互联网行业，直播成为风口上的猪，迎来“千播大战”。腾讯、360、京东、陌陌等众多互联网公司纷纷入局直播，企鹅电竞、花椒直播、熊猫TV、触手直播等众多新平台涌入游戏直播领域。

腾讯和思聪哥两位金主入局，将主播抢夺推至白热化。三强血拼阶段，游戏主播身价停留在百万级别。混战阶段，在众多平台挖角推动下，游戏主播明显供不应求，形成绝对的卖方市场，身价飙升至千万。国民老公以五年3亿从战旗挖角PDD，试图砸2亿挖韩国性感女神米娜最终未果，获腾讯投资的斗鱼报价4000万签约《英雄联盟》主播卢本伟。

从坊间流传的一张2016年游戏主播身价表来看，混战阶段的顶级游戏主播身价已明显超过当年的顶级篮球明星，2016年时，排名top3的易建联、李根、孙悦年薪分别为1000万、800万和700万。

游戏直播烧钱行为最终走向尽头。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和网约车、共享单车、外卖行业一样，单纯烧钱是没有未来的，2018年开始，蜂拥而至的游戏平台又纷纷倒下。

战旗因为没有雄厚资本支持，整个平台仅靠一个《英雄联盟》主播文森特撑场，老三强之一已黯然掉队。企鹅电竞因卡顿、频繁登录等运营问题始终人气不佳，难逃关闭命运。龙珠因主播管理机制混乱，拖欠主播工资，导致德云色等头部主播跳槽，平台随之出现颓败之势；熊猫TV烧钱抢人轰轰烈烈，却并未找到盈利变现模式，最终资金链断裂。

游戏直播的烧钱走到强弩之末，归根结底有两个原因。一来市场有限，2018年，整个游戏直播市场规模不过100亿出头，高薪挖到的游戏主播的盈利变现空间很小；二来主播难为无米之炊，流量主播再好也需游戏和电竞赛事支撑，混战中的很多直播平台心态浮躁，并未对直播的游戏类型和产品进行清晰布局。随着2019年初熊猫TV宣布破产，游戏直播的这一轮烧钱闹剧宣告结束。

第三阶段：2018年后:“鹅系”统领江湖，网易夹缝求生

烧钱死掉“熊猫TV”们留下的市场空白被崛起的流量新贵迅速补位占领，游戏直播江湖逐渐稳定。

综合艾瑞和前瞻产业研究院的数据，2020年游戏直播用户3.53亿、市场规模达340亿，六家游戏直播企业形成两个梯队：背靠游戏企业的虎牙、斗鱼、网易CC成为第一梯队，市场份额分别为33.6%、26.5%、17.9%；短视频企业迅速补位，快手、B站位和腾讯旗下企鹅电竞形成第二梯队，市场份额分别为10%、7%和3.4%。字节系未留下财务痕迹。

这个游戏格局可以写成一首打油诗:虎牙一哥位置稳、游戏直播全姓腾、网易CC苟着走，字节被狙难生存。

虎牙"一哥"位置稳。游戏直播业务本质是内容产业，主播基于游戏、电竞生成的直播内容是吸引用户打赏的关键，这也是游戏直播平台的核心竞争力。虎牙靠十年积累，在游戏主播和电竞赛事两个关键要素上遥遥领先，从而带来了财务数据的稳健。

一是游戏主播人气稳。做一个最直观的梳理，将2022年3月各游戏直播平台的头部主播人气值按1000万以上、500万-1000万、200-500万分成三个梯队来对比分析。

在人气值1000万主播中，“虎牙一哥”张大仙儿以1257万的人气值冠绝群“播”，斗鱼空缺；在人气值500-1000万的4名游戏主播中，虎牙和斗鱼平分秋色，各有两位战将；在人气值200-500万的17名主播中，虎牙占14席，斗鱼占据3席，虎牙在腰部主播方面占据压倒性优势。

虎鱼之外的游戏直播平台，主播人气与前两者完全不可同日而语。B站虽有德云色这个超级头牌，但独木难成林，企鹅电竞、快手和网易CC的主播人气值基本在200万以下。

二是电竞版权布局稳。在直播游戏相差无几的情况下，电竞赛事的争夺尤为激烈，各大游戏直播企业都各显神通收揽各类电竞版权。目前虎牙已经拥有149项电竞赛事媒体版权，但版权数量不足以证明虎牙的强悍。

虎牙的绝杀在于将《英雄联盟》（LOL）赛事版权尽收旗下。各类数据毫无争议地表明LOL系列赛事稳居全球电竞人气第一，虎牙从2019年起开始相关布局，相继拿下LCK(韩国)、LCS（北美）、LEC（欧盟）三年独家直播权和LPL（大陆）五年独家直播权，成为唯一拥有LOL四大赛区版权的直播平台。

相比之下，快手和网易在LOL系列赛事中颗粒未收；B站仅获得LOL全球冠军赛的三年独家直播；斗鱼2020年在LOL版权竞争中彻底落败后连相关转播权都未拿下。

三是营收财务成绩稳。游戏直播江湖中两家上市公司，排名一二的虎牙和斗鱼的PK对抗是绕不开的话题，从年度和季度财务数据上看，“一哥”虎牙胜过斗鱼。

逐年看，虎牙连续三年盈利，斗鱼仅2020年扭亏。2017到2021年，虎牙营业收入分别为21.8亿、46.6亿、83.7亿、109亿、114亿元，经营利润分别为-0.9亿、0.27亿、2.6亿、7.3亿、-0.3亿，其中2018年至2020年连续三年盈利。斗鱼仅2020年盈利2.6亿，其余4年分别亏损6.2亿、8.6亿、1.3亿和6.5亿。

从更直观的毛利率和经营利润率来看，除2020年Q1、Q2及2021年Q4，其余时间虎牙这两个指标均明显高于斗鱼。

游戏直播全姓“腾”。作为游戏的下游产业，腾讯将买买买的彪悍延伸到游戏直播产业。自2014年开始，腾讯便开始入局游戏直播，直接将虎牙和斗鱼收入麾下。如今已分别持有虎牙、斗鱼、快手、B站57.2%、37.2%、21.6%和13%的股份，再加上亲儿子企鹅电竞占据的一席之地，腾讯合计占据游戏直播行业35.3%的份额。

