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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四军老战士保卫新上海功勋卓著

作者：刘苏闽（上海市新四军历史研究会会长）

1949年5月12日，以新四军主力部队组建的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三野战军打响了上海战役，在中共上海地下党组织和人民群众密切配合与接应下，经过16天浴血奋战，5月27日上海解放。上海战役中牺牲的解放军指战员7612名，其中，在408名连职以上烈士中，新四军老战士188名，占57%。革命先辈以热血和生命换来了上海的新生。鲜艳的红旗在黄浦江边冉冉升起，宣告了上海人民遭受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官僚资本主义压迫的苦难历史，连同旧上海的种种罪恶将彻底埋葬，人民的新上海从此崛起。

然而，蒋介石反动集团和国内外敌对势力并不甘心失败，千方百计地进行破坏，许多新四军老战士投入了保卫和巩固新上海的战斗。1949年5月28日，中国人民解放军淞沪警备区成立。据不完全统计，参加接管上海和新中国成立后担任驻沪陆、海、空部队军以上领导职务的新四军老战士有89位。其中，担任驻沪陆军部队军以上领导职务的新四军老战士有35位。

上海解放初期的斗争形势非常复杂，敌特活动极为猖狂，仅1949年8月份，1个月发案就达161起。淞沪警备区积极配合公安部门肃清残敌，维护治安，扫除战争痕迹，共清扫地雷24904枚，拆除碉堡18000余座，收容游兵散勇22063人。其中，国民党军官2739人。在一年时间内，侦破案件3000余起，俘获敌特及犯罪分子1万多人，缴获大批武器弹药。淞沪警备区负责领导这项工作的是新四军老战士、副司令员林维先。他认真组织部队查看地形，了解社情，掌握敌情，精心设防，在 “四、二七”大搜捕中，警备区投入兵力两万多，捕获反革命分子8826人。1950年11月，林维先担任华东军区公安部队副司令员后，指挥部队围剿盘踞在上海周边地区的国民党军残余部队和匪特，多次深入沿海岛屿勘察地形，掌握第一手资料，先后组织歼灭了20多个岛屿上的残敌匪特3400多人。

上海解放初期，防空力量薄弱，国民党军飞机多次空袭上海。仅1949年7月，1个月就轰炸了27次。1951年1月25日和2月6日，国民党派出几十架飞机，对上海进行多批次的轮番轰炸，军民伤亡近2000人，毁损房屋3000余间，发电量从15万千瓦骤降至4000千瓦，市区一度断水断电，造成严重混乱，在解放上海的战斗中，市区也没有遭受过这么大的损失。陈毅市长指出：“1949年5月27日我们解放了上海，但只解放了领土，还未解放领空。所以，上海只能算解放了一半。”上海市委领导积极处理善后工作，并报请党中央，协调苏联空军来沪支援防空作战。1950年2月8日，中央军委紧急抽调原拟保卫首都北京的两个高炮团南下上海，2月17日，编入淞沪警备区防空作战序列。毛泽东主席、周恩来总理在莫斯科向苏方提出要求，双方商定，由我国政府正式聘请曾任莫斯科防空司令的苏联空军巴季斯基中将率领一支空防混成部队到上海协助对空防御。

为加强上海的防空力量，1950年，组建了空军上海基地。时任华东空军预科总队总队长兼政委的新四军老战士罗维道担任了基地第一任政委，组织部队配合苏联空军，保卫上海领空。从陆军到空军，对他来说，一切完全都是陌生的。而且，飞行又是一个高风险的领域。罗维道这位身经百战的老红军，无论什么风险，他都是无所畏惧的。他克服了文化低、基础差、年大体弱等困难，毅然参加了飞行训练。时任苏联援华空防混成部队司令员巴季斯基担任了他的教员，亲自带飞。罗维道很快掌握了基础技能，并成为一名内行的空军领导干部，参与了指挥部队的防空作战。1951年，组建了华东军区防空军司令部兼上海防空军司令部，新四军老战士贺敏学（系毛泽东主席的夫人贺子珍的哥哥）、刘文学、蒋天然分别担任了副司令员、副政委和参谋长。1952年组建空军第4军，新四军老战士熊应堂、余明、江腾蛟、周建平、张强生、瞿道文、蔡园等担任了该军的领导职务。

