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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亚文化之都 |“海丝起点”,你不知道的泉州

2013年8月26日，中国泉州与韩国光州、日本横滨共同当选首届“东亚文化之都”。早在千年之前，文脉相通的三座城市就已结下了不解之缘。它们就像相识多年的旧友，在光阴流转中再次因文化的交流互鉴而相逢。

横滨是日本最早开港的城市，也是日本最大的海港。横滨开埠历史悠久，在长期的对外开放中，不同国家、民族的文化进入横滨，与当地的文化碰撞、交融，发展成独具特色的近现代文化。

而相隔不远的泉州，也有着相似的历史进程和更加传奇的故事。

1271年的仲夏，犹太人雅各·德安科纳在经历了1年零4个月的海上漂泊之后，终于到达了他的目的地。港口停靠着无数满载着瓷器、香料、丝绸、茶叶和奇珍异宝的货船正要发运世界各地，繁忙的景象与巨大的中国货船让雅各惊叹。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地方就是中世纪阿拉伯水手们竞相传说的刺桐城，但是这座超过埃及亚历山大的传奇东方港口还是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多年以后，雅各·德安科纳回到意大利，把“刺桐城”这座古代“东方第一大港”的地位与奉献都记叙在了一部游记里，而这部游记就是《光明之城》。

雅各所提到的刺桐城就是元代的泉州，海上丝绸之路的起点，宋元中国的世界海洋商贸中心。

泉州的海外交通历史悠久，唐朝时就是中国对外贸易的四大港口之一，南宋则成为了中国最大的港口。印度洋沿岸、红海、波斯湾……只要是商船能停靠的港口码头，就流通着中国的货物，而它们几乎都有一个共同的起点，那就是泉州。

当时的泉州云集了难以计数的异国人。来自东亚、中亚、西亚，乃至非洲和欧洲的番商们在泉州建起自己的客栈与货仓，庙宇和教堂。不同的民族、文化和语言在此和谐并置，彼此逐渐熟悉起了对方的文化与信仰。

道教、佛教、天主教、基督教、景教、伊斯兰教、印度教、摩尼教、犹太教……在泉州共存，无论是本地人还是外乡人，每个人都能在此找到各自心中的神灵。

不同的文化与信仰在此相安无事，甚至相互交融。这样广泛的接纳和温柔的包容，古今中外都世所罕见。这种多元文化的和谐共存，让泉州成为当之无愧的“光明之城”和“世界宗教博物馆”。

这些文化碰撞所留下的印迹，也伴随着千百年前的海风，被时空封存在了这片传奇的土地上。

泉州的开元寺是福建省内规模最大的佛教寺院，始建于唐初垂拱二年（686年）。当你走进开元寺，可以看到大雄宝殿背后的回廊中央，有两根雕刻着特殊图案的廊柱，雕刻的神像不是释迦牟尼，而是印度教里的毗湿奴。佛教与印度教文化在这里共存，却并不影响信众们的虔诚朝拜。

泉州西街，有一条具有1300年历史的古街巷，“列屋成街”的格局延续至今，串联起唐宋以来的多元文化建筑。古色古香的木楼群、典雅别致的红砖大厝、中西合璧的近代洋楼，都是与时间顽抗后留下的鲜活的时光碎片，共同诠释着泉州这座城市的魂与灵。

同样诠释着泉州气韵的，当然还有静静伫立千年的古渡口和码头。

古泉州“海上丝绸之路”的重要外港——石湖码头，是体现世界海洋贸易中心运输网络的代表性遗产要素，实证了宋元泉州优良的建港条件，与江口码头共同呈现了宋元泉州港的水陆转运系统。

石湖码头的不远处，坐落着新建的石湖港。新石湖港有3公里长的深水港道延伸入蚶江港，海床为平底花岗岩结构，常年不淤，可供万吨级船舶停靠，是良好的深水锚地。

2017年，新石湖港码头就已经成为了东南亚最大的石材集散地。由于港口石材的货运量日益增加和大量的市场需求，迫使石湖港不得不增建更多的泊位。新增的泊位将使新石湖港的吞吐能力再扩大一倍，泉州湾航道的通行能力因此也将得到更大的提升。

与横滨一样，“港口雄开万里流”的泉州在当今世界依旧延续着国际商贸大港的荣光。

让我们把目光越过石湖港，投向海那边的韩国国立光州博物馆所珍藏的新安古船上，就不难发现同为首届“东亚文化之都”的光州，早在数百年前就与泉州结下的渊源。

这艘数年前从韩国西南新安海底发现的中国元代商船残骸震惊世界，据韩国专家考证，新安古船就来自泉州。在博物馆的其他珍藏中，大量宋元时期的泉州瓷器，也见证着两地文化商贸的久远历史。