腾讯旗下的快手和B站切入游戏直播赛道，有喜有忧。喜是有天时地利人和：两者进入游戏直播都在2019年，烧钱大战宣告结束，主播价格趋于合理。且其基本盘中的大量短视频用户、比重很大的游戏企业广告客户，均可反哺游戏直播。忧是用户行为模式较难触发打赏，短视频集中在各类休闲游戏，技术难度低，用户着重看，游戏直播氪金不易。

腾讯亲儿子企鹅电竞流量已非常低迷。从其《王者荣耀》直播间可以明显看出，几分钟才有一条弹幕，五分钟未见一个礼物，人气可谓惨淡。因此，6月7日，腾讯将“企鹅电竞”关停，运营六年的企鹅电竞在不温不火中彻底倒掉。

网易CC苟着活。腾讯系的围剿下，网易仍然稳居游戏直播第三，全靠自身游戏基本盘的支撑。网易CC上的直播游戏基本为网易自研或代理的游戏，没有一个腾讯游戏。但是因为网易游戏中本就缺乏《王者荣耀》这类人气火爆的竞技游戏，网易CC的游戏直播人气也并不乐观。

字节被狙难生存。随着字节系逐渐侵占腾讯系应用的流量时长，腾讯必须游戏这个基本盘严防死守，腾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随着字节布局西瓜视频，利用流量进军游戏直播，腾讯开始从2018年11月开始，连续八次起诉字节旗下西瓜视频、火山视频官方开设直播房间、主动组织未经授权的《穿越火线》《王者荣耀》《英雄联盟》直播活动，侵犯腾讯著作权，要求字节系禁止直播上述三大流量游戏。

随后广州知识产权法院判决裁定，要求字节系短视频平台停止直播《王者荣耀》《穿越火线》等游戏。任字节流量再大，资本再厚，没有游戏本体支撑的游戏直播业务也是无米之炊，掉出游戏直播“六小强”不足为奇。

结语

作为和游戏产业紧密关联的下游产业，游戏直播行业“鹅系”主导、网易苟活的江湖格局短期内较难打破。

至于江湖座次，随着企鹅电竞关停，腾讯不遗余力推动的虎牙和斗鱼合并，可以预判有朝一日斗鱼也将退出舞台，游戏直播的江湖座次将重新排名。但网易CC和字节的游戏基本盘被腾讯屏蔽，游戏直播业务短期难以看到突破支点，无论座次如何更迭，这个江湖的老大总归还是姓“腾”。

第二篇：虎牙的硬牙和龋洞

虎牙2021年Q4和全年表现不太好：Q4经营亏损4.6亿，在前三季利润为正的前提下，将2021年全年利润拉低至-0.3亿。相比之下，游戏直播老二斗鱼Q4仅亏损2亿，不到虎牙一半。有不少网友据此认为斗鱼将超越虎牙，冲击游戏直播老大位置！

我必须立场鲜明地说NO，如果游戏直播赛道尚存，虎牙凭借其业务底座，老大位置短期内难被撼动。真正能打败虎牙的，不会是斗鱼或其它竞争对手，只可能是赛道本身的衰退及经营模式的困境。这是虎牙的硬牙和龋洞。

一 读财报

2021年Q4业绩下滑是虎牙四年来首次出现惨烈滑铁卢。关键在于，下滑是基于特殊时点的短期行为还是长期态势？我们在重点分析Q4业绩的基础上，纵向将时间拉长，横向以虎牙、斗鱼对比分析，来寻找答案。

1.2021年Q4的亏损源自收支双杀。2021年Q4出现业绩拐点，背后的收支双杀有其特殊的时点原因。

收入端：与Q3相比，Q4虎牙直播打赏收入维持26亿不变，广告收入从3.7亿减少到2亿，整体营收从29.7亿降至28亿。打赏收入滞涨的原因是付费用户数量减少，2021年四个季度依次为590万、560万、600万和560万，这是对2021年明确未成年人打赏无效、直播打赏设定上限等监管政策的直接财务反映。广告收入下降很大程度上是因为2021年7月游戏版号审批暂停，新游戏断档导致广告金主随之减少所致。

成本端：在其它成本基本稳定的情况下，作为成本大头的内容成本从Q3的21.2亿增长至24.6亿，将总销售成本拉高至28亿，基本逼近营收。财报显示，增长主要源自当期电竞赛事版权支出，具体是指2022年初虎牙宣布20亿拿下英雄联盟中国区联赛五年独家直播权。

收支相抵后，2021年Q4虎牙毛利润接近0，再剔除管理营销费用，经营出现4.6亿的巨大亏损。

2.经营利润：虎牙稳居第一，业绩常胜斗鱼。放在更长的时间线上，虎牙表现如何？

逐年看，虎牙连续三年盈利，斗鱼仅2020年扭亏。2017到2021年，虎牙营业收入分别为21.8亿、46.6亿、83.7亿、109亿、114亿元，经营利润分别为-0.9亿、0.27亿、2.6亿、7.3亿、-0.3亿，其中2018年至2020年连续三年盈利。斗鱼仅2020年盈利2.6亿，其余4年分别亏损6.2亿、8.6亿、1.3亿和6.5亿。

逐季看，Q4虎牙结束“七连盈”，斗鱼“五连亏”。2020年Q1至2021年Q4八个季度，虎牙连续盈利七个季度，仅2021年Q4亏损4.6亿。斗鱼则从2020年Q4起连续五个季度亏损，未有扭亏迹象。

从更直观的毛利率和经营利润率来看，除2020年Q1、Q2及2021年Q4，其余时间虎牙这两个指标均明显高于斗鱼。

3.收入结构：直播打赏占比超九成，虎牙尝试多元化。

直播打赏收入占据游戏直播企业总营收九成以上，为摆脱单一模式依赖，虎牙从2021年起开始多元化探索。

逐年看，2017年-2021年，虎牙直播收入为20.7亿、44.4亿、80亿、103亿、102亿，占总营收比分别为95%、95.3%、95.6%、94.5%和89.5%。2021年直播收入同比下滑，根源在于2021年每季度付费用户从610万同比下降为580万。2021年，虎牙广告收入达到11.7亿，同比接近翻倍，同期斗鱼广告收入仅为5.7亿。

