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因饰演《林海雪原》中的少剑波而闻名全国，17岁赴朝作战，荣获2枚军功章，48岁成功从演员转型为导演

张勇手，1934年11月10日出生于山西省汾阳市，八一电影制片厂老导演、表演艺术家。1957年，参演个人首部电影《黑山阻击战》。1958年，参演谍战电影《英雄虎胆》。1960年，主演剿匪电影《林海雪原》。1982年，执导剧情电影《彩色的夜》。1984年，执导革命电影《祁连山的回声》，该片获得文化部“优秀影片奖”二等奖。1986年，执导剧情电影《沉默的冰山》。2006年，主演家庭伦理剧《葛定国同志的夕阳红》。2018年，获得第34届大众电影百花奖“终身成就电影艺术家”荣誉称号。

本文节选自《人民艺术家》杂志第202001期，内容有删改。

作为八一厂的一员，张勇手时刻履行着“用光影写史，为军旗增辉”的崇高使命和神圣职责。在抗美援朝战场上，他是百万“最可爱的人”的其中之一；在银幕上，他是有着铮铮铁骨的革命战士。戏里戏外，他始终保持着军人本色，把人生阅历融入艺术事业中，用一生浇筑出了璀璨的电影之花。

《电影艺术》杂志对张勇手的介绍

步入军旅

1934年，张勇手出生于山西汾阳一个贫困家庭，年仅3岁就失去了父亲，被母亲抚养长大。

1948年，张勇手小学即将毕业时，解放军进驻到他的家乡。看到解放军里有很多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年轻人，张勇手萌生了参军的想法。同年11月，张勇手考上了由徐向前司令担任校长的晋中公学，即十八兵团随营学校。“随营学校”，顾名思义，就是跟随部队，负责培养干部和干部轮训的地方。从这个意义上说，年仅14岁的张勇手已经正式踏入军队了。

14岁的张勇手刚入伍时的照片

没多久，因为年少的活泼好动和对文艺活动的热爱，张勇手被选进了十八兵团的六十军文工团。在那个要求文工团团员“一专三会八能”的年代里，张勇手认真学习文化知识与艺术，挥霸王鞭，拉小提琴，学跳舞，唱歌剧……渐渐成长为一名全能的文工团团员。

青少年时期的张勇手

文工团的成员虽是宣传员，但同每一位在前线的战士一样艰辛。1949年11月前后，张勇手随作战部队从宝鸡出发，进入秦岭，转战成都，步行900多公里。在成都，张勇手参加了近1年的剿匪斗争，目睹了土匪的凶残、人民的愤恨和剿匪将士的机智勇敢。这些经历，为他后来成功饰演我军指战员打下了坚实的思想基础，积累了丰富的生活经验。

战火青春

1951年3月，张勇手随部队入朝作战，参加第五次战役。随着战事的吃紧，文工团奉命就地解散，张勇手被临时分配到运输部队，为前线的志愿军和朝鲜人民军运送物资给养。

穿着中国人民志愿军军装的张勇手

战争进入相持阶段后，张勇手和战友们又回归了文工团，继续为部队带来精神食粮。他们一个阵地一个阵地地跑，半跪在狭小的猫耳洞前，给前线的战士送去精神慰问。“你在猫耳洞外面给他唱一首歌，对战士是最大的鼓舞。”

在这场保家卫国的战斗中，张勇手共荣获两次三等功：第一次是因为他克服困难完成了上级布置下来的运输任务；第二次是因为他克服身体不适在宣传工作上作出了突出贡献。

张勇手获得的两枚军功章

为了给前线战士带来更为丰富的文化生活，经志愿军三兵团转呈朝鲜文化宣传省批准，张勇手带领七名文工团团员于1951年12月20日赴朝鲜国立艺术剧场开始了为期三个月的舞蹈训练。

