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之师》3月20日单刀赴会盛世开服，

关汉卿初写杂剧《单刀会》

卫立业

元杂剧《单刀会》，全称《关大王单刀会》，是关汉卿早期根据《三国志·吴书·鲁肃传》创作的一部英雄史剧。该剧以三国时蜀、吴两国争夺荆州为背景，记叙了关羽匹马单力，过江赴鲁肃宴会，捍卫蜀汉对荆州主权的事。八百年来，此剧在中华梨园的舞台上久演不衰，为弘扬关公文化，发挥了巨大作用。

关汉卿作为“元曲四大家之首”，其祖籍和出生地在学术界一直争论不休。《元史类编》载：关汉卿为解州人，这一说法颇受诸多专家和学者的肯定，因为作为运城历史上的名人，关汉卿一直存在于我们当地各种典籍记载中，所以，关汉卿是地地道道的运城人毋庸置疑但具体是运城哪里人，并没有详细记载。据最近在临猗关原头村关公庙新发现的，清道光年间关氏族人修谱所撰的《关圣帝后裔世谱》记载，关汉卿应是关羽的四十五世后裔，是该村先祖关直的曾孙。关直原随祖居解梁，金大定四年徒居原猗氏南原头村（今关原头村）。先配胡氏，生长子从义，居猗氏关原。续娶古氏，生次子从善，居安邑古村。长子从义在关原配赵氏，生四子：伯元、仲元、叔元、季元；季元又生三子：长子汉卿、次子汉弼、三子汉佑；关汉卿生二子：长子荣世，次子盛世。关汉卿在《世谱》中被称为“著作郎”，关原头关公庙献殿东侧，供有“著作郎”关汉卿的牌位。因为身处乱世，他自小远离家门，长在平阳，流落到大都，又客居到临安，后葬河北安国伍仁村。《关圣后裔世谱》的发现，为研究关汉卿的籍贯问题提供了可靠依据，说明关汉卿是从河东临猗走出的一位戏曲大师、世界文化名人。

山西运城是关羽的故乡，关于《单刀会》一剧的创作过程，临猗民间流传着这样一个故事：金末，关汉卿“以解元贡于乡”。有一次，他随家人跑到河东盐池池神庙去看戏，台上演出的是锣鼓杂戏《关大王战蚩尤》。关汉卿想：蚩尤是上古时代的人，关大王是汉末三国人，两个人打什么仗，这可能吗？再加上盐湖附近的蚩尤村（后改名积善村）人在台下闹事，不满剧中对蚩尤的丑化，他就觉得这戏极为荒诞，是对关公的不恭，便跑到后台找来班主，说不要演这个戏了，不但蚩尤村人反对，而且让正义之神的关云长去打没有错误的蚩尤，不合适。班主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便让编剧石君保另写一出戏。石君保看看关汉卿，觉得这个年轻人见识不凡，便邀他一块合作写戏。关汉卿还真没想过要写剧本，不由问道：“写剧本，写什么呢？”石君保随口说道：你读过《三国志平话》吗？写关大王什么都行呀！关汉卿一听要写自己的先祖，便高兴地拉住石君宝的手说：“好，我试试！”，关汉卿思来想去，他选中了关大王镇守荆州单刀赴会最神威的那一节。于是一连数目，闭门不出，埋头写戏。他的眼前不时复出现关云长独驾小舟英勇赴会，大义凛然怒斥鲁肃、挽着鲁肃勇压群敌、走出刀斧帐飘然而去等情节，写着，写着，他感到从来没有过的痛快与得意！

宋、元时期，“尊刘贬曹”已成普遍风尚。关汉卿从尊刘思想出发，对史实作了较大改动。在《三国志·吴书、鲁肃传》中，鲁肃是位足智多谋的英雄，而在关汉卿笔下，鲁肃则成了一个阴谋诡计和胆小如鼠的小丑，关羽则被描写为正气凛然、威慑东吴的英雄。

《单刀会》共四折。前两折描写了吴将鲁肃为索还荆州，定下三条计策：其一，请关羽赴宴，以礼索还荆州；其二，若关羽不还，则拘收江上船只，使关羽无法返回，逼其献还荆州；其三，若关羽仍不还荆州，则将其擒住，逼刘备以荆州交换。鲁肃请老臣乔国老商议，乔公以关羽勇猛无敌，力言不可。鲁肃不听，又请隐士司马徽为伴客，司马徽亦言关羽不可触犯。剧本通过二人之口，为即将上场的英雄作了艺术上的铺垫。