逐季看，虎牙业务多元化尝试始于2021年Q1，此后四个季度，广告收入分别为2.1亿、3.8亿、3.7亿和2亿元，占比依次为8.1%、12.2%、12.5%和6.8%。相比之下，斗鱼广告收入仅为1.5亿、1.6亿、1.4亿和1.2亿，占营收比为7%、6.7%、6%和5.6%，业务多元化步伐更为蹒跚。

4.成本结构：虎牙内容分成成本占营收比低于斗鱼。游戏直播行业的最大销售成本是内容分成成本，包括游戏主播打赏收入分成和游戏电竞版权购买支出。

总体来看，除2021年Q4外，虎牙的内容成本占营收比均低于斗鱼约10个百分点，反向拉动虎牙毛利率高于斗鱼约10个百分点。但2021年Q4出现明显变化，虎牙内容成本占比激增至93%，将同期毛利率拉低到0。

根据上述分析，笔者倾向于认为，虎牙2021年Q4的亏损主要是对当期监管政策和版权购买支出的财务反映，并非长期态势。从经营效率、收入构成、成本控制等关键数据来看，虎牙在游戏直播赛道仍具备核心优势，这一判断背后，有虎牙业务基座的支撑。

二、硬牙：业务底座的稳固

游戏直播业务本质是内容产业，主播基于游戏、电竞生成的直播内容是吸引用户打赏的关键，这也是游戏直播平台的核心竞争力。虎牙靠十年积累，在游戏主播和直播内容两个关键要素上稳住了老大基本盘。

1.游戏主播：人气和货币化水平一骑绝尘。相比秀场主播的速成型和低门槛，游戏主播必须精通游戏玩法，具备一定专业性，需要长时间的积累养成，门槛更高，数量稀缺。2016年千播大战时对头部游戏主播的白热化争夺，充分证明了头部主播意味着人气和收入，是行业战略资源。

做一个最直观的梳理，将2022年3月各游戏直播平台的头部主播人气值按1000万以上、500万-1000万、200-500万分成三个梯队来对比分析。

虎牙主播人气遥遥领先。在人气值1000万主播中，“虎牙一哥”张大仙儿以1257万的人气值冠绝群“播”，斗鱼空缺；在人气值500-1000万的4名游戏主播中，虎牙和斗鱼平分秋色，各有两位战将；在人气值200-500万的17名主播中，虎牙占14席，斗鱼占据3席，虎牙在腰部主播方面占据压倒性优势。

虎鱼之外的游戏直播平台，主播人气与前两者完全不可同日而语。B站虽有德云色这个超级头牌，但独木难成林，企鹅电竞、快手和网易CC的主播人气值基本在200万以下。（参见前图）

虎牙主播货币化效率更高。从收入端来看，虎牙付费用户数量低于斗鱼，但直播收入明显高于斗鱼，单个用户的打赏收入更高，2020-2021年单季度，虎牙每付费用户打赏收入均超过400元，而斗鱼基本在300元以下。从成本端来看，虎牙以主播分成为主要构成的内容成本占营收比相比斗鱼低近10个百分点，主播货币化效率更高。

虎牙主播的货币化优势得益于成熟的公会模式。虎牙脱胎于催生出中国第一个商业化公会的欢聚时代。公会本质上就是MCN机构，既协助平台对几十万主播进行管理，定期对旗下主播进行数据分析与指导，提升了主播的直播水平；也着力孵化新的腰部主播，目前虎牙14名直播人气200万-500万的主播中大多为自我培养，减少对价格高昂的头部主播的抢夺，降低内容成本。

2.直播内容：电竞赛事横扫对手，游戏品类无短板。游戏和电竞是游戏直播的底层标的，失去游戏和电竞的依傍，主播也是无米之炊。

虎牙直播游戏类型和数量并无明显优势。财报显示，目前观看最多的直播游戏是《英雄联盟》和《王者荣耀》，均为腾讯旗下游戏。在游戏直播江湖中，除老对手头条和网易被腾讯以版权名义禁止直播《王者荣耀》等游戏造成致命掣肘外,虎牙、斗鱼、快手、B站和企鹅电竞因为和腾讯的姻亲关系，可无障碍直播这些人气游戏，在直播游戏类目和数量上并无太大差异。

虎牙拥有头牌游戏《英雄联盟》电竞版权“王炸”。虎牙和斗鱼的财报中都反复强调，公司营收高度依赖电竞赛事产生的直播内容和用户流量。在直播游戏相差无几的情况下，电竞赛事的争夺尤为激烈，各大游戏直播企业都各显神通收揽各类电竞版权。目前虎牙已经拥有149项电竞赛事媒体版权，但版权数量不足以证明虎牙的强悍。

虎牙的绝杀在于将《英雄联盟》（LOL）赛事版权尽收旗下。各类数据毫无争议地表明LOL系列赛事稳居全球电竞人气第一，虎牙从2019年起开始相关布局，相继拿下LCK(韩国)、LCS（北美）、LEC（欧盟）三年独家直播权和LPL（大陆）五年独家直播权，成为唯一拥有LOL四大赛区版权的直播平台。相比之下，快手和网易在LOL系列赛事中颗粒未收；B站仅获得LOL全球冠军赛的三年独家直播；斗鱼2020年在LOL版权竞争中彻底落败后连相关转播权都未拿下。

很明显，电竞直播带来了流量和人气，2021年前三季度虎牙共直播了131项电竞赛事，收看人次达到5.9亿次。从这个角度看，造成2021年Q4成本激增的LOL电竞版权支出不是亏本买卖，为后续发展储备了战略资源，未来五年将通过人气打赏、流量广告和转播权分发获得资金回笼。

三、龋洞：直播赛道的瓶颈

在虎牙的长期稳健中，我们也看到了隐忧。2020年第Q4起，收入、利润等关键指标出现明显下滑。经营利润持续下滑至1.9亿、1.6亿、1.8亿、0.8亿、0.1亿，经营利润率下降为6.3%、6.2%、6.1%、2.8%和0。虽然业务底座稳固，硬牙中有两颗龋齿：赛道收缩和经营掣肘。

1.赛道收缩。游戏直播行业作为直播的分支、游戏的下游，这一细分市场的总体盘子面临天花板。2017年-2020年，游戏直播行业市场规模分别为81亿、152亿、258亿和343亿，行业整体规模有限、上升空间承压，这种压力来自三方面。

