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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1945年3月3日夜，英国皇家空军450架重型轰炸机分两路袭击了德国拉德伯格的运河船渠和卡门的合成炼油工厂。德国空军抵抗微弱，仅有8架兰开斯特被夜间战斗机击毁。当返航的机群飞离大陆的时候，一架49中队编号PB504的兰开斯特因为故障下降到了接近海面的低空，飞行员发现荷兰海岸上的灯标清晰可见。这是德国夜间战斗机的定位标志，往常只有一个，而今天同时亮起了两个，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正在发生。这名飞行员事后回忆道，对他而言这只意味着一件事情，德国夜间战斗机正在某处等待。

他是对的。此时在他周围的黑暗中，142架德国容克斯Ju 88夜间战斗机正在沉默地飞行。它们将尾随返航的英国轰炸机群穿越北海，这就是德国夜间战斗机部队最后一次有组织的远程进攻行动，代号“吉塞拉”。对于PB504来说幸运的是这些德国飞机出发前受到严令，在到达英国上空前不允许开火。这架飞机得以安然返回基地，并躲过了随后而来的打击。

颓败

1944年下半年，德国夜间战斗机部队以超乎所有人想象的速度衰败下来。随着诺曼底战役的失败以及盟军在西北欧的推进，作为早期预警网络的卡姆胡贝尔防线土崩瓦解，仅有德国本土、荷兰和丹麦北部的雷达网还能运行。在电子战领域德国人一败涂地，SN-2机载雷达和纳克索斯雷达接收机已被英国人破解，而德国人的反制措施统统归于无效。德国燃料工厂和运输系统遭到英美轰炸机夜以继日的大规模轰炸，直接导致了44年秋季的燃料危机，由此又带来了夜间战斗机部队补充飞行员素质的全面下降。

现在德国的夜空是英国蚊式夜间战斗机的天下，这些蚊子几乎无处不在，甚至会追击德国夜间战斗机直到基地附近。除了少量夜战王牌还能取得战果外，仅仅三个月的时间，德国夜间战斗机部队的战斗力就从巅峰滑落到了几乎微不足道的地步。

少数仍具有上进心的指挥官和夜战飞行员拼命想找出阻止英国轰炸的办法，他们最后想到的就是发起一次攻势空战，扫荡英国轰炸机基地。其中的代表人物就是第一战斗军（I Jagdkops）的指挥官约瑟夫·施密德中将 。

故智

战争初期英国人就选择了以夜间轰炸作为打击德国的手段。而当时由于没有可用的机载雷达，德国夜间战斗机无法在城市上空发现英国轰炸机，更谈不上击毁。极富创意和攻击性的夜战指挥官卡姆胡贝尔上任后，将第二夜间战斗机联队1大队改编为专门的远程夜间战斗机攻击部队，这也是德国空军唯一一支执行此任务的部队。

德国空军的无线电监听部门通过拦截英国飞机和基地之间的通讯讯号判断英国轰炸机的出击基地，并破译其各类行动代码。远程夜战部队的标准战术是每夜起飞三个攻击波，第一个在黄昏时突击英国出发基地，第二个则在北海上空已知的轰炸机航线上截击。

延后起飞的第三个攻击波将混在返航的英国机群中穿越北海，一直到达机场上空。它们跟着准备降落的轰炸机编队一起盘旋，甚至交换灯光识别信号。但是转瞬之间身边的“伙伴”就露出狰狞面目，将密集的机关炮火射向专注降落的飞机，或者将小型炸弹扔向跑道边排列整齐的机群。

英格兰东部被划分为三个被称为劳姆的目标区。劳姆A是约克郡，以赫尔、利兹、兰开斯特和纽卡斯尔为界；劳姆B是中部和林肯郡；劳姆C是东英格兰，以伦敦、彼得伯勒、卢顿和瓦什为界。

攻势夜战在理论上很合理，但实践中并不容易。只有轰炸机改装的夜间战斗机能胜任如此长距离的飞行，同时对飞行员的素质以及掌握敌方情报的能力有很高的要求。1940年10月正式开始远程夜战，两个月后共击落了18架英国飞机，自身损失12架，32名空勤人员丧生。

