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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故乡——重游苏州和镇江北固山「之二」全文完

六月七号早上七点，我们在黄鹂坊桥旁“观振兴”饭庄吃过早饭，就匆匆前往虎丘游玩。虎丘是我这次来苏州特别想去的景点，它拥有人文历史与自然景观的双重资源，仿佛一幅集山水、历史于一身的秀美画卷。早上八点，我们来到虎丘南门入口。经过头山门，海涌桥，来到断梁殿。在旅游指示牌前，我俩商量好了行进路线。第一段从断梁殿--憨憨泉--真娘墓--冷香阁--千人石--剑池--致爽阁--斜塔。第二段从御碑亭--大雄宝殿--平远堂---养鹤涧--万景山庄。第三段从万景山庄--西溪环翠--云在茶香--一榭园。最后从北门出来。这样我们先走了一圈内环，又走了半圈外环，几乎能把所有的风景点都看遍。我俩沿着整齐的石板路前行，两旁的植被树木茂密而葱郁。虎丘山并不高，海拔只有34米。一早的天气很清爽，来观光的游客还真不少，园区保洁人员在辛勤地打扫卫生。一处处小景观不期而至。先是憨憨泉，然后是拥翠山庄，不波艇。不波艇外放置着四面广告牌，介绍了“面塑，吹糖人，剪纸，手工编制”四大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我们从门外探头望去，里面的匠人各自在展示着自己的武艺。我们没有逗留，继续上山。经过石桃，石枕，真娘墓，来到千人石。千人石有两个传说：一说是，晋代高僧竺道生云游到虎丘，在此讲经说法，有千人列坐听经，遂取名“千人石”。由于太守下令不准百姓前来听经，生公“乃聚石为徒”，继续讲经。其时百鸟停鸣静听，虽时值严冬，白莲池中千叶白莲一齐开放吐香，群石点头。所以有“生公说法、顽石点头”的成语。另一传说是，吴王阖闾葬后，怕工匠泄漏秘密，夫差杀工匠千人于此，故名“千人石”。千人石是一块巨大的天然岩石，表面平整，要说能坐千人，实属夸张，能站立百人已属不易。千人石东面是一处小小莲花池，中心石州之上，立有一块方形的顽石，上刻楷书“点头”。生活中，“沉默”和“点头”是多么可贵的品质啊，在狮子林，我向叠石假山学习沉默，在虎丘，我也要向顽石学习点头。于是欣然跨水，抱石留念。

从千人石上朝西北望去，“别有洞天”圆洞门旁刻有“虎丘剑池”四个浑厚遒劲的大字，这里就是虎丘最著名的古迹--剑池。剑池与春秋末期吴王阖闾的传说有关。阖闾原称公子光，是吴王诸樊之子，此人兼具野心与雄才大略，用刺客专诸谋杀新任吴王僚而自立为王。此后广纳人才，任贤使能，以伍子胥为相，拜孙武为将。经过多年的经营，使吴国逐渐强盛起来。公元前506年，吴国联合唐，蔡二国联合攻打楚国，吴王阖闾为主帅，伍子胥为军师，孙武为总指挥，吴王之弟夫概为先锋，一举攻破楚国都城--郢城。楚昭王出逃，吴军毁楚国宗庙，掘楚王坟墓。吴王阖闾带头，君臣上行下效，对民众烧杀掳掠，老弱妇孺亦不放过，激起楚国民众激烈反抗和中原各国的普遍反感。楚国大臣申包胥哭秦庭七日，感动秦哀公，派出兵车五百乘发兵援楚。临行前，秦哀公作诗一首，以壮军威，这便是名传千古的《无衣》：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吴国道义泯灭，民心尽失，在秦楚联军的攻击下，大败而归。楚昭王在出逃一年后，成功复国，先接受了兵败流亡的夫概的投诚，更竭力扶植吴国南方的越国，东西两面夹攻吴国。如范蠡、文种，原本都是楚人，受楚国指派而进入越国，去辅助越王勾践。此后伍子胥，伯禧继续作为吴国重臣活跃在政治舞台，孙武却下落不明，事迹再无记载。吴王阖闾十九年(前496年)夏，兴师伐越，越王勾践带兵在欈李抗击(史称"槜李之战")。越军派遣敢死队挑战，三次冲向吴阵，全部失败。最后越王让死囚走到吴军阵前，举剑自尽。吴军只顾观看而放松戒备，越军趁势攻击，在姑苏大败吴军。越国大夫灵姑浮用戈攻击阖闾，斩落阖闾脚拇指。阖闾被迫还师，军队退却七里，阖闾因伤重死于陉，后葬今天的苏州虎丘山。