这些在当时看似与电影无关的事情，实则对后来张勇手的电影表演事业有着巨大的帮助。他是在朝鲜学习舞蹈时才体会到什么是美，如何欣赏身体的美，也找到了饰演朝鲜人（《打击侵略者》里的“金奎哲”）的气息。谈及这段经历对其人生的作用时，张勇手只回答了四个字：受益终生！

张勇手（前排左三）在朝鲜国立艺术剧场学习时与炮二师的战友们合影

1953年7月，抗美援朝战争结束了，张勇手随部队秘密撤回国内。1956年，张勇手与相识于文工团、共同赴朝作战的张家懋正式结为夫妻；同年，张勇手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1953年，从朝鲜归来的张勇手、张家懋合影留念

1956年，张勇手回家看望母亲

银幕英雄

在面对摄影机之前，张勇手只正经看过两部电影：一部是1949年在进军大西南途中看的苏联影片《十三勇士》（又名《沙漠苦战记》），另一部是从朝鲜战场回国后看的首部国产影片《梁山伯与祝英台》。可以说，张勇手是个不折不扣的“电影盲”。

与那些从小泡在电影院里、从影前就受到过丰富的银幕艺术的感染和熏陶、立志要当电影演员的人不同，张勇手走上银幕完全是“组织安排”。

从朝鲜战场回来后的张勇手

张勇手艺术生涯中的第一个电影角色是《黑山阻击战》中坚守阵地、英勇阻击敌军的解放军连长王海龙。“电影是个重要的宣传阵地，过去不会可以学，有哪一件事不是学的呢？作为共产党员，要勇于向困难发起挑战。”就这样，在文工团领导的教导下，张勇手鼓起勇气走进了北京，走进了八一电影制片厂，走进了《黑山阻击战》导演刘沛然的办公室。

当刘沛然第一次看到张勇手时，只说了句“你回去拿行李吧”，便定了由张勇手饰演王海龙一角，给了张勇手从事电影工作的契机。在刘沛然看来，张勇手虽没有演戏经验，但他年轻、帅气，有军人气质，完全可以胜任这个角色。

1957年，电影《黑山阻击战》剧照

1957年，导演严寄洲准备拍摄丁一三撰写的剧本《英雄虎胆》。在选择“耿浩”一角的扮演者时，严寄洲看中了张勇手在影片《黑山阻击战》中扮演的潇洒而慧黠的军事干部形象，“相信他能在本片中把英武耿直的形象掩盖于伪装的傲慢姿态中的土匪骨干形象准确地表达出来”。果不其然，张勇手的演绎十分出色，没有让严寄洲失望。

凭借电影《英雄虎胆》，张勇手一举成为全国观众心目中的银幕硬汉，开始了表现军人气节、展现军人气质的军事电影之路。

1958年，电影《英雄虎胆》剧照

1959年春，为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十周年，八一电影制片厂接到了拍摄一部反映人民海军军舰与国民党海军军舰战斗的影片的任务，即电影《海鹰》。

张勇手饰演的水手长李雄是一个性格十分幽默、说话时常带着“乖乖”口头禅的青年人形象。正是从这部电影开始，张勇手与海军结下了不解之缘，相继拍下了《赤峰号》《南海风云》《海之魂》等多部海军题材的影片。

1959年，电影《海鹰》剧照（右为张勇手）

1959年，电影《赤峰号》剧照

1976年，电影《南海风云》剧照

改编自曲波同名小说的电影《林海雪原》是张勇手与导演刘沛然的第二次合作。张勇手也因“少剑波”一角红遍了大江南北。

张勇手是个较真的人。当年拍摄《黑山阻击战》时，初登银幕的他就敢和恩师刘沛然为细节的设计而“较劲”。拍摄《林海雪原》时，好动脑筋的他建议增加“攻打威虎山的方案必须要经支委会集体讨论决定”的内容，为此再一次和导演刘沛然发生争执。最终，他的意见被采纳，这种场景的拍摄还影响了后来京剧版的《智取威虎山》。