除了初期的生疏外，影响远程夜战战果的另一个因素是飞机数量太少，第二夜间战斗机联队每天能派出的远程作战飞机只有十多架，当它们分成三波又飞向不同的目标区的时候每个目标上空的战斗机数量也就微不足道了。

但无论如何，到1941年的时候，远程夜战的成功率仍在稳步增加。至10月份英国人被击落54架各类飞机，另有44架因各种原因受损，而德国人的损失为27架，另有31架受损。虽然交换比并不显著，但战后资料显示，英国轰炸机飞行员的心理压力极大，很多失事完全是因为飞行员觉得在基地上空不安全，着陆动作过快过猛造成的。同时很多飞行员拒绝再次起飞，降低了夜间整备和管理的效率。

然而10月12日，远程夜战被希特勒亲自下令禁止。元首认为将英国飞机击毁在他们的目标区更有利于民心士气。而远程夜战的必要性也受到怀疑，元首根据统计资料发现英国轰炸机的出击数量和频率并未降低；另外一个很有说服力的论点是即使在英伦空战高潮期间，英国人也没有对德国轰炸机基地进行类似袭击，如果攻势夜战真的有效，那么英国人为什么不采用呢？

卡姆胡贝尔还曾试图用阳奉阴违的办法继续他的战术，然而德国空军内部也对远程夜战进行了抵制。除了政治斗争、权力分配以及兵种斗争等庸俗理由外，还有一个现实的程序问题。在战争初期德国空军对战果认定非常严格，需要多角度进行证明，而这是以单机活动在敌方夜空中的远程夜间战斗机乘员无法提供的。对战果的认定问题，不但影响了德国空军的战略判断，也伤害了夜间战斗机飞行员的积极性。

游说

施密德本人是坚信攻势袭击的有效性的，他的目的比卡姆胡贝尔更进一步，希望通过绝对优势兵力的集中突击消灭在机场上的英国轰炸机群，一举重挫英国轰炸机司令部。

1943年12月，施密德首次向戈林提出自己的设想，但被直接拒绝，戈林称远程夜间袭击不在其权限范围之内。至关重要的负责德国防空的汉斯·尤尔根·斯顿普夫大将也反对这一方案，其理由除了希特勒的态度外还包括在英国上空损失的飞机可能造成新型电子设备泄密的问题（这个理由并非无理取闹，英国的技术优势确实很大一部分来自于不断误降在英军基地的德国先进飞机，包括前述的雷达设备）。

当时的整体形势发展增加了施密德的说服力。43年8月后，由于英国在空袭中使用了称为“窗口”的箔条干扰设备，德国夜间战斗机的战术相应改变，远程夜战的禁令有所松动。不止一名打上了头的夜战飞行员追逐轰炸机直到北海上空，他们发回的报告表明英国空军在返航途中远比在目标区上空松懈，远程夜战的基本想定并未变化。

44年4月20日又发生了一起突发事件。美国第八航空队下属第一、第三航空师的飞机在完成一次昼间空袭后，于黄昏时返回机场，不料德国空军第51轰炸联队的一群Me 410重型驱逐机一直尾随其后。美机准备降落时，Me 410突入机群大打出手，不到20分钟的时间里包括9架B-24在内的10架美机被击落，61人阵亡。而德军仅损失Me 410两架，空勤人员4人。

虽然此次事件发生在轰炸机部队“斯坦贝克”行动（1944年希特勒对伦敦的报复性袭击）之中，但施密德由此获得了第九航空军军长、对英轰炸指挥官迪特里希·佩尔茨少将的有限支持。但佩尔茨剩余的部队都在忙于对诺曼底地区盟军阵地的夜间轰炸，无法为施密德的计划提供实质性帮助。