整体流量红利见顶。根据CNNIC的数据，截止2021年6月，我国游戏直播用户规模为2.64亿，同比减少452万，游戏直播行业高速增长期结束。

短视频“蚕食”移动应用的流量。据腾讯企鹅调研平台报告，2020年短视频月人均使用时长为38.9小时，同比增长28.4%，大幅超过移动互联网整体2.4%的时长增速，成为近一年互联网行业中增长最为迅速的领域，挤压和抢占了游戏直播等可替代娱乐细分赛道的流量份额。

直播行业监管收紧带来了经营收缩。一是“管住人”，2021年一季度，最高人民法院明确“未成年人直播打赏无效”，财报数据有明显反映，2021年季度平均付费用户从610万同比下降为580万。二是“管住钱”，2021年初发布的《关于加强网络直播规范管理工作的指导意见》，要求“对单个虚拟消费品、单次打赏额度合理设置上限，对单日打赏额度累计触发相应阈值的用户进行消费提醒”，意味着此前有用户给游戏主播“宝子啊”打赏500万这类疯狂行为可能触发监管红线。

2、经营掣肘。从财报来看，虎牙的营收依然高度依赖直播打赏收入。在直播打赏人群减少、直播打赏金额受到监管限制的情况下，“单调”直播打赏盈利模式风险很高。

广告模式探索短期受阻。相对秀场直播，游戏直播大多为重度游戏用户，愿意为主播的游戏技术打赏，追求实况的连续性和完整性，难以接受直播中加入广告，这使得主播和电竞的流量很难通过广告变现。且随着游戏版号审批多有变数，游戏直播平台的最大广告金主也面临压减。

预判

最后尝试预判两个问题。

虎牙游戏直播老大位置能不能保住？在劲敌斗鱼颓势难改、快手B站持续亏损、企鹅电竞退出舞台，网易CC人气渐无的外部竞争格局下，老大地位短期难被撼动。只是在一个监管趋严、整体收缩的赛道上，老大还重要吗？

虎牙能否扭转自2020年Q4开始的下滑？就个体而言，虎牙业务基座的硬牙仍然坚固。就行业而言，赛道收缩和模式单一的龋洞取决于整个互联网和数字经济的宏观走向，5月17日全国政协召开的“推动数字经济持续健康发展”专题协商会，应该托了政策底。

第三篇：斗鱼：“斗”不动的咸鱼

游戏直播双雄斗鱼和虎牙2021年Q4和全年表现不太好：虎牙Q4经营亏损4.6亿，老二斗鱼Q4仅亏损2亿，不到虎牙一半。有不少网友据此认为斗鱼将超越虎牙，冲击游戏直播老大位置！我必须立场鲜明地说NO，如果游戏直播赛道尚存，斗鱼近两年在业务布局上的落败，已不具备撼动虎牙老大位置的可能，叠加赛道本身的衰退及经营模式的困境，斗鱼已是斗不动的咸鱼。

一、读财报

纵向以年度和季度两个维度，横向以斗鱼和虎牙的对比，来分析斗鱼的战斗力。

1.经营利润：斗鱼经营利润连亏五季，业绩长输虎牙。

逐年看，斗鱼仅2020年扭亏，虎牙连续三年盈利。2017到2021年，斗鱼营收分别为18.8亿、36.5亿、72.8亿、96亿和92亿，经营利润仅2020年盈利2.6亿，其余4年分别亏损6.2亿、8.6亿、1.3亿和6.5亿。虎牙营收分别为21.8亿、46.6亿、83.7亿、109亿、114亿元，2018-2020年连续三年经营利润为正，分别为0.27亿、2.6亿、7.3亿。

逐季看，Q4斗鱼持续“五连亏”，虎牙结束“七连盈”。2020年Q1至2021年Q4连续八个季度，斗鱼从2020年Q4起连续五个季度经营利润为负，依次亏损2.3亿、1.3亿、2亿、1.2亿和2亿，未有任何扭亏迹象。虎牙连续盈利七个季度，仅2021年Q4亏损4.6亿。

从更直观的毛利率和经营利润率来看，除2020年Q1、Q2及2021年Q4外，其余时间段斗鱼这两个指标均明显低于斗虎牙。

2.收入结构：直播打赏占比超九成，斗鱼广告收入不及虎牙。

逐年看，2017年-2021年，斗鱼直播收入为15.2亿、31.5亿、66.2亿、88.5亿、85.9亿，占总营收比分别为81%、86%、91%、92.2%和93.8%，对比之下，斗鱼对直播收入的依赖要低于虎牙。但虎牙2021年开始业务多元化尝试，广告收入达到11.7亿，同比接近翻倍，对直播打赏的依赖下滑至89.5%，同期斗鱼广告收入仅为5.7亿，不足虎牙一半，对直播打赏的依赖度攀升为93.8%。

逐季看，虎牙业务多元化尝试始于2021年Q1，此后四个季度，广告收入分别为2.1亿、3.8亿、3.7亿和2亿元，占比依次为8.1%、12.2%、12.5%和6.8%。相比之下，斗鱼广告收入仅为1.5亿、1.6亿、1.4亿和1.2亿，占营收比为7%、6.7%、6%和5.6%，业务多元化步伐更为蹒跚。

3.成本结构：斗鱼内容分成成本占营收比高于虎牙。游戏直播行业的最大销售成本是内容分成成本，包括游戏主播打赏收入分成和游戏电竞版权购买支出。

总体来看，除2021年Q4外，斗鱼的内容成本占营收比均高于虎牙约10个百分点，反向拉动斗鱼毛利率低于虎牙约10个百分点。但2021年Q4出现明显变化，虎牙内容成本占比激增至93%，将同期毛利率拉低到0。

根据上述分析，倾向于认为，从经营效率、收入构成、成本控制等关键数据来看，斗鱼明显已落后于虎牙。

二、斗鱼“斗”不动

游戏直播业务本质是内容产业，主播基于游戏、电竞生成的直播内容是吸引用户打赏的关键，这也是游戏直播平台的核心竞争力。很明显，斗鱼在游戏直播“虎鱼斗”中的败北，关键在于主播和电竞这两个核心环节彻底落后。