上海解放后，新四军老战士、华东军区海军司令员兼政委张爱萍率领机关进驻上海，兼任上海市军事管制委员会海军接管部部长。华东军区海军的军以上领导干部共22名，其中，新四军老战士18名。新四军老战士陶勇、赵启明、康志强，分别担任了华东军区海军第3任司令员和第2、第4任政委。华东军区海军第一纵队的前身，就是由陶勇曾经兼任司令员的新四军海防纵队。这支部队从1949年10月至今，一直驻守在上海，为保卫上海作出了历史性贡献。华东军区海军多次派出舰艇编队，配合陆军清剿盘踞上海周边沿海岛屿的国民党军队和海匪，为上海的建设发展保驾护航。

上海是人民海军解放东南沿海岛屿一系列战斗的起始地。1949年9月5日，新四军老战士、华东军区海军第一纵队司令员张元培率领13艘艇，开赴太湖执行剿匪任务。10月7日，任务完成后，立即调往上海，负责吴淞口至白龙港、崇明岛江面的剿匪任务。11月14日，上海市公安局通报：舟山方向来匪特28名，分别乘3艘船，停泊于白龙港西。当晚12时，我艇队派出3艘炮艇、2艘登陆艇，趁夜色进行突袭，15日拂晓，我艇队将敌船包围，跳帮登船，将匪特全部生俘。12月10日，又派出2艘炮艇去崇明南北堡口，配合陆军88师完成了崇明、横沙之间的剿匪任务，保护水上交通和渔业生产安全。

1949年6月，国民党海军在美国的支持下，宣布对上海口岸，以及长江口以北直至山东半岛沿海实行武装封锁。1950年1月，国民党海军在上海长江口及南北航道上布设下一批水雷，严重威胁着每天吞吐上千万吨物质的上海港航运事业的安全和上海市600万市民的生产生活，并影响着我海军舰艇出海活动。

华东军区海军立即组织人员进行扫雷突击培训，1950年3月19日成立了扫雷大队，由新四军老战士孙公飞任大队长兼政委。当时，没有正规的扫雷舰艇，就抽调了10艘25吨的登陆艇代替扫雷艇进行扫雷。5月初，先后在吴淞口外围的圆圆沙、新港、横沙等岛以南江面，打捞到被涌浪冲断锚链、漂浮到水面的9枚水雷。经专家鉴定是日本制造的“93”式触发雷。据此，扫雷大队又进行了专门的训练和准备。

6月19日至7月2日，进行第一次扫雷。由于装备落后，缺乏经验，没有成效。而由于受器材技术等方面的限制，无法准确测定雷区和发布航行通告。6月19日，巴拿马籍货船“伏虎”号突然触雷，24名船员被扫雷部队救起。6月20日华侨商船“香山”号、7月24日我商船“新海宁”号轮、8月16日英国商船“济南”号、8月21日我商船“捷喜”轮等先后触雷。除“济南”号被我抢救搁上浅滩外，其余4艘沉没。连续多艘客货轮触雷沉没，引起国内外各界的高度关注。周恩来总理亲自从北京打来电话，询问情况，并要求早日清除水雷。华东军区司令员兼上海市市长陈毅指示，务必尽快把这些水雷清除掉。

为了消灭这些水下“敌人”，张爱萍司令员专程从南京赶到上海，亲自乘舰艇前往雷区侦察，并决定将5艘登陆舰改装成扫雷舰。9月11日，以20艘舰艇封锁了长江口内外全部水域，进行清查。9月21日，由新四军老战士、华东军区海军第7舰队司令员饶守坤亲自率领部队执行扫雷任务，经过20多天的奋战，长江口航道宣告畅通。陈毅市长打电话给张爱萍，风趣地说：“爱萍同志，我这个市长的椅子能坐的稳，你是立了大功呢！我必须很好地感谢你噢！”华东军区通报表彰了扫雷大队。为防止敌特再次布雷，华东军区海军曾一度每天派出舰艇，在吴淞口、嵊泗列岛一线巡逻；每周派出扫雷舰，检扫长江口航道，以策安全。

