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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场权谋之上下级的试探

云山雾罩话《涑水记闻》55

上文讲到《涑水记闻》对吕夷简的记载可谓颇有微词，但是先不论其品质如何，其人能够三次为相，落而复起，政治智慧必然超群。这里不妨试举一例来看看其政治手腕。

《涑水记闻》记载：“景祐末，河东地震，京师正月雷”宋仁宗忧心忡忡。此时担任秘书丞、国子监直讲的林瑀常常用五行八卦、“图纬之言”解释灾异，没想到这一思路深合宋仁宗胃口。于是等到天章阁侍讲缺额，讲官李淑等推荐史馆检讨王洙，报到中书省，还没最终敲定。仁宗表达了想让林瑀来干的想法。矛盾出现了，精彩的局面来了。

原文记载道：是时，吕夷简虽恶瑀，欲探观上意用瑀坚否，乃曰：“瑀，上所用；洙，臣下所荐耳。不若并进二名，更请上择之。”众以为然。明日，以洙、瑀名进，上曰：“王洙何如？”夷简对曰：“博学，明于经术。”上曰：“吾以命瑀矣，若何？”夷简因请并用二人，乃俱拜天章阁侍讲。

真是高啊，用群臣的嘴去堵皇帝的嘴，首鼠两端，操两可之间，真可谓深得“允执其中”的精髓。

虽然吕夷简厌恶林瑀，但仁宗喜欢他，于是君臣之间开始了试探，最终仁宗明确表态支持林瑀，吕夷简并没有对着干，而是迂回包抄，既满足了仁宗的意愿，又夹带了自己的私货，看似仁宗大胜，其实却是吕夷简的完胜。既探明了皇帝的想法，做到心中有数；又实现了群臣的意愿，众望所归，真可谓一石二鸟。

如此权谋，可见封建君臣间真是步步惊心。我读到此条资料感到似曾相识，一查，原来吕夷简有高师啊。

《战国策·齐策》记载了孟尝君的一件事，说的是齐王的夫人去世后，有七位美妾都得到宠爱。孟尝君想知道齐王究竟会立谁为夫人，就献上七副耳饰，而其中有一副特别精美。第二天，薛公见哪位侍妾戴了那副最美的耳环，就劝齐王册立她为夫人。

怎么样，似曾相识吧，真是高人所见略同，言谈举止皆有深意，我辈难及。

这不，冯梦龙就将孟尝君此段材料收入《智囊·小慧篇》。而他对小慧的解语为：熠熠隙光，分于全曜。萤火难嘘，囊之亦照。我怀海若，取喻行潦。集“小慧”。翻译一下，就是说“缝隙透过来的光线虽弱，也是太阳的一部分。萤火虽然小，以布囊收集后可用来照明。我虽胸怀江海，也不嫌弃雨后的水洼。所以辑为《小慧篇》”。可见在冯梦龙看来，这种权术，虽然不那么堂堂正正，但总是有用的，聊胜于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