1.游戏主播缺乏榜单一哥和腰部中坚。做一个最直观的梳理，将2022年3月各游戏直播平台的头部主播人气值按1000万以上、500万-1000万、200-500万分成三个梯队来对比分析。

在人气值1000万主播中，斗鱼空缺，“虎牙一哥”张大仙儿以1257万的人气值冠绝群“播”；在人气值500-1000万的4名游戏主播中，斗鱼和虎牙平分秋色，各有两位战将；在人气值200-500万的17名主播中，斗鱼占据3席，虎牙占14席，斗鱼在腰部主播的中坚力量上明显败给虎牙。

当然，虎鱼之外的游戏直播平台主播人气与前两者完全不可同日而语：B站虽有德云色这个超级头牌，但独木难成林，企鹅电竞、快手和网易CC的主播人气值基本在200万以下，不足为虞。

2.斗鱼主播货币化效率更低。斗鱼腰部主播数量较少，直播业务更依赖头部主播。东方证券研究数据显示在2020年1月至9月，斗鱼Top200头部主播收入在平台总收入贡献占比为42.19%，而虎牙这一数字为31.46%。头部主播的议价能力显然高于腰部主播，这也提高了斗鱼的内容分成成本，降低了经营效率。

从收入端来看，斗鱼付费用户数量高于虎牙，但直播收入明显低于虎牙，单个用户的打赏收入更低，2020-2021年单季度，斗鱼每付费用户打赏收入基本在300元以下，而虎牙均超过400元。从成本端来看，斗鱼以主播分成为主要构成的内容成本占营收比相比虎牙高近10个百分点，主播货币化效率更低。

3.斗鱼电竞版权军备竞争彻底落败。电竞赛事因为对战带来的荷尔蒙刺激更引人入胜，再加上参赛选手的个人魅力以及电竞产业链的各种营销推广，已成为游戏直播最能吸引流量和人气的内容。斗鱼在财报中多次强调，“我们严重依赖一些电子竞技游戏来产生用户流量。”财报显示，2018年、2019年和2020年，斗鱼的电子竞技月活跃用户总数分别约为9580万和1.018亿和1.08亿。

斗鱼在电竞版权竞争中起个大早、赶个晚集。各类数据毫无争议地表明LOL系列赛事稳居全球电竞人气第一2018年开年，斗鱼便宣布了与《英雄联盟》赛事的深度合作，承揽了LPL全部赛事、S8总决赛和MSI赛事的分播版权，还获得了德玛西亚杯（腾讯主办的英雄联盟国内联赛）的独播权。但在这一赛季后，自2019年起，斗鱼再也未拿下顶级电竞赛事的独播权，甚至连转播权都颗粒无收。

反观对手，虎牙从2019年起开始相关布局，相继拿下LCK(韩国)、LCS（北美）、LEC（欧盟）三年独家直播权和LPL（大陆）五年独家直播权，成为唯一拥有LOL四大赛区版权的直播平台。2020年，B站获得《英雄联盟》全球赛事的三年独播权，企鹅电竞拍下2020年英雄联盟LPL职业联赛S档直播版权。作为资源互换，虎牙和B站分别将旗下《英雄联盟》LPL和全球赛事的分播权授权对方。

在电竞版权吃紧的情况下，斗鱼开始频出烂招。2020年3月，斗鱼在未获得虎牙授权许可的情况下，多次在直播中使用虎牙拥有独家直播权的CS:GO的EPL赛事画面，在虎牙要求斗鱼删除侵权内容后，斗鱼未作应对，最终被法院裁决赔偿100万。2022年1月10日LPL开赛之日，连转播权都未拿到的斗鱼只能意难平地播放2021年春季赛视频，着实尴尬。

窘态最终反映在人气和营收上，2021年三季度虎牙共直播了131项版权电竞赛事，总收看人次达到了5.9亿次；斗鱼仅直播了超60场的官方大型赛事。

主播和电竞这些游戏直播基本盘的滞涨，使得斗鱼连续五个季度、三个年度经营利润为负数，从财务数据上仍未看到扭亏的迹象。

三、斗鱼“游”不动

除了在虎牙的游戏直播双雄PK中落败，斗鱼和虎牙一样同样面对游戏直播赛道和经营模式的压力。不乐观地说，随着游戏直播大潮退出，现在的斗鱼，不光“斗”不动，可能都“游”不动了。

一是监管趋严。2021年一季度，最高人民法院明确“未成年人直播打赏无效”，财报数据有明显反应，2021年季度平均付费用户从610万同比下降为580万。2021年初发布的《关于加强网络直播规范管理工作的指导意见》，要求“对单个虚拟消费品、单次打赏额度合理设置上限，对单日打赏额度累计触发相应阈值的用户进行消费提醒”，意味着此前有用户一夜给斗鱼主播“旭旭宝宝”刷300万礼物这类疯狂行为可能触发监管红线。

二是经营掣肘。从财报来看，斗鱼的营收依然高度依赖直播打赏收入。在直播打赏人群减少、直播打赏金额受到监管限制的情况下，“单调”直播打赏盈利模式风险很高。

广告模式探索短期受阻。相对秀场直播，游戏直播大多为重度游戏用户，愿意为主播的游戏技术打赏，追求实况的连续性和完整性，难以接受直播中加入广告，这使得主播和电竞的流量很难通过广告变现。且近年游戏版号审批多有变数，游戏直播平台的最大广告金主也面临压减。

三是竞争冲击。虎牙斗鱼之外，B站、抖音、快手也在分割本就不大的蛋糕。从前文梳理的主播人气数据来看，第二梯队的这些选手尚不足为虞；且恃流量而骄的字节系作为腾讯宿敌，被腾讯以知识产权为由禁止直播旗下《王者荣耀》等最受欢迎的直播游戏，游戏直播格局难以打开。但基于短视频平台的庞大原生用户群体，及其广告业务中包含大量游戏客户的先天基因，会对本就摇摇晃晃的斗鱼造成冲击。在内部基本盘已崩坏的前提下，叠加来自外部的赛道收缩和外部竞争的压力，斗鱼可能迎来最后一根稻草！

