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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金钢01：史更新一弹突围

一九四二年,当五一反扫荡打得最紧张最激烈的时候,在滹沱河的下游桥头镇上,发生了一次地裂山崩的战斗。天上是飞机,地下是大炮坦克车,镇里镇外,打得硝烟漫地,火光冲天。

激烈的战斗进行了一天一夜,天亮后,忽然间枪炮不响了,飞机也不来了,好像是停止了战斗。这时候在麦子地里藏着的老百姓,还都趴在那儿不敢动。只有赵连荣老汉冷古丁地站起身来,朝镇里望着,听着,显得情急神慌。

赵连荣有个儿子叫赵保中,是八路军的一个营长。这场战斗就是他带着三个连跟敌人打的。敌人兵力多,还有飞机人大炮,赵连荣担心保中他们凶多吉少,急于要知道究竟,他就顺着庄稼地,猫下腰,拼命地往镇里跑去。

赵连荣一口气跑到街外场里,只见这里遍地都是日本兵的尸体,他想:这一定是敌人往街里冲的时候,叫俺保中他们给揍死的。他解气地狠狠地碎了两口唾沫。

可是刚跑进街口,就又看见几个八路军的尸体,立时就把他吓呆了。他在尸首堆里找了找,也没有找到保中。他想保中他们一定是冲出去了,咱八路军多会儿也没有叫敌人消灭过

他正想走回家去看看,猛然问尸首堆里边站起一个人来。这人又高又大,满身泥土,紧双拳,怒目横眉,全身都带杀气。他笔直站着,活像个铁打的金刚。赵连荣吓得倒退了三步,心想:这是个人哪还是…

那人说:老大伯,别害怕,我没死,我叫史更新,是你儿子领导下的史排长,我还上您家去过呢。赵连荣仔细一看,这人果然是人称史大个儿的史更新,他左眼窝下中了一枪,子弹从后脑勺下边出去,伤势很重。

史更新告诉赵连荣,赵营长带着队伍已经冲过河去了。他要赵连荣给他弄点水喝,喝完他还要去追队伍。赵连荣连说:不行啊!不行啊!你这么重的伤….史更新说:大伯,你放心,子弹没有伤着我的脑子,我相信我死不了。

赵连荣一看,史更新这么坚决,知道再说也没有用。便说好吧,既然这样,那就快走。说着就想扶着他走。可是史更新不让,迈腿就走,气势还是很勇猛。赵连荣止不住点头称赞:真是好样的,鬼子兵几个绑到一块儿也比不了

赵连荣领着史更新回家去，一进家门,赵连荣就心如刀搅,呆若木鸡。原来他家一座整整齐齐的院落,连炸带烧,只剩下半间厕所、一间牛棚了。史更新一看这惨景,又是气愤又是难过。

房子全烧光了,赵连荣只得把史更新安顿在牛棚里用破锅片子烧了点水,又想起腰里还带着两个剩窝头,急忙掏出来。他恨不得赶快让史更新吃饱喝足了,好去追赶队伍。但是,他看史更新吃喝都挺费劲,就又劝他暂时藏一藏,然后再想办法。

史更新说,在这一带藏着不保险,因为这一次反扫荡一是长期的,艰苦的,部队要过几个月才会打回来,敌人一定要把这镇子做长占据点。他劝赵连荣要早做打算。

这时,街口突然传来枪声喊声。史更新知道准是敌人进镇搜查伤号来了,他怕连累赵连荣,便说:大伯,敌人来了。你快走!赵连荣说:我走了,你怎么办,要走一块儿走,要死咱也死在一块儿!

赵连荣叫他快钻过通墙上西邻去,史更新说西邻也不保险。说话之间,已经听见街上日本人的说话声音,史更新着了急,往外推着赵连荣说：大伯啊,咱可是一家人哪,能逃就逃,能走就走,你管我,我有办法对付他们。

赵连荣也着急地说：无论如何也不能这么办,你依着我,赶快钻到草堆里头去。他们要是来了,叫他看看这个家糟成了这个样,他还搜查什么。说着连推带操,把史更新推到了草里头。

赵连荣用草把史更新盖好,刚出了牛栅走到院子中间,就有一个特务领着一个日本兵闯进了院里来。这特务长得猴头猴脑,进来就用枪指着赵连荣尖声尖气地喊:站住!哪儿跑,再跑就撂死你!