同时基层部队中也有人在活动，夜战王牌飞行员海因茨·沃尔夫冈·施纳弗少校经常跟随返航的轰炸机深入盟军控制区甚至一直到达英国上空。他发现一旦离开德国控制区，英军的电子干扰甚至搜索雷达信号就消失了，盟军后方的空中警戒非常松懈。施纳弗遂怂恿其上司，第三战斗师（3 Jagddivision）指挥官沃尔特·格雷布曼少将批准开展远程夜战。而格雷布曼对此事非常热情，他甚至打算组织一次大规模的突袭。恰在此时，施密德也说动了夜间战斗机总监沃纳·斯特里布上校。两起人一拍即合，最终使施密德的计划上达天听。

准备

当时形势的恶劣已经使很多得失考虑失去了意义，希特勒最终同意尽一切可能阻止英国轰炸机司令部的猖獗进攻，11月由赫尔曼·戈林亲自签署了远程夜间攻击的命令，行动代号为吉塞拉（Gisela）。此前德军还曾在43年制定过一个代号吉塞拉的行动计划，内容是英军如果在伊比利亚半岛登陆，则德军将从法国边境进入西班牙。所以本次行动的代号如果严格说来应该叫做吉塞拉2号。

吉塞拉行动计划集中600到700架夜间战斗机，无论是调集如此数量的飞机还是准备合格的机组都是一项艰巨任务，但更为关键的是任务的保密问题。第二和第三夜间战斗机联队的飞行员在听取任务简报的时候，简报室在他们进入后就上了锁，并由武装警卫看守。此次行动将出动两个波次的夜间战斗机，为避免英国雷达发现，它们将在最低飞行高度飞越海峡，到达英国本土后爬升到4500米的英国轰炸机常用飞行高度。西线空军情报部门向夜间战斗机飞行员提供了英国机场位置、地面灯光布局以及机场控制塔的常用灯光信号代码。这些情报很多来自于轰炸机部队，毕竟夜间战斗机已数年不曾光顾英国机场了。

然而仅仅一个月后，吉塞拉行动就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1945年新年当天，一架刚参加了“底板”行动（为支援阿登山反扑，德国空军对盟国前线机场的突击行动）的第三夜间战斗机联队9中队的Ju 88夜间战斗机误降在已被盟军占领的卢森堡。飞行员拉托中士是去年12月1日简报会上的一员，他随即被移交给美军第九航空队情报处，然后就把他所知道的吉塞拉行动卖了个底朝天。

英国战斗机司令部和轰炸机司令部立刻对此作出反应，他们为夜间飞行的部队规定了紧急警报信号，指定了备降场。一旦遭到袭击，可以及时通知还在天上的飞机飞向安全的预备基地。各基地演练了遇袭时的照明管理，蚊式夜间战斗机部队也制定了相应的反击计划。

与此同时英国广播电台受命在节目中反复播放歌曲《今晚我与吉塞拉共舞》（I dance with Gisela tonight），告诉德国人他们的入侵计划已然暴露。

在这种情况下吉塞拉计划只能无限延期，直到德国人认为英国人已再次丧失警惕为止。但德国人搜集飞机和囤积燃料的工作从没停止，虽然随着战局的恶化和底盘的缩小，这些工作的成效十分可疑。每周都有数架夜间战斗机跟踪返航的轰炸机群秘密飞向英国，这些飞机被严令不许开火，只是暗中搜集各机场的情报。

来袭

1945年3月3日似乎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傍晚时分，英国轰炸机司令部在英格兰东部所属各机场就喧闹起来。在隆隆的发动机试车声中，油车、挂弹车川流不息，当晚共有5000多名空勤人员和800多架轰炸机参与行动。轰炸机将直接越过海峡进入大陆，但返航时由于气象条件不佳，云层较低，它们将先绕道到北海上空，然后转向从东部进入英国。以绕开被盟军占领的区域，防止因识别错误造成的防空炮火误击。

18时左右，轰炸机群开始起飞。第一批飞机是第8大队的蚊式快速轰炸机，64架蚊式向柏林投掷了59吨炸弹；另外约30架蚊式突袭了维尔兹堡，这些蚊式机在目标上空没有遭到任何抵抗。