1949年12月，解放大西南战役结束后，国民党残余部队共约48万人。分布在台湾20万、舟山12万、海南10万、金门6万。依托海空军优势，退缩在东南沿海300多个岛屿上。企图以台湾为最后立足点，以海南、舟山两大岛屿为前沿支撑点，以抵进大陆的近岸岛链为封锁攻击点，苟延残喘。盘踞在舟山的国民党军、特别是其空军的飞机对上海构成了很大的威胁。

1950年4月25日，第三野战军决定以第7、8兵团的6个军组成南北两个突击集团，在海、空军协同之下，夺取舟山群岛。由华东军区海军第1纵队改编的第5舰队派出10艘军舰和1个登陆艇大队，编入陆运输编队，担负输送陆军第1梯队登陆的任务。正当我军全力以赴进行备战之时，国民党获悉了我军的行动目的。特别是5月1日，我军海南岛登陆作战的胜利，使蒋介石集团惊恐万状。5月13日至17日，在美国海军舰艇的参与下，调集44艘大型登陆舰船，舟山群岛国民党守军全部撤离。

浙江东南沿海岛屿是宁、沪、杭的屏障，是上海港南北海运的必经之道。为了封锁这条海上要道，原国民党江苏省主席丁治磐率领所谓“东南人民反共救国军”张阿六、袁国祥、黄八妹等几十股海匪，以嵊山、泗礁、大小洋山、滩浒山岛一线为中心设防，肆意劫掠，破坏渔民生产，威胁航行安全，严重影响国民经济复苏和沿海人民生命财产安全。

1950年2月1日，华东军区海军第1纵队成立了炮艇大队，这是人民海军第一支轻型兵力的作战劲旅，辖炮艇、登陆艇45艘。新四军老战士陈雪江担任第一任大队长，该大队经过短时间整训后，立即参加解放长江口外岛、杭州湾和浙东沿海岛屿的一系列战斗，立下了卓著功勋。1950年6月，炮艇大队奉命协同陆军进剿浙江东南沿海岛屿的敌人。

首战滩浒山岛。盘踞在滩浒山岛上的海匪黄八妹。是太湖惯匪黄岳书的第八个女儿，自幼善练双枪，能左右开弓，曾拜过上海青帮杜月笙为老头子。后来又拉起千余人的队伍，号称“忠义救国军”，自任司令。1942年初冬，她伙同浙东三北地区匪首艾庆璋等2000余人，奉国民党第三战区司令顾祝同的命令，向新四军浙东三五支队进攻，抢劫库存棉衣及500余批灰布，被浙东游击纵队给予了歼灭性打击。黄只身逃脱上了海船。从此，在杭州湾海区，无恶不作。

这次作战，海上舰艇编队由8艘炮艇、4艘登陆艇组成炮艇编队，担任火力支援掩护和拦截匪船的任务。同时，第五舰队派出4艘登陆舰，运载陆军一个营登岛作战。两支舰艇编队由陈雪江统一指挥。1950年6月15日晚，舰艇编队由上海吴淞港起航，一出长江口就遇上了大风浪，航行困难，风力持续增强到六级以上。陈雪江决定抛锚，在高潮风浪减小后续航。

16日一早，风浪减小，滩浒山岛举目在望。陈雪江与陆军指挥员商量后决定，率5艘舰艇立即发起进攻。12时，3艘各载步兵一个连的登陆艇，在岛的北岸登陆。岛上海匪以为远隔大海，又有大风，可以高枕无忧。当发现我军已登陆时，海匪顿时四散逃窜。登陆部队四处搜查，共俘敌大队长以下46人，缴获船4只，及部分武器弹药物资。根据俘虏口供，还有一个海匪大队长张阿琦率船出海抢劫，预定17日早晨返回，我军当即派出艇队于中途将匪船包围，一举歼灭海匪40余人。