阖闾死后，夫差继位，最终打败越国，替父报仇。越王勾践派人向吴国求和，伍子胥认为不能答应，要求灭掉越国以绝后患，但吴王夫差志得意满，答应了越国的求和，并着越王和范蠡为之服役。后来伍子胥屡谏，吴王夫差中离间之计，将伍子胥斩杀。伍子胥临死前说:"必取吾眼置吴东门，以观越兵入地"，后来果如其所料，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吴国最后被越国所灭，夫差被杀，这已经是后话了。

天下神兵以剑为尊，剑中盛名者如“干将”、“莫邪”、“扁诸”、“鱼肠”。据传，阖闾死后，三千余把“扁诸”、“鱼肠”被随葬在虎丘山下剑冢之内。当年秦始皇与孙权都曾来此挖剑而不得，剑池就是由他们所挖而成的。我想以现代科技，如果地下有大量金属器物存在，一定可以探测到。我昼察地形，夜观天象，觉此地森森然有杀气。客官应多多前来，说不定可得“扁诸”、“鱼肠”二把，足令嬴政，仲谋眼红呢。

剑池之上有双井桥，旁边有第三泉和致爽阁。【致爽阁疫情期间不开放】。他们依自然山势，或围墙开洞，植树栽花，或搭桥造阁，廊回径转，本身是风景又是极佳的观景所在。尤其致爽阁旁的空地上，是旅拍虎丘斜塔的极佳位置，一旦来到斜塔面前，拍照时，要么人不全，要么塔不全。

我们九点半来到斜塔下，先绕塔一周。这是一座阁楼式砖木七层塔，塔身呈八角形，屋檐为仿木斗拱。外表墙面斑驳脱落，好像在诉说着时间的伤痕。四周古树环绕，一群鸽子在此筑窝，不时起飞遨游。塔身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显得古朴，苍老而凝重。据说从明代起，塔身开始倾斜，历经多次加固，不知道目前是否依然在移动倾斜中呢？瞻仰完毕，我们和大多数游客一样，坐在塔周空地的石板上，稍作休整。虎丘塔是苏州的标志性建筑，宝塔作为中国建筑的一种独特形式，可说随处可见，但是这座有一千多年历史的斜塔，国内独此一家。

休息后，我们经过御碑亭，大雄宝殿，孙子演兵处，一路往山下走，道路显得有些崎岖陡峭，渐渐地只剩下碎石小路在密林中时隐时现。山泉溪水从脚下流过，忽然，几只仙鹤闪现在眼前，原来这里就是养鹤涧。养鹤涧内一边山林陡峭，一边由竹栏围绕，几只灰鹤散居其中，时而单腿独立，伸颈四望，时而双脚并用，低头于水中觅食。我学几声鸟叫逗引它们，它们马上如临大敌，警觉起来。在这山清水秀之地，以虫鱼为食，与山泉相伴，它们是真正的“闲云野鹤”。这也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生活境界吧？我们两个红尘中匆匆的旅人，带着艳羡的目光，往下一站万景山庄走去。