与此同时31架兰开斯特轰炸机前往丹麦的卡特加特海峡和挪威的奥斯陆峡湾布雷，一架第五大队的兰开斯特在卡特加特上空被夜间战斗机击落，前往奥斯陆的轰炸机群则击落了一架来拦截的Ju 88，扳回一分。

当晚的主攻目标之一是多特蒙德-埃姆斯运河在拉德伯格的高架渠、安全门和运河船只，由第五大队的主力212架兰开斯特在10架蚊式先导机引导下发动攻击；另一个主攻目标则是卡门的合成炼油工厂，由第四大队主力近200架哈利法克斯负责。

为掩护主要攻击行动，第七大队的40架兰开斯特、19架哈利法克斯和35架惠灵顿轰炸机飞向弗里西亚群岛，这些飞机在飞行途中投下了3721包干扰箔条以误导德军夜战指挥系统。5架哈利法克斯、3架解放者和8架飞行堡垒也在其他方向实施了类似行动。美国陆军航空队派出了24架B-24夜袭埃姆登，以策应英军的主要攻击行动。作为欺敌行动的最后一步，100轰炸辅助大队的6架蚊式引导10架哈利法克斯在梅蓬上空投掷目标指示弹，试图诱使德国地面指挥人员相信这是真正的目标。

第十一大队派出了12架哈利法克斯和4架斯特林电子干扰机干扰德国弗雷亚和维尔兹堡雷达，这些飞机在北海上空工作了两个小时以掩护主攻部队。此外尚有来自192中队的1架蚊式和7架哈利法克斯负责监听德国人的通讯信号，这个小机群伴随第四大队的轰炸机前往卡门。

第五大队的兰开斯特机群在25分钟内全部通过目标上空，炸弹密集地落在目标上，运河在两处决堤，安全门被压垮，大量船只被毁。虽然干扰行动非常有效，但由于短时间内大量飞机涌入狭窄空域，德国人仍能把少量优秀夜战机组引导到目标附近。4个德国机组报告取得战果，8架兰开斯特被击毁。

最先到达卡门上空的是第八大队的蚊式引导机，该大队的21架兰开斯特紧随其后投下98吨炸弹，照亮了目标。接着第四大队的哈利法克斯机群滚滚而来，在10分钟内投下了690吨炸弹，目标区域一片火海。在轰炸机主力到达前，战斗机司令部派出的29架蚊式夜间战斗机已在目标上空盘旋，赶来拦截的德国夜间战斗机惨遭痛击。英国人宣布击落两架德国夜间战斗机，击伤一架，自身无损失。战后发现的德国记录表明英国人所言不虚，并且击伤数还要再加三架。

启动

甚至在英国轰炸机离开地面之前，德国空军情报部门已经通过密集的机载电台试机信号判断出一场大规模袭击迫在眉睫。很快他们向各航空师发出警告，当夜至少会有500架英国飞机发动空袭。

稍晚的时候，吉塞拉的代码通过电传系统发往各夜间战斗机基地，突击部队应立即准备并在空袭开始后出发。

但是这个早就计划周详且明确的命令却引起了混乱和延误，很多部队没有及时作出反应而有的部队甚至始终没有反应。在德国最终战败投降两个月前，各夜间战斗机部队已在转移、苦战、反复无常的命令和不断的损失下心力交瘁，而离上一次简报已经过去了3个月，值班军官甚至一时想不起吉塞拉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机组人员被紧急召集起来，一份新的补充简报被分发给他们。空军气象部门通知当天有时速50公里的北风，还有一股强大的冷空气锋线穿越北海。这意味着返航的轰炸机会选择在云上飞行，而夜间战斗机将在暴雨中贴近海面低飞，恶劣的天气将减少双方目视接触的可能，一定程度上有利于突袭的成功。

夜间23时，第一架Ju 88G夜间战斗机起飞。当天参与突袭的部队事后统计包括第一、第二、第三、第四、第五夜间战斗机联队的兵力，数量大约在100—200架之间，一个说法认为是142架，也有180架的说法。数据出入除了战时统计资料的误差外，可能还因为相当一部分飞机在途中故障，没能到达英国上空甚至没能出海。