第三折关羽一出场便显得气度不凡。他高瞻远瞩，思虑深远，对其子关平纵论“方今三分鼎峙”的天下大势，指出创业之不易；对于黄文过江下书邀其赴宴，他一眼即看破其中的阴谋：这“不是待客的宴席，则是个杀人的战场”；对于其中可能出现的危险，他充分估计到了，除让关平“旱路里摆着马车，水路里摆着战船”做后盾外，自己也做好了充分准备：“先下手强，后下手殃。我一只手揪住宝带，臂展猿猱，剑掣秋霜”“我着那厮鞠躬，鞠躬送我到船上”。赴宴路上，浩浩大江勾起了他对当年赤壁之战的追吊和感慨：“水涌立叠，年少周郎何处也？不觉的灰飞烟灭。可怜黄盖转伤嗟！破曹的樯橹一时绝，鏖兵的江水由然热，好教我情惨切！”“这不是江水”，是“二十年流不尽的英雄心”；宴会上，面对东吴“雄纠纠军排成杀场，威凛凛兵屯合虎帐”，关羽唱道：“大将军气锐在孙吴上，倚着马如龙人似金刚，不是我十分强，硬主伩，题着厮杀去磨拳擦掌。”针对鲁肃口口声声“荆州是俺的，不还即为失信”的责难，关羽据理作了强有力的驳斥，他这样唱道：“想着俺汉高皇图王霸业，汉光武秉正除邪，汉献帝将董卓诛，汉皇叔把温侯灭，俺哥哥合情受汉家基业。则你这东吴国的孙权，和俺刘家却是甚枝叶？”“那时节兄弟在范阳，兄长在楼桑（汴梁），关某在解梁，诸葛亮在南阳，一时英雄四方，结义了皇叔关张。”“一年三谒卧龙岗，早鼎足三分汉家邦。俺哥哥称孤道寡作蜀主，关某匹马单刀镇荆襄。长江经今几战场，恰便是后浪推前浪。”面对面的唇枪舌剑，将此剧的矛盾冲突顿时推向高潮。按照封建的伦理道德，皇帝为天下共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外人旁枝是觊觎不得的。由于关羽在唱词中将刘备视为“称孤道寡”世无双的皇帝，将孙权称为汉室的“旁枝别叶”，将荆襄说成是“汉家基业”，这就站在了道义的最高点，因而在心里和气势上首先压倒了对方。他仗剑警告鲁肃：“别为你三寸不烂舌，恼犯我三尺无情铁”，使得早有埋伏准备的鲁肃迟迟不敢贸然下手，最后不得乖乖地将关羽送上了船。至此，他的一切计谋彻底破灭了。

第四折描写的是关羽满怀胜利的喜悦，对眼前鲁肃这个倒霉对手的嘲讽：“承管待，承管待，多承谢，多承谢。说与你两件事先生记着：百忙里趁不了老兄心，急切里倒不了俺汉家（气）节。古人云：民族自有气，为人应重节，气节是民族的灵魂，立身的根本。剧中关羽的言行处处不脱一个“汉”字，可以说他就是三国时蜀汉政权的代称。作者在此借用关羽的汉家（气）节，事实上也表达了自己对金元王朝的强烈不满。

据说此剧上演后，顿时受到热捧。从古郇演到解州，由解州又演到元杂剧繁盛的平阳。看戏的人緔上爆满，人人叫好。关汉卿的人生路径也由此发生转变，从学医而走向专门从事戏曲创作和演出的艺人之路。

明清时期，民间对关羽的崇拜已经神化。关庙遍布天下，香火绵延不断。每逢春秋两季，庙会大祭，《单刀会》作为必演剧目，戏班都会上演此剧。被称为“明蒲州猗氏四大都堂”之一的乔应甲，一生著述颇丰。最近 发现，在其所著的《半九亭集》里，有大量楹联是写给猗氏各地关帝庙的。如“单刀破浪气冲江，英雄盖世；千里独行烛达旦，节义昭天”、“秉烛掸金，增故里千年气节；单刀赤手，扶汉家半壁江山”、“群雄角逐誓单刀，涑水条山增气概；汉祚线延空百战，皇天厚土鉴忠诚”等，从中亦可看出《单刀会》在当时的演出盛况。

1945年8月抗战胜利后，毛泽东同志以“弥天大勇”赴重庆进行国共和平谈判，曾多次提到《单刀会》这出戏。今年是他老人家诞辰一百三十周年，缅怀伟人的丰功伟业和精神品格，重温戏曲大师关汉卿这部经典之作，使我们更加深切地感受到它对中国历史的深远影响及重大意义！

（作者系临猗县政协原副主席，县关汉卿戏曲文化研究会会长、三晋文化研究会顾问。近年来编著出版有《商祖猗顿》《古郇集韵》《从临猗走出的戏曲大师关汉卿》等书。）