路的尽头是一堵矮墙，白墙顶覆黛瓦，墙上书“万景山庄”。中间开一个两米高，一米宽的方门。门前有石条供人休息。这“万景”与“窄门”实难相称，莫非也得苏州园林低调之精髓？从一旁狭小的台阶下去，穿过“窄门”，视野一下打开了。凭高俯瞰，满目苍翠，亭台楼阁掩映在苍松古柏之间，楼阁之间以石栏将空地围拢起来，内置石凳，石凳上摆放着造型各异的盆景。沿石阶而下进入园内，眼前名目繁多的盆景连成一片，不仅品种不同，造型各式，连花盆的样式也各不相同，我想，最初这些植物花卉当以天然身姿引人喜爱，才被移入盆中吧？之后，人们根据自己的喜好，自己的想象，或剪枝修叶，或扭曲捆扎，或嫁接繁育，才长成如今的模样。它们以奇异的身型魅惑游人的眼光，而我却隐约觉察到压抑和束缚。如果让我选择，我宁可做一棵林中葳蕤的兰草，一朵皎洁的桂花，也不要做这盆中的花景。“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育花如此，育人亦当如此。站在万景园中心北望，周边高处以仿古建筑围绕，中间空旷地带用石栏圈成几何图案，内置盆景。整体造园格局，显然借鉴了西式园林的风格。这在苏州应不多见。园中南面有一处叠山瀑布景观，初看并不惊艳，但以一面白墙阔门将其框住，辅以“亦山亦水”的匾额，刹那升华了不少，宛如摄影棚中的山水背景，亦真亦幻。

从万景山庄南门出来，我们沿着环山路，过游船码头，松风桥，往西溪环翠景区走去。不消说它的戏台，草堂，也不消说它的亭池楼榭，我最欢喜的是它的竹林小路。这条路由小块碎石铺就，蜿蜒曲折，一望无尽。路两旁竹林密植，枝叶勾连。有几个微型石桌，石凳散布其中。竹树脚下铺满褐黄的落叶，嫩绿的青草泼洒其上，偶有竹笋冒出，也无人采摘。时值正午，阳光透过竹叶洒向地面，留下斑斓的影子。路上目之所及，空无一人，更显清幽深邃。我们放慢了脚步，仔细倾听鸟鸣婉转，竹声清脆，愉悦之情发自肺腑。

走出竹林，穿过十亩茶园，在云岩桥上稍事休息，我们来到虎丘最后一个景点--一榭园。“清风一榭隔尘氛，槛外荷花漾水云”是对此景的最佳诠释。以水榭廊桥为媒，以河池锦鲤为心，借景虎丘斜塔，真不失为一处好景致。

从一榭园出来，我们打算去北门出口，可是听游客说，疫情期间，北门不开放，必须走南门出口。这样又要绕半个虎丘山了。还好，离此不远处，有沿环山路迎送游客的观光马车，从北门到南门成人票10元。我们高兴地过了一回乘马车观光虎丘名胜的瘾。下车后，拍着马屁股与马车合影留念。这样，我们相当于把虎丘内外两圈都走遍了。

从虎丘出来，敏敏在门口买了两只酱香饼解馋，然后我们出发前往寒山寺。来寒山寺，一看碑，二看钟，三看舟船运河中。张继的《枫桥夜泊》可谓家喻户晓。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