由于此次行动飞行距离十分遥远，各部队使用的飞机几乎是清一色的Ju 88G型。有的资料认为一些He 219也参加了此次行动，但可能性很低（He 219可用数量很少且由于可靠性差受到大多数部队抵制，且吉塞拉中因取得战果或损失被记录的机型全是Ju 88G）。

德国飞机将在荷兰出海，保持在50米高度上飞行，全程禁止使用无线电以及任何可能暴露自己的设备。但在夜间狂风暴雨中掠海低飞给机组人员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压力，很多机组还是打开了无线电高度仪和导航设备。当他们终于掠过英国海岸的时候，乘员们如释重负，夜间战斗机在突然增强的引擎轰鸣声中冲天而起，干扰箔条被抛到机外，猎杀开始了。

攻击

1945年3月4日0时08分，一架Ju 88打响了吉塞拉行动的第一枪。被攻击的是英国皇家空军214中队的一架B-17飞行堡垒，该机当夜执行投放干扰箔条任务，返航时越过海岸线不久就遭到攻击。该机受伤后摆脱了袭击者，最后在诺福克的奥尔顿安全着陆。

奥尔顿机场指挥官紧急报告有入侵者出现在他的机场附近，很快英国雷达屏幕上出现了大量德国飞机（包括他们投下的箔条），第100轰炸支援大队收到警报后开始组织蚊式夜间战斗机起飞。其他尚在空中的轰炸机部队也收到警告，要求他们飞向英国西部和南部未受威胁的机场。而东部各机场也收到执行灯火管制的命令，但由于信息传递的延误、地面组织程度不同以及空中尚有本方飞机待降的客观事实，这项命令执行效果很不好。

B-17遇袭两分钟后，一架从卡门上空返回的169中队的蚊式夜间战斗机遭到攻击，成为吉塞拉行动中第一架被击落的飞机。蚊式夜间战斗机在德国上空纵横无敌，没想到回到家门口却死于暗箭之下。

六分钟后，第二架执行干扰任务的B-17被德国夜间战斗机击落。

此后直到0时45分，返航的第四大队主力哈利法克斯机群才得到地面警告，在此之前已经又有1架兰开斯特和4架哈利法克斯变成了地面上熊熊燃烧的火堆。此时机群已进入降落程序，处于欲罢不能状态，在地面大量着陆灯的背景下，这些飞机无所遁形。

吉塞拉行动中德国夜间战斗机有一个显著特点，也许是平时的习惯过于根深蒂固，几乎所有对空攻击都是使用机背斜射炮进行的。夜间战斗机钻入轰炸机降落航线下方，贴着机场跑道低飞，机背斜射炮向上方放下起落架的轰炸机喷吐火舌。一些机警的轰炸机飞行员操纵飞机作出惊险的滚转机动逃向黑暗，躲过一劫。还有一些轰炸机冒险强行降落在跑道上，但随即被猛烈的扫射摧毁，不过乘员们多半来得及四散，保全了性命。这种贴地攻击战术也使机场防御火力难以发挥，因为本方飞机往往就飞在敌机上方。

第五大队的主力同样遇到了麻烦，1时05分的时候尚有60架兰开斯特轰炸机在空中。第三夜间战斗机联队4大队的阿诺德·多林少尉在温索普上空大打出手，接连用斜射炮击落了两架兰开斯特，第三架兰开斯特成功避开了他的攻击。由于出发前就得到明确命令，在返航前打光所有弹药，多林开始猛烈扫射地面目标，他攻击了一列火车并将一节车厢打燃。在同一个机场上空，第五夜间战斗机联队的飞机打开着陆灯照亮正在降落的兰开斯特，10分钟内共有9架轰炸机被击毁。