解放嵊泗列岛。嵊泗列岛橫贯于长江口东南海面，控制上海港的出入航线，国民党组织以廉金光为首的海匪500多人，盘据在该岛，对我长江口和苏浙沿海进行骚扰破坏。1950年7月上旬，华东军区海军派出6艘舰艇配合陆军98师解放了嵊泗列岛，歼敌300人。7月11日，新华社报道：“人民解放军第三野战军一部，在人民海军配合下，于7、8两日，占领长江口外的嵊泗列岛”。“该岛解放后，上海、浙江商旅船只行驶益趋安全，附近渔民纷纷下海捕鱼。”

奔袭披山岛。1950年7月9日，陈雪江率领10艘艇南下，配合陆军21军62师进行登岛作战。到达海门时，新四军老战士、时任62师师长的周纯麟等领导已在码头等候了。上岸后双方立即研究作战方案。陈雪江介绍说，参加战斗的10艘艇，排水量只有25吨。其中，炮艇装备13毫米双联机关炮一座，重机枪两挺；登陆艇装有12.7毫米机枪两挺。周师长心想，我们10艘艇加起来才250吨，敌人一艘“太”字号护卫舰就是1000多吨。敌人舰炮的口径是127毫米，我艇炮的口径只有13毫米，这差距也太大了。他说：“你们艇这么小，能行吗？是不是向上级发个电报，建议哪怕就是来一条军舰也好。”根据周师长的意见，陈雪江向上级发了电报，上级答复是“克服一切困难，坚决完成任务。”

陈雪江组织召开干部会议，研究如何扬长避短，发挥自身优势，完成好战斗任务。最后决定，采取夜间偷袭敌人的锚地，利用我艇小，机动性能好的优势，采取突然袭击的战术，与敌舰艇打近战、夜战。为了弥补火炮口径小的弱点，采取集中使用手榴弹和炸药包的办法。把几个手榴弹捆在一起，再配上炸药包，每艘艇配备几个陆军的同志，在靠近敌舰时，投手榴弹，扔炸药包，配合使用火箭筒。同时，陆军在机帆船装上战防炮、山炮，和海军炮艇编在一起，协同作战。

7月11日，陈雪江率领6条艇，配合62师两个营乘30多艘机帆船奔向披山岛。另外，以3艘艇配合该师另一部分兵力乘30多艘机帆船在海上佯动，迷惑敌人，作为进攻的预备兵力。12日凌晨4点，向披山岛发起进攻，击沉敌船2艘，俘敌船3艘，毙敌100多人，俘敌大队长以下30多人，并配合陆军部队歼敌200多人。华东军区陈毅、粟裕、谭震林等首长通令表彰了参战艇队。

长江口中部的佘山岛是出入上海港和长江的咽喉，海匪400余人及帆船40余艘以该岛为据点，抢掠我过往船只。1950年8月25日，陈毅司令员命令华东军区海军，负责组织力量，清剿长江口地区的海匪。9月10日，华东军区海军出动舰艇20艘，封锁江面。海匪闻讯后，当夜逃遁。我军缴获部分枪支弹药，并派部队驻守佘山岛，控制了长江口水域。

1950年12月，为了更好地履行保卫上海的使命任务，华东军区海军与驻沪空军部队首次联合举行了军事演习，提高了对海上和空中的防卫能力。1951年2月，华东军区海军召开巡逻剿匪、护渔护航作战会议，下达了关于沿海剿匪的命令。全年华东军区海军单独或配合陆军部队进行剿匪战斗39次，歼敌500多人，击沉击伤17艘匪船，缴获35艘匪船及大量武器装备，并配合陆军歼敌299人。同时，还捕获和驱除了侵入我国领海的外国船只，维护了国家主权，保障了航运和渔业生产的安全。

来源： 光明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