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寒山寺也因为此诗而广为人知。不仅在中国，日本人也尤其喜爱张继的这首诗，寒山寺也成为日本人在最重要的节日--新年到来时，敲钟迎新的一处圣地。日本著名导演黑泽明，在他的自传《蛤蟆的油》中曾写到，他儿时就看到父亲的书房中悬挂着张继的这首《枫桥夜泊》，并因此对中国古诗词产生了浓厚兴趣。在很多旅游手册中，都说寒山寺的主要创建者是寒山和尚。其实不然。美国著名汉学家比尔波特，在1982年前后，出版了寒山三百首诗的第一个完整的英译本，他在《江南之旅》这本书中写到，张继写《枫桥夜泊》这首诗是在公元742年，而当时寒山和尚才不到十岁。寒山事实上从没有在“寒山寺”待过。寒山寺这个寺名取自附近一个叫“寒山”的小山。寒山寺虽经多次火灾，重建，寺内仍存有不少的历史遗迹，尤以书法碑刻众多。其碑刻艺术天下闻名，碑廊陈列着历代名人岳飞、唐伯虎、董其昌、康有为等人的诗碑，其中当推晚清俞樾书张继诗碑最为著名。其中一面墙上还有宋代著名书法家张即之书写的《金刚经》。除此以外，寺内外到处是题壁楹联，在这样的文化氛围熏陶下，寺内人才辈出。上个世纪90年代，方丈性空法师就是一位艺术大家，其书法和绘画作品具有很高的艺术造诣。浏览完寒山寺内书法碑刻后，我们又去钟楼，参观天下第一佛钟。据记载这口仿唐式古铜钟，总重量为108吨，钟高8.588米，钟底裙边最大直径5.188米，钟面主体铭文《大乘妙法莲华经》共69800字，钟面上总共有铭文70094个字。大钟裙边上铸有九幅精美的飞天图及六铣口裙边。人站钟旁，如猫在象脚，仔细打量，应该是先有钟，后有楼，否则无法入内。寒山寺的经营极具商业头脑，入寺门票30元，另加10元，可以敲钟三下。离开寺院，我们来到江枫洲边，凭栏远眺古运河，这里应该是京杭大运河苏州段的一条支流，江风吹面，河水波澜不兴，两岸垂柳拂堤。此刻，我想起志南和尚的一首诗

古木阴中系短篷，杖藜扶我过桥东。

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

在千年的时光里，不知道有多少高僧乘兴而来，满载而归。

下午一点，我们从古运河出发，前往环秀山庄。环秀山庄位于景德路，与我家老宅只有一墙之隔。在布局上，前堂名“有毂”，其后筑环秀山庄，北向四面厅，正对山林。假山四周水萦如带，一亭浮水曰“问泉亭”，一亭枕山曰“半潭秋水一房山”，西贯长廊，其尽处有楼，楼外另叠小山，循山径登楼，可俯瞰全园，飞雪泉在其下，补秋舫横卧于北端。环秀山庄占地三亩，以假山闻名天下，相传为叠山大师戈裕良所造。其水源来自原地自打的一眼井水名曰“飞雪泉”。该园属小园，宜静观。与拙政园，狮子林这类大园相比，不管游人位于何种位置，仿佛所有的景观都围绕在身边，给人以亲切之感。问泉亭中，有人边弹琵琶，边唱歌，歌声婉转回荡，让我想起三年前来此游玩，半潭秋水一房山亭中两位女生，一手拿折扇，一手兰花飞指，载歌载舞的场景，可能这山水天然与艺术相通吧。园林建筑艺术大师陈从周先生曾题联“流水曲桥通，帘卷风前，山翠环来花竹秀；涵雪高阁起，遥闻月下，灯红留向画阁看”真是惟妙惟肖。

至此，这趟苏州之行计划的所有景点都已经游览完毕，回想起来真是满心欢喜。也不能免俗地在微信朋友圈炫耀一番。因时间有限，本不想叨扰老家的亲友，但微信泄露了行程，表弟表妹热情相邀去“阿城饭店”小聚。把苏州的特色菜肴一一品尝，席间杯盏交错，酒酣耳热，自是亲情融融。当晚敏敏坐夜车返回青岛，而我第二天前往上海。