1960年，电影《林海雪原》剧照

1960年，八一电影制片厂决定拍摄改编自军事教育片《奇袭武陵桥》的电影《奇袭》，张勇手在片中担任主演——中国人民解放军战士方勇。张勇手塑造的侦察兵方连长机智、勇敢、潇洒，侦察兵也成了那个时代的英雄。

1960年，电影《奇袭》剧照

随后，张勇手又参演了《哥俩好》、《分水岭》、《地道战》、《打击侵略者》、《万水千山》（重拍）、《南征北战》（新版）、《南海风云》、《二泉映月》、《啊！摇篮》、《飞行交响乐》等经典影片，成为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扮演军人形象最多、最生动的艺术家之一。

他以“真听、真看、真面对”的创作方法，把自己的战争经历融贯在角色的神态、动作和言谈中，塑造了性格鲜明、形象生动的我军指战员形象，体现了解放军英勇顽强、威武刚健的气魄。

1962年，电影《哥俩好》剧照（右为张勇手）

1964年，电影《分水岭》剧照

1965年，电影《打击侵略者》剧照（左一为张勇手）

1974年，电影《南征北战》剧照

导演之路

20世纪80年代，人到中年的张勇手认为自己不再适合扮演冲锋陷阵的英雄形象，他找到八一电影制片厂的副厂长刘沛然，提出要给年轻人机会的想法。

在48岁那年，张勇手做起了导演。1982年至1986年这5年间，张勇手不辞辛劳，先后奔走于四川大凉山、甘肃河西走廊、祁连山山脉和新疆帕米尔高原之间，在异常艰苦的拍摄条件下，独立执导了《彩色的夜》《祁连山的回声》《沉默的冰山》三部军事题材影片。其中《祁连山的回声》凭借独特的视角、鲜被提及的事件以及对人性的关怀，获得了1984年度文化部“优秀影片奖”二等奖，张勇手也由此完成了从银幕指战员到著名导演的成功转型。

电影《祁连山的回声》海报

电影《沉默的冰山》海报

本想再拍一部《塞上浪漫曲》就退休的他，因为长期的高原走访、调研、拍摄，身体患上了甲亢、糖尿病等疾病，他不得不离开心爱的导演岗位，离职休养。

在八一电影制片厂这一方天地里，张勇手完成了从被动的演员到主动的导演的转型，也完成了在影坛上“骑马挎枪走天下”的生涯。他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我是一个兵，一个老兵!”他演了一辈子兵，导演的也都是军事题材电影。

参加总政系统活动的张勇手

1992年，病愈后的张勇手又参与了《大决战》的部分导演工作。2002年，张勇手与多位艺术家共同演绎了一个离休军人的故事——电视剧《葛定国同志的夕阳红》。

无论是在银幕上还是在银幕下，张勇手始终都致力于诠释人民军队之“兵魂”。回首70余载的军旅和艺术生涯，张勇手的成长道路本就是一个兵的青春之歌，一段与国家同呼吸共命运的军人传奇。

《葛定国同志的夕阳红》开机仪式

2018年11月10日，第34届大众电影百花奖颁奖典礼揭晓了“终身成就电影艺术家”荣誉获得者，电影《红色娘子军》吴琼花的扮演者祝希娟、北京电影学院郑国恩教授和著名表演艺术家张勇手荣获该奖。当张勇手上台领奖时，现场突然放起了“生日歌”。原来，颁奖当天恰逢张勇手84岁生日，全场观众和嘉宾同时起立，向这位德艺双馨的老艺术家送上真挚祝福。

在发表获奖感言时，满头银发的张勇手哽咽着说：“我是一个农民的儿子，是在党和军队的培养下成长起来的一个电影兵！”

张勇手（前排左二）荣获第34届大众电影百花奖“终身成就电影艺术家”荣誉称号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