那日本兵也跟上来,咧着嘴,瞪着眼,用半通不通的中国话问你的,什么的干活?老头子,哼!赵连荣沉着地说我是老百姓,房子都给烧了,还不许来家看看吗?他刚说完,这个特务窜上来,啪啪就打了他两个觜巴。

你当我不知道你是抗属,你儿子叫赵保中,他是八路军营长,你说是不是?特务吼叫着。赵连荣想说不是抗属,可是又不愿否认这个光荣称呼,他正不知如何回答,那特务又逼问他八路军伤号藏在哪儿,他就冷冷地说:伤号,我一个也不知道。

特务又上来要打。赵连荣这回有了准备,把身子一扭,没让特务打着,他知道特务还得打他,就倒退了两步,去抓榆木锹把,心想你这个狗养的,你要再打我,我就抄起这家伙跟你拼一拼。不想叫特务看破了他的主意,早把锹把抢到手。

特务继续逼问八路军伤号下落,赵连荣还是说不知道。特务火了,举起锹把大喝道：不知道我可打啦!赵连荣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外面的一举一动,史更新听得清清楚楚,他想找件武器,出去跟敌人干一干。左看右看,看见墙角有一把侧刀,他就轻轻把草拨拉开,站起来去拿那把刀。

牛棚里一有动静,把个日本兵吓一跳,他以为里边有人,可是他不敢进去,用枪指着,低声对特务说：里边的看看!

这个特务也不敢进牛棚里去,他站在那儿怪声惊叫着:八路,出来,出来,出来缴枪不杀。喊了半天,里边没有动静,日本兵又逼他进去,他又喊叫：你出来不出来,不出来可放火烧房啦!他是光咋唬，不敢往前迈腿。

这时候,史更新已经把刀拿到手中想杀出去,可是距离敌人太远,又觉着这样冲出去一刀只能劈一个,敌人要开枪打死他不要紧,就怕赵大伯也活不成。想到这儿,他就又耐着性子等着。

特务咋唬了半天,听不见里边有动静,以为没有人,就扔掉锹把,举着盒子枪要往里走。这一来,赵连荣沉不住气了,他猛然拦住特务:老总,里边没有八路军,这是个牛棚,里面什么也藏不住。这可闹糟了,敌人更疑心了。

日本兵催特务进去,特务想利用老头子作掩体,就用枪逼着赵连荣领路。赵连荣光用眼睛瞅着牛橱门口,却一步也不动。特务急了,上来把赵连荣的衣领抓住,像狼一样地叫喊着:走!你给我进去,不进去就崩了你!

赵连荣被逼急了,大声喊道：拼了命吧,我掐死你个狗娘养的！一边喊,一边拼命扑过去,两手狠命掐着特务的脖子。好「熊」的特务,就像兔子被老鹰抓住一样,叫都叫不出来,连那日本兵也给吓坏了。

日本兵喊着:老头子大大的厉害!端着步枪,对着赵连荣肚子就是一刺刀。赵连荣急忙松开特务,两手上去就抓日本兵的枪.

赵连荣刚抓住了枪,刺刀随着也刺进了他肚子,一阵剧痛,倒在地下,大叫了一声:史排长!就再也说不出话来,可是他的两只手还紧紧地着敌人的枪头。

史更新在牛棚里听得真真切切,一步了出来,手举着大刀,猛喝了一声「住手」!特务一看,史更新就像个大王一般!吓得他浑身战抖,手忙脚乱,还没有来得及举枪打,只听「略嚓」一声,史更新的大刀已经把特务给劈死了。

这一家伙,日本兵可更吓毛了脚,他想赶快夺回枪来,刺杀史更新,可是他的枪又给赵连荣抓了个结结实实。他一看不妙,赶紧丢开枪,面对面地抱住史更新,想棒倒他。那知连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史更新却赛似生铁铸成的罗汉,纹丝没动。

史更新被抱住,那把铡刀使不上劲了,他索性把铡刀扔掉,趁势把日本兵的脖子一抬,用力向前一推,随后把右腿往上一提,照着他的胸膛猛力一踹,骂了声:去你娘的吧!