四、被腾讯爸爸放弃的咸鱼

作为游戏业的下游，腾讯自然投资了斗鱼和虎牙，分别持股37.2%和57.2 %。斗鱼和虎牙的双雄对决，在对头部主播和电竞版权的争夺中无疑拉高了内容价格和运营成本，降低了投资回报率。随着游戏直播赛道整体收缩，一山难容二虎，合并成为整体提高经营利润率的最优解。

2020年10月12日，腾讯牵线斗鱼和虎牙进行战略合并，方案为腾讯先将企鹅电竞转让给斗鱼，虎牙再合并收购斗鱼，斗鱼成为虎牙私有全资子公司，并从纳斯达克退市。该合并2021年7月被市场监管总局以“具有排除、限制竞争效果，不利于市场公平竞争”为由叫停。不足一年后，2022年4月25日，腾讯宣布关闭企鹅电竞，为“虎鱼”合并进一步荡平中间环节。

虽该合并未最终完成，但从腾讯爸爸的这一系列操作已明显看出，腾讯推动虎鱼合并之心坚若磐石，斗鱼的颓势已经令其寒心，成为被放弃的咸鱼。

最后，斗胆预判，如果不出意外，腾讯会通过私有化斗鱼等无需申报的资本运作方式，继续完成虎鱼合并避免竞争内耗，毕竟投资的都是真金白银，且斗鱼市值已不足25亿。而斗鱼最终将并入虎牙、退出江湖，咸鱼终究没有翻身可能！

第四篇：别了，企鹅电竞

6月7日，腾讯旗下游戏直播平台“企鹅电竞”将彻底停止运营，运营六年的企鹅电竞在不温不火中彻底倒掉。这是继2020年推动旗下虎牙斗鱼合并后，腾讯对旗下游戏直播版图的又一重大动作。

作为游戏业的下游，游戏直播江湖里自然少不了腾讯的身影。自2014年开始，腾讯便以一言不合买买买的强悍节奏，将游戏直播双雄虎牙和斗鱼收入麾下，并一手打造了企鹅电竞这个亲儿子。

但随着直播监管政策加码、游戏直播赛道收缩，腾讯爸爸不得不重新布局，推动虎牙斗鱼合并，此番关停企鹅电竞，都是不得已的各种腾挪。

一、别了，企鹅电竞

相比于以资本强势进击投资的虎牙和斗鱼，企鹅电竞可是腾讯孵化的亲儿子。2016年即推出的企鹅电竞，背靠腾讯爸爸，既不缺钱，也不缺游戏和电竞版权，理论上来说应能成为虎牙和斗鱼的最大对手，然而六年成长，企鹅电竞却把一手好牌打的稀烂。

随着张大仙儿、白鲨等头牌主播纷纷跳槽易主，目前的企鹅电竞，流量和人气已经非常低迷。将2022年3月各游戏直播平台的头部主播人气值进行梳理发现，虎牙和斗鱼主播基本占据了头部主播和腰部主播，企鹅电竞、快手和网易CC的主播人气值基本在200万以下，人气与前两者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更为直观地对比同一时间段的虎牙、斗鱼、企鹅电竞三大平台《王者荣耀》直播间流量情况，可以明显看出，企鹅电竞直播间的人气可用惨淡形容，几分钟才有一条弹幕，五分钟未见一个礼物。

穿透背后，人气低迷或许正是因为出身太好，失去了生死考验下的狼性，在弱肉强食的直播行业里显得过于温和。

因为家大业大，企业电竞在主播纳新方面较少依赖公会和经纪公司，通过自身资源招募主播，能量和辐射范围有限，而且很难像虎牙一样形成腰部主播中坚力量。

因为有钱任性，企鹅电竞对主播不设严格流量考核，平台整体流量和打赏低迷，游戏主播的分成收入水落船低，“张大仙儿”“德云色”等主播纷纷离开企鹅电竞。

因为根正苗红，企鹅电竞以稳为主，很少围绕主播制造话题吸引眼球，对各种撕逼、互踩以及打擦边球的三俗炒作不入法眼。但炒作营销是把双刃剑，企鹅电竞虽少有丑闻，关注度自然也不高。反观其他游戏直播平台，当初龙珠旭旭宝宝和德云色互撕，斗鱼的张大仙儿和陈子豪跳槽闹剧这些话题很大程度上带来了爆炸性的流量。

因为定位受限，企鹅电竞仅是一个事业部门的探索性业务，而对于虎牙斗鱼，游戏直播则是企业生死所系，战略地位和投入程度不在一个层级。

所以，在腾讯已通过买买买将游戏直播五小强纳入旗下后，关停人气低迷的企鹅电竞也是预料之中。

二、腾讯的游戏直播版图

腾讯对游戏直播的资本布局始于2014年，在虎牙、斗鱼、快手、B站、网易CC、企鹅电竞等游戏直播六强中，腾讯分别持有虎牙、斗鱼、快手、B站57.2%、37.2%、21.6%和13%，再加上亲儿子企鹅电竞占据的一席之地，目前腾讯合计占据游戏直播行业35.3%的份额，以边买边干“两条腿走路”的模式实现了对游戏直播市场的控制。

1.首投龙珠，快进快出。2014年12月，腾讯和软银中国对龙珠直播进行3亿元的A轮投资，2015年11月，跟投龙珠的2.78亿元B轮融资。不足两年后的2016年11月，腾讯将所持龙珠直播卖给苏宁旗下的PPTV。

腾讯放弃龙珠，根本原因是龙珠运营实差。2015年时，背靠腾讯的龙珠直播，坐拥英雄联盟、穿越火线多个腾讯游戏旗下职业电竞赛事转播权，手持5.78亿元融资带来的海量资金，成功将旭旭宝宝、德云色、陈子豪等大批头部主播收入旗下，拿了一手好牌。

但龙珠在主播管理上存在巨大漏洞，克扣拖欠主播工资、工作人员和主播经纪人对主播进行敷衍压榨、恶意屏蔽主播直播间这些迷之操作，最终导致旭旭宝宝等主播寒心离去，粉丝将龙珠APP怒刷为一星，人气暴跌。主播不存粉丝焉附？