光州在韩国有“文化艺术之乡”的美誉，丰富的历史文化遗产与名胜古迹，让行走在光州城的人，每隔几步就能与一座古建筑、博物馆、文化村相遇。散发着浓厚历史气息的光州，自古一直被称为“光之都”，而被称为“光明之城”的泉州似乎就是平行时空中的另一个自己。

犹如对镜自照的两座城市，不仅都有着星罗棋布地散落在城市里的古建筑，他们所推崇的传统音乐也有着相似的灵魂。

韩国传统文人音乐，也被称为万年长欢之曲，这种文人音乐和泉州南音在表演形态和演奏方式上非常相似。万年长欢之曲的历史可追溯至高丽末期，其以时调诗为歌词，用伽倻琴、玄琴、奚琴等管弦乐器演奏，其中泉州南音的二胡与韩国万年长欢之曲的奚琴在演奏方式上是相同的。

泉州南音，一种用闽南古语所演唱的古乐，是众所周知的闽南文化符号。然而追根溯源，泉州南音还是带有鲜明的大唐盛世的遗韵。唐代琵琶普遍用拨子，且是横抱姿势，泉州南音保持这一遗制。即便是现在的泉州南音，在演出时所用的演奏方式仍与敦煌壁画上的伎乐图别无二致。

南音的洞箫也叫做尺八，同样把洞箫称为尺八的，还有日本与韩国。这些乐器与乐音都是唐宋时期，由遣唐使和东渡的僧人所传过去的。而在中国，唯一把洞箫叫做尺八的，只有泉州。

经过漫长的漂泊与迁徙，形成于闽南的泉州南音，大多是关于别离、远行、思念的主题。千百年来，这种基调都未曾改变。

历史上的光州曾是接纳流沛人士的地方，这些嫉恶如仇的义士在此聚居，这也让光州有着“义乡”的称号。他们不仅讲义气、好美食，音乐也是他们所热爱的。饱含思念与离愁意蕴的南音，恰与他们所想抒发的情感同频共振，成为光州推崇至今的乐音。

不止是日本和韩国，带着唐韵的泉州南音也随着“海上丝绸之路”的开辟逐渐传往各地。而现在，这种小众而独特的中原汉唐古乐依然活跃在我国台湾、香港、澳门等地区以及东南亚一带的闽南华侨之中。在这些地方所吟唱着的，由东亚文化之都——泉州所流传出的南音，有着同样的乡愁与乡情。

宝相庄严的唐宋佛寺，骑楼林立的泉州古街，动人心弦的南音古曲……现代的车水马龙和往来的中外游客在泉州穿梭、流连，新与旧的时光在泉州缝合出一幅全新的绮丽样貌来，也让这座“东亚文化之都”绽放出新的光彩。

“满城刺桐花，四海是一家。一条古丝路，绵延到天涯。大海无边天作岸，风起扬帆正芳华。”这是《丝路扬帆》里所唱的泉州，如今的她正穿越厚重的历史，踏着澎湃的波涛，款款而来。在“一带一路”的召唤下，这座东亚文化之都必将带着昔日文化大熔炉的包容、世界第一大港的繁盛、万国来朝的气概，让刺桐港的传奇继往开来。

参考资料：

1. 邱坚娜《泉州城市文化形象研究：历史之维与现实之策——从“光明之城”到“东亚文化之都”》

2.刘锡涛《试述泉州海洋文化的历史特色》

3.王思杰《“海上丝绸之路”视域下的宋元泉州与宗教共生》

4.纪录片《重返刺桐城》

5.雅各·德安科纳，塞尔本 译《光明之城》

6.张明《试析泉州文化性格形成的经济思想渊源》

7.叶朗《中华文明的开放性与包容性》

8.林音如、刘锡涛《元代泉州港“第一大港”誉称考证》

9.泉州学研究所课题组《海洋文化与“ 泉州学”》

10.徐文彬《思想家李贽的地域考察——兼论明代中后期泉州社会转型》

11. 地道风物《为什么我们不懂泉州？》

图片来源：包图网、摄图网、泉州市文化广电和旅游局（均已授权，请勿擅自使用）

视频来源：泉州市文化广电和旅游局（均已授权，请勿擅自使用）

作者：黄菡

责编：李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