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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边｜他护送周恩来夫人邓颖超路过济南，竟称是手推车之城

文|程兆强

济南曾有多个称誉，“手推车之城”是其中之一。

说起来，“手推车之城”命名者还是一名美国人，是那位写了《西行漫记》一书，并与毛泽东等中共领导人结下深厚友谊的新闻记者——埃德加·斯诺。

埃德加·斯诺(Edgar Snow，1905.7-1972.2)生于美国密苏里州，1928年7月，23岁的他离开家乡来到上海，先是担任《密勒氏评论报》助理主编，后来又任《芝加哥论坛报》、《每日先驱报》驻东南亚记者。

“9·18”事变后，他专程到东北、上海战线采访，发表报告通讯集《远东战线》。

1936年6月，在宋庆龄的联系和帮助下，他和马海德医生(原名乔治·海德姆，祖籍黎巴嫩，1910年9月生于美国)，冒着生命危险，经西安到达陕北苏区访问。

在延安期间，他同毛泽东多次长谈，并搜集了大量红军长征的第一手资料。

随后，他又到边区各地实地采访，于次年写下驰名中外的《红星照耀中国》(中译本为《西行漫记》)一书。

斯诺多次路经或专程来过济南。

1928年12月，受报社委派，他和《字林西报》记者阿尔·巴特森由上海乘火车来到济南，专程采访“五三惨案”后日军占领下的济南实况。

此时，日军占据济南已半年多，12月30日，他们到达泰安时被日本人拦截，滞留22小时后，才准予放行。

在距离济南大约十里地的地方，列车再次被拦住，斯诺和巴特森只好下车步行到济南。

斯诺还在1937年9月来过济南。

这一年7月29日、30日，北平、天津相继沦陷。

而在此时，周恩来夫人邓颖超正在北平西山养病，为了安全起见，组织安排她尽快离开北平南下。

经过周密安排，斯诺利用美国记者身份，机智躲过多次盘查，护送邓颖超(当时化名李扬逸，称“李知凡太太”)先到天津，由天津乘船至青岛(津浦线天津向南列车因战争停开)，再乘胶济铁路火车到济南；

稍作逗留后，乘火车由津浦线南下，辗转到达西安。

对于济南的印象，斯诺曾在书中称它是“手推车之城”(barrow city，也有译作“洋车夫之城”)。

因其广为传播，济南便有了“手推车之城”称誉。

斯诺为何称济南“手推车之城”？

这要从济南街头车辆纷纷、人马簇簇的繁忙景象说起。

济南是山东省会，地处华北和华东之间，历来是“繁华之地”。

1904年自开商埠后，特别是1904年6月胶济铁路全线通车、1911年9月津浦线南北段接轨后，济南作为贸易城市的重要地位日益增强；

又因津浦铁路和胶济铁路在这里交汇，加上电信、银行等一些现代设施的逐步建立与完善，它不仅成为山东省贸易中心，且已上升为重要跨地区贸易中心。

有资料显示，1910年至上世纪30年代初，济南已成为山东、河北南部、山西和河南等省商品集散地，各地大量农产品和传统手工艺品聚集济南，通过铁路或运往青岛出口到国外，或销往经济发达的江浙一带；

而大批洋油、洋火、洋布等外国工业产品，又源源不断地通过胶济、津浦铁路运往济南，销往周边地市。

一时间，济南大街上行人摩肩接踵，车辆往来不断，铁路站台、河运码头(泺口、小清河码头)更是堆满谷物、花生、食盐、煤炭、机制砖瓦、棉布棉花

——而这时，汽车是稀罕物，虽说已有高官、富商和洋行拥有汽车，但济南还没有专门从事营运的载货汽车和载客汽车。

充当运输主力的，是人力车和畜力车，且人力车唱主角。

人力车分为手推车、手拉车和黄包车。

手推车即独轮车，是发明于汉代的一种古老车辆，济南人称它“二把手推车”、“推不够”。

这种车辆既能载物也能载人，曾经一个时期，在我国北方，它和毛驴一样，是运送货物的主要工具。

手推车车轮最早是木轮，后是胶皮轮，有大小之分。

小者与车盘平，大者高于车盘，把车盘分成左右两边，两边须保持平衡。

车把之间，挂一“车绊”，推车时将其搭在肩上，两手持把，以助其力。

手推车一般一人推，由于是单轮着地，推车时不仅要用力，还需要技术。

一辆手推车载重大约二三百斤，载重量虽不多，可因它车盘小，上沿爬坡、穿街过巷灵活，且运价低廉，商铺货栈愿意雇。

当时，济南大街上手推车较多，斯诺说济南是“手推车之城”，多半是指这种车辆。

老济南除手推车，还有几种车较为常见。

一种是手拉车。

这种车与手推车正好相反，是拉车人在前、车盘在后，济南人称它“地排车”。

手拉车是两轮车，一人拉车或一人驾辕一人拉套都行，载重量比独轮车大。

再一种是洋车。

洋车也称黄包车，老舍先生《骆驼祥子》书中祥子拉的那种车，这种车先是铁轮车，后是胶轮车，能拉人载客也能捎带行李物品，非常实用。

车夫多是吃苦耐劳、勤快利索之人，客人要坐车，即刻会帮着提行李搬物品。

黄包车数量不少，分布于城市大街小巷，主要是以客运为主。

除了这几种人力车，还有一种载重量大的畜力马车，人们称它“大胶皮”。

这种车车盘大，由马驾辕拉车，专门运送大宗货物，像粮食、机制砖、棉花等物，大的商号、货栈雇用它。

上世纪30年代初，济南工商业达到前所未有的繁荣，大批客商云集这里，大量物资在这里集散。

随之而来的是，数以千计的运输车辆和劳工。

他们聚集在火车站、河运码头、货场站台、商号货栈，装卸运送货物，呈现出车辚马萧、人声鼎沸、市声喧闹景象。

在这川流不息的车辆中，那低级的手推车为主流，给初来济南的斯诺留下了深刻印象。

于是济南便有了“手推车之城”的称誉。

后来，随着济南汽车数量的增多，以及公交客运的开通和载货卡车的运营，手推车、手拉车、黄包车逐渐退出了运输市场。

“手推车之城”的称誉，也慢慢被人遗忘，成为济南城市发展史上的一个历史名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