这一脚把个日本兵瑞出去有三米多远,就听咕咚的一声,给摔在了地下,他哇啦,哇啦连声怪叫着,还想滚起来反抗,早被史更新上去给扼住了。史更新抢起那油锤般的拳头,对准他的肋狠狠打了两拳,那日本兵立时就伸腿瞪眼死了。。

史更新把两个敌人解决之后,赶紧来看赵连荣,老人已经不行了。史更新心如刀割,连声痛唤：老大伯,老大伯啊！老人听见他的声音,微睁双眼,想说什么,但是说不出来了。

赵连荣英勇地牺牲了。这时史更新的心里,真是一阵似火烧,又一阵觉着冰凉!他把那步枪举在空中,用低沉的声音叫着:大伯,您放心吧,史更新一定对得起您老人家只要敌人存在一天,我就战斗一天,直到敌人断根绝种为止!。

史更新刚刚把话说完,又听见街上乓勾儿一声枪响。这明明又是敌人来到了!史更新急忙把老人尸首安放在牛棚里,然后拿起鬼子的步枪,卸下鬼子身上的两颗手榴弹和特务身上的盒子枪,立刻钻过东边的通墙去。

通墙是群众为了让子弟兵进行村落战斗,把家家户户的院墙打开小洞口,院连院,户连户,通行无阻,可以隐蔽潜行,掌握主动。史更新一连钻了五六道通墙,来到一个进可以攻,退可以防的院落,方才停下来,包扎伤口。

史更新把伤口包扎好,便拿起步枪来端详,又数了数子弹,共有二十三发。他感到这件武器倒是挺得心应手,不由得做了一个瞄准的姿势。正这时候,他发现西边通墙口有个日本兵伸进脑袋来探望了一下,又马上缩了回去。

史更新判断日本兵必是叫人去了,他忙跑到梯下,打算登上囤梯翻过南墙去。可是没有想到,这工夫已经有三个日本兵一齐从通墙口钻了过来。好个史更新,立刻紧握步枪,摆出饿虎扑食的架势,准备跟三个鬼子拼个你死我活!

三个日本兵,个个都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从三面来包围史更新。正面的一个冲到史更新面前,对着他左肋就是一刺刀。史更新猛然站起,将身一闪反刺一枪,喀嚓一声,把敌人刺来的枪给磕去了。

史更新紧接着一个前进直刺,只听呀哩一喊,刺刀刺穿了敌人的前后心胸,这个日本兵噗咚的一下子,倒在地下了。

他刚把枪抽回来,两边的两个日本兵都靠拢了,史更新立刻抽出枪,顺势一搂机火,就干掉了左边那个敌人。日本兵拼刺刀时,向来是枪里不装子弹的,没有被打死的那个日本兵,只有干着急,却不能给史更新一枪。

史更新跟最后这个敌人拼了几个回合,敌人渐渐招架不住,史更新一个前进挑刺,把敌人挑了个脑袋朝下,屁股朝天,这一下劲头可不小,连史更新的刺刀都挑弯了

史更新刚松了一口气,不料通墙又钻进一个鬼子来。这个鬼子长得三分像人,七分像猪,人称猪头小队长,是行伍出身,善于刺杀,他一钻进院来,就哇啦啦叫着,像个煞神般地直扑史更新

猪头小队长是精力足,逞凶而来,他把个大嘴一咧,眼睛一瞪,呀呀呀呀！一步一步地逼近。史更新是身带重伤,筋疲力尽,况且刺刀又弯了,不能主动进攻,只能且战且退。在这样情况下,史更新可有些心慌了。

史更新想:非下绝招不行了。只见他在猪头鬼子的刺刀又刺到胸前的时候,突然一转身,急忙调转枪身,抡起枪把,喀嚓一下子,把鬼子的枪砸了个稀烂,可是他自己的枪也打成了两段。

这一下子可真是好不厉害!震得个猪头鬼子两膀酸麻,吓得他心胆乱颤,他哇哇地连叫数声,倒退了好几步,正退到一个日本兵的尸体上,差点儿没把他绊个筋斗。史更新急忙追上前去,想趁这机会干掉他。