1时30分，德国夜间战斗机已经在英国上空逗留了90分钟。100大队的蚊式夜战型已大举出动，一些Ju 88被驱赶到海上，有两架被蚊式击落。

第四夜间战斗机联队5中队的一架Ju 88在萨福克的梅特菲尔德机场试图使用斜射炮攻击一架运输型解放者轰炸机，解放者及时转向躲避，Ju 88在跟随转向时因为飞行高度过低翼尖撞上机场跑道，利奥·齐默尔曼候补军官的机组全军覆没。

第三夜间战斗机联队13中队的约翰·德雷尔在东约克郡的埃尔温顿机场扫射着陆的哈利法克斯，然后低空追打一辆机场外平行公路上开灯行驶的出租车，Ju 88撞树后坠毁，机组4人全部阵亡。

第五夜间战斗机联队7中队的希里奇·康兹技术军士此前已击落一架兰开斯特并扫射其乘员。英国空军的观察员J·P·凯利正驾车行驶在林肯郡斯坎普顿机场外2英里的路上，虽然车灯安装了遮光罩，还是被康兹发现。Ju 88直冲而下，先是撞上了电线，然后翻滚触地，反弹后撞在汽车上，双方同归于尽。

康兹的机组被埋葬在斯坎普顿教堂墓地，他们是最后一批战死在英国上空的德国飞行员。

当天大量Ju 88在极低高度作战，很多居民亲眼目睹了德国战斗机排气管喷出的火焰。

2时15分，主要攻击行动已结束，德国夜间战斗机纷纷飞向大海。此时蚊式夜战机已重新控制局势，英国人阻塞了德国飞机的导航信号，并且以相同频率发送假信息，试图诱导德国飞机在英国机场降落。然而参与此次行动的都是熟练机组，他们凭借航位推算法穿越北海，飞回德国控制区，没有一架飞机受骗上当。

此时尚有零星的夜间战斗机逗留不去，有三架英国飞机遭到攻击，但都没有被击落。

凌晨3时59分，一架68中队的蚊式夜间战斗机因发动机故障坠毁，乘员阵亡，这是当天袭击的最后两名英国受害者。

结局

在吉塞拉行动中，共有27个机场遭到袭击。英国共损失24架飞机，包括12架哈利法克斯、8架兰开斯特、1架B-17飞行堡垒，两架蚊式。另有10架飞机遭到不同程度的损伤。78人死亡，18人受伤。此外还有17名平民遇难，12人受伤。

德国方面仅有5架飞机在英国上空损失，但至少有11架飞机在降落时迫降或坠毁。加上飞行过程中损失的数量当日德国空军共损失夜间战斗机22架，另有12架受伤，机组人员死亡和失踪45人，受伤11人。

吉塞拉行动的成败历来评价不一。一方面这一拳确实打在了英国轰炸机司令部的软肋上，虽然预有准备，当天英国人的表现仍然混乱不堪，德国夜间战斗机一度横行无忌，两个小时方被驱离。

然而另一方面施密德妄图重创英国轰炸机部队的企图完全没有实现。如果从飞机、人员以及燃料的消耗来看，这次作战根本是亏本的买卖。由于燃料供应短缺，参战飞机的数量不到计划的三分之一，攻击目标数量过多造成兵力不足；而夜间战斗机都是以单机形式分散投入作战，没能形成类似轰炸机编队的集中密集打击也是攻击效果不如预期的原因。

上图为第二夜间战斗机联队7中队沃尔特·布里格勒布机组的Ju 88G-6，该机在吉塞拉行动中获得了战果并成功返回基地。

​尾声

3月17日夜，德国夜间战斗机再次出现在英国上空。由于缺乏燃料，兵力只有18架Ju 88，这是德国空军对英国的最后一次进攻。

可巧的是当天英国轰炸机司令部没有任何行动，夜空中几乎没有飞机，机场也处于关闭状态。

只有一架550中队训练用的兰开斯特被Ju 88抓住，在约克郡沉没岛附近被击落，全机仅一人生还。这架飞机是最后一架被敌机击毁在英国本土的飞机。

有资料来源指出事后分析残骸时发现该机是被小型人员杀伤炸弹击毁的，在当时一定发生过某种戏剧性的情节，但详情我们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