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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谈潮圈第二番：不再“小众式自嗨”，二次元已是主流

潮新闻 见习记者 周林怡 记者 谢丹颖

对于二次元，有人热烈追寻，有人大声讨伐。第一篇，我们从美依礼芽说开去，谈了谈二次元群体究竟是怎样的一群人、二次元又是如何俘获亿万年轻人的。这一篇我们继续聊聊二次元，当次元壁被打破，二次元撞上三次元，会蹦出何样的火花？

玩翻唱玩了11年的浅川瞳还是只能把翻唱当爱好，“把翻唱当职业，有点无业游民的意思”，虽然她在网上拥有千万人气。

95后瑶瑶则是通过“三坑”（洛丽塔、JK、汉服）穿搭拍硬照，实现了“财务自由”，再也没人说她不务正业，曾经的流言蜚语也随着时间消逝。

虽然日本动漫正式进入中国市场已经超过40年，喜欢二次元的群体也在不断扩大。但是翻唱、穿洛丽塔服饰、收集手办……这些来自二次元的兴趣，一度和现实碰撞，遭遇过不解和嘲讽。社会对二次元文化的批判，也从未停止。

曾经，武汉国际会展中心附近，“二次元”造型惹眼，令市民围观（图源：视觉中国）

5月5日，数家淘宝二次元潮玩店集体发布公告，霸气喊话网友“打破偏见”“每一份小众热爱都值得被看见”。尽管只是一种营销方式，该话题依然引发不少网友讨论，不少人分享起自己曾在二次元圈内看见或亲历过的“污名化”。

洛丽塔爱好者瑶瑶表示，收到的偏见反而多来自家庭。“路上的人顶多多看我一眼，而我妈会觉得，这样打扮很不得体，在小县城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地方会丢她面儿。”

在瑶瑶看来，这与老一辈的思想观念有关系，“他们会觉得浮夸、异己。”同时，她指出，污名更多是圈内人的不当行为导致的，“多数洛丽塔都是自己穿着玩，取悦自己。但很多‘圈外人’听见或者看见个别行为不端的事件后，就可能会对整个圈子产生误解。”

2023年，广州CPSP动漫游戏同人展上，身着盛装的洛丽塔店铺老板（图源：视觉中国）

从本质上看，当两种文化交汇，总会产生碰撞、交流和竞争。“文化其实是一个充满竞争和对抗的场域，发展过程总是充斥着各种‘碰撞’、‘收编’和‘抵抗’，二次元文化与主流文化的交融过程也是如此。”浙江传媒新闻与传播学院讲师巩述林说。

另一方面，当下的二次元文化表征显著地受到了消费主义社会的深刻影响。二次元用户蕊向记者介绍了圈内的“鄙视链”，“高价买到正统日本女子校服的会鄙视买国内便宜设计款的。”有利可图也导致卖家的鱼龙混杂，“毕竟贵的一件可能上万，就有卖家会弄假货、贴牌，甚至有卖家会去卖洋垃圾。”

第6届杭州三坑博览会，吸引爱好者打卡购物（图源：视觉中国）

诚然，昂贵的服装、各式各样衍生品的出现导致了许多非理性的消费行为，为了迎合受众需要加入色情元素的作品也不在少数，但这始终不是二次元世界的全部。真正应当批判的，是不管不顾的污名化标签，以及因以偏概全而放大的偏见。

而点进蕊的朋友圈，能看到封面是一张参加漫展的对比照——半张是几年前还在学校的她，穿着一整套JK制服，讲究地打着蓝色平角领结，与一位古风COSER的合照；另半张则是与同一个COSER的合影，已经进入职场的她穿着常服，白衬衫加黑毛衣。样貌没有变化，齐刘海、长卷发，“里面的那件白衬衫也还是JK制服的白衬衫。”

两张照片的对比，折射出眼下二次元文化发展的趋势——它正在成为许多年轻人的日常生活方式。采访中，许多二次元用户表示，现在其实已经没有“二次元圈”一说，大家都是爱好者，即便身穿JK制服，也不再觉得自己是“混JK圈”，而是将其视为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二次元”已经不再是一个具有特殊性的身份标签，也不再是年轻人的“小众式自嗨”，它已被其他年龄段部分人群接纳，形成隐秘而庞大的二次元群体，并影响着主流文化。我们的采访对象中，有教师、大厂工程师、穿搭博主……若不是深入交谈，甚至无法发现他们是二次元爱好者。

第3届厦门子鱼动漫展，动漫爱好者们自拍留念（图源：视觉中国）

与此同时，在商业力量和一些其他因素的推动下，三次元也在不断尝试扩大或拓展二次元文化相对封闭的“圈子”属性。比如越来越多的品牌选择与二次元合作，动漫形象的拟人化天然与品牌诉求相契合；一些二次元词汇也融入了日常语言体系，如“打Call”“宅”“呆萌”等。

浙江杭州开出第十六届中国国际动漫节主题地铁专列（图源：视觉中国）

“现在我给本科生研究生上课时，基本不太使用青年‘亚文化’这个词了，把‘sub’去掉，只谈‘青年文化’。因为我们传统意义上所理解的‘亚文化’正在逐渐成为主流。”巩述林说，随着曾经是二次元主要受众群体的“80后”“90后”成长并逐渐跻身社会主流，二次元文化也在加速与主流文化相交相融。比较明显的例子是，近年二次元与爱国主义的融合使得二次元文化具有了典型的国风、民族性特征。

之所以能够打破“次元壁垒”，和二次元本身的精神内核、发展逻辑与现实世界的共通性有关。尽管二次元世界充满乌托邦色彩，但用户所追求的是那份纯粹、简单又包容的“真”“善”“美”。当主流文化站在其精神内核进行互动，必然也能为更广泛的受众所接受。

进入网络世界（图源：视觉中国）

“二次元文化的发展逻辑与我们当下对未来社会的布局思路在很大程度上是一致的，例如在元宇宙世界中，二次元在很大可能性上会成为一类元空间的主流叙事和生存方式。”巩述林认为，二次元发展到今天无疑已成为一个形式多样、富有内涵的文化生态，尽管亚文化的标签尚未撕去，有效受众覆盖规模仍然有限，但其年轻化、知识化的群体特征与溯古及今、天马行空的内容创思将是打通次元壁垒、拓宽文化受众的潜在能量。基于二次元文化强大的多元生产能力，在依托UGC为生产动能的未来传播社会中，二次元文化也会具有繁荣的生命力。

（应受访者要求，文中浅川瞳、瑶瑶、蕊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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