史更新轮起那半截儿枪来,刚要砸猪头鬼子的脑袋,不料,这家伙急中生智,他顺手抓起了死尸身旁的步枪,呀他的一声,往上一蹿,照着史更新又猛力地刺过来。

史更新一看,糟了,这一来可怎么办,他也想去拣起一支枪来,可是猪头小队长一步也不放松,一枪紧接一枪地往前追杀,到这个时候,史更新可支持不住了,他浑身无力,眼冒金花,趔趔直往后退。

史更新明白,这是九死一生的关头,他暗暗叫着自己名字史更新呐,史更新,你什么样的敌人没见过,什么样的仗没打过,难道今天要死在这个猪头鬼子的枪下?不能,绝不能,要战胜他!沉住气,把他的枪夺过来!

说也奇怪,有了主意就有了精神,只见他圆睁双眼大喝一声:来呀!一双手抓住猪头小队长刺来的枪,飞起一脚,正好踢在猪头小队长的腮帮子上,踢得这家伙一个仰面朝天,枪落到了史更新的手中。

猪头小队长被踢到二、三米远,口鼻喷血,躺在地上不能动弹了。这当儿,通墙那边呼啦又钻过来好几个日本兵,史更新一看不好,便使了一计,高喊道:一班长、四班长,快上房架机枪。说完,扭头钻进另一面通墙跑了。

这批日本兵原是来搜寻八路军重伤号的,被史更新一咋唬,又见自己人有三个已经被打死了。他们的小队长也被打伤仰面朝天在地下躺着,个个心里害怕,便背着猪头小队长,回去见他们的长官毛利大队长。

毛利大队长外号毛驴太君,这一次到桥头镇来打扫战场,搜捕八路军的伤号,他是指挥官。他一看见猪头小队长被打得这个狼狈样子,不由得大吃一惊。猪头小队长不敢说他是被一个伤号打的,就说是桥头镇又发现了八路军的正规军。

毛驴太君听了猪头小队长的报告,信以为真。他就亲自带了一批部下和伪军、特务,前往桥头镇,打算门挨户地进行便衣打探、武装侦查

再说史更新,刚才甩开日本兵以后,隐蔽了好一阵,听听没有动静,便爬到一家叫德兴涌烧锅的房顶上去。他一看,左右处处都冒着冲天烟火,家乡被敌人蹂躏成这个样子了,心里就像刀搅一般

史更新再往远处一看,只见烟尘滚滚,分明又有大队敌军来了。史更新一面点枪支子弹,准备战斗,一面自言自语地说：好兔崽子,又来啦!

天近黄昏,敌人已经进了镇,史更新就从房顶上下来,隐蔽在这烧锅的一座破墙后,静静地观察。不大工夫,就见一个特务打扮的人,钻进通墙来。史更新仔细一看,这家伙正是他小时候的仇人独眼龙侯俊杰。

侯俊杰是个地主秧子,和史更新是一个村的,他有一次调戏妇女,被史更新一拳打歪了眼睛,从此得了个「独眼龙」的外号。侯俊杰一钻进通墙,看见了破墙后有一把刺刀晃动,心里一惊,就又掏出枪来大声地问道:什么人?别动!

史更新本来一枪就可以打死独眼龙,可是他怕打草惊蛇,现在既然暴露了,他就想使个计把独眼龙捉住,可以弄清外面敌情,于是他光露出半个脑袋,把一只大拳头举起来轻轻地说道:候俊杰,你还认识我史更新的拳头吗!

独眼龙一看见是史更新就毛了,他想开枪,又怕打不死他。正在犹疑的时候,史更新把步枪也拿起来了。独眼龙一看不好,就哆哆嗦嗦地端着盒子枪向后撤步,嘴里喊着：我认得你是史更新,你别动,我也不怎么样你,都是中国人,咱们两便着点吧。

史更新看独眼龙要逃走,便道：你别走,咱俩谈谈。他越这样说,独眼龙越害怕,向后撤得越快。史更新又心生一计,说道：你走不了,你进了这个院儿就出不去了!张队长,截住他！