2.再投斗鱼，备胎留足。实际上在退出龙珠前，腾讯早已心怀二心留有备胎，2016年3月和8月，腾讯即分别参与斗鱼的B轮和C轮投资。相比龙珠，斗鱼的业务基座和运营能力明显优越，月活用户、付费转化、营业收入等更为稳健（参见斗鱼“斗”不动），新欢在侧，龙珠自然成为弃子。2018年3月，腾讯又再次斥资6.3亿美元独家追投斗鱼E轮，累计持有斗鱼37.2%的股份。2019年，斗鱼成功上市。

3.追投虎牙，大局在手。在6.3亿投资斗鱼的同一天，也即虎牙宣布拟赴美上市第二天，2018年3月9日，腾迅火线入股虎牙，以4.6亿美元独家对虎牙进行B轮投资。众多游戏直播平台中能够在B轮融资环节就获得如此高额度的投资，虎牙直播尚属首家。

随后，2020年4月3日，腾讯斥资2.6亿购买了1652万股虎牙B类普通股，成为虎牙最大股东，投票权50.1%，并于2020年第二季度合并虎牙财务报表。2021年腾讯推动虎牙斗鱼合并时，显示在虎牙持股比例高达57.2%。

腾讯进军游戏直播，更多是战略布局。根据公开数据粗略估算，六年来累计投资虎牙和斗鱼金额各为50亿元左右，如今虎牙市值不足9亿美元，腾讯所持股份市值不足40亿元，斗鱼市值不足4亿美元，腾讯所持股份市值仅为10亿元。从财务上来看，腾讯对虎牙和斗鱼的投资收益并不划算，投资更多是一种战略布局。

从内生增长来看，进军游戏直播，拉长游戏产业链条，实现游戏用户和流量向下游变现。从虎牙和斗鱼的财报来看，直播观看量最多的游戏是《英雄联盟》《王者荣耀》和《绝地求生》，均为腾讯旗下游戏，腾讯将游戏用户向产业链下游的直播行业溢出和延展，在场景上水到渠成。

从外防对手来看，同步投资虎牙、斗鱼两家竞争企业，则是志在必得拿下游戏直播行业的控制地位，形成铁板钉钉的新业务增长点，不给“旧恨”网易、“新仇”字节这些对手在游戏直播领域留下任何翻盘逆袭机会，避免出现阿里当初投资快的放弃滴滴从而无法主导网约车市场的被动。

三、腾讯游戏直播的内外困境

虽然布局凶猛、防守有道，但从2021年开始，腾讯的电竞布局面临外部赛道收缩、内部业绩下滑的冲击。

1.游戏直播赛道收缩。游戏直播行业作为直播的分支、游戏的下游，这一细分市场的总体盘子面临天花板。2017年-2020年，游戏直播行业市场规模分别为81亿、152亿、258亿和343亿，行业整体规模有限、上升空间承压。根据CNNIC的数据，截止2021年6月，我国游戏直播用户规模为2.64亿，同比减少452万，游戏直播行业高速增长期结束。

2.行业监管持续收紧。2021年一季度，最高人民法院明确“未成年人直播打赏无效”。2021年初发布的《关于加强网络直播规范管理工作的指导意见》，要求“对单个虚拟消费品、单次打赏额度合理设置上限，对单日打赏额度累计触发相应阈值的用户进行消费提醒”，意味着此前有用户一夜给斗鱼游戏主播“旭旭宝宝”刷300万礼物这类疯狂行为可能触发监管红线。

3.虎牙斗鱼业绩下滑。2021年，虎牙和斗鱼经营利润均出现恶化。常年经营利润为负的斗鱼亏损扩大，持续盈利的虎牙出现亏损。2017到2021年五年间，斗鱼仅2020年经营利润为正，其余4年分别亏损6.2亿、8.6亿、1.3亿和6.5亿，2021年亏损同比大幅扩大。虎牙在2018-2020年连续三年经营利润为正后，2021年首次亏损0.3亿。更值得关注的是，虎牙2021年直播收入同比下滑，根源在于2021年每季度付费用户从610万同比下降为580万，这是对监管趋严的直接财务反应。

内外困境下，腾讯不得不将旗下游戏直播平台重新洗牌，在动手关停企鹅前，推动虎鱼合并是最关键的一步棋。

四、腾讯：弃“鹅”保“牙”

斗鱼和虎牙的双雄对决，在对稀缺的头部主播和电竞版权的争夺中，无疑拉高了内容成本和运营成本，降低了投资回报率，造成了资源的浪费。

这在高度依赖头部主播的斗鱼身上体现得更为明显，2017年-2021年，斗鱼内容分成和版权费用分别为14亿、28亿、52亿、71亿，占收入比依次为74.5%、76.7%、71.4%、74%和 78%。这一块巨大开支使得斗鱼直到2020年才扭亏为盈，但2021年再次打回原形，经营利润为-6.5亿。

虎鱼合并成为整体上提高经营利润率的最优解。在酝酿两年之后，2020年10月12日，在腾讯牵线下，斗鱼和虎牙联合宣布将正式进行战略合并，方案为腾讯先将企鹅电竞转让给斗鱼后，虎牙再合并收购斗鱼，斗鱼成为虎牙私有全资子公司，并从纳斯达克退市。

该合并于2021年7月10日被市场监管总局以“具有或者可能具有排除、限制竞争效果，不利于市场公平竞争、可能减损消费者利益”为由叫停。合并虽暂未成功，但从这个计划能明显看出，作为最了解孩子家底的腾讯爸爸，已将虎牙看作最拿得出手的牌，对斗鱼的颓势和企鹅电竞的平庸感到失望，弃“鹅”保“牙”顺理成章。

如今斗鱼、虎牙市值已不抵腾讯当年的投资额，业绩下滑趋势难以扭转，从投资收益的角度考虑，推动虎鱼合并仍是腾讯逼不得已的选择。此次关停企鹅电竞，为“虎鱼”合并进一步荡平中间环节，决心依旧昭然。

预判

如果不出意外，腾讯必将通过私有化斗鱼等各种无需监管批复的曲线资本操作，完成虎鱼合并，结束内耗、整合资源。游戏直播的江湖座次将重新排名，但这个江湖的老大仍然姓“腾”。

第五篇：看不见游戏直播的未来

游戏直播双雄虎牙和斗鱼2022年第一季度财报出炉了，相比上季度有所好转，但跌跌不休势头依旧。将2021年第一季度起连续9个季度的经营数据进行梳理，从数据里，我们看不到游戏直播的未来。