六月十号早上，在自驾从上海返回青岛的途中，我独自一人游览了镇江北固山。早上七点，我在一家叫做“好再来”的小餐馆，吃了一碗镇江特色小吃“锅盖面”。之后根据导航步行，来到位于东吴路上的北固山附近。东吴路是一条双向六车道的宽阔马路，要到北固山，得穿过这条没有红绿灯的人行横道。马路上的车速很快，我一路胆战心惊，瞅准时机左右观察，好不容易才成功过去。我没有直接前往北固山，而是穿过林荫小路，沿一座石桥来到长江中，一睹长江两岸的雄姿。早上天气有些阴沉，从晨雾中放眼眺望，长江水波不兴，偶有轮船缓缓驶过，岸边高楼林立，建筑工地上的塔吊随处可见。整个城市欣欣向荣。这里是长江的下游，水面比黄河入海口宽阔了不少。在石桥上回望，岸边一座小山丘，绿树植被覆盖其上，这就是北固山。山顶立一座阁楼，大概就是北固楼吧。北固山下就是长江，江上近岸处修建了迂回的栈道，有晨练的人们在上面散步。我从石桥往回走，直接来到木栈道上，边前行，边欣赏着长江岸边的风景。长江上的风景很有层次感，近处有绿洲，白色游艇停泊在岸边，后面是一片高楼大厦，再远处，就是隐约的江对岸。经过万年的奔波，江水似乎变得温柔了，此刻它缓缓流淌，并没有大海边潮汐的涌动声。在这宁静的早上，四周一片祥和，无法唤起我“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的千古幽思。北固山就在我的身旁，似乎触手可及，山高大概有四十多米，山脚下有不知名的古建筑隐匿在丛林中。似乎在向我发起召唤。镇江曾经是三国时吴国的首府，有三座著名的山峰，金山，焦山和北固山。北固山之盛名源自南宋著名词人辛弃疾。他的那首《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作于开禧元年【1205】。那时辛弃疾已经66岁了。当年韩侂胄正准备北伐，闲废已久的辛弃疾于一年前被起用为浙东安抚使。这年初春。又受命知镇江府，出镇江江防要地京口。表面看，朝廷对他很重视，然而实际上只不过是利用它主战派元老的招牌作为号召罢了。辛弃疾到任后，一面积极布置军事进攻的准备工作，但另一面，他又清楚地意识到，政治斗争险恶，自身处境的孤危，深感难有大的作为。他既有恢复中原的豪情壮志，也有对朝廷当年错失时机，如今轻举冒进的深深忧虑。据考证，当年辛弃疾登临北固山时，北固楼已毁，山上只留有一座北固亭，也就是现在的“祭江亭”。在辛弃疾另外一首词《南乡子.登京口北固亭有怀》中，作者写道“何处望神州，满眼风光北固楼”，其中的北固楼也仅仅出自作者的想象而已。我内心多么希望稼轩真的登临北固楼，感受他“把吴钩看了，阑干拍遍，无人会登临意”的悲壮！

走完沿江栈道，我径直朝北固山入口走去，路上经过几处林间空地，仿佛街心花园一般，空地边树上挂有陈氏太极的横幅，不少人在打太极拳。来到山门前，凭身份证购票，下载镇江的健康码，这一套程序完成后，终于踏上了东吴古道。这道路由大石板铺就，一边是古树参天，一边是高高的古城墙，拾阶而上，刚才还是沿江边栈道绕北固山而行，现在又变成沿石板路绕古城墙而行了，真是另有一番滋味。一路上经过古甘露禅寺，多景楼，狠石，终于来到了北固楼。面前的这座“北固楼”是2010年复建的仿宋式建筑。入口处门楣上挂有“东南胜境”的匾额。我迫不及待地进入楼内，穿上鞋套，来不及仔细观看楼内悬挂的诗词题赋，一直爬到楼顶才停下。在楼阁外栏杆处，“北固楼”的牌匾就在头顶上，放眼望去，长江两岸的风光尽收眼底。你可知，稼轩登楼{亭}北望，那大片的国土，早已被金人占领多年了！江南，朝廷偏安一隅，内斗纷争不断，江北，百姓寄于金人铁蹄之下，只能南望王师一年又一年。当年的热血青年，如今已过花甲之年，是怎样的悲戚与无奈。虽有鸿鹄之志，炸裂般呐喊着“廉颇老矣，尚能饭否？！”然后望着自己那双拍遍栏杆的大手，也只能嵯峨叹息。真是“平生塞北江南，归来华发苍颜，布被秋宵梦觉，眼前万里江山。”

我满怀对辛弃疾的敬仰，从楼上下来，沿路参观了祭江亭，铁塔，鲁肃墓，然后从出口处穿过牌坊，又回到了大马路上，时间紧张，我打车返回了酒店。

2020—7—5于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