史更新一喊,候俊杰吓得连头发梢儿都哆嗦起来了,他光怕张队长截住他,史更新追上他,他倒背手儿连扣了三枪,撤腿就跑。

候俊杰一口气跑上街,一边跑着,边喊：哎呀!有啦!有八路啦!快、快来人呐!开枪打呀!开、开炮轰啊!他喊的这声音,简直就像狗叫的声音一样。

进到街里来的伪军、特务本来就心虚胆怯,听独眼龙一喊,又见他慌张地往外跑,也跟着一边往外跑,一边叫喊：追呀,捉活的呀!有的还开起枪来。

在外边包围着的日伪军，听街里喊:捉活的呀!又听见有枪声,还以为是八路军冲出来了,便乱抢阵地,当下闹得人惊马咋,乱作一团。毛驴太君一看乱了营,忙拔出指挥刀喊通:各守阵地,乱动死了死了的有!

阵地安静下来,侯俊杰前来报告侦察情况,他说他发现了冀中军区司令员吕正操的警卫队,还亲眼看见了张队长和史班长。侯俊杰倒不完全是瞎说,因为史更新一年前确实是在警卫队当班长。毛驴一听,连声说:你的顶好顶好!

毛驴队长认为,既发现了吕正操的警卫队,必然是把吕正操包围住了。他马上把这情况电告总指挥官猫眼司令。据说这位司令的一对大黄眼球子,跟猫眼一样,能按子午卯西起变化。猫眼司令一接到这份报告,又惊又喜。

猫眼司令从大扫荡开始,在冀中到处找吕正操将军,到处扑空,接到这份报告,他判断吕正操将军要在桥头镇渡河,现在无意中被发现了,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立刻亲自带领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直奔桥头镇。

猫眼司令一到桥头镇,就拿北街口的小高地做指挥部,封锁了滹沱河,把个桥头镇包围得风雨不透。又亲自询问了侯俊杰,然后派侯俊杰做向导,叫他领一队伪军从正面进街,搜索八路军,其余的三个日军中队,分三路包抄。

当敌人部署兵力的时候,史更新趁天黑就摸到北街口,隐蔽在一个门洞里,观察动静。忽听外边人声杂,照明弹,颗颗升起,还有一盏探照灯来回乱照。史更新一看敌人这个紧张劲儿,不但没害怕,心里反而笑了。

史更新心想：敌人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高明战术呢,打了好几年仗,可还没有遇见过,这真是水多了什么虾蟹都有。他正想得有趣,忽听见有大队人过来,他立刻把刺刀抹上一层泥土,盖住光亮。

过来的是一大队伪军,由独眼龙侯俊杰引导,直奔德兴涌烧锅,他们以为八路军不会完全离开这个有利的阵地。那知搜查了半天,连个八路军的影子也没有。

伪军又顺着北街口撤出去。伪军小队长因为没有搜出八路军,疑心独眼龙假报情况,卸了他的枪,押着他走在最后,一边走一边骂,候俊杰不住辩白说:我报告的情况半点不假,我明明看见了史更新,我还打了他三枪哩。

史更新藏在门洞里,对外面的情况已弄清了一大半,他知道街里已无敌人,这时候探照灯又灭了,要往外冲,正是机会。等独眼龙和那伪军队长走过去,他就吸着脚尖,跨出门口:不料刚出门口,那伪军队长就回过头来了。

史更新顾不得多想,照着伪军队长就一刺刀,这家伙哎哟了声,就倒在了地下。独眼龙一看,又是史更新,他魂都吓丢了,怪声怪气地叫着往外跑:哎呀,八路来啦!

独眼龙一闹喊,又惊动了前面的大队伪军,可是还没容他们判明情况,史更新就朝着敌群中甩出一颗手榴弹去。

嘎啦啦的一声,手榴弹像露雷一般地爆炸了。伪军被炸得血肉横飞,四散奔逃。这一来,北街口上的敌人也跟着惊乱起来,嗡的一阵,就像炸了一窝蜂。

正在这乱哄哄的时候,忽然探照灯又亮了,史更新不敢稍停,急忙举起步枪,对准高地的探照灯就是一枪。

探照灯应声而灭,这一来,整个敌军阵地乱成一锅粥。好个英勇机智的史更新,抽出盒子枪,甩开大步,连打了一梭子子弹,踏着敌人的尸体,钻出了北街口,突出了重围。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册《孙大娘仗义救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