一、营收：跌跌不休

1.数据。2022年Q1，虎牙和斗鱼延续了上季的下滑。虎牙营业收入、直播打赏收入分别从2021年Q4的28亿、26亿降至24.6亿和21.5亿，广告收入从2亿回升至3.1亿；斗鱼的营收、直播打赏收入和广告收入则分别从23.3亿、22亿、1.2亿下滑至17.9亿、17.3亿和0.7亿。

往前看，2020年，虎牙和斗鱼各类收入基本处在上升态势，仅斗鱼2020年Q4营收有所回撤。但2021年开始虎牙和斗鱼营收出现较大波动：Q1迎来营收低谷后，Q2和Q3有所回升保持平稳，2021年Q4，两者所有收入指标指标均出现大幅回撤下滑。

2.解读。直播打赏收入滞涨原因是付费用户数量减少，2021年，虎牙季度付费用户从610万环比降为580万，斗鱼则从770万降到720万。2021Q1至2022年Q1，虎牙季度付费用户依次为590万、560万、600万、560万和590亿，斗鱼则从700余万下滑至640万。这是对2021年明确未成年人打赏无效、直播打赏金额设定上限等监管政策的直接财务反映。

而广告收入下降很大程度上是因为2021年7月游戏版号审批暂停，新游戏断档导致广告金主随之减少所致。

二、利润：持续亏损

1.数据。 2022年Q1，虎牙和斗鱼亦延续了上个季度的亏损，虎牙完成“两连亏”，斗鱼持续“六连亏”。

总体来看，虎牙业绩好于斗鱼，2021年Q4刚结束此前盈利七个季度的辉煌战绩，连续两个季度分别亏损4.6亿和0.6亿，斗鱼则从2020年Q4起连续六季分别亏损2.3亿、1.3亿、2亿、1.2亿、2亿和1亿，未有扭亏迹象。但从数据来看，2022年Q1，环比亏损有所减少。

2.解读。利润下滑源自收支两头压力，但虎牙和斗鱼的亏损背后，有着突发支出激增和常态经营不善的本质区别。

虎牙亏损源自当期版权等内容支出激增。2021年Q4，虎牙直播打赏收入维持26亿不变，但内容成本因支付《英雄联盟》中国赛区职业赛独家直播权版权费用，从21.2亿环比激增至24.6亿，将总销售成本拉高至28亿，毛利润直接干到了0，再剔除管理营销费用，出现4.6亿的巨大经营亏损。2022年内容成本回归正常后，经营亏损缩小，但抵不住营收的持续下滑，亏损局面暂未改善。

斗鱼亏损源自长期内容成本过高。2022年Q1斗鱼亏损环比变少，财报显示主要原因是版权支出减少，但这种成本减少以收缩战略布局为代价，从长远来看反而是种隐患。逐季来看，2020年Q4开始连续亏损六个季度的斗鱼，毛利润均不够抵消管理支出等费用（灰线和黄线），根源在于斗鱼的内容成本高企，占营收比接近80%，极大压缩了利润空间。

三、收入结构：多元尝试道阻且长

1.数据。直播打赏收入占据游戏直播企业九成以上营收，为摆脱单一模式依赖，虎牙和斗鱼都尝试多元化经营。2021年前，虎牙比斗鱼更依赖直播收入，2021年后随着虎牙广告收入增加，收入结构更为优化。

虎牙业务多元化尝试始于2021年Q1，此后五个季度，广告收入分别为2.1亿、3.8亿、3.7亿、2亿元和3.1元，占比依次为8.1%、12.2%、12.5%、6.8%、13%。2022年Q1虎牙广告收入明显回升。

斗鱼广告收入连续四个季度持续下滑，2021年Q2-2022年Q1依次为1.6亿、1.4亿、1.2亿、0.7亿，占营收比为7%、6.7%、6%和5.6%，业务多元化步伐更为蹒跚。

2.解读。如前所说，游戏直播企业广告业务难以突破，既有宏观环境的原因，2021年7月游戏版号审批暂停，新游戏断档，游戏直播企业最大广告金主随之减少。

也有业务模式的原因，相对秀场直播，游戏直播大多为重度游戏用户，愿意为主播的游戏技术打赏，追求实况的连续性和完整性，难以接受直播中加入广告，这使得主播和电竞的流量很难通过广告变现。

四、成本结构：内容成本难以负累

1.数据。2022年Q1，内容成本大幅回撤，相比上一季度，虎牙从24.6亿降低为18亿，斗鱼从18.5亿降低至13.4亿，占营收比虎牙从93%降至73%，都从79%降至75%。财报显示，2022年Q1，两家公司均基于外部宏观环境变化减少了版权等内容支出。

内容成本是游戏直播企业最大的成本支出，主要包含主播打赏分成和电竞版权费用两部分。总体来看，虎牙内容成本占营收比约70%左右，斗鱼80%左右，相差约10个百分点。

2.解读。游戏直播本质是内容产业，主播基于游戏、电竞生成的直播内容是吸引用户打赏的关键，这也是游戏直播平台的核心竞争力。

在直播游戏类型和数量差别不大的情况下，游戏主播和电竞版权成为兵家必争的核心战略资源。头部主播和热门赛事本就是稀缺资源，僧多肉少，自然拉高了主播身价和版权价格。2016年千播大战时，各企业对头部游戏主播争夺白热化将头部主播身价拉高动辄千万，成为游戏直播企业难以承受的成本负累。

而斗鱼相对虎牙内容成本更高，根源在于其没有基于公会模式的成熟主播培养机制，头部主播全凭高薪挖角，腰部主播难以内部孵化，进一步加剧了内容成本压力。

结语

从2022年Q1及季度数据看，虽然虎牙和斗鱼内容成本有所降低、经营亏损有所减少，但这种以降低电竞版权支出、减少员工期权支出等降成本方式换来的利润率提升，从长远来看，意味着战略布局的收缩和内部激励的匮乏，埋下了新的隐患。

关键的是，随着上游游戏产业版权审批冻结、垂直直播行业监管趋严，游戏直播整体赛道收缩，营收尤其是直播打赏收入持续下滑，广告等多元经营难以突破，成为后期发展的掣肘。

在这七张图里，暂时看